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西游記（十一）

“悟空！你跑那麽快幹嘛，下回記得等我。”悟心喘着粗氣跑了過來，他可不像靈石孕育、天生地長的孫悟空那般耳聰目明。他正盤算着賣的桃子該定多少價呢。結果不聽話的小師弟耳朵一動，往高處一翻，抓住了結實的樹枝，就跑個沒影了。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師兄，悟心肯定不能放着悟空不管，就看到了一群小孩跟見了鬼一樣瘋跑離開的場景。

“師兄，咱們快躲起來，有妖怪！”孫悟空着急地拽着悟心就要往林子裏躲，可惜有了名為悟心的累贅，孫悟空想要騰躍都跳不起來。

悟心也有些驚慌：“是什麽妖怪？在哪裏？我怎麽沒看到？”

“就是因為俺連妖怪的藏身處都找不到，對方的實力才更可怕啊！”

悟心聽了孫悟空的話之後，背部汗毛都立起來了，他緊張地環顧四周，暗暗後悔他自己學的本事不到家，他謹慎地将師弟護在身後，悄聲說道：“莫不是會隐蔽自身氣息的大妖？這可怎麽是好？”

悟空這個鬼機靈眼珠子一轉，師父說的對，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乎，悟空毛絨絨的爪子搭在悟心的手上，高聲道：“師兄，咱們師父不是和老友說上兩句話就趕過來，才讓咱們先走，你來的路上沒看到他嗎？”

悟心傻乎乎地看着師弟，他不明白師弟為什麽要說謊，師父明明還待在山上，等着他們賣桃子回去呢。

孫悟空沖着悟心擠眉弄眼，這小師兄怎麽這麽笨，他只好自己自說自話、繼續說道：“不過師父遇到久未見面的老友，多說幾句也是正常的。反正咱們師父有大神通，腳踩祥雲一晃就是十萬八千裏，咱們就好好等着吧。”

悟心呆呆地哦了一聲：“哦。”

孫悟空暗暗提醒：“呆子，繼續說啊。”

悟心這才恍然大悟，趕緊點點頭：“對對，師弟你說得對，要不咱們開火做飯，等師父來了也好孝敬師父。”

孫悟空松了口氣，小師兄還沒有傻到家，總算是能把這出“狐假虎威”的戲碼給接下去了，自己也不用演獨角戲了。

“師兄，咱們讨好了師父，說不定師父他老人家一高興，就直接教咱們飛天遁地、騰雲駕霧的本事呢！”孫悟空圓圓的葡萄眼仿佛有星子在閃爍，妥妥的一枚小崇拜者。他豎起手掌，低聲道“俺聽說師父活了十萬八千歲？”

悟空不愧是猴子，猴精猴精的，演技特別棒。悟心想着如果不是自己提前知道實情，他估計自己也會被騙到吧。不過……“師父的壽數無人知曉，可這樣培養一個人有可能花費幾十年的情形來算……據說咱們有三千師兄。”因為說了師父的八卦，悟心不太得勁兒，心虛不已，聲音越來越小。

孫悟空倒吸一口涼氣，他師父居然這麽老了？果然師父是有大本事的神仙，不然也沒法活這麽久。

悟心沒注意到悟空的震驚，他的心思還放在那隐藏在暗處的妖怪身上，山下太危險了，掃視了一番，對方還是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悟心總覺得有一雙邪惡的眼睛正在暗處盯着他們，讓人不寒而栗。他小聲問道：“悟空，那妖怪走了嗎？”

“應該被咱們吓住了吧？”孫悟空不太确定地回答，“他只敢在凡人面前露臉，現在到跟個縮頭烏龜一般，忒沒膽色。”

“好像是有動靜了，動靜還不小！”悟心抓住師弟就要跑，但是被悟空給攔住了。

“是一群人，應該不是妖怪。”

果然如悟空所說，村子內的男女老少一群人來了，跟在大人身邊的是哭得一臉鼻涕眼淚的那群小孩子們。沖着悟空的方向指指點點，仿佛在控訴什麽。大人們一個個化身怒目金剛，拿着大粗棍、掃把、大石頭等等充作武器，飛奔過來。

孫悟空和悟心兩個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大膽妖怪，敢來我們村子裏鬧事！告訴你我們可不怕你！”村民們群情激憤，沖着孫悟空就撲了過來。看到悟心的時候，他們下意識以為是被妖怪抓走的別的地方的小孩兒，對着妖怪恨的咬牙切齒，抓小孩的妖怪最可惡了。

孫悟空也不可能站着白白讓人打，于是他仗着自己個子小的優勢，別人撲過來，他就從對方張開的手臂下逃出去，另一個人要打他，他就趁着對方下盤不穩，把他弄翻。騰挪轉移之間，才沒有被人抓住。

“你們在幹什麽！不許打我師弟！我師弟不是妖怪！你們誤會了。”悟心着急的滿頭大汗，眼淚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他想把那群幹慣了活計、粗壯無比的大人給弄開。可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他還不會什麽法術，不僅救不了悟空，還被別人給推搡到地上，手心和屁股都火辣辣的疼痛。

“這小孩被妖怪給蠱惑了，居然還幫妖怪說話。”有的村民說道。

“俺不是妖怪！俺是乖寶寶！”孫悟空難過的大喊，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師父和師兄們從沒說過他是妖怪，怪物，師父說他是乖寶寶，乖小孩（所謂的鼓勵教育，希望調皮的小猴子能乖一點），這群讨厭的人類憑什麽污蔑他？！

“就是你要吃了我們！”剛才的一個小孩子說道，小孩子說話喜歡誇張，才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一舉一動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孫悟空愣住了，他一直以為這群小孩是被什麽厲害的大妖怪給吓跑了，原來他們口中的妖怪竟然是自己，哈哈，真可笑。他看到悟心為了救自己，一次又一次撲過來，卻被幾個大漢給推開，最後幹脆給人制住，按住雙臂，動彈不得。他感受到自己的體力下降，動作也沒以前那麽靈便了，扔上被人扔了石頭，好疼啊。長這麽大一直被師父呵護的小猴子現在還不是不怕疼的齊天大聖，他委屈的都快哭了，只是因為不想被敵人看到自己軟弱的模樣才強行忍住罷了。

最後，村民們拿起一張大網，鋪天蓋地般，村民手一提，孫悟空就被網了起來，扔進了籠子裏。孫悟空的兩只小手抓住欄杆，迷茫地看着外面的人。悟心大喊着“悟空”，卻無能為力。

頭一次被關起來的悟空終于感受到了自由的美好，他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要被關起來了。為什麽一樣的外表，師父師兄們就那麽好，這些人就那麽可惡呢？想到師父，孫悟空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他小小的身子抱膝坐在籠子裏，縮成一團。

“師父……”孫悟空低聲呢喃着。

正在會客的周文若有所感，頓時心神不寧起來，就連和對方論道都沒了思路。

“你先在此休息片刻，我去方便一下。”周文還是放心不下，找借口尿遁了。

“師侄在此靜候師叔歸來。”那人點點頭，一點都沒為周文這糟透了的借口而變臉，仿佛周文真的是那終日都要五谷輪回的凡人一樣。

周文躲到無人的地方，先看最小的弟子的情況，明光鏡一現，出現的畫面讓周文出離憤怒了。悟心被一名壯漢壓着，悟空則是被關在籠子裏，旁邊的小孩把他當流浪犬那樣玩弄，用樹枝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