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是一日後,王都中情勢遽變。
宮裏突然傳出狼主病故的消息,同時還有流言說是三王子毒殺了狼主。
王都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彌漫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安氣息,各勢力間的暴亂争鬥也是一觸即發。
碩爾清知道毒殺狼主的流言必定是側妃放出來的,不管衆人信或不信,他們之間的戰争已經爆發,不是他們死,就是他死。
夏國只會有一個狼主,所以在這次争亂中也只能有一個王子活下來!
碩爾清馬上啓動他之前的種種布置,他知道這一戰他必須贏,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蘭姝。
只有他成為狼主後擁有絕對的權力,才能庇護她安然無恙,屆時只要她回到他的身邊,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她了,連他的母妃都不可能動得了她。
但在這之前,他得先找回她。
他一邊和他的異母兄弟們交手,一邊瘋狂找尋着蘭姝,甚至不惜削弱身邊的守備,将親衛人馬一批批的派出去尋找她。
可是大妃異常狡猾,又有部族力量暗中幫忙,他們兩邊的人馬一追一跑,竟也足足周旋了快兩個月。
就在碩爾清與他的異母兄弟決一死戰的緊要關頭,收到他的親信部将傳回來的好消息。
他們找到蘭姝了。
得到蘭姝安然無恙的消息,碩爾清欣喜若狂,若不是他實在無法離開王都,他真想馬上插翅飛到她身邊去。
經過這些時日的分別,他才知道,那個呆呆又可愛的小白兔已經深深的刻入他的心底了。
沒有她在身邊,不能确定她的安全,竟讓他心急如焚,焦躁不安。
不知多少次,他無法冷靜的處理事務,連狼主之位都讓他感到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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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将狼主之位當成生命中最大的目标,可是現在,他離那個位子已經那麽近,他心裏卻沒有任何喜悅與滿足感,只有對蘭姝無盡的思念與擔憂。
碩爾清發現,與她相識後的這段時日,竟然是他這一生中最開懷也最輕松惬意的一段時光。
明明外頭情勢緊張,危機處處,可是他卻不覺得有絲毫辛苦,腦子裏都是她的一颦一笑。
他這一生過得最痛快舒心的日子,就是與蘭姝在一起的時候。
沒有她,他就算爬得再高,回過身時也只有無盡的寂寞與蕭索。
這就是高處不勝寒嗎?
他苦心謀求的一切,若沒有她在身邊,也都變得毫無滋味了!
既然他品嘗過她帶來的無限歡悅與滿足,還有心裏深處那份強烈的悸動,他就不能再回到從前那沒有她的日子。
碩爾清下定了決心,不管用什麽方法,不管要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留下她!
“姝兒,你等我,我就來接你了。”他輕聲說道,冷厲的臉上浮出一抹溫柔的笑。
可是天不從人願,最後他并沒有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碩爾清的人馬與大妃人馬爆發激烈的沖突,因為大妃突然下令殺了蘭姝兄妹,碩爾清的手下只好出手阻止,但當他們把大妃的人馬全部掃平後,才發現蘭姝兄妹失蹤了。
似乎在他們争鬥的時候,兩人已經趁亂逃離。
碩爾清收到消息後又急又怒,馬上加派更多人馬去找尋他們,可是這時邊境又傳來不好的消息。
桑國軍隊正悄悄在邊境集結,似乎有想趁夏國大亂時趁火打劫的念頭。
碩爾清還收到密報,說大王子已承諾桑國,若他們願意改而支持他,他繼位後會割讓兩國相鄰的部分領土給桑國。
因此,桑國朝廷裏正為了支持夏國大王子還是三王子吵成一團。
碩爾清不得不先處理此事,他讓手下密探調查更深入的消息,才知道因為他一直未與公主舉行正式的婚禮,大王子竟以此為由,說桑國公主尚未決定下嫁哪位王子,順勢向桑國求親,以邊境大塊領土當作結盟之禮,企圖讓桑國轉為支持他。
同時,桑國的敏端公主也突然搬離大妃的宮殿,住到另一處去,似乎已與大王子達成什麽協議。
碩爾清當然不可能讓此事發生,尤其大王子想割讓的可都是屬于他的領地,這是把手伸到他頭上來挑釁了!
