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槐還是來了,盡管接了電話之後,他有想過這麽放置不理。
他和冷竹已經清楚了,這清楚是分道揚镳,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是當沒認識過,也就當他那麽長時間的感情都打了水漂。
冷竹畢竟長大了,很多事情不再由山槐說了算。而且學會了忤逆自己,也說明冷竹有了力量。山槐不能把他當成十幾歲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那個小瘦子,他已經和他一般高。
是的,很多年前,冷竹是冷老大囑咐給他帶着的。
冷家做軍火起家,山槐跟着冷老大跑過船。
山槐是沒有碰過軍火生意的,當年接觸到冷家,也是因為一批軍火要走到隔壁,貨要得急,又不是國家明面上的賬,于是只能通過他們這些走私的拿船。
那時候山槐只是個跑點貨的小逼崽子,當天出船,阿大一個電話打來說騰空他的船,不去接糖了,要他等消息。
山槐還以為是線路給針插了,騰空了貨就坐在碼頭抽煙。他等着巡邏的來查他的空船,琢磨着這一單不知道還給不給他跑腿錢。
然而他沒等到什麽穿制服的人,反而等來了一輛卡車。那卡車走下來兩個年輕人,尾随的轎車走下了更多。卡車的帆布擋板一掀開,那油味是撲面而來。盡管都給箱子封着,但山槐還是知道裏面是什麽玩意。
他趕緊滅了煙就去幫手,把那一箱箱的全怼船上。
而後那個從轎車上下來的人走過來,身邊帶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孩子怯生生地看着山槐,一雙眼睛裏面是困惑和緊張。
中年男人說,你叫什麽。
山槐報了名。
那男人點點頭,他說去吧,天亮能到港吧。
山槐笑了,他說能,不然平時咋走的。
老人家明白了,揮了揮手,讓幾個小年輕跟着山槐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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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山槐第一次運送這些東西,也是第一次被別的人拿槍監督着他開船。
後來他才知道,這是他們國家最大的軍火商販之一,冷家。而和他差不多年紀,看着也就二十歲上下,卻拿槍抵着自己,看着他在那擺弄着控制面板和船舵的,是冷家的專用打手之一,痕肖。
而那個怯生生的孩子——他就是冷家的第二個孩子,冷竹。
所以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機會說來就來。山槐在筒子樓長大,活到那時見過最大的世面就是他們筒子樓火拼。可是有那麽一天他就和這群雲端上的人接觸了,就算沒有後來的事,這牛逼也夠他吹好多年。
痕肖說,天亮不到,斃了你。
山槐哈哈大笑,他說天亮到不了,他媽的不用你斃我,我自個跳下去。你媽逼你長了幾根毛啊,你跑過水路沒有,還指着我能在這海上給你偷梁換柱,吞了你的貨。
所以天亮之前他們就到港了,搬貨卸貨,再空船回去。
回去的時候這痕肖就把槍收了起來,山槐起了一瓶酒,跟他對着喝。
山槐也醒水,他不問貨的問題,但問錢的問題。他說這一趟我得多少,應該比我走貨要多吧。
痕肖笑,他說是,能和你走貨一回事嗎。
山槐問,多多少。
痕肖給了個巴掌的數字。
山槐喜悅,他說兄弟,以後有這事你惦記着我,你看你槍指我一晚上,下次你再讓我運,也不用槍指了。換一個人,你還得指。舉着手挺累的,是吧。
痕肖不理他。山槐也沒上心。
臨了下車之後痕肖從來接的車上給了個皮箱,讓山槐快點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