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目标
夜晚。
陰郁的烏雲遮蓋，月光艱難的散發出一絲光亮，整個城市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審訊室的臨時床狹小而僵硬，躺上去很不舒服，沈知晏一米七的個子坐在上面顯得很委屈，蜷縮着腿，睡得很不安穩。
‘呼’
淺風順着門縫吹進來，沈知晏睡夢中不由得縮了縮胳膊。
‘吱呀’
年久失修的吊燈在空中閃爍，随着風聲晃了兩下，徹底沒了光亮。
背對着門口的沈知晏緩緩睜開了眼睛，指尖摸索着懷中符紙，聽着身後逐步逼近的腳步聲撚起了指尖。
‘咻！’
淺淺的月光映照在長刀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當！’
長刀高高舉起，一把劈下，硬生生的将折疊床砍出了一個豁口。
沈知晏緊貼牆壁，翻身坐起，撚起黃符向空中一擲，“明！”
黃符當即附在吊燈上，照亮了整個房間。
在看見來人樣貌的時候，沈知晏心下詫異，“是你？”
沈知晏對這個人的記憶還停留在方氏集團的那一杯咖啡上，第一次去哪裏，方天頤就是讓這個秘書小吳去泡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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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今天方天頤不會親自過來，卻沒想到來的人是小吳。
“殺。”小吳目光呆滞，毫無聚焦，就這麽直挺挺的握着長刀，在沈知晏看過來的時候，像是剛剛通上電的機器，一把抄起長刀朝着他沖了上來！“殺！”
“牽魂咒？”沈知晏輕聲嘀咕，眼看着長刀劈到面前，他連忙後撤，飛起一腳踢在小吳的手腕上。
‘铛！’的一聲，像是觸碰到什麽硬物一樣，沈知晏察覺不對，連忙收腿卻被小吳一把拉了回去！
沈知晏順勢半空中翻轉左腿被控，那就用右腿朝着他腦袋踢了過去！
小吳不閃不避，硬生生的吃下了這一擊，但是手卻還是松開了左腿，沈知晏在他胸口踹了一腳連忙抽身，和他分開了一段距離。
沈知晏慢條斯理的撫平了衣角的褶皺，目光清冷的打量着小吳。
看來……這個人還是有痛覺的。
剛才他踢到了小吳的頭，他就松了手，可能只是表現得不明顯。
沈知晏見他沒有繼續沖上來的意思，問：“方天頤派你過來殺我的？”
小吳眨了眨眼睛，依舊沒有說話。
沈知晏覺得有些奇怪，索性點了點千魄，在裏面的邵崈問訊放出了一點柔柔的氣息，這還是在婼雪病房裏留下的那些。
這點氣息十分微弱，沈知晏感覺拿着尋妖盤仔細探測都未必能有個結果，可偏偏就是這一點微弱的氣息讓小吳擡起了頭，呆滞的雙眸在瞬間染上紅暈，凸起的眼球遍布紅血絲。
小吳緩緩咧開嘴巴，露出兩側尖銳的虎牙，“呲啊！”
“打架歸打架，不要發出聲音。”沈知晏嫌棄的展開扇面，“吵到別人可怎麽好？”
小吳現在俨然是一個沒有自主思維的機器人，根本不會聽沈知晏說的話，只埋頭朝他沖了過去！
沈知晏現在已經知道了方天頤真正想做的事情，便不再着急那邊，專心致志的對上小吳。
小吳的實力并不強，而且動作遲緩，僵硬，但是小吳最致命的地方，是他沒有痛覺，也可能是痛感不明顯，不管你怎麽攻擊，他都是一副任你打任你揍的模樣，感覺這類的存在就是把你的體力耗盡，然後再動手殺人。
到最後沈知晏被他弄得有些煩。
沈知晏抽出一張定身符，簡短的呢喃後，直接貼在了他的眉心，“定！”
小吳張牙舞爪的樣子在加上臉上貼着的黃符，活脫脫的一個古代僵屍。
再換身衣服就更像了。
“方天頤還真放心讓你出來。”沈知晏繞着小吳走了兩圈，發現，他身上大部分地方都嵌上了鋼鐵一樣的東西，是那種直接嵌入肉裏的，不過好像時間久遠，沒有血跡，奇怪的是，肉也沒有腐爛的跡象，鐵板和肉就這麽莫名其妙的長在了一起，還很和諧的樣子。
沈知晏摸索着下颌思襯道：“到底是方天頤太信任你，還是太小瞧我了？”
不管小吳的實力多強，對上他，他怎麽着也會有一戰之力，在這種地方鬧出聲音，驚動了別人，牽扯不可謂是不大，打起來還可能會損害屋子，動靜就更大了，真不知道方天頤是怎麽想的。
“嘿，要我說……”
‘咄’
沈知晏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細小的頓聲，他驟然回身，就見莫雪一臉冰冷的盯着他，而在莫雪手中肆意飛舞的銀針直沖他而來！
銀針的數量很多，密密麻麻的懸浮在空中，距離之近，沈知晏避無可避！
