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害怕
趙局長一開始就是不信鬼神的人。
如果死者真的尋求幫助找到了他的頭上，那趙局長肯定會覺得這個人瘋了，從而不予以幫助。
用黃符蓋住血跡這一點太過于刻意，再加上出事以後趙局長突然就去特查處找他。
或者……死者曾經向趙局長尋求過幫助，卻被趙局長否定了。
這牆血，也只算是最後的自救手段。
沈知晏微不可及的嘆了一口氣，“要是這樣的話，趙局長會來找我，也是抱有歉意的吧。”
一個把無神論滲入心中的人，無論在什麽奇怪的情境下，都能為自己準備出科學足以解釋的結果，但是眼下，當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發生，趙局長也在後悔之前的事，有些堅持，并不是必要的。人還是要學會變通。
“管他。”邵崈一提起那個趙局長就沒好氣，他可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鬼，但是在趙局長眼裏，那就是一個只會雜耍魔術的廢物，要不是顧忌着沈知晏，邵崈都想跟在趙局長身邊一段時間，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陰氣纏身。
沈知晏打開抽屜，看着裏面各色各樣的香燭和玉墜，最過分的，還是有一個……桃木劍？
怎麽好像是這次案件的受害者在學習道法一樣？
手頭的線索太少，沈知晏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扭頭用桃木劍指着邵崈跳了跳，揚眉問道：“怕嗎？”
邵崈兩指鉗住桃木劍的尖端，俯身過去，靠在他耳邊輕聲吐息：“好怕呀。”
沈知晏瞥了他一眼，想把桃木劍抽回來，邵崈卻加重了指尖的力道，讓沈知晏沒那麽容易抽出來，就在此時，邵崈輕聲笑了，張了張嘴……
“吱呀！”
一生綿長的刮騷聲，邵崈的話全都憋在了嘴裏，兩人面面相觑，邵崈一眼就看見了沈知晏眼中的笑意。
店長從吊燈上探出個小腦袋，幽幽的說：“你們要在我柔柔姐的房子裏做什麽？”
邵崈冷着臉：“我們要在你柔柔姐的房子裏打你柔柔姐。”
店長：“……”
你是不是玩不起？
店長咬牙，“你還是不是人？！這麽惡毒的是都做得出來！”
邵崈：“不好意思，幾百年前就不是了。”
店長：敲裏嗎，還是個老、畜、生。
沈知晏把樓下翻了個遍，摘下破損的手套，重新換了一副新的，說：“你倆在下面玩，我上去看看。”
店長氣急敗壞：“誰要跟這個傻鬼玩？！”
邵崈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我怕我打死她。”
店長一頓，魂體開始忍不住發抖，連忙撤回了吊燈裏面，借助發光的燈泡來帶給自己一絲溫暖。
沈知晏一上樓，邵崈馬不停蹄的就跟了上去。
走廊盡頭似乎擺放着什麽東西，走上樓梯正對着就是那個擺件，沈知晏有些好奇，徑直的朝着走廊盡頭走去。
邵崈晚來一步，剛上來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邵崈指尖抵住鼻子，瞬間撤掉自己的嗅覺，這才覺得好受些，但還是埋怨道：“這裏的檀香味好濃。”
“不習慣？”沈知晏從懷裏拿了一個口罩幫他戴上。
原本撤了嗅覺的邵崈，在戴上口罩以後，瞬間撤了屏障，鼻息之間都是沈知晏畫符時身上帶着的墨香。
邵崈正美呢，就見沈知晏扭過頭去點燃兩支香，朝着供奉的石像拜了拜，說：“檀香本身就是供奉佛神的，你一個小破鬼吃了，不就是搶食嗎？”
邵崈：“……”
你給我解釋一下小破鬼是什麽意思？
但是專心觀察着石像的沈知晏，顯然沒理解到邵崈的心聲，邵崈無奈，湊過去看了一眼，剛才離得遠，光線還不明顯，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楚，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不對，“這個供奉的是何方神聖？”
沒有用神佛來形容，因為這個東西，看起來就很……邪性。
“不知道。”沈知晏把檀香插在香爐上。
邵崈微微蹙眉，“不知道你還瞎拜？”
沈知晏扯了扯手套的邊緣，說：“先禮後兵。”
“啊？”
‘砰！’的一聲，沈知晏手起刀落，直接把供奉的石像劈成兩半。
與此同時，房間裏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嘶吼。
