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西游記（十二）

周文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悟空和悟心的身邊。不得不說周文的外貌還是很迷惑人的。一頭如瀑黑發，面如冠玉，不似凡人。他這一出現，把村民們給驚呆了。村民們愣了一下，下意識紛紛下跪，口頭稱“上神”。就連那不知事的小崽子也被自己的父母按着扣頭。

若是以往周文最不喜別人給他下跪磕頭了，可是這一次，他沒有理睬他們。他把悟空從籠子裏放出來，受了莫大委屈的悟空從籠子裏出來，手腳并用的攀到師父的身上，他現在小小的猴身子正好可以嵌進周文的懷裏。孫悟空如八爪魚一般，将腦袋埋進去，他終于找到避風港了。

另一邊周文不過是一甩袖子，清風送來，悟心就掙脫了對方的禁锢，小跑到周文的身後，一起怒視這群壞蛋。

周文安撫地摸摸孫悟空的頭毛，冷聲質問：“你們想對我的徒兒幹什麽？！”

“回禀上神，小人們沒傷害人的徒兒。”大概是村長之類的領頭人站了出來，對着周文說道，不過他看的人分明是悟心。領頭人瞅了瞅悟心，對方身上臉上都是灰塵，手掌也有一些擦傷，領頭人直冒冷汗，但是他不敢去擦，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心虛，“那麽，只是有點兒小誤會，我們以為令徒被妖怪迷惑了，這才……沒想到這妖、妖仙是您的寵物啊。誤會誤會！”

“師父，就是他們冤枉欺負悟空。”悟心氣急了，大着膽子告狀。其實他也很想被師父抱在懷裏安慰，不過當師兄的只能讓着師弟了。

“他姓孫，名悟空，不是妖怪，也不是寵物，是我疼愛護佑的小弟子。”周文淡淡地說出了孫悟空的身份。

“原來你是妖怪的師父，那你也是妖怪喽？”一個小孩兒苦無遮攔地問，之前也是他先欺負同村的孩子的。周文并沒有什麽反應，反倒是他的父親吓得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小孩子臉腫的老高。他的父親讪笑道：“小兒口無遮攔，還請上神寬恕，我說這猴兒怎麽這麽聰明，原來是上神的弟子啊。”

“謊話精，我是看到你們欺負那個家夥我才出手相助的！”孫悟空指着人群中最為怯弱的一個小孩子說道。大家夥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害怕地點點頭，算是承認了，之前大家那麽兇，他不敢辯解，也找不到機會說話。

原本還從心裏鄙視周文一夥人的村民們啞口無言了，這都算是什麽事啊。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看周文突然出現的神通，他們連耍賴都不敢。

對于大聖爺頗為照顧的菩薩和唐僧，面對這種情況，他們對這群村民恐怕什麽都不會做。可是周文沒博愛到那份上，既然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因果報應無非如此。他一直認為沒有熊孩子，只有熊家長。孩子要好好教導，大人也要長長記性。那麽該怎麽小懲大誡呢？

周文決定了使用自己的絕招：“你們不辨黑白是非，就欺辱我的徒兒，必須要付出代價。所以我決定，你們每人寫五百字的檢讨書，務必要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小猴子鼓掌叫好，他最讨厭寫字了，每回師兄給他上文化課，他屁股上都跟長了釘子一樣坐不住。就該讓他們寫字認錯。

村民們不懂什麽叫檢讨書，可是周文讓他們寫字大家都還是知道的，于是乎，原本還垂頭喪氣只等認罰村民們群情激憤了。“您讓我們磕頭認罪也行啊，咱們村裏沒一個認字，更別提寫了。這不是難為我們嘛。還要五百字，殺了我們也寫不出來啊。”村民們哭喪着臉，讓周文都于心不忍了。

“師父，就讓他們寫檢讨書！讓師兄教他們識字！”孫悟空拍手笑道，順便還把自己的師兄們給賣了。周文點點頭同意了，這件事既能給悟空出氣，又能教化他人，一箭雙雕，很好。

“那就這樣吧，我會派弟子過來教導你們讀書識字，直到完成一篇檢讨書為止。”周文做了決定，在村民們如喪考妣的目光中離開，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路上，周文單手抱着小猴子，悟空這家夥現在特別愛撒嬌，抱着周文不撒手。周文只能空出一只手摸摸悟心的頭，誇獎道：“悟心這次做的很好，保護了自己的師弟。”就連周文懷裏的小猴子都聲音沙啞（哭的）地說了一句：“謝謝師兄。”周文趁機教育：“以後師兄師弟們有難，悟空也記得幫忙啊，大家要互幫互助。”悟空重重地點了點頭。

“嘿嘿，沒有啦，都是我應該做的。”悟心覺得特別幸福，忍不住蹭蹭師父溫暖的手心。周文一個除塵咒下去，悟心就重新變成幹幹淨淨的小仙童了。孫悟空看到了，不住地叫嚷自己也要學這麽省事的法子。

“這除塵咒是快，可也遠遠比不上洗熱水澡舒服爽快。而且你這一身濃密的猴毛，一個毛孔能長好幾根毛，密實得很，除塵咒也吹不幹淨。”要不是為了給小猴子洗澡，他能第二天連胳膊都快擡不起來嗎？

“洗熱水澡太麻煩了，俺的毛都貼在身上不舒服。”孫悟空蹙着小眉頭，像是回憶起了當時的畫面。

“從整體上來說，世上的動物都源于海洋，經過滄海桑田，進化而來；從個體上來說，不管是人類還是小貓小狗，還孕育在母親的腹中時，便是處在溫暖的羊水包圍中。洗熱水澡大概就是這個感受吧。”

“師父，世間萬物不是盤古大神化身而成嗎？怎麽又和海洋、進化扯上關系了？進化是什麽啊？”悟心是不懂就問的上進學生，一連幾個問題弄得周文尴尬不已，啞口無言。現在的知識體系和周文所了解的不一樣啊，而且達爾文的進化論近幾年也受到不少反駁。就好像周文小時候還風風火火的基因測序工程最後悄無聲息了，不就是因為查出來人類和大猩猩的基因相似度還沒有和蒼蠅的相似度高呢，這就尴尬了。

“俺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石頭是幹的，沒有水。俺果然和你們都不一樣。”悟空有些傷心，他不僅和師父不一樣，和世界上其他生物也不一樣，濃濃的孤獨感壓得幼小的他都快窒息了。他現在想想，有點兒明白為何師父一開始想将他送到猴群裏生活了，至少在那裏，大家的外表都是一樣的，誰也別嫌誰毛多嘴凸。

“悟空啊，為師悄悄告訴你，實際上人類都是猴子變來的。你只是返祖罷了，據說返祖的人都特別厲害噠。”周文明白悟空的內心和人是一樣的，大家都是社會性動物，無法忍受孤獨，更別提悟空還這麽活潑了，寂靜對于他來說還真是死一般的。

悟心好奇地問：“師父，人類不是女娲大神用黃土捏出來的嗎？”

“等你長大了，你就能去他處修行，你會看到這世上還有白皮膚、黑皮膚的人，他們的膚色可和泥土不一樣的。有些答案需要自己去尋找。”周文也不是唬弄悟心，他一文科生，自己對這個問題了解的也不多，與其随便告訴他半吊子的答案，還不如讓學生自己去尋找。

悟心有點兒小糾結，世界那麽大，他想去逛逛，可是又不舍得離開自己生活了這麽多年的家。周文聽後哈哈大笑，說他還小呢，等長大了再考慮這個問題吧。

“師父，俺一直陪着你，不離開！”孫悟空悄悄在周文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