就在他動員手下的力量破壞大王子的圖謀,并穩定桑國對他的支持時,收到一封密函。
原本完全不想理睬敏端公主的碩爾清在看完信後,臉色陰沉地前去見她。
數日後,碩爾清與公主聯袂出現,并宣布他們的婚禮會在他繼位狼主,平定國內争亂後盛大舉行。
接着,桑國的朝廷也停下集結兵力的動作,準備改派使者前來祝賀新任狼主繼位。
一個月後,碩爾清正式繼任狼主,并開始清算敵對勢力。
雲郡位處平原,土壤肥沃,氣候溫和,是桑國有名的魚米之鄉,而其郡都落霞城更是桑國的第三大城。
因為落霞城位處水陸交通的樞紐之地,城外就有大運河通過,因此城裏的商業貿易十分發達。
而桑國有名的藥鋪蘭記的總鋪,就坐落于落霞城中。
這天,蘭記來了一名貴客,他需要的藥材數量與種類驚動了蘭記的大掌櫃,讓他不得不去找少東家商量。
大掌櫃一路走進內堂,堂裏,一名豐神俊秀的白衣青年正默默持卷閱讀着,就見他随意擡起手,一道銀光閃過,在距離他三尺外的木制人偶上便出現一排宛如水晶一般透明晶瑩的細針,且針針入木三分,都打在要穴上。
這樣的情景,讓熟谙武藝之人看到,必定驚恐不已,畢竟若有人被這一手晶針射中,必死無疑。
“二公子。”大掌櫃一邊行禮,目光已掃過木制人偶,心裏也不禁佩服起少東家的精深功力。
“範老,有什麽事嗎?”蘭東偏着頭,臉上露出一抹清雅的笑,和氣的問道。
“因為大公子去巡鋪,明日才會回來,可是鋪裏來了一筆大生意……”範老開始解釋他來找少東家商量的原因。
同行中誰都知道在蘭記有兩位少東家,大公子坐鎮總鋪,桑國各分鋪的經營都是由他負責;二公子則對外,不管是領着商隊采買藥材或開拓新的商路等等,都是由他負責。
因此,二公子一年中約有八、九個月都不在家裏,可是這次他已經回落霞城半年多了,一直沒有再出遠門,反倒是大公子有了二弟這個幫手坐鎮總鋪後,便常常外出巡視。
“嗯,這位清爺要的東西倒是不少,他的身份範老可确定過?”蘭二公子笑問道。
“二公子放心,這位清爺是由郡守親自保舉的,我打聽過了,似乎和皇商有關。”範老恭敬的回複。
“郡守保舉?皇商?看來這個人來頭不小啊!你說他還有個特別的要求?”
“是的,他不知從哪打聽到三小姐精通婦女病,所以帶着他家的女眷前來求醫。”這也是範老不得不找少東家商暈的原因,因為三小姐已經被禁足半年多了。
“他要找小妹求醫?”有問題!蘭二公子眸裏掠過一絲懷疑。“你先去調齊藥材吧,其他等大哥明日回來,我自會與他商量,至于找小妹求醫之事再說吧,我家小妹豈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他笑得意味深長。
之後,蘭記與這位清爺在短期內又陸續做了好幾筆大買賣,而且,面對這麽大量的采買,蘭記不但不降價,還把價格漲了兩、三成,但那位清爺全都接受,只是不停提出想找蘭三小姐求醫一事。
“看過不要臉的,就是沒看過這麽不要臉的!我倒是小瞧了這個人臉皮有多厚了。”
聽到那位清爺在落霞城大置産業,一副要和他們耗下去的樣子,蘭二公子冷嗤了聲。
“他要耗我們就和他耗,我就不信他耗得過我們,這樣吧,下一筆生意的價格再漲個兩成,主動送上門的肥羊,不宰豈不可惜?”一個眉眼與蘭二公子有七、八分相似,但多了一份沉穩氣勢的俊逸青年笑着說。
“大哥是想借機剝下他一層皮嗎?”蘭二公子笑問着。
“那個人身家不少,何況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一點點的小出血他不會看在眼裏的,不過,他到現在還這麽沉得住氣,對我們也異常客氣,這倒不像我們知道的他,只怕他對小妹是勢在必得。”蘭大公子語氣微微沉重了些。
“他敢!小妹當時差點命喪他手中,他還有膽來我蘭家,真當我們會怕他不成!”蘭二公子眸裏透出一抹寒色,語氣異常陰冷。
“我們見招拆招吧,總之要護好小妹,絕不能再讓她落入虎口。”蘭大公子沉聲道。
原來找上蘭記的這位清爺正是碩爾清裝扮的,但他的身份也很快的被蘭家的兩位兄長識破,只是雙方都不戳破這個真相,持續做着一筆筆生意。
但一個月後,蘭家兩位少東家受邀前往清府,宴罷歸來後,兩人的臉色都極為難看。
“小妹竟然簽過那種契約,真是胡塗!”蘭二公子氣憤地說。偏偏契約上面還有小妹的指印,真是想賴都賴不掉。
可能覺得禮讓得夠了,今日碩爾清終于露出他的真實面貌。
他請他的兩位未來妻舅上門飲宴,宴後,他說有份珍貴的文書要請他們鑒定,竟然是當時他拐蘭姝簽下的那紙契約。
若依這份比照國書體裁的契約,蘭姝就得馬上随碩爾清離開,且這一生都得陪在他身邊,當然,契約裏也承諾了會好好照顧她一生一世。
在兩位蘭家公子眼中,這就是一份賣身契啊!
