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精靈木雕
紀羽澄之前給林奇頭上挂的胡蘿蔔太誘人。
沉迷學術的魔器師當時絲毫沒有深究，拱手送出毛球幼崽和珍貴魔器。
等林奇頭腦冷靜下來，每日除了煉制魔器之外就是捏着一紙契約發呆。
随着時間流逝，自己可能被騙了的念頭逐漸浮現出來，眼神如炬、快要洞穿紙背。
為此他找霍克僵硬的聊了幾次，迂回着想要試探他有沒有看見紀羽澄。
後者只聽過他的祈使句，聽他說“請問”這個詞時吓得心驚肉跳。
最後偷偷用溝通魔器聯系了遠在聖多城的紅池。
徹底了解情況後，霍克天天主動向林奇報告沒有看見紀羽澄。
兩人關系比以往稍稍拉近了一些。
這會兒霍克依舊在門口支着攤子收魔法材料，雖然今天沒有拍賣會，但他知道會有專門以此為生的人來寄賣物品。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他不像另一個檢驗官有自己的客戶群，只好勤能補拙。
這會兒是半下午，路上沒什麽人，他摘下掐絲眼鏡，按摩眼眶放松。
“霍克，又見面了。”聽見一道清甜俊逸的音色，他連忙戴上眼鏡。
看見來人，他面上的喜色遮蓋不住，殷切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去迎接。
霍克伸手想去和紀羽澄握手，但後者小退半步不經意間躲開，害怕手上塗抹的炭黑掉了。
但他的喜悅沒有被沖散，語氣激動道“紀先生！你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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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道再不來我們老板就要吩咐我去森林裏搜人了。
紀羽澄取下背包，把一呼一息沉睡着的紅眼毛球往邊上撥了撥。
從背包夾層裏取出一把被壓得有些相貌不佳的魔植，“我帶了些魔植，你幫忙驗驗質量怎麽樣。”
看見只是常見的魔植，霍克心裏難免失望。
但他依舊打開檢驗魔器，認真驗核。
“哇，這、這蘭蓮花的魔力儲藏量是以往我見過的兩倍！如果好好保存沒有壓斷葉片，保守估計能達到三倍了！”
紀羽澄點頭，笑的跟只得了鮮魚的貓似的。
把魔植往前推了推“還有兩種，再驗驗。”
這下霍克神情嚴肅，不敢再漫不經心。
把魔植檢驗完畢之後，他臉上的笑容藏匿不住“玉靈芝、大魔花的魔力儲量也達到了正常的三倍，紀先生這該不會也是你運氣好碰見的吧？”
紀羽澄擺擺手，反而問他“你跟我說說魔植裏面價值最高的是哪幾種吧。”
談到自己的本職，霍克如數家珍“那當然是霸王花，天堂鳥還有鬼箭錦。”
紀羽澄記在心裏，接過雪萊手裏的箱子，反客為主道“我這有些東西要給林奇送去，他在不在拍賣行裏？”
“哦，當然在！他日盼夜盼終于把你等到了。”
見到林奇後，對方還沒表态，紀羽澄就很熟稔的走上去。
在他邊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精靈外出游歷，月底肯定就回來了，到時候我聯系你。”
聽見這話，林奇的心情先從憤怒、再到好奇、最後靜止在喜悅上。
“我給你帶了些東西，說不定你會喜歡。”紀羽澄打開箱子，正是林奇之前給毛球時饒上的壓縮空間魔器。
只見裏面放着一身嶄新的白色衣袍，布料柔軟，周身有着輕盈的飄帶，暗紋精致。
林奇很是不解“這是？”
紀羽澄摸了摸鼻子，編謊話道“咳，精靈常穿的衣服款式，我覺得你說不定會感興趣。”
其實這是他最開始為了美觀，絞盡腦汁回憶見過的精靈立繪，根據腦內記憶縫制出的超符合精靈出塵氣質的衣袍。
結果聽松叢林務實的精靈們全部拒穿，嫌棄梭梭拉拉不方便幹活，白色不耐髒。
但這身衣袍，完全符合林奇幻想中精靈該有的樣子，他激動的接過這身衣服，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好。
“別急。”紀羽澄在箱子上按了一下，魔器恢複成三米高的大籠子模樣。
只見裏面放着一尊栩栩如生的精靈木雕，五官眉眼溫柔，尖耳朵是點睛之筆，連指甲蓋都雕刻的明明白白，纖長的身形美輪美奂。
胸前微微有着起伏，可以看出是女性身姿。
而且她身穿背心短褲，清純可愛，讓人聯想不到其他。
紀羽澄從林奇手裏接過那套白色的仙氣衣衫給人偶換上，笑說“我還給你帶了一比一的等身衣架。”
這個人偶是他掃描完自己的身形之後二次建模修成女性，再用3d打印機打出來的。
看着很厲害很能唬人，其實只用了十格魔力值，其中八格都是掃描加建模用掉的。以後有需要花兩格魔力就能複刻。
制作不含魔力的物品時，那些設備需要的魔力巨低！
林奇的目光無法從精靈木雕身上移開，半晌才顫着手輕輕在她臉上拂過，嘴裏不知呢喃着什麽。
