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溫眠注意到鐘遠面有異色, 關心問:“怎麽了?”

接着她又看到鐘遠手中的動作:“那是什麽,好像被你捏皺了。”

“廢紙而已。”鐘遠又重新恢複淡定,同時将紙揉成一團, 漫不經心地放入口袋。

溫眠沒有放在心上, 一臉期待地看着鐘遠:“你猜我考得怎麽樣?”

她難得做這種讨要誇獎的事情, 下意識離他近了一些,聲音也壓低了。這樣的距離早就不是禮貌的社交距離, 偏偏兩人都不覺得別扭, 任由暧昧這樣延續。

鐘遠:“年級第一?”

溫眠嬌嗔拍了他一下:“我哪有像你這麽厲害呀!現在只有年級第十。”

“……”

鐘遠再次受了一擊, 正要辯解:“我不是……”年級第一。

話還沒說完, 尖銳的上課鈴聲突然響起, 仿佛就在耳邊一般,溫眠吓了一跳, 捂住心口:“我要回教室了。”

于是解釋的大好機會就這樣錯過。

溫眠走後沒多久,顧懷也匆匆跑過來:“不好意思兄弟,耽誤點時間。”

鐘遠并未指責:“走吧。”

顧懷在他耳邊念着:“不就是數學成績太差,老師怎麽還把我們喊到辦公室, 我們還要不要面子啊!”他說完見鐘遠兩手空空,多問一句,“你數學卷子呢?”

鐘遠腳步突然一頓,顧懷跟着停了下來:“我記得你拿了卷子出來了啊。弄丢了?”

丢倒是沒丢。

鐘遠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團, 低頭沉默看着。

紙張皺巴巴的,即使攤開怕是也沒眼看。

顧懷:“你不要告訴我這是你的卷子?”

鐘遠:“……”沉默。

顧懷:“鐘遠你不是向來不在意成績的嗎?怎麽、怎麽……”

他說不下去,這究竟是有多羞憤才把一張卷子捏成這樣。

“卷子借我複印一下。”

鐘遠邊說邊頭疼地把手中紙團丢進垃圾桶。

***

這一天的課都是試卷講評, 對溫眠來說十分輕松。因為試卷大部分題目都會做,所以她是有選擇性地聽老師講題,其餘時間則用來完成自己每日的任務。

因為白日的緊迫,晚上的時間倒是空出來了。

溫眠并不是用來玩的,回到小天地,打開了電腦,拿出自己新買的板子,打算開始畫畫。

拖了這麽久的事情,終于可以開始了。

好久沒畫,溫眠覺得手生,便選擇從簡單的開始畫起,複健的過程卻也不是浪費時間。因為近日積攢了不少靈感,畫起來只覺得一氣呵成。

她本是随意畫,但越畫越投入,一時便忘了時間。等到她再次擡頭,始終已經指向淩晨兩點,再看看成果,一個胖狐貍下山報恩的故事已經有了雛形。

第二天還要上課,溫眠不得不結束,趕緊躺床上睡覺。

早上六點,溫眠在生物鐘的作用下睜開了眼睛,但人明顯沒有往常精神,于是她想了想後決定再睡一會兒,誰想起得遲了,最後連早餐都來不及吃,匆匆趕去學校。

“你昨天做什麽去了?”葉晴看到溫眠萎靡的樣子吓了一跳。

“睡晚了。”溫眠說着又打了一個哈欠。

葉晴以為她還在學習:“才剛考完你都不休息嗎?太自律了吧。”

溫眠在葉晴佩服的眼神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沒什麽天賦,唯有勤能補拙,才讓她得以一直進步。不過比起上輩子通宵畫畫,她現在确實沒有那麽拼了。

不過确實沒法比,那個時候有生存的壓力,這時雖有壓力但不至于擊垮她。

溫眠利用課間搜索了一些投稿的郵箱,見着有熟悉的或者符合的便記下聯系方式,中午回去就把昨天練手的畫投稿發出去了。至于胖狐貍的故事她仍自己留着,打算用來參加超新星畫畫比賽。

她又翻出之前拿到的傳單,現在果然還是參賽的時間。于是她根據傳單的介紹,上網注冊賬號,發表自己的作品。發完之後她就沒再看了,海選的作品那麽多,溫眠覺得自己早期必定沒什麽關注的。

于是幹脆不理會。

接下來,溫眠生活的日常便只剩了三樣:學習、畫畫和追着鐘遠跑。

這周五晚上,溫眠如同往常一般陪着鐘遠在便利店值班,本來在聊天,但後來溫眠撐不住趴在櫃臺上睡着了,一直到鐘遠下班,把溫眠喊了起來。

“對不起,我睡着了。”溫眠懊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最近在做什麽?”鐘遠主動問道。

“畫畫呀。”溫眠說起這個眼裏有了光,“我有太多想要畫的,每次一開始畫畫,我就總是忘了時間。”她無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坐久了脖子也有點疼。”

鐘遠明顯露出一個不贊同的表情,溫眠趕緊道:“我以後一定注意這個問題!”