經過一番協商與争論,他們與碩爾清達成一個約定。
他必須當着衆人面前毀掉這份契約,但他們會讓他見蘭姝一面,可是,若他想要帶走她,就得通過他們兄弟倆各三關的考驗,并得到他們爹娘的許可。
假若所有的考驗他都能通過,蘭姝又心甘情願跟他走,他們才可能放人,否則,就算拼着蘭記不要,他們也能讓他此生都見不到蘭姝!
碩爾清也明白,他這兩位妻舅都不簡單,光是能從他與大妃的手下把蘭姝平安帶回桑國,就能知道蘭二公子的手段及蘭記隐藏的實力了。
當初他派出大批人馬尋找失蹤的蘭家兄妹,卻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後來還是他派去盯着桑國蘭記總鋪的密探回報,說他們兄妹已平安返回蘭府,他一直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
碩爾清又氣蘭家二少的奸詐狡猾,讓他的人馬苦尋不到,又慶幸他夠機警,能護着蘭姝平安回家,所以他也不想與他們硬碰硬,加上他知道蘭姝有多重視她的家人,他不會自讨無趣。
但是,他的小白兔,已經變成他心裏的魔障了。
這段時日,他沒有一天不想着她,她嬌豔的容貌、可愛的笑語不停在他心裏反複重現,相思成狂是什麽滋味,他算是嘗到了。
要不是繼承狼主之位後,他必須快速穩定住國內的情勢,彌平他那些異母兄弟們挑起的戰亂,實在無法脫身,否則他早就飛奔來桑國找她。
碩爾清以半年的時間穩住夏國的局勢,坐穩了狼主之位,等到所有叛逆都掃平之後,就将國事交給親信的大臣,秘密趕來桑國,想接蘭姝回去。
他已下定決心,此番一定要把他的女人帶回去,無論要付出什麽代價!
乍見到碩爾清找上門,蘭姝又驚又迷惘。
她好不容易才慢慢能放下這個男人,他又找上門做什麽?
他不是已經選擇公主,放棄她了嗎?甚至不惜派人來滅她的口!
當時在夏國,他的手下突然把她和二哥抓起來時,她真的很驚訝,也難以置信,但那些人很明白地說了是奉他的命行事,還要殺了他們。
他們說,她的存在已經成為公主心裏的一根刺,為了安撫公主,三王子不能讓她活着。
當時蘭姝只覺得心裏陣陣發苦,她終究還是不了解這個世界、不了解人的心啊!之前還口口聲聲說會保護她、會珍惜她的人,轉眼就成了索命的修啰。
為什麽這麽絕情?是他不讓她走的,不是她要賴在他身邊,為什麽非要她死?
人說一夜夫妻百世恩,她與他不止百世的恩情了吧?她都已經決定要離開了,都決定眼不見為淨了,他為什麽還要把她心裨對他的最後一絲眷戀都毀掉?
蘭姝冷冷望着花廳裏的那個高大偉岸的男人,面無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擠出句話,“人已經看到了,很遺憾我還沒死,你可以走了。”
看見她終于出現,碩爾清極力壓抑着內心的激動。
他定定望着她。多久了?他有多久沒見到她了?
見她清瘦了許多,神情也不若以往那般無憂,他心裏正感到不舍,氣惱她不知好好照顧自己,就聽到她說出冰冷的話語。
“姝兒。”他的語氣不禁有點急切,“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聽到他這近乎深情的口吻,她的心狠狠一揪,然後以帶着不解與自嘲的神态望着他。
“碩爾清,你還想玩什麽?你是來趕盡殺絕的嗎?我是笨,是蠢,但你當我蘭家上下都這般好欺嗎?”
