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這個蘇斌非常不扛揍。

晏航就往他身上踹了一腳, 都還沒怎麽使勁, 他就團成一團在地上不動了。

“死了啊?”大李從後面的殘疾三輪兒上探出頭來。

“這一腳連個螞蚱都死不了吧。”晏航說。

“裝呢,”大李下了車, 走到蘇斌旁邊, 彎腰沖他吼了一聲, “錢!什麽時候還!”

“我沒欠你們錢!”蘇斌也吼了一聲,帶着些許哭腔, “你們搞錯人了!”

“你是不是蘇斌啊, ”晏航慢條斯理地問了一句,“剛問你, 你可說的是。”

蘇斌掙紮着說:“我是, 但是我……”

“還錢!”晏航對着他屁股又踢了一腳。

“你們是誰!”蘇斌啞着嗓子喊。

“你爸爸。”晏航對着他又踹了一腳, “你爹過來教你做人!”

“欠債!”晏航一腳蹬在他後背上。

“還錢!”又一腳踩在了他胳膊上。

這幾下他用了勁,但找的地方都不會出問題,就是疼。

“我口袋裏有錢包!”蘇斌掙紮着想站起來,“你要錢就給你好了!”

“我看看, ”大李過去, 從他褲兜裏拿出了錢包, 打開看了一眼,然後一揚手拿錢包對着他腦袋抽了一下,“這幾百塊糊弄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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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斌沒了聲音,抱着頭。

晏航沒打算把蘇斌弄出什麽大傷,之前大李已經扇過他的臉,還砸了一拳, 看上去鼻青臉腫的,這會兒身上應該也有青紫了,效果還是很好的。

這就差不多了。

初一還在學校上着課,真把蘇斌弄得太嚴重,萬一查起來,怕會有影響。

這次就算是個教訓,吓唬一下蘇斌。

他現在是還沒緩過勁,一會兒回了學校,就該明白了。

但要想說什麽也全都無憑無據,只能憋着。

“下回借錢想着點兒還,”晏航在他身邊蹲下,蘇斌臉沖下團着,他拽着蘇斌的頭發把他腦袋往上提了提,“聽清了嗎?”

蘇斌沒說話。

“聽清了嗎!”大李對着他的腰踢了一腳。

“……聽清了。”蘇斌說。

“這次算你初犯,”晏航說,“下次再落我手上,我就請你吃海鮮。”

大李把蘇斌拎上了電動三輪車,晏航也坐了上去。

車開回初一他們學校門口,晏航把蘇斌推了下去,沒等保安過來,大李一擰電門,三輪車嗖嗖地往前蹿着開走了。

“航哥,”大李說,“你這下手也太輕了,就撓這幾下還讓我跑一趟。”

“你就是來開個車,”晏航把口罩摘了下來,把帽子扣到了大李頭上,點了根煙叼着,“我是沒辦法一邊開車一邊抓着人,要不我就自己來了。”

“開着電動三輪打人,”大李說,“也就你幹得出來。”

“廢話,我讓你開你拉貨那車等着他們學校保安報警查車牌啊,”晏航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你一會兒前邊兒路口放我下來吧。”

“幹嘛?我還說送你回酒店呢。”大李看了他一眼。

“我晚餐請了假的,”晏航說,“還有事兒,今天謝謝了,明天你過來送貨的時候打我個電話,咱倆出去吃個飯。”

“那麽客氣幹嘛,拿你當朋友呢,不說謝不謝的,”大李說,“你們那兒從前廳到後廚,就只有你讓我幫忙我沒二話。”

晏航笑笑,拍了拍他的肩。

大李在路口停下,晏航從扔在車上的一個塑料袋裏把外套拿出來穿上了,然後下了車,沿着路慢慢往回走。

邊走邊給初一發了條消息。

-還多久下課?

-二十分鐘吧,蘇斌回來了,我們宿舍去看看熱鬧

-蘇斌怎麽了?

