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人除夕夜
雖說一直宣稱自己有潔癖,莊世懷還是親手把胡胡塞盆裏洗了澡,出來吹幹毛,又找了個軟墊給它,把它打結的毛剪了,這傻狗身上看起來是沒什麽傷口,明天去打個預防針再辦個證應該就可以。
胡胡大概知道自己有家了,全程配合的很,洗澡的時候甚至還主動擡腿給他,莊世懷為了鼓勵他,象征性地給他爪子按摩兩下,傻狗就舒服地直吐舌頭。
莊世懷給胡胡倒了碗牛奶,剛要拿出去,就聽林小圓在浴室喊:“叔能借我件衣服嗎?”林小圓進門就被莊世懷趕去洗澡。
他大概是睡得迷糊了分不清東南西北,進浴室的時候什麽都沒帶。
莊世懷替他拿了一件自己最小號的,穿在林小圓身上還是有點大,感覺像是小孩偷穿了爸爸的衣服,他看廚房桌上有牛奶,順手拿起來就要喝,莊世懷掃了一眼:“這是胡胡的。”
林小圓一僵,緩緩把碗放回去,尴尬地說:“我知道,我幫它拿的。”
胡胡趴在墊子上汪汪叫了兩聲,林小圓小心翼翼端過去賠笑:“是你的都是你的,我沒搶啊。”
莊世懷有點想笑,但因為今天的事,他想給林小圓一個教訓,就一路冷着臉。
林小圓洗完澡,緩過來了,這會兒看莊世懷的表情,心有點虛就貼過去問:“你生氣了?”莊世懷鑽進廚房不吭氣兒,林小圓就追着他死皮賴臉地跟進去,還趴他背上撒嬌,和胡胡簡直像親兄弟。
三兩下一纏,莊世懷覺得也是鬧夠了,把他從背上扒拉下來嘆口氣:“去網吧不如多看書,哪怕做點別的也行。”
林小圓把頭點得和搗蒜似的:“知道了知道了,我錯了叔,我以後再也不去了。”
再三保證了五六遍,莊世懷的臉色才好轉。
“知道為什麽不讓你去嗎?”林小圓心想,不知道,反正你不高興我就不去了。
但他嘴上還是要乖乖順毛:“知道,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莊世懷明知道他在敷衍,但也貧不過他,只能又倒了一杯牛奶給小朋友,這次多加了兩勺蜂蜜。
“怎麽過年就你一個人?”他把熱好的牛奶遞給林小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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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算林小圓不說,大概情況莊世懷也能猜到,但他心裏有股欲望,關于這孩子的事兒,他想知道更多,最好能親口聽他說。
林小圓捧着牛奶“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精光,一抹嘴,他咧出個嘲諷的笑。
“林偉忙着陪他小老婆和兒子呢,我媽反正從來不和我一起吃飯,家裏傭人什麽的前幾天都請假回去了,所以就剩我一個。”
林偉的事兒,羅子君和莊世懷說過一點,他斟酌着問:“你爸經常不在家?”莊世懷怕戳到小孩的傷心事,林小圓倒是無所謂,一股腦兒把他從小到大,林偉的那些光榮事跡都抖了個幹淨,還大大方方撩起衣服——背上縱橫交錯的全是新舊傷,有些結了疤,有些連疤都退了,淡淡的只留下幾道痕跡。
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傷口又是另外一回事,莊世懷很震驚。
在他們家,雖然父母去世得早,但從小他們倆對莊世懷和莊以柔都是很好的,可以說是親切又溫柔,後來父母走了,爺爺奶奶對他也很好,莊世懷對人的疏離感是因為家庭,但這一身的溫柔和教養,也和他們家的教育風格是密不可分的。
莊世懷很難想象一個男人,怎麽能對自己的骨肉至親下這種狠手。
他輕輕撫上林小圓的背,小朋友因為癢,瑟縮了一下。
莊世懷問:“疼嗎?”“剛打那會兒疼,現在都是舊傷了。
自從外面有兒子,他就不太回來了。”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陡然間旖旎起來。
莊世懷覆在林小圓背上的手,像是帶着一團火,把他整個人灼燒起來,林小圓有點不自在,往邊上挪了半步,把T恤拉下來,又扯了兩下。
他聽見自己問:“你……是不是要回美國了?”莊世懷一愣:“沒那麽快。”
那就是要回去了。
林小圓其實還想問,那你還回來麽?什麽時候回?你能不走嗎?但理智讓他選擇了閉嘴,成堆的話堵在心口,最後全部化成一個老老實實的“哦。”
莊世懷全然不知道他的這些小心思,只知道時間不早了,小孩要早睡,就去開了客房門說:“今晚你睡這兒。”
客房已經被收拾過了,床單床套全都換上了漂亮的科幻運動主題,火箭、宇宙飛船、機器人、籃球、還是男孩都喜歡的藍色,就連窗簾都換過了,童趣又幹淨。
