第50章 女漢紙口五十

此時的赫連瑾,這才将視線落在我的身上,道了一句:“無事。”

見他神色有異,我心中頓起疑慮,剛想出口再詢問幾句,馬車卻在此時停了下來。我也顧不上問話,趕緊跟在赫連瑾走向了大牢。

油燈昏暗,關着司知雁的地牢處如今只剩下了破舊的鐵鏈,攤頹在濕冷的地上。

一旁的獄卒過來請罪道:“屬下無能,未能跟到那劫囚之人的蹤跡。”

赫連瑾在一旁沉默着,随即對着獄卒道:“這件事,一定要徹查清楚,沿着上次你們追蹤的路線,加派人手,勢必要搜到他們的落腳處。”

一旁的我朝着那打開的牢獄中走去,擡頭打探了四周,伸出了手扯開牢門上的鐵鎖,厚重的鐵鏈從門閥中慢慢滑下,我低頭又瞧了幾眼,發現上面并沒有任何斷裂,似乎劫獄之人的手中早就有鑰匙。

我看着那鐵鏈上的痕跡,對着他道:“皇上,這鐵鏈完好無缺,臣倒是覺得這牢獄中似乎有內鬼。”

誰知,我的話剛落,赫連瑾便停了腳步,他轉身望着刑部大牢還閃着火光的入口,對着我道:“闖入刑部大牢劫走司知雁的人本是朕之布置,想利用司知雁的防備之心找出其他人的下落,但,牢獄中的确實是出了內鬼,以至于現在的司知雁下落不明。”說着,赫連瑾的面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我見狀,低頭問着身旁的照管此事的大人,“這幾日,牢獄中的人手可有調動?”

那大人凝神思考了一番,對着赫連瑾道:“此次皇上安排的計謀,只有下官同幾位心腹之人得知,且也不曾同他人說起,就連今日喬裝劫獄之事也是偷偷操辦,實在不知是哪裏洩露了消息。”

聽着他的話,我也陷入了思考中,然而對面的人又道:“不過——今日上午時分,世子爺前來刑部一趟,今日參與此事的一位侍從接待了世子殿下,為時數短,除此之外,便再無可疑的動靜發生了。”

這句話十分的耐人尋味,似乎在不經意間便将矛頭指向了平陽王。

但平陽王出戰在即,世子赫連正來刑部這樣的行為的确可疑,我還在思考着,赫連瑾卻是出了刑部的大牢。

走出了刑部大牢,赫連瑾随行的侍從跟上了我們,而對面傳來了一聲不安的馬蹄聲響,我聽着聲音擡了頭,卻見葉紀玄騎着駿馬迎面趕了過來。

馬聲啼落,葉紀玄握着手中的缰繩下了馬,對着赫連瑾恭敬道:“皇上,傅大人猜的沒錯,半道殺出的幾名蒙面侍從帶着司知雁出了城郊,臣帶着人追蹤而去,令臣驚詫的是,那隊人馬竟然在途中對司知雁起了殺意,臣見情況不對,立即派人出手相救,人司知雁已經救下,但在途中卻是受了一刀,現在昏迷不醒。”

葉紀玄這番着實令我大吃一驚,這劫囚之事竟然還有後續,赫連瑾負手走上了前,對着葉紀玄道:“現在你們将人好生看好了,經歷了這麽一遭,怕是司知雁心中定然另有考量,照理今日的情形來看,這隊人馬倒是同平陽王有些關系,可平陽王為何對司知雁起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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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陷入了沉默,我腦海中靈光一閃,大膽猜測道:“怕是司知雁真的是當年司馬家的人,而平陽王此刻起了殺意,定是怕司知雁落在我們的手中,道出什麽消息,所以才讓他起了殺心。”

“莫大人猜的也不無道理,今日皇上下旨令平陽王前往東都之地,世子也暗中調動了封地的兵力,京城禁衛軍的大權昔日一直在蕭太後的手中,如今蕭侯爺似乎對東都之地也分外挂心,既然雙方皆此無暇京中的動靜,皇上不如趁此機會,鞏固京中,将京中同世子手來的兵權一同收回!”葉紀玄也在一旁勸道。

想到莫無康要同平陽王沆瀣一氣,我趕緊點頭表示贊同,對着赫連瑾道:“皇上,機不可失,掌握京中大權,收複世子殿下的手中的殘留的兵權,我等便不再被動,太後這邊由我斡旋,而平陽王府這邊,如今,有個大好的機會在眼前。”

聽我此言,赫連瑾很快将視線落在我的身上,他望着我,雖臉上依舊是皺眉之色,但我知,他在等我繼續說。

我瞧了一眼葉紀玄,發現他的神色略有激動,握着手中缰繩的動作也有些顫動。

既然大姐不願嫁給世子爺,眼前的葉紀玄似乎對大姐也別有心思,那不如就将以這樣婚事做賭注,讓其付諸東流,也讓莫無康同平陽王反目成仇。

“我大姐同赫連正大婚之日,平陽王勢必要趕回京城,平陽王如此看重這場婚事,我料想平陽王此日定有動作,如此,皇上即刻趁早安排,亂了平陽王的謀算,也将司馬方等人一同揪出來收回他們手中的半枚朱雀印!”

我的話語剛落,葉紀玄神色一亮,“莫大人好計謀!”

赫連瑾沉思了片刻,這才點頭應準。

而此刻,我突然又心生一計,對着葉紀玄道:“可否請葉都尉去取司姑娘的信物予我,我要帶着它見一人。”

葉紀玄不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從腰間套出一塊帶血的錦囊遞給我道:“這是從司姑娘身上落下來的,不知此物可否?”

