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安東完全沒有預料到, 他在“綠茵人生”裏與C羅對局, 可是對方登入游戲的那一位, 卻是C羅的經紀人,豪爾赫·門德斯。

安東眼看着皮球朝自己和“C羅”飛過來, 趕緊擡腳, 淩空一墊,将球傳給自己的“隊友”,NPC們立即沖着皮球飛去的方向沖了過去。安東這才有機會面對這位“C羅”,疑惑地問:“你是用玩家C的賬號登入的?”

眼前這位, 該改叫“門德斯”了, 點了點頭:“是克裏斯蒂亞諾借給我的賬號!”

見到安東滿眼好奇地盯着他,門德斯低頭,像是整理高定西裝一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球衣, 接着擡頭問:“請問有什麽不對嗎?”

“沒……沒, ”安東正滿腦子想着這個賬號的邏輯, 看來玩家設定了賬號之後, 也一定程度上綁定了生物特征, 例如身高外貌之類。但是玩家的實時姿态、運動習慣等等卻又是不綁定的。

這時候球又來了,剛好傳到了門德斯腳下。門德斯見狀擡腳用足弓一推, 不帶任何花哨地将球送了出去, 準确無誤地傳給了貝西克塔斯的隊友們。只不過門德斯将球送出之後, 有個彎腰伸手想去扶膝的動作,應該也是習慣性的。

安東在一旁看着,倒是想起來了:他聽人提起過, 門德斯在成為經紀人之前,也曾經在葡萄牙一家低級別俱樂部踢過球,踢的位置是左邊鋒,只不過因傷早早就退了役,又輾轉做過些小生意,才開始了經紀人生涯。多年沒有上過場,門德斯的球技應該是有些生疏了。

但是模拟器裏的“基礎”球技是可以随登入而加載的,所以那樣文質彬彬、行動優雅而舒緩的門德斯先生也照樣能傳出一腳“不一定美觀但很實用”的傳球。而“真”C羅登入游戲的時候,他的球技遠勝那幾個模拟器自帶的“基礎包”,所以即便加載了也用不上。

“請問有什麽不對嗎?”門德斯脾氣好到不成,雖說安東一直沖着他上下打量,而且還若有所思,可是門德斯還是面露笑容,靜靜地在安東面前等候。

安東一下子醒悟過來,趕緊客氣:“真……沒有什麽不對!真是勞煩你,竟然這麽大費周章,用這種方式找到我!”

其實給他在光明學院的辦公室挂個電話,或者寫個電郵,甚至用“綠茵人生”的郵件箱溝通,都強過這種,在賽場上明晃晃地“化敵為友”的辦法。

但不得不說,這種方法給了他極其深刻的印象,估計以後他只要一登入模拟器,見到“玩家C”,就會想起今天這位門德斯先生既優雅又不緊不慢的跑位。

門德斯多少有點小得意,點了點頭:“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與您見面的方式,絕無可能有旁的經紀人用這種方式接觸到您。我想,用這種方式,或許能體現我的一番誠意。”

他又補充說:“我認為林先生是現今足壇最有潛力的年輕教練之一,能在‘綠茵人生’裏取得一個賬號,這件事情本身就能夠證明林先生在足壇的地位與價值……”

安東心想:身為物理維護師和“兼職”管理員的價值嗎?

不過迄今為止,他在“綠茵人生”裏遇見的,都是“大佬”,各個領域的。除了他的存在比較像個BUG之外,門德斯說得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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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門德斯先生……”

“請叫我豪爾赫……”對面門德斯很認真地說,完全沒想到這落在安東眼裏完全是違和的:C羅正在一本正經地介紹自己叫“豪爾赫”?!

安東差點沒笑出來。

——感覺以後再也不能直視了!

在這個世界上,能讓他笑場的人并不多。

“那麽豪爾赫,請問您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安東直接問了。

“我,是一個經紀人,在足壇從事教練員和球員的經紀運作已經有多年的經驗。在了解了安東您的履歷和最近半年來的球隊成績之後,我對您非常感興趣,不知閣下可否願意……”門德斯拖長了聲音。

“真不好意思,但是我的家族已經有了公關與經紀公司,統一負責打理家族成員的對外事宜。”安東一口回絕。在這個世界上,大家都是大忙人,故意拖延別人的時間才是對別人最大的不尊重。

“這一點我知道,”門德斯馬上表示他對安東的背景了如指掌,“我的意思是,您以‘安東’的名義,在足壇樹立的獨特形象,和由此衍生出的一切與足球相關的活動。迄今為止,您從未在公開場合透露您的家庭背景。因此我猜想,您并不打算以家族的名義在足壇活動,對嗎?如果是這樣,您家族的公關和經紀公司,與我的工作不會産生沖突。而且,恕我直言,您家族的公司,可能也缺少與足球這一門競技運動的相關性與專業性。”

安東不得不承認,門德斯這一番話說得非常中肯。

可是足壇也并不是所有的教練,都需要經紀人的,甚至有不少主教練選擇自己做自己的經紀人——這可能是這個精于計算,長于謀略的群體自負起來之後的通病。

安東看了看四周的場地,滿場的NPC都在積極跑動,反倒是他們兩個正經玩家立在原地悠哉悠哉地聊天——這好像有點不大對啊!

于是安東突然爽朗一笑,“這樣吧,您先與我一道把這場比賽踢完,我們再好好談一談!”