-。。。。演得真好,一會我下課了給你打電話

-好

晏航溜達回學校對面的公交車站,在旁邊的一個小奶茶店裏坐下了。

蘇斌鼻青臉腫地被扔在了學校門口,立即引起了圍觀。

保安和楊老師把他帶去了校醫室,簡單檢查處理了一下之後又帶去了辦公室,汽修車全體成員尾随看熱鬧,老楊出來趕了兩回都沒能把人趕走。

學校裏打架的事兒天天有,大家見得多了,有時候都跟沒看見似的。

但是被人追債的人從學校小賣部裏拖走,打完了又扔回學校門口,這種事就非常江湖了,誰也沒見過,八卦熱情高漲。

“你們一個宿舍的,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嗎?”有人問胡彪。

“那上哪兒知道去,你跟他同學也一年多了,你除了知道他名字,還知道別的嗎?”胡彪問。

“我今天才知道他名字。”另一個人非常誠懇地回答。

一幫人頓時樂成了一團。

“真看不出來,”又有人說,“還玩高利貸呢?”

“別瞎說,”周春陽看了他一眼,提高了聲音,“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借高利貸了,說不定就是普通借錢,沒還上而已,一個班的,別帶頭傳謠啊。”

“靠。”那人笑了起來。

老楊就像晏航說的,腦子應該拿去實訓室讓大家練習拆裝,什麽事兒特別容易先入為主。

在小賣部的老板和當時在場的同學嘴裏證實拖走蘇斌的人的确是來“追債”的之後,他對蘇斌的辯解就不太相信了。

下課之後大家散去吃飯的時候,蘇斌在老楊辦公室裏顯得非常憤怒和無奈,雖然聽不清他們說話的內容,但能聽到蘇斌激動的喊聲。

幾個人一塊兒回了宿舍,初一放了書包準備出門去找晏航。

“嘴都嚴點兒,”周春陽說,“吹牛逼的時候管好嘴。”

“放心吧,”胡彪說,“你這話是對我說的吧?”

“挺有自知之明。”周春陽笑了。

“我嘴該嚴的時候還是很嚴的,”胡彪往床上一躺,“再說我也看出來了,這宿舍裏,一個個的誰都不好惹,一不小心,就得被追債的打一頓。”

“初一晚上回來嗎?”李子強問了一句。

“回,”初一點點頭,“給你們帶,宵夜。”

“就等你這句話呢。”胡彪愉快地笑了起來。

初一出了宿舍,下了樓又往老楊辦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沒看到蘇斌,估計是還在辦公室裏解釋吧。

他拿出手機,給晏航打了電話過去。

“出來了?”晏航接起電話問了一句。

“嗯,”初一笑了笑,“你在,哪兒?”

“車站那個奶茶店,”晏航說,“你要喝點兒什麽嗎?”

“不在學,學校這兒喝了,”初一說,“去市裏吧。”

“行。”晏航說,“那你過來吧。”

初一快步走到車站,看到晏航靠在站牌下邊兒正等着他。

不知道為什麽,只要看到晏航,他嘴角就想往上揚,怎麽也控制不住。

“打車去吧?”晏航也笑着,看着他過來問了一句。

“嗯。”初一點點頭。

不是周末的時間,學校門口的交通還是比較通暢的,打車挺容易,沒兩分鐘他們就上了一輛出租車。

在後座上剛一坐下,初一就悄悄抓住了晏航的手。

晏航在他手心裏輕輕摳了兩下:“餓了嗎?”

“不餓。”他說。

“我有點兒餓了,”晏航摸了摸肚子,“去吃海鮮吧。”

“好,”初一點點頭,車開出去一會兒了,他湊到晏航耳邊小聲問,“你是,不是還叫,叫人了?”

