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西游記（三十一）
說實話，當周文初看到孫悟空，先是被那毛絨絨的東西吓了一跳，而後感動之情才生發出來。這不恰是西游版的“程門立雪”！周文并不知道程頤看到弟子如此體貼尊重自己是何感觸，但此刻他的心頭，仿佛被塞進了一個暖爐，又熱又漲。
周文趕忙把悟空給扶起來，竟忘了自己的臺詞，只顧着說道：“傻孩子，你既然來了，幹嘛不叫醒我？”
孫悟空本以為還要有一番說頭，沒想到師父竟然會說這樣的話，拱了拱手，笑嘻嘻地說道：“雖然是奉師父的命前來，但半夜三更總是不好，師父睡着了俺便是等上一晚上也是使得的，卻沒想到師父在裝睡。嘿嘿。”
周文老臉有些挂不住，這是考驗，不是裝睡！就算看破也不要說破嘛，悟空這人說話就是太直白。他清清嗓子，換了話題：“胡鬧，為師何曾說過要你這個時候來？”
“師父莫惱，也無需試探，你打的啞謎俺都猜到啦。你在我腦袋上敲了三下，可不是三更響之後？背對着我走了，無非是按時俺走後門。不過後一條倒是沒什麽必要，晚上這裏空曠的很，其他師兄弟都不敢随意往這邊來……”
被悟空吐槽了一把，周文不知該如何應對，和悟空比起來，他真的是笨嘴拙舌。
“我可沒暗示你走後門，咱們做人做事都要堂堂正正，俯仰無愧于天地，何必偷偷摸摸。既然你猜中了我的謎面，也是你有這份機緣。”周文也覺得悟空說的話有道理，不好意思的他就拒絕承認自己幹的蠢事。
孫悟空眼珠子一轉，也不揭穿，親自為周文奉了茶，殷勤備至，忙前忙後，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
“好了好了，我也不缺你一個伺候的。”周文攔下了他。
“師父，那你可是同意教俺成聖的法子了？”
“你是慣會蹬鼻子上臉的，成聖的法子我沒有，如今只有一個大品天仙訣，你學是不學？”
“學學學！”孫悟空連連點頭，圓溜溜的大眼睛亮得很，惹得周文忍不住翹起嘴角，對他是喜愛非常。
“為師相信憑你的聰明，總有一天，你的壽命可與天地等同，你的成就可與聖人齊肩。”周文當然聽過不少聖人的事情，但是比起那些所謂争名奪利、勾心鬥角的聖人，他還是最喜歡這只擁有赤子之心的猴子。
“功與聖等，壽與天齊。”這八個字忽然出現在孫悟空的腦海中，讓他心中一陣激蕩，恨不得立時做一番成就讓師父看看。
趁着這機會，周文拉着孫悟空細細地說起功法的口訣，他說了一遍，又讓悟空複述了一遍，竟是一字不差，可見這麽多年師兄們給他打下的基礎是不弱的。而且悟空在這方面果然天賦異禀，進步飛速，不過是念了一遍口訣，原本積蓄在體內的靈力竟然緩緩流動起來，周身暖洋洋的。
“師父，你看你這裏怪冷清的，不如俺陪你住在這裏？”孫悟空忍不住腆着臉求道，“再者說了，若是俺練功又不懂的地方，也能随時詢問，免得出了岔子。”
周文忍不住笑了，輕輕敲了一下悟空：“你這猴頭，現在只有一句話能形容你了。”
孫悟空知道不是什麽好話，卻也忍不住詢問。
“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給點兒月光就浪漫，給只母雞就下蛋。”悟空聽了不太懂這句話的內涵，浪漫是什麽？和蛋一樣能吃嗎？反而是周文自己撲哧撲哧笑個沒完。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練功也不急在這一時。既然你自己下決心要學這麽多東西，可不能懈怠，平日裏師兄分給你的任務也得好好完成。”周文一邊笑一邊趕悟空離開。