他後退一步，剛想把定在原地不能動的小吳拉出來擋針，就見身前的千魄玉光澤一閃而過。
邵崈翩然落地，張開雙臂，所有的銀針在莫雪的牽動下朝他飛了過來！
沈知晏連忙呵道：“小心！”
邵崈不慌不忙，銀針沒入他的身體，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沒有掀起半點波瀾，當最後一根銀針消失，邵崈的臉色驟然變的陰冷，猛的上前将莫雪抵在牆角，在莫雪惶然的目光當中，一掌打散了她！
莫雪驚恐的神色還沒來得及褪去，只在一瞬間化為灰燼。
邵崈默然收手，扭頭看向沈知晏，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沈知晏搖了搖頭，“銀針都……你身體怎麽樣？”他剛才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銀針都刺到了邵崈的身上。
要是邵崈有痛覺的話，肯定很疼。
“那個不是銀針，是魂。”邵崈說：“他們把魂做成了銀針的樣子，被銀針刺到可能會被那個魂注入，最後就是殼子還在，換了個芯。”
沈知晏點了點頭，這才覺得說得過去，“方天頤也覺得自己并不能殺了我，所以在這種方向費心思？”
邵崈說：“應該是這樣。”
沈知晏把小吳推到一邊，坐下倒了杯咖啡，說：“我知道方天頤的目标是誰了。”
邵崈：“不是你嗎？”
“不是。”沈知晏搖了搖頭，他一開始也以為方天難以的目标是自己，但是後來才發現……“方天頤的目标，是我的目标才對。”
“……嗯？”邵崈有點沒理解沈知晏的意思。
沈知晏見他一副茫然的傻樣有些好笑，遞給他一杯咖啡，然後耐心解釋道：“就是說，方天頤只是不想我繼續查這個案子，我之前就說過，方天頤和兇手之間有因果，他應該是怕我把這個因果給暴露出來，所以才這麽急于阻止我。”
“那這麽說，兇手一開始的目标是方天頤，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找上了死者，死者幫方天頤擋了災，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結果你出來查案，方天頤不想暴露，才想阻撓你？”
邵崈大致也明白了方天頤的想法。
“那他現在詐死是什麽意思？”
沈知晏說：“我猜是之前想借這個機會弄死我，但是後來發現，這麽多天我都好好的，他就知道他這條命并不能影響到我，而且這次去酒吧，我故意弄出我查到了和柔柔相關的信息的假象，方天頤急了，才會派出這些人來殺我……不，不是殺我，是找個三流魂魄頂了我。”
“用不了多久，方天頤就會自己走出來。”沈知晏倒是不擔心方天頤還會繼續待在暗處，有些事還是自己動手比較放心。
“那我們現在可以休息了嗎？”邵崈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切，“很晚了。好困。”
沈知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是鬼，根本不會困的好嗎？”
邵崈：“但是我剛才吃了那麽多魂……”
沈知晏一驚，連忙拉着他坐到床上，在手心注入一抹靈力幫他檢查，“對你有影響嗎？”
想來也是，那麽多無名的靈魂，又不知道其來源，而且很大程度上還是被人加工過的，就這麽吃進去很難會沒有影響吧？
邵崈本來想裝個可憐，讓沈知晏關心一下自己，但是一看沈知晏着急了他自己又不舍得了，便說：“影響不大。”
“可是你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沈知晏皺起眉頭，把身上能用的東西都翻遍了也沒能找到什麽能緩解邵崈身體的東西。
沈知晏遲疑道：“要不，你現在回一趟鬼界？”
鬼界和人界的氣不一樣，在那邊，即使什麽輔助治療的東西都不帶，邵崈也能自己慢慢的把魂給蘊養好，一直待在人界可能對他身體不利。
邵崈聽了這個建議，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成為第一個被氣死的鬼。
我都這麽柔弱了你不好好照顧我還想着送我走？
你可真是親媳婦兒。
不過……
邵崈頓了頓，又想出另外一個點子。
邵崈柔弱的靠在沈知晏肩上，說：“我一個人這樣回鬼界很危險。”
危險？
沈知晏一想，邵崈說的也對，強大的鬼魂可以吞噬弱小的魂靈，邵崈受了傷，回去可能剛進去就被吃了。
見沈知晏遲疑了，邵崈猶猶豫豫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