“我一個人。”晏航說。

“屁,”初一說,“一個人怎,怎麽弄。”

晏航笑了起來,仰頭靠在後座上:“叫了我們後廚送菜的,跟他認識挺久了,我剛到酒店的時候他就給我們送菜了。”

“開三,三輪?”初一問。

“是不是很酷,”晏航笑得更厲害了,“哎,平時是小貨車。”

初一看着他半天才又小聲問了一句:“三輪沒車,車牌?”

“嗯,”晏航轉頭在他鼻尖上彈了一下,“這事兒已經過了,你就別管了,他回宿舍了沒?”

“沒,”初一說,“去老楊辦,公室一,一直沒出來。”

“你們幾個咬死了啊。”晏航說。

“嗯,”初一想了想,“你怎,怎麽找,到他的啊?”

“上回周春陽不是給你發過你們上課修車的照片麽,”晏航說,“你告訴我的,那個是蘇斌。”

“啊,”初一有些吃驚,“那就記,記住了?”

“別人未必記得住,”晏航說,“但是他那個中老年禿頂預備役一九分的發型我印象太深刻了。”

“……他沒,沒禿。”初一說。

晏航笑了起來:“哦,以後會禿的。”

“今天要沒,碰上他呢,”初一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後怕,“你不,不會去教,室裏抓他吧?”

“怎麽可能,我也不知道你們教室在哪兒,”晏航啧了一聲,“太小看我了,你們下午有體育課啊,這種沒人緣兒的人,一般就在旁邊呆着也不會參加什麽活動,但肯定也不會去哪兒躲着,因為他得讓老師看到他沒有逃課,進去轉一圈兒肯定能找見。”

“……啊。”初一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

“別擔心,”晏航在他腿上搓了搓,“我不會那麽冒失的。”

“嗯。”初一笑了笑,想想又轉頭看着他,“為,什麽沒跟,跟我說一聲啊?”

“怕你不讓我去啊,”晏航說,“你不高興了?”

“沒,”初一搖頭,“就是很意,意外。”

“我随便慣了,有些事兒忍不了,”晏航說,“這事兒你也不能怎麽樣,那就只有我來怎麽樣了。”

初一握緊了他的手。

晏航問他是不是不高興了,他還挺吃驚的。

他并沒有不高興,但晏航問過這句話之後,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晏航時的情形,也想起了聽到晏航說的第一句話。

“從今天開始,他歸我罩了。”

到現在他都還能記得自己聽到這句話時感受。

換一個人,換一個場景,這句話都算得上是中二病晚期。

但在那一瞬間,晏航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神經病,開着直播把他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而那句他根本沒有當真的話,晏航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食言。

他歸我罩了。

就一直罩着了。

初一每次想到這一點,都會覺得自己真不愧是個狗,運氣這麽好,會碰上晏航這樣的人。

在他眼裏,幾乎沒有缺點的一個人。

可再一細想,又莫名其妙地還是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感覺。

他也想要為晏航那樣的人,希望自己對于晏航來說,也能像是晏航對于他那樣的存在。

“嘆什麽氣?”晏航輕聲問。

“嗯?”初一愣了愣,“我沒嘆,嘆氣。”

“……嘆氣了都不知道?”晏航看着他,“想什麽呢?”

“沒想什,什麽。”初一有點兒不好意思。

晏航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沒再說話。

到了市區下車之後,跟着晏航找地方吃飯的時候,初一還是低聲問了一句:“晏航,你會,不會覺,覺得我特別沒,沒用?”

“嗯?”晏航轉臉看着他,“什麽?”

“我是,不是挺廢物的。”初一又問了一遍。

這話他本來不想問,萬一晏航說你是挺沒用的廢物狗,那他就很沒面子了,可要是不問,他又怕晏航覺得自己是因為今天收拾蘇斌的事兒不高興。

這麽一比較,他寧可讓晏航說他是廢物狗。

“誰說你廢物了?”晏航立馬一臉很不爽的表情,“你們老師?還是誰!”