人偶這張臉是紀羽澄修改最多的地方，一絲一毫都看不出取材于他的痕跡，因此他也不覺得尴尬。
“之前是我唐突了，留下契約就帶着毛球離開，回去之後想了想，狠心把朋友送我的人偶和衣裳放到你這兒做抵押。你放心，等他回來了，我一定第一時間讓你們見面。”
于是林奇又被安撫住了。
等紀羽澄要離開時，他咬牙往他手裏塞了一個東西。
“這是傳信魔器，剛煉出來沒多久，價格很昂貴。你收好，等精靈回來了記得聯系我。”
雪萊在一旁目睹全程，看紀羽澄單方面碾壓林奇的智商。
等從拍賣行出來，他笑着略帶埋怨的問紀羽澄“你怎麽把最開始做的衣服給他了，說好給我請神時穿的。”
紀羽澄笑笑，擡手在兩人頭頂上比劃“咱倆差了快二十厘米，等需要的時候我做個小碼的衣服給你。”
雪萊眼睛又亮了亮，小跑跟上往集市去的紀羽澄“說好了，不許食言！”
魔界，惡魔孵化場。
高階惡魔們或坐或卧，等在刻畫着折翼魔神像的大門前，安靜如雞的聽着斯派特大人發話。
一個個臉上都帶着或恐懼或厭惡的神态。
衆所周知，人類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因此萬物都在竭力往人類靠攏以求分得老天爺的寵愛，魔物身為沃德大陸的一循自然也不例外。
能否化人成功，即是魔物修煉路上的一道不得不去跨過的坎。
這個坎兒根據各個魔物本身的基因而有所變化。
比如普通毛球是三階，升到五階時他們才要開始考慮化人事宜。
而毛球們大多不愛修煉，也沒什麽志向，除了紅眼毛球是五階之外其他全都在三階賴着。
小花仙、夢魔、魅魔這些生下來就具人形的就沒有這道坎兒，這是老天爺賞飯吃。
腹行蛇怪生下來是四階，他們需要升到六階化人。
這個種族相當好戰，早早就修煉到不得不開始突破的程度，被家長不得不送到惡魔孵化場來。
要不然他們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磅礴的魔力，最後會逐漸失去理智變成只知道遵循本欲的堕鬼。
就算在魔界，大家道德水準都不怎麽高的情況下，堕鬼也是比毛球更人人喊打的真實最底層。
因此腹行蛇怪的大半個族群都滞留在孵化場，努力突破成惡魔，不做堕鬼。
這段時間是最困難的。
原本在突破人形時魔物們埋藏在心底的惡欲就會一步步放大。
如果不能抵禦這個念頭，他們就會在追求本源欲望時發狂，不懂點到為止，瘋狂撕咬破壞，傷害到同類和自身。
斯派特還沒上臺成為魔王時，魔界的惡魔數量只有現在的十分之一不到。
堕鬼橫行，民不聊生。
真真就如人類話本裏撰寫的地獄一般恐怖。
他上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率領高階惡魔們清繳失智堕鬼，建立起新的秩序。
之後他又建立了——惡魔孵化場，專供需要突破的魔物們生活的集訓營。
大家平時喜歡把這兒叫畜牧場，能化成體面人形走出這裏的被尊稱為惡魔。
不能離開這兒的則失去自由和階下囚沒什麽兩樣。
這片地方非常廣闊，同樣也非常荒蕪，野草都是稀罕物件。
目所能及之處全是魔物們各自待着的、被魔力圍堵起來的封閉空間。
每個魔物各占一片空間，在這兒做工的惡魔替他們水食，查看他們的精神狀況，把他們從沉醉狀态中喚醒。
有不少中低階惡魔全職在這幹活，七階以下的魔物能受到很好的照顧，用不了多久就能體面離開。
但他們都不敢去接觸強大的高階魔物，比如腹行蛇怪遲遲不能化人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沒人敢理，生怕被蛇性本淫這點困住……
低階惡魔不小心被纏上就很難全身而退，只能高聲呼喚帕爾的名字。
帕爾是魔王養的地獄犬，實力早已經突破八階，但依舊沒到需要突破人形的階段。
斯派特猜測它要到九階才能化人。
帕爾的能力太過強悍，能輕松壓制滞留在此的魔物。
但同樣因為自己沒有人形，無法好好照顧他們。
斯派特為了解決這一點做出了不少努力。
比如要求在此化人成功的高階惡魔定期回來尋訪，照顧其他魔物的起居，協助他們化人。
還有動不動組牌局抓勞力來這兒幹活。
這些高階惡魔們滿面愁容，就是因為回憶起了痛苦的往昔。
他們多多少少都跟這裏神志不清但實力強悍的魔物打過架。
對方腦子不清楚，招招直攻面門。
但他們心裏知道大家都是同瞭，不能肆意的痛下殺手咬回去，就很憋屈！很不想來。
但像這次，讓他們這麽多高階惡魔聚集在此是頭一遭。
斯派特垂下赤紅眼眸，掃視一周，清清嗓子，掏出夢魔赫德森給他撰寫的稿子開始念。
“大家好，我是斯派特。今天把大家叫到這裏來，是因為這些年在這兒滞留的高階魔物太多，這片荒原快要容不下了。
我提議大家一起加班加點照顧這些可憐的魔物，盡快讓他們化人，然後騰出地方給下一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