像是女人扯開了嗓子咆哮，刺耳的聲音直穿腦膜，整個人的靈魂都忍不住為之顫粟。
邵崈眉心一壓，陰森的鬼氣源源不斷的從他身上湧出，沈知晏突然伸手攬住他的腰，抱着邵崈往後一仰，直接撞開門板，進了一個不知名的房間。
‘桄榔’
細微的響動悄然而逝，房門自動閉合，上了鎖。
沈知晏松開手，坐起來揉了揉酸痛的耳朵，聲音明明都已經結束了，卻還是覺得耳邊有着那種聲音，啧……煩。
邵崈見狀，連忙伸手輕輕揉捏着他的耳廓，用鬼氣通過指尖穿過沈知晏的身體，不動聲色的修複了剛才聲音給他帶來的不适。
邵崈：“不舒服？”
“還好。你有沒有受傷？”說話間，沈知晏握着邵崈的手，将靈氣渡到他身上，鬼本身就是魂體，要是再出什麽問題，那可就不是簡單的死亡，而是魂飛魄散了。
邵崈本身鬼氣就弱，剛才隨鬼的攻擊來的太突然，只怕他根本來不及防備。
見沈知晏緊張的樣子，邵崈突然就笑了，緩緩撤了些鬼氣，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沒事，你保護的這麽及時，我怎麽可能受傷。”
“可是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沈知晏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
邵崈：“要不你背着我走？”
沈知晏搖了搖頭，拿出項鏈，說：“你先回千魄玉裏面休息一會，這裏交給我。”
邵崈：“……”
打擾了。
邵崈一本正經的擡起沈知晏的手，輕吻了一下，說：“我感覺我沒什麽問題。”
“可是你的臉色都……”話沒說完，沈知晏在看見邵崈紅潤的臉頰時，愣住了。
剛才好像不是這個顏色吧？
邵崈若無其事的起身，順手把沈知晏也拉了起來，幫他拍了拍身上粘上的塵土，“好了好了，我們先出去看看，你剛才把隨鬼的真身給毀了，隨鬼遭到重創，現在出去追還來得及。”
“這個就是兇手？”
沈知晏總覺得哪裏不太對，那個石像存在的位置明顯就是被這件房子的主人，也就是受害人供奉的，應該不會是兇手，但是受害人供奉一只隨鬼是要幹嘛呢？
活夠了找點有意思的死法作一下？
但是，如果受害者一心求死，就不會用血鋪滿整面牆壁，還向特查處求助了不是嗎？
邵崈說：“可能受害人并不知道他供奉的是隨鬼，以為是哪一方的神明吧。”
“很有可能。”沈知晏想了下其中關聯，又有了新的問題，“這只隨鬼出現是在兇手之前還是兇手之後呢？”
邵崈對這種柔弱的小廢物鬼都沒什麽關注，“有區別嗎？”
沈知晏說：“如果是之前，那兇手可能是被隨鬼引來，那麽隨鬼的來源就有問題。隨鬼是受惠者自己找的，還是別人送的，如果是別人送的，那将這麽個東西給了受害人，給東西的人知道不知道這個隨鬼會引起怎樣的後果。”
“如果是之後，受害人可能是想靠着祭拜隨鬼來達到保平安的效果，卻沒想到，同為鬼怪，隨鬼不是兇手的對手。”
沈知晏說：“剛才那個叫聲表示，隨鬼應該還活着，兇手沒有殺了隨鬼。”
“之前和之後對這件事牽扯還是很大，先回去找一下受害者人際交往，要是真的是別人送的……”沈知晏微微眯起雙眸，這樣就是有了一個明确的嫌疑人作為目标，整個案件也會清晰一些。
邵崈說：“我懷疑這次案件和之前沒什麽關系。”
沈知晏點了點頭，他也覺得，和牽着關聯會影響判斷，現在受害者家裏出現兩只不同的鬼怪，應該和之前的案子有所相似，但是卻不盡相同。
邵崈站在門前半天，一直在想事情的沈知晏也沒注意，眼下要出去還站在門口不動就不合适了，“怎麽不開門？”
邵崈眉頭緊鎖，用力拉了兩下，房門竟然紋絲不動，“打不開。”
“什麽？”沈知晏也拽了一下，确實，有一種向外的力對着他們往外拉，放下手，沈知晏輕點指尖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當反應過來以後，沈知晏快速将手貼在了門板上，“我怎麽感覺門板有點熱呢？”
剛才一觸即離，沈知晏感受的并不真切，現在将整個掌心都貼在上面，沈知晏明顯的感覺到溫度有所提高，木質門板的溫度要比掌心的溫度低，但是此刻，門板幾乎到了燙手的程度。
邵崈聞到了外面木頭被點燃的氣息，“着火了？”
“從窗戶走！”沈知晏當機立斷，扭頭砸開了窗戶，玻璃混着木框碎了一地，沈知晏卻無暇顧及這些，拉着邵崈就從窗戶跳了下來，落地以後，直接說：“你先進千魄，我進去找找那個店長。”
跳出來以後能夠更直觀的看見一樓大廳的火勢，邵崈一把拉住沈知晏的手腕，“裏面在着火！”
沈知晏摸了摸他的頭，“乖，我馬上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