“沒,”初一趕緊擺擺手,“我們學,學校誰敢,敢說我廢,物啊。”

“……喲,”晏航笑了起來,“還真是,專業成績牛逼,打個架也就是兩招的事,那還有誰敢說你廢物啊?”

“你啊。”初一說。

“滾,”晏航看着他,“我他媽什麽時候說你廢物了?”

“心裏……”初一說。

“你是想打架了吧?”晏航說。

“有,沒有想過,啊?”初一把話說完了。

“你沒事兒吧?”晏航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他,仔細地盯着他的臉瞅了半天之後才皺了皺眉,“你為什麽會認為我覺得你沒用?”

“那,那你覺得我,我是……”初一擰着眉,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你是狗啊,”晏航拍了拍他的臉,“跟你在一塊兒我踏實。”

初一看着他沒說話。

“其實吧,”晏航嘆了口氣,往周圍看了看,輕聲說,“我老叫你土狗土狗,土是真土,但不是品種。”

“那我是什,什麽品種啊?”初一問。

“德牧吧,”晏航說,“平時也不覺得有什麽用,也就叼個東西蹭蹭腦袋,但看到就安心,因為你知道它會一直跟着你,有什麽危險它一定會撲出去咬。”

初一笑了笑。

“你還知道它會在你失控的時候把你往回拽,”晏航說,“很靠譜的狗,土點兒就土點兒,我喜歡。”

“真的嗎?”初一問。

“真的,”晏航看了看從旁邊走過的路人,胳膊搭到他肩上,推着他繼續往前走,“以後別逼我大馬路上說這種話,特別不配套。”

“哦。”初一笑了起來。

晏航揪了揪他耳垂。

初一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讓他松了一口氣。

初一現在比起以前,已經快讓人沒法把他跟從前的初一聯系到一塊兒了,但畢竟十幾年的烙印,那種不自信并不是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就能被抹掉的。

就像自己時不時就會有強烈的空虛和不踏實的感覺,初一也會時不時地就要自我否定一把。

也許他倆這輩子都不會真的把這些都抹掉。

但是沒關系。

他給他安全感。

他給他肯定。

這就行了,這世界上沒那麽多完美,重要的是正好合适。

其實今天晚上初一不大願意回宿舍,給宿舍那幫人帶宵夜的事兒他挺想放一回鴿子的,但因為蘇斌剛挨了打,他不想讓老楊覺得他有什麽嫌疑,也不想再被人抓着夜不歸宿說事兒,所以最後他還是拎着一大兜燒烤回了學校。

“蘇斌說什麽都不用管,”晏航說,“你什麽也不知道,氣死他。”

“嗯。”初一點點頭。

看着出租車開走之後,他才轉身進了學校。

這種分別他一直也不太能适應,總是特別舍不得,有時候他都想穿越到五十年之後,看看他那會兒是不是還總這麽依依不舍目送個沒完沒了的。

回到宿舍一推門,胡彪就撲了過來:“狗哥!親哥!還怕你不回來了呢!”

“嗟。”初一把手裏裝着幾個打包盒的袋子遞給了他。

“接了接了,”胡彪接過袋子,“非常誠心地接住了。”

“文盲。”周春陽坐在椅子上,把腿搭桌上正玩着手機。

“腿讓讓,”胡彪說,“我怎麽就文盲了。”

周春陽收了腿:“初一罵你呢。”

“罵我了?”胡彪愣了愣,轉頭看着初一,“你罵我了?”

“啊。”初一笑了笑。

“罵……哎罵就罵吧有吃的就行。”胡彪一揮手,把盒子拿出來放在了桌上。

宿舍裏幾個人扔了手機都圍了過來,吳旭搓了搓手:“豐盛,不愧是一塊兒住了這麽久的人,知道大家得貼秋膘了。”

一幫人熱熱鬧鬧地邊吃邊聊的時候,初一往蘇斌那邊看了一眼。

從他進來到現在,蘇斌就那麽坐在床邊,也不玩手機,也不躺着,也不出聲……當然他平時也不出聲,就那麽頂着一臉五顏六色,像是在抗議似地筆直地坐着。

“別管他,”張強小聲說,“吃完飯回來就那樣,一直沒動過。”

“兩個多小時了,”胡彪說,“一會兒他結束了打坐,咱們是不是得給他鼓個掌啊?”

