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但部隊豈是你說走就能走的,報告打上去,層層審批,層層談話,落實這個上報那個,一熬,又熬了兩年。
冷杉沒能阻止三弟入伍,估計也是冷竹走了關系,硬是将他塞進部隊裏。
誰知道塞得不是時候,邊界紛亂,三弟冷逸的那一支被派去鎮守。
本來以為只是駐紮在那裏罷了,豈料還真交上了火。三弟的榮譽可拿得比冷杉多,差點給打死在戰場。
冷逸回來了,身上卻烙下一大堆的傷疤。人的性情也變了,至少在年末回家再見到他時,他已經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他顯得疲憊,易怒,沉默寡言,孤僻內向。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回了另一個男孩。那男孩聽聞是在戰場上撿的,但看着就不像本國人,叫谷原。
冷杉問這男孩什麽來頭,小逸也只是淡淡地道一句——“都說了撿的,應該是邊界做實驗的科研人員,啥都不知道,就一個工作牌。我被困住的時候給了我水喝,我總不能留他在那挨槍子。”
“叫什麽?”冷竹提冷杉問,“還有家人沒有?”
“工作牌上寫的谷原,但邊界實驗廠多是假名,別的問不出,”小逸說,“應該沒有家人,反正沒見有人找他。”
再看那個男孩,蓬頭垢面,頭發蜷曲發黃,人長得清瘦,看樣子也不像個當兵的。
聽小逸說,他應該是被拷打過。想問他到底是實驗廠做什麽的,他也不說話。自己舉了槍,對他耳邊嘣一聲,他就捂着耳朵,嗚嗚嗚地哭。
沒事了就出去撿子彈,撿一個揣兜裏,再撿一個揣兜裏,問他拿來做啥也不說。每天撿得滿滿當當,也不見着他拿着那些彈頭裝槍打。
兩個哥哥的原意自然不想收留,但三弟小逸就是不樂意讓他走。好說歹說打算把他送到軍區去,到底這谷原看着就是外國人面孔,放着不合适,小逸卻把杯子一拍——“行吧,你們趕走他,那我跟他走。”
三兄弟多少年沒聚在一起了,這剛聚就鬧得不愉快。
最後冷杉和冷竹只好接納谷原住下,反正家裏房間多,就算分一套小公寓給他倆也不是不行。
這谷原雖然沉默,言行舉止也和周圍格格不入,但讓他不動他就不動,讓他坐下他就坐下,人倒是聽話得很,也不惹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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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到底沒能立即從戰後的狀态恢複過來,看似也沒參與家族産業的意圖,每天就和谷原坐在屋前的游泳池邊看日出,看夕陽,喝啤酒,玩骰子。
作為大哥,冷杉心裏頭不痛快,但眼下比這更不痛快的事情一堆一堆地來,他也沒得心思管三弟。他更需要的是,把已經屬于二弟的網絡布設到自己的旗下。
然而冷竹采取消極怠戰的模式,讓冷杉有苦難言。
每次冷杉讓二弟帶自己去公司開會,冷竹也都滿口答應。但一開會,大家一見着大公子在,彙報工作也都不提重點,盡撿些不痛不癢的談。
兩兄弟辦公室就邊靠邊,會一散,真正的彙報都往弟弟的辦公室走,門一關,誰他媽知道裏頭在談啥。
反觀大哥,自己坐在偌大的辦公桌前,一整天拍不着一只蒼蠅。
冷杉也不留情面地跟老二明說了好幾回,甚至直接指出這産業明明白白是三兄弟分,你他媽一人獨占,你算什麽雞巴玩意。
小竹只會笑臉相迎,軟着聲調說——哥,你消消氣。了解公司的脈絡得慢慢來,人得慢慢熟。我和你一脈同源,你怎麽會覺得我有別的心思啊。
俗話說不打笑臉人,冷杉這一拳頭下去砸棉花上,非但沒能消氣,心裏頭更加憋得慌。
他無法反駁冷竹的話,但他知道,二弟完全沒有讓自己靠近軍火買賣的核心,也壓根沒有讓他靠近的打算。
架空就是架空,笑着對你說架空,和冷着臉對你說架空,都是一回事,改變不了本質。
所以冷杉必須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