林小圓振臂歡呼,縱身一躍撲倒在松軟的羽絨被裏,整個陷下去,舒服得他不想動,立時立刻就覺得要睡着了。
莊世懷無奈地叮囑:“半夜別踢被子。”
“我又不是孩子。”
“也別掉下去。”
“不可能。”
“實在不行我就把你捆住,別客氣繩子很多。”
林小圓“呼啦”一下坐起來,氣哼哼地說:“我真不是小孩了!”莊世懷今晚心情很好,一邊笑着一邊走進來摸出個紅包給他:“不是小孩?那就沒有了。”
他虛晃兩下,作勢要收回,被林小圓一把抓回去捏在手裏。
紅包還是手工做的,和去年不一樣的是,今年的紅包封皮上多了一句話:小湯圓快快長大。
又是小湯圓。
林小圓吸吸鼻子:“紅包又賣完了嗎?”“是的,所以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新年快樂。”
林小圓對着紅包親了一口,小心翼翼把它藏在枕頭底下,翻了個身撲在被子上,撐着腮幫子看莊世懷,眼裏撲閃的滿是星星:“棗泥哥哥我好喜歡你啊。”
睡到半夜,莊世懷又聽到隔壁傳來聲音,他到底還是不放心,就跑去客房,看到小孩用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在角落縮成一團和自個兒較勁。
“小圓,林小圓。”
他拍拍小朋友的臉,林小圓沒醒,眉頭緊皺着在嘶吼,好像更難受了。
莊世懷沒辦法左右開弓把他小臉蛋兒拍得啪啪響,林小圓喘着粗氣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臉生疼生疼的。
“诶诶哥,停停,疼!”他一把抓着莊世懷的手,燈光下,那人的手腕又細又白,真好看。
“醒了?”“啊,醒了。”
大眼瞪小眼,林小圓突然摸摸臉問他:“腫了麽?”莊世懷看他糊裏糊塗的傻樣子,竟然覺得挺可愛,沒忍住就笑起來:“沒有,你又不是豆腐。”
林小圓這會兒被剛才的夢憋得有點難受,也顧不上欣賞莊世懷美若天仙的笑了,“我在隔壁就聽到咚咚的以為你拆床呢,過來一看你這蹬腿兒拽被子的,是不是夢裏和人打架了?林小圓無奈:“我在你心裏就這麽個形象啊?”莊在他腦袋上揉了幾把,林小圓抓着被子翻了個身重新躺下,過了一會兒又悶悶地說:“我做噩夢了。”
“夢到什麽了?”“夢到你對我特別兇,不許我打游戲,不許我吃肉,還把我畫的畫都撕爛了讓我做卷子,做過分的是你還不許我跟着你。”
莊世懷哭笑不得,只能拿出以前哄莊以柔的那套法子:“夢都是反的。”
“我知道,我就是難受,堵得慌,哥你能哄哄我麽?”從叔到哥,是人類的一小步,卻是林小圓的一大步。
莊世懷嘆口氣,跑去隔壁房翻了本書出來,靠在林小圓身邊,幫他蓋好被子,又俯身輕輕在小朋友的額頭碰了碰。
“我守着你睡,不怕。”
柔軟的觸感掃過少年人的皮膚,在夜晚被放大無數倍,林小圓瞪大眼睛,緩緩僵住了。
半夜裏,莊世懷跑陽臺上給安德魯去了個電話,照例先問他莊以柔的情況,聊到最後,他說自己下個月回來會多帶一人。
安德魯看熱鬧的心又躁動起來:“你終于脫單了?”莊世懷彈彈煙頭:“我帶個孩子回來,你最近要是有空幫我打聽下加州高中的情況做個評估。”
“哦,私生子?”莊世懷沒搭理他,理理思路繼續說:“房子就不用了,他和我住一塊兒。”
“同居?搞未成年是犯法的!”莊世懷忍無可忍:“你能不能少刷微博!”安德魯哈哈大笑糾正他:“我還刷臉盆網!”莊世懷聽電話那頭老友叽叽咕咕的聲音,眼神飄到卧室裏,小孩安安靜靜睡覺的樣子,嚴肅又乖巧,其實是很讨喜的。
但那雙眼睛偶爾也會有充滿戾氣的時候,也有發紅的時候。
煙蒂在指間燃燒,把他燙了一下,煙灰撲簌簌往下掉。
帶他回美國的決定,實在是很倉促,沒有周密的安排,完全不像自己以前的行事風格,就像他最近一系列反常的情緒那樣。
沖動,計較,放不下,舍不得。
也不知道他跨出去的這一步是福是禍,他本來擔子就不輕,現在又多了一個,無異于作繭自縛,但也只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小湯圓:棗泥哥哥~棗泥:這誰扛得住……關于為啥是棗泥,因為老莊的頭發是這個顏色,大家可以搜索棗泥紅棕腦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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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26 20:04:15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