“一會兒就該坐化了,”周春陽說,“不用鼓掌,你直接去跪拜一下吧。”

幾個人樂了半天。

初一其實也挺佩服蘇斌的,他以前也坐河邊發呆,但一動不動挺着個背坐這麽長時間他做不到,後背和腰都會抽筋的。

他們吃完了燒烤,初一把袋子盒子都收拾了,準備上床拿換洗衣服去洗澡,手剛抓着上鋪的欄杆,還沒擡腿,蘇斌突然蹦了起來,猛地兩步沖到了他面前。

這速度挺快的,這要是出手來一拳,初一感覺自己躲不開,實在完全沒想到這個已經石化的人會突然沖過來。

不過蘇斌沒有動手,在這一點上,他應該還是很清醒的。

“初一,”他瞪着眼睛,“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嗯?”初一看着他。

“縮頭烏龜!”蘇斌說,“縮頭烏龜!有本事自己來找我啊!”

“找你幹嘛?”初一轉身看着他。

“想打我你自己來啊!也就叫別人來打的這點兒本事了!沒人幫你出頭,你就是個屁!”蘇斌有些激動,唾沫星子飛濺。

初一往後退了退,抹了抹臉:“我為,什麽要打你?”

蘇斌的話讓他非常不爽,超級不爽,本來對蘇斌的怒火算是已經消退了不少,晏航也替他出了氣,但這句話瞬間把他所有的怒火又再次點着了。

“別他媽裝傻了!”蘇斌指着他,“不就是覺得我跟老楊說了你的事兒你不爽嗎!有本事正面找我說啊!打我啊!”

“哎!”周春陽在旁邊一拍桌子,“我操?原來那個背地裏給人捅刀子的人是你啊?”

“是我!怎麽了!裝什麽傻!”蘇斌說,“打我啊!你有本事打我啊!”

初一一秒鐘時都沒用,就決定接受蘇斌的邀請。

他伸手兜着蘇斌後腦勺猛地往前一推。

蘇斌的臉被他直接扣到了架子床的鐵柱子上,咣的一聲。

他松開手時,蘇斌像是被點了慢速播放,緩緩地跌坐在了身後的凳子上,鼻血流了出來。

“啊,流鼻血了,”張強說,“蘇斌你沒事兒吧?今天被追債的打完不是去了醫務室嗎?怎麽又流血了?”

蘇斌沒動也沒說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初一彎腰湊到他臉跟前兒,一字一句地說,“聽得懂,人話嗎?”

蘇斌沉默。

“我再,沒本事,”初一說,“也能甩你,一條街。”

蘇斌像是剛回過勁來,看了他一眼。

“你背後捅刀,也沒用,給你十年,”初一指了指腳下,“你也還,在那兒。”

說完這句話,宿舍裏一片安靜。

初一又盯着蘇斌看了兩眼,直起身走出了宿舍。

到了走廊上被風一吹,他一直沖在腦門兒上的血才慢慢退了下去。

他靠着欄杆還有些恍惚。

長這麽大,他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雖然全靠的是怒氣值,但還是跟做夢似的。

身後宿舍門響了一聲,他回過頭,周春陽走了出來。

“狗哥。”周春陽沖他一抱拳。

初一愣了愣,這還是周春陽第一次這麽叫他。

“今天兩米八,”周春陽說,“不,三米二。”

“滾。”初一笑了笑。

“說的挺好的,”周春陽過來靠着欄杆點了根煙,“我以為就你這性格,這輩子都說不出這種話呢。”

“啊,”初一應了一聲,“我也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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