“欸，知道了。”孫悟空莫名其妙地點點頭，遲疑道，“那俺真的走了啊？”
“快走吧，我這裏可沒你的鋪蓋。”周文緩過氣，鎮定地說道。
孫悟空眼珠子一轉，不由多想，師父是暗示自己搬來了鋪蓋卷就能在院子裏住下了嗎？嗯，肯定是這樣，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搬來了再說，師父心腸軟得很，生米做成了熟飯，他也不好趕自己離開。周文兵不知道，這心思靈活的人猜謎是一把好手，也是最容易想多。
孫悟空打定了主意，心情快樂的快要飛起來，只是不好打擾師父，才沒有哼起小曲來。也許是練了新功法的緣故，他的耳朵竟比往常更為靈敏，突然朝着廊下暗處低喝道：“什麽人敢在此放肆？”
“夜半三更偷偷摸入師父房中的家夥還敢質問我？”
如此威嚴沉穩的聲音，是白羽大總管，孫悟空登時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而且聽他的口氣，想必是自己來之前就一直在了，而自己卻沒有發現，真是失策失策。但是被白羽抓個正着孫悟空也不慌張，笑着說道：“是師父叫俺來的傳授功法，可不是俺擅自闖入。”
“不然你以為你真能偷偷摸進去？既然已經完事，那就速速離開，免得打擾老祖休息。”白羽無妻無子，所以到了夜裏，他就化做原型，藏在游廊上的角落裏休息，也算是為老祖護衛，其他鳥則是輪值。孫悟空或許潛力巨大，但是現在的他并沒有被白羽放在眼裏。
孫悟空也不惱，反而笑嘻嘻地說道：“以後咱們倆可要多打交道了，俺可要好好和你讨教一番師父的喜好。”
“你連你的功去，與我何幹？”
“師父讓俺搬進院子來，好随時教導啊。”
孫悟空說得如此信誓旦旦，白羽不由得不信，雖然不明老祖為何獨獨看重一只猴子，卻也只能聽從吩咐。到後來知曉了前因後果，狠罵了兩聲“狡猾”卻也無可奈何。
等到孫悟空走了，周文困意上湧，再也無力阻攔，悶頭便要睡去，以他現在的條件，就算幾十年不睡覺也沒有什麽妨礙，只是心理作用，到點就犯困罷了。到了三星洞之後，他衣食住行均不愁，平日裏人際交往也簡單，不過十個呼吸，就已經睡着了。
往日裏他是不曾做夢的，今天卻稀奇得很。在夢裏，他看到了一片昏黑，這裏的一切都是混在一起的迷離狀态。周文并不認識這個地方，但是腦海中立刻浮現了“混沌”二字。如此氣、形、質融為一體。然而如此無形無相之物，卻并不往外逸散，仿若雞蛋一般，被鎖在一個固定的範圍內，便是一棵樹的緣故。那棵樹氣根無數，獨木成林，将這片混沌世界緊緊鎖在一起。
而周文，便是從這棵樹的視角觀察外界。混沌之中更是不知歲月，也無人交談，周文不知道守在原地等了多久，都沒有一個能說話的。這片空間看似廣大，也和牢籠沒什麽兩樣，能把人逼瘋。就算是牢籠還能有獄友和獄卒相伴呢？！無邊的孤獨包圍了周文，心理防線瀕臨崩潰。
“老祖！老祖！快醒醒！”周文感覺到有人打了他一耳光，不是太痛，足夠他從睡夢中醒來了。
“屬下逾舉，還請老祖降罪。”白羽等人單膝跪在地上。
“……無妨，你們快起來。”周文愣了好半晌，才語速遲緩地回道。
“老祖，您可是有什麽傷心事？”
周文納悶，随着白羽的視線一抹臉頰，竟然都是淚水，從夢中一直哭到現在還不曾停止。
作者有話要說：
XD上一章是三十，我誤寫成三十一了，幸好沒被發現，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