鐘遠顯然不信,一直質疑地看着她。

溫眠嘟起嘴,反駁道:“你自己作息也不規律啊,上課還睡覺。”

鐘遠:“……”

說來這事也是巧合。

溫眠很少去鐘遠的教室找他,于是鐘遠在教室也沒想過掩飾什麽,于是就被提前下課來找他的溫眠發現他上課竟然在補覺。

又加上顧懷在旁邊說了幾句,鐘遠只好放棄解釋。

現在鐘遠滿臉不贊同,溫眠則是老氣橫秋地嘆氣:“你啊你!”

兩個作息不規律的人遇上,誰也勸服不了誰,只能作罷。

但是溫眠的生活還是有改變,比如說她開始變得富有了。

投稿的畫逐漸也有了回應,她的列表裏多了好幾位編輯的聯系方式。雖然錢還沒有打到她的卡裏,但也在來的路上。

所以溫眠這段時間可以說是累并快樂着。

但很快,她就收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四中要開家長會。

教室一片哀嚎,葉晴本來是過來跟溫眠傾訴的,沒想到溫眠這個第一名也難得露出愁苦之色。

“怎麽了這是?”葉晴大驚。

“家長來不了怎麽辦呢?”溫眠問。

葉晴:“反正你成績好,跟老師說一下不就可以了。”

溫眠心想,哪裏有那麽簡單。裏面牽扯的事情可多了,溫眠又不想和伯父一家聯系,畢竟光是想起來,心情便有些低落。

但下課的時候溫眠還是去了劉芊辦公室一趟。

老師一開始自然是不同意,溫眠費了好半天解釋才最終讓老師相信家長真的沒空。

但誰也沒想到,開家長會那天,伯父來了。

溫眠在學校裏碰到伯父一家時,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有些人啊,看着就是白眼狼,一個消息都沒有,跟白養了一般。”張桂蘭一見到她就陰陽怪氣的,好在她還知道這是在學校,聲音并不大。

“好了。”溫建北呵斥她一聲。

溫眠面癱着一張臉,說話時語氣平平:“伯母想要知道我的消息,我可以每周回去拜訪的,我最近手頭沒錢,不知道伯母……”

張桂蘭迅速道:“我沒錢,別找我。”

同行的溫秀默默別開臉,不想看到自己媽媽這副嘴臉。

溫建北皺眉又呵斥了一句,最後對溫眠說:“別理她,沒錢跟伯父說,伯父給你想辦法。”

說是這樣說,卻也沒有給錢的意思。

溫眠覺得有些厭倦,又聽溫建北道:“眠眠,你教室在哪裏?伯父給你開家長會。”

“不用了,我已經跟老師請過假了。”溫眠剛說完,就被張桂蘭打斷:“我就說沒必要特地請假了吧,你好心人家還不願意接受呢。”

溫建北:“不管怎麽說,伯父還是給你開家長會,不然同學問起來你也不好解釋。”

兩人一唱一和,溫眠插不上話來。

張桂蘭又接着道:“別是考得不好,不想你伯父來幫你開家長會吧。”她略帶得意說道,“我們家溫秀,天天專注學習,這次進步巨大,考到了年級前一百。”

溫秀是理科生,這次确實有進步。

溫眠不卑不亢:“我花了很多時間打工,學習确實不夠專注。這次也只考了年級第十。”

“年級……”張桂蘭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眼睛下意識瞪大了,就這般僵着。

成績比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張桂蘭反應過來,瞪了溫秀好幾眼。溫秀平白無故受了氣,脾氣也上來:“走不走啊,站在這裏曬什麽太陽!”

“你還有理了……”張桂蘭罵罵咧咧跟着溫秀走了。

溫眠不知要說什麽,把溫建北送到教室後,自己轉身出去透氣。

不知道什麽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很快有人和她并肩站着。

“心情不好?”鐘遠問。

溫眠搖搖頭。

見她不肯說,鐘遠又道:“聽說你剛剛被人為難了。”

溫眠:“你怎麽知道?”

“聽別人說的。”所以他馬上就來了。

吹了吹風,溫眠心情好了很多。不過她看着鐘遠關切的表情,話到嘴邊便拐了彎:“嗯,好難受。”

說着低下來頭,看着确實是情緒低落。

她低頭,話未停:“你可不可以哄哄我呀?”

“怎麽哄?”他問。

也是鐘遠還不夠了解溫眠,畢竟她說話時帶着語氣詞,心情大抵是不錯的。但也許鐘遠察覺出來了,卻願意順着她的話來做。

只是希望她能開心一點。

“不知道啊。”溫眠盯着自己的鞋子,“又沒有人哄過我,我……”

下一秒,她所有的話因為一個擁抱而停住。

鐘遠向前走了一步,主動伸手給了她一個擁抱,像微風一般輕柔,一手紳士放在她的肩上,一手猶豫了一番,最後落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摸着。

安撫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別難過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