她的語氣有着碩爾清從沒有聽過的凄厲,讓他深感不解。
“姝兒,你到底在說什麽?什麽趕盡殺絕?我怎麽會欺你?我是來接你回去的,我知道之前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受驚了,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好嗎?”他柔聲勸哄着她。
“保護?補償?你之前派那麽多人要殺我和二哥,我們好不容易逃回來了,你又追上門,你就非要我死才甘願嗎?”
蘭姝強忍着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只要想到他竟然打算殺她,她就覺得心如刀割。
“胡說!我怎麽可能要殺你,我對你怎麽樣,你難道還不清楚嗎?我追來這裏是為了什麽,你真的不知道嗎?”碩爾清疾言厲色的說。
被他的憤怒的語氣和氣勢震懾,蘭姝吃驚地望着他。
見到她倔強的抿緊了唇,臉色慘白,碩爾清心頭的怒焰又消退了不少。
他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以比較平緩的語氣說:“要殺你的人絕不是我,那些人是受我母妃指使。知道你出事後,我也一直和母妃周旋,想盡快救回你……”
他把她出事後的種種變故和她詳細說了一遍。
蘭姝聽着,一雙晶眸瞪得越來越大,心想,難道真是她誤會他了?
“不對,抓我們的人明明就是你留下來的人,怎麽可能是大妃指使的?”她心裏半信半疑,不敢輕信他。
“那些人确實是我的手下,但他們也同時是部族裏的勇士,我母妃以你會妨礙我争取狼主之位為由,說服了部族裏的長老,下令他們配合她的計劃除奸。”
對部族的勇士來說,他們不認為這是背叛了主子,反而認為他們是為了對主子盡忠,所以要除去桑國來的妖女。
“除奸?我嗎?”蘭姝聽了只覺得可笑,她不知道自己在大妃心裏是這麽可惡,大妃竟然這麽厭惡她,所以才不惜派人追殺她嗎?
“你當然不是奸邪,你是我最心愛的小白兔。”碩爾清溫柔的說。
聽到他又叫她小白兔,她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是又随即想到,他剛剛在小白兔前面加的是什麽字句?她沒有聽錯吧,他是說……最心愛的嗎?
蘭姝的心突然怦怦地急速跳了起來。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種話,是她聽錯了嗎?
她擡起眸悄悄地瞄了他一眼,一對上他意味深長的金色眼眸,又驚得別開頭,覺得心髒都快從她嘴裏跳出來了。
不要被他迷惑啊,蘭姝,振作起來!她企圖穩住這太過激昂的情緒。
“姝兒,之前是我沒有把你保護好,讓你受罪了,但我已經處理好一切,母妃也被我送回部族的領地養老了,這輩子她都不會再離開那裏,所以你放心和我回去吧,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威脅或傷害你了,我會好好珍惜你的,我們回家吧。”他朝她一步步走過來,然後緊緊握住她的手。
聽到他這麽說,她心裏不禁動搖。回家?和他回家嗎?
突然間,蘭姝又想到一個問題,“你已經是狼主了嗎?”
回到桑國後,她就被家人軟禁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夏國情勢的變化。
“是,我已經繼承狼主之位了。姝兒,和我回去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疼愛你一輩子的。”碩爾清一用力,便把她拉回他空虛已久的懷抱,緩緩低下頭,就要吻上她紅潤的櫻唇。
可是在他的唇将要觸碰到她的之前,她卻用力一推,突然退開。
蘭姝心想,既然他已經順利繼承狼主之位,那表示公主也巳經是他的大妃了。
但她不要委曲求全,成為他的側妃或是寵妾,她無法與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這是早在誤會他派人殺她之前,她內心早就作下的痛苦決定。
自小她就看着爹娘專一又互信互愛的感情,那已經深深刻入她的心底了,如果得不到這樣的感情,她寧願逼自己放手。
而且她怕,怕現在若貪戀着不放手,有一天,她的愛會因為求之不得而扭曲成恨,就像大妃那樣,心性變得偏激。
想清楚後,蘭姝在他倍感受傷又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再往後退了一步,強忍着悲傷對他說:“你回去吧,我不會跟你走的。”
碩爾清呆望着她,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決絕。他看得出她心裏還有他,不然她剛剛就不會那麽激動,看他的眼神也不會那麽傷心了。
“姝兒,為什麽?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他的氣息略微不穩,眼裏透出濃濃的不安與急切。
從沒見他露出過這麽黯然痛苦的神色,她的心一抽,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解釋來。
她還發現,他也消瘦了不少。是因為他剛剛繼承狼主之位,太過忙碌嗎?或是……他也像她一樣,因為思念而食不下咽,夜不能寝?