聽見安東這麽說,“門德斯”那張英俊的臉上肌肉稍微繃了繃,随即放松,點點頭說:“好!”可就這一點點細微的表情也被安東及時捕捉了,于是安東繼續笑着問:“這半場比賽的時間,對于您來說應該也是非常寶貴的吧!”

關于門德斯有不少傳聞,其中流傳甚廣的一項說法是他向來帶着四個手機,C羅甚至說門德斯可以“一天20個小時都在打電話”。絕對的勤奮才能換來絕對的成功,門德斯在過去幾年裏取得了整個歐洲足壇有目共睹的成就,與他付出的努力與超長的工作時間是離不開的——

這也意味着,陪安東踢完這場土超的比賽,因為登入“綠茵人生”而沒法打電話發短信的門德斯其實付出了不小的時間成本。

安東心思機敏,門德斯一個稍縱即逝的表情就能讓他完全猜中心事。

而門德斯也是個情商相當高的商場高手,聞弦歌而知雅意,馬上搖着手說:“不不不,安東先生,能和您一道完成這場比賽是我的榮幸……”

了解安東、影響安東、打動安東、說服安東——這些正是他的工作。于是在“綠茵人生”裏的“游戲時間”俨然成了門德斯的“工作時間”,如果能在這區區九十分鐘不到的比賽中達到目的,這些時間換來的效益是難以估量的:投入這點成本,不虧,一點兒都不虧!門德斯心想。

“其實是我的榮幸才對,您能與我一道完成這場比賽其實是幫了我的大忙,”安東站在綠茵場上,望着門德斯,嘴角向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豪爾赫·門德斯立即明白自己遇上了一個情商堪與自己匹敵的高手,他聽着安東說話如沐春風,心裏暖洋洋的,即便依舊有點惦記着撂在一旁的工作,可也心知拒絕的話他萬萬說不出口。門德斯突然有點兒預感:能不能簽下安東他并無把握,可如果兩人易地而處,安東是個經紀人,就一定能把自己簽下——

于是兩人不再多說,轉而将精神集中在這場土耳其超級聯賽的“巅峰”對決之中。門德斯打疊精神,使出渾身解數,拿出他昔日的葡萄牙聯賽經驗和素養,再加上“綠茵人生”的技術加成,即便多年遠離綠茵場,他也踢得似模似樣。

于是比賽之中兩個玩家全情投入,最終還是安東所在的加拉卡薩雷略勝一籌,在主場球迷熱情的加油助威聲中以3:2險勝貝西克塔斯。

比賽之後兩個玩家離開比賽實況,并且依照慣例用即時對話框交流。門德斯由衷地感嘆一句:“這樣的比賽真是刺激啊!”他遠離賽場多年,即便時常觀戰,一邊看心裏一邊也有無數考量,這樣親身投入一場比賽,任由腎上腺素飙升,汗水揮灑,忘卻其他……門德斯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了。比賽一旦結束,門德斯突然覺得好爽,雖然輸了,也輸得暢快淋漓,讓他在緊張繁忙的工作之餘徹底放松了一把,付出這麽些時間一點兒都不虧,很值!

“對了,克裏斯蒂亞諾提起過,這場比賽的‘綜合經驗值’請您全部保留,他非常希望能在您成為初階玩家之後與您組隊作戰。”門德斯記起C羅提過的,經驗值分配這茬兒。

“謝謝你,豪爾赫!”安東那邊很快回複過來,“你在場上的發揮也非常棒!我想問一句,在游戲裏,你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膝傷嗎?”

膝傷?……門德斯自己也早将這茬兒給忘了。他的确是有膝傷在身,運動時甚至會習慣性地伸手扶膝。可是在“綠茵人生”裏踢球,他則完全沒有感受到自己的膝傷,除了偶一為之的習慣性動作,門德斯的膝部完全沒有半點不适。

門德斯如實回複安東,那邊就立刻回複了一個“笑臉”,再次向門德斯表示了感謝。在那之後,安東發來一段誠懇的文字,表示會認真考慮門德斯的“建議”,并承諾在賽季結束之後他會找個機會面見門德斯詳談,談一談将來進一步的“合作”前景。按照安東所說,他們以後的“合作空間”應該非常廣泛。

門德斯自然是沒口子的答應了,表示随時恭候,等着安東的“好消息”。剛剛下線的時候,門德斯摘下游戲接入器,心情異常舒暢,覺得自己與這位嶄露頭角的少帥首次見面順利至極,他還從來沒經歷過這麽順利的初次接觸。

可是過了一陣,門德斯才慢慢回味過來:“……廣泛的合作?”——他突然想起安東在談“合作”二字的時候其實至始至終沒有提起這位少帥自己的個人經紀事務,仔細再回想一下那個“閱後即焚”的對話框裏安東留下的文字,門德斯突然有種感覺:

——好像不是自己有希望簽下安東,而是安東把握滿滿,會在不久的将來簽下他門德斯一樣。

而門德斯自己,好像還特別高興地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門總:……怎麽好像有飯碗被搶的感覺?

昨晚主隊的比賽雖然波折,但最後還是贏了——感謝運氣女神的眷顧,至少做到把懸念留到最後一輪。此刻唯有希望傷病退散,法老無恙。

另外昨天英甲聯賽所有的比賽已經結束,盧頓城贏得了冠軍,桑德蘭最終排名第五,将從下周末開始進行升冠附加賽,讓我們祝黑貓貓好運吧!

感謝大家的支持,明天會比較忙,不确定能在晚六點準時發文,但是俺會努力的,明天一定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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