我接了過去,這錦囊似乎有些年頭,兩邊的絲線皆有些發白,朱紅的血跡将上頭的繡花染的有些面目不清,可依舊能看出,這繡錦囊的人甚是用心,在墨綠色的緞面上秀了一只朱色的鴻雁,又在它的上方繡了一只展翅欲飛的白鶴。

我将它緊握在手中,道:“此物甚好,我相信那人見了定不會無動于衷。”

葉紀玄滿臉疑惑,對着我道:“你要去見何人?”他的話剛落,赫連瑾便是面色一沉,“我與你一同前去。”

葉紀玄趕緊多有阻攔:“皇上,此行甚是危險,您不可親身犯險。”

赫連瑾卻是将視線落在我身上,口氣不容阻攔道:“那朕更要前去不可,且朕如今并非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這般膽小懼事,朕如何有所擔當。司馬家的人,至始至終都要給朕一個交代。”

我見他們如此如臨大敵,不由插嘴道:“此番前去乃是要見那位知鶴公子,你們不用如此緊張,皇城腳下,有葉都尉的人馬在,況且我們手中還有司知雁這個籌碼,平陽王敢下手殺她,但我知,那個叫知鶴的定然舍不得,皇上放心讓我前去便是。”

葉紀玄一聽知鶴的名字,臉色頓變,“竟然是他!”

我見赫連瑾仍舊固執,不由勸說道:“皇上随我前去還是多有不妥,如今那邊的人身份仍然要讓人多加猜測,且我同他們并無利害糾紛,量他們也不會對我動手,我怕的是,若皇上與我一同前往,這幫人要是動了殺機,那便極為兇險!”

“若皇上實在不放心,我們便在外頭候着,不會出差錯的!”

赫連瑾也凝神思索了一番,這才松了口對着我道:“如此,莫止辛你便帶着朕身邊之人前往,朕同葉都尉在外頭等候你的消息。”

我聽言,點頭應是。

盛夏之際,現在的時辰才是京中夜生活最熱鬧的時候。東大街後的那條護城河上,畫舫徐徐,船上的燈火通明,照亮了畫舫上那五顏六色的帷幔,微微起皺的水面上倒映着畫舫上的琉璃燈光,也帶着那透露着慵懶之味的靡音傳向街頭。

我們一行人緩步走至醉仙樓的門口,終于停了下來,醉仙樓上的燈火耀眼無比,朱紅色的帷幔随着夜風的吹拂輕輕搖動。

邁了大廳,詢問了掌櫃,只見那大胡子撥弄了算盤,瞧了我們一眼道:“你們找知公子?他上*樓談生意去了,你且往那處地方去尋吧!”

我一聽,愣了神,想不到知鶴公子真正是風流之人,我在一旁這麽想着,卻見身旁的葉紀玄開始動怒了起來:“呵,我早就看出那叫知鶴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偏你大姐不識人心,道認為他是正人君子。”

一旁的赫連瑾卻是皺了眉頭問我道:“*樓是什麽地方?”

我瞧着葉紀玄一臉的酸味,小聲的再赫連瑾的耳邊道:“就是青樓啊!”

哪知,我的話剛落,赫連瑾的眉頭皺的更盛,“那我們便在此地等他回來!”

那大胡子掌櫃一聽,将手中的算盤撥得忒響:“怕是要讓你們失望了,知鶴公子今夜多半是要眠宿那裏了!”

既然人不在醉仙樓,那也罷,那我們便明日再來。

就在我跨步出醉仙樓之際,突然,大胡子掌櫃從櫃臺中走了出來,對着我道:“不知這位可是莫大人?”

他這一聲發問,讓我們的腳步頓了一頓,見我應首,大胡子立即對着我道:“原來是莫大人,知鶴公子早有吩咐了,若是你前來尋他,便直接帶你前往,莫大人這便随我等來。”說着,他走向了前頭,而醉仙樓的門外也出現了一頂青色的軟轎。

擡轎的一位仆從恭敬的出列對着我們道:“還請莫大人上轎,小的這便帶你去尋知鶴公子。”

我剛欲擡腳,廣袖下的手卻頓時被人一把抓住,我驚異間轉了頭,卻見赫連瑾走在了我的前頭,望着面前來意不明之人,凜聲道:“我是莫大人身邊之人,要同他一同前往。”

赫連瑾的話語剛落,卻見對面那仆從身體昂昂,堅決道:“對不住,知鶴公子只邀請莫大人一人!”

赫連瑾一聽,眼眸中微顯怒氣,對面前之人道:“那如此,你們便回。”

我見狀,趕緊攔住赫連瑾,踮了腳在他耳邊小聲道:“我且同他們走一遭,皇上難道忘記了剛剛我所說的話。”

“可那是煙花之地!”赫連瑾聽言回望我,橫眉冷豎,依舊不贊同我這一舉。

我卻沉聲道:“趁此機會,皇上易可派人在這醉仙樓搜查,上次小侯爺帶我來此地,這裏可是有不同尋常之處。”

說着,我這便要掙脫赫連瑾的手,哪知不知何時,赫連瑾的手勁變得如此之大,竟掙脫不得,一時之間,我又低聲喚了他幾聲,赫連瑾這才松了手。

撩袍入轎內,四周的擡轎之人頓時起了身,轎身微微掉頭轉了方向,我心神一動,掀開了轎簾往後看去,卻見赫連瑾還立在醉仙樓的門口處朝着我這個方向看來,而一旁的葉紀玄俯身對他說了什麽,他身邊的侍從便隐入了黑暗,失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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