這一瞬間,她的确有再問清楚他對她是何打算的沖動,可是一想到他們終究不可能在一起,她又強自壓抑下那份心疼與沖動。
不能心軟,這次她真的不能心軟了。
“沒什麽原諒不原諒,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請你回去吧,我絕對不會跟你走的!”
“你是怕你的家人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嗎?我已經和你家裏的人說好了,只要我能通過你兩位兄長的考驗,并獲得你爹娘的認可,他們就不會再阻止我們了,姝兒,你放心,把一切交給我,好嗎?”碩爾清急着向她保證。
他以為她是擔心家人不願成全他們,他還記得她當初提到家人時有多麽擔心害怕。
但蘭姝只是搖頭,語氣慘然,“不,就算你通過他們的考驗,得到我爹娘的認可,我還是不會和你走的。碩爾清,你不要白費力氣了,快點回夏國去吧!”話一說完,她立刻轉身,不願讓他看到她已忍不住的淚水。
見她轉身要離開,碩爾清連忙伸手想要拉住她。
這時,一道清冷微帶嚴厲的女子嗓音突然響起,“請閣下自重。姝兒,過來!”
碩爾清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名溫文儒雅的青衫儒士與一名面貌清豔的白衣美婦聯袂出現在花廳門口,他們身後則跟着蘭姝的兩位兄長。
剛剛開口說話的正是那名美婦。
“爹,娘。”蘭姝走向他們。
确認這對中年夫婦是蘭姝的父母後,碩爾清正想行大禮,卻被阻攔。
“我們只是桑國的小商家,承擔不起閣下的大禮。閣下不在貴國忙碌國事,卻千裏迢迢跑來寒舍,不知為何?”蘭母冷聲問道。
碩爾清理了理衣袍,不顧他們的阻止,堅持對蘭姝父母行大禮,然後說:“晚輩是特地前來提親的。”
他的話像九天驚雷劈向這小小的花廳。
“不可能!”
“我們不會答應的!”
蘭家兩位兄長馬上出言反對,蘭父始終沒說話,臉上神情淡漠,但帶給碩爾清極大的壓迫感,而蘭母則是冷哼了聲。
見蘭家反對的态度強硬,碩爾清不得不使出撒手镧。
他從懷裏拿出那份蘭姝當初簽下的契約。
“你敢威脅我們!”
“你真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嗎?”
蘭姝的兄長們紛紛怒斥。
“在下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既然我們之前已經說好條件了,是否就依約定的規矩來?如果我能通過考驗,姝兒又肯随我回去,就請把她嫁給我。”碩爾清沉聲道。
“哈,你真以為你能通過我們的考驗?”蘭二公子語氣冰冷的說。
“在下盡力而為,但若僥幸通過考驗,相信兩位也會信守承諾。”他以話語激着蘭家兩位公子。
“若你真能通過考驗,我們兄弟自然會守信約,不再幹涉你們。”蘭大公子應道。
“既然閣下決定接受蘭家的考驗,那請把契約毀掉吧,我們不會失信的。”蘭母幾經考慮,也同意照他們的約定做。
無論如何,這紙契約對蘭姝太不利了。
雖然對毀掉契約後蘭家是否真會遵守信諾有些懷疑,但碩爾清心想,反正他也不怕他們毀約,他們若敢毀約,大不了徹底撕破臉,他馬上就帶着蘭姝走,他就不信有誰攔得下他。
因此,他很幹脆地在蘭家衆人的面前燒了那份契約。
“好,閣下頗有膽識,今日已晚,考驗就從明日開始吧!請回。”見契約确實燒毀了,蘭母冷聲送客。
“那麽晚輩明日再上門讨教。”碩爾清深深一揖,目光卻停留在他們身後始終不發一語的蘭姝身上。
他強打起精神,對她勾唇笑了下,卻見她面無表情,随即別開頭去,不再看他一眼。
他心一擰,想再對她說些什麽,卻被蘭二公子的一聲“請”擋下,親自押送他離開蘭府。
“小子,明天一定讓你知道“死”字怎麽寫!”
蘭家兩位兄長磨刀霍霍,決心要讓碩爾清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