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西游記（三十）

“師父，俺動手了啊。”周文聽到孫悟空的預告聲，縮緊了肩膀，皺着眉頭。他忍不住大聲阻止：“等等！”喊完這句，他趕緊睜開眼，悟空拿着匕首，距離他的胳膊不過二指的距離。周文松了口氣，還好沒挨上一刀。

悟空納悶：“師父，怎麽了？”

周文尴尬地撓撓頭，他也不想在徒弟面前丢臉，可是這也不是人為能控制的。他靈光一閃，趕緊說道：“對了，在割肉之前，一定要先消毒，感染了就不好了。”

“消毒？”這個名詞悟空可沒聽過。

“就是用火烤一下，把上面的髒東西都燒幹淨，這匕首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肯定積了不少灰塵。”周文找到了合理的借口，越說越發理直氣壯。

師父說的很有道理，悟空自然聽從。找來了油燈，點燃，将匕首在燈火上烤了好一陣子，孫悟空才繼續之前的動作。

“師父，你忍着點兒啊。”孫悟空的手高高舉起，周文這次沒有閉眼睛，可是這場景依然很吓人。當匕首快要落下的時候，周文再次忍不住喊停。

“= =師父——你又怎麽了？這傷口再不處理，要是加重了怎麽辦？”孫悟空嚴厲地批評了師父這種沒膽色的行為，并且表示下一次絕不會縱容師父這樣不顧自己身體，忍一時之痛，才能活得長長久久。

周文摸摸鼻子，這師徒的角色怎麽好像調換了一樣。他試探着提建議：“悟空，不瞞你說，為師別的不怕，就是怕疼，要不你把我打昏了再動手吧。”現在臨時也找不到麻藥的替代品，真是捉急。

讓孫悟空打師父，這種欺師滅祖的勾當他是絕對不會幹的！就算周文不是他師父，他下不了這個手！周文秉着破罐破摔的态度，反正悟空已經見識到了自己的另一面，也不在乎更加沒皮沒臉了。在大聖爺面前丢臉不才是正常的嘛。于是乎，周文和孫悟空歪纏起來。悟空把腦袋扭到一邊，他就換個位置繼續安利打師父的好處。

“悟空啊，你也知道為師的本事，你若是不把我打昏了，你動手的時候我忍不住發力，你肯定制不住，更加麻煩。你這不叫以下犯上，你只是為了幫師父療傷，我不會怪你的。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威逼利誘齊上陣，周文總算是說得悟空勉強點頭。周文笑，讓悟空動手，為了不出現《東成西就》裏洪七公想自殺的烏龍，他甚至将自己的雙手雙腳都綁了起來，身體緊繃，克制一切條件反射。

也許是周文格外信任悟空的關系，并沒有出現反抗的行為，悟空的手刀順利的落在了周文白嫩的脖子上。然後……周文一臉懵逼地看着悟空，不管用啊。悟空再一下兩下，還是不管用。

“師父，這可不是俺不幫你，你的身體結實的雷劈不壞，俺的手刀根本打不昏你。”孫悟空遺憾地說道，周文卻從中聽到了幸災樂禍的味道。悟空接着道：“我的手都腫了。”

悟空晃了兩下手掌，因為上面都是毛，周文也沒看出來腫沒腫，他撇着嘴，把胳膊露出來，他不會再逃避了。

“傷口全都好了！”孫悟空驚嘆。

“什麽？都好了？”周文低頭一看，果然，當初的焦炭已經變得瑩潤如玉，沒有留下任何傷疤。他萬分慶幸，幸好沒讓悟空動手成功，不然他不是白挨了一刀嗎？他又不是關公，刮骨療毒還能談笑風生。

“師父，你不是說這種傷只能剜去才能長好嗎？”孫悟空盯着周文，非要個合理的解釋不可。若是剛剛他下了刀，那就是他在傷害師父了，這讓他怎麽能接受？

周文哈哈兩聲：“這個，嗯，那個，我的意思是，那種傷口可以剜掉試試。哈哈，我也沒想到我的自愈能力這麽好。”

這一刻，孫悟空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師父是個多麽不靠譜的人，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同理，盡信師則不如無師。要是時時都聽從師父的話，被耍的團團轉也是活該。但是同時，師父也仿佛從父母兄姐的神壇上走了下來，讓他可以平輩論交。師父也會犯錯，師父也會耍賴皮，師父也會怕疼，師父也需要別人的疼愛！

周文在現代一直生活在較為單純的校園內，也不過二十多歲。後來在這個世界醒來，雖說已經過了二三十年，可山門內環境更加單純，他的心理年齡并沒有增加多少，不倒退就是好的了。只是以往端着師長的架子，還沒有被發現而已。

想通了這些，孫悟空也就不生氣了，他把匕首和油燈都收好，順便給周文拿了件新袍子換上。周文看着溫柔笑着的大聖爺，總覺得他比之前更可怕了，真的是讓幹啥就幹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弟子已經完成了心靈上的超越，打破了他作為師父的權威。以前的悟空只敢努力趕上周文，但是現在，他要比師父更強！

當然現在，還只是無名之輩的美猴王還得虛心求教，繼續雷劫來臨之前的話題。

“師父，那三百六十門俺都想學，你還沒回答可不可以呢。”

“既然你想學，為師自然樂意教的。”周文清了清嗓子，頗為穩重的回答。然而他作為師父的尊嚴早就碎成渣渣了。

“師父，除了那些，俺還想學點兒別的。”

周文眼睛一亮，重頭戲要來了，他要穩住。周文：“哦？你想學什麽啊？”

“俺想學習成聖的法子。”

“你要學長生不老之術啊，嗯？！等等，你剛剛說你要成聖！”周文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他是有些震驚，但是更想為大聖爺鼓掌。成聖啊，這才是所有修仙者的終極目标，聖人之下皆為蝼蟻。若是能成聖，自然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永生不滅，這是仙佛都不能達到的目标。

孫悟空自然地點點頭，仿佛不知道自己立下了多大的宏願。

“你這小子倒是貪婪的緊，居然想學成聖的法子，若是真有這種功法，這世間就不會只有六個聖人了。”周文敲了孫悟空的腦袋三下，然後背對着他，進了內室。回到屋中，他才激動地放下背在身後的手，他等了這一刻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猴哥一定能看破他的隐語，哈哈，齊天大聖将在他的手中誕生。

周文沉浸在小粉絲的喜悅之中，孫悟空還在思索師父剛剛的舉動。師父是絕對沒有生氣的，徒弟們志氣高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弟子狂妄自大。各種想法在腦子裏一轉，悟空了然地笑了。

夜晚，周文和衣而睡，等到了半夜三更，他就發覺了有人蹑手蹑腳的靠近。悟空總算是來了，和別人有了默契的感覺真爽。其實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可是沒有一個人猜中前任的暗示，他比前任更幸運。

因為周文是面對着牆壁假裝入睡的，本以為悟空會叫醒他，沒想到等了許久，都沒有任何動靜。他終于忍不住坐起身來，就看到孫悟空居然跪坐在床榻旁，沒有發出絲毫聲音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