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悟空番外（六）

所謂蟠桃宴, 當然不能只給那些神仙擺上一枚大桃子，那太寒酸了。因而負責準備蟠桃宴的仙女們在案幾間穿梭, 擺好美酒瓜果。因為蟠桃宴還沒有正式開始，所以偌大的場地竟沒有一個神仙坐在那裏。

孫悟空并不知道蟠桃宴的規矩, 幹脆定住了仙女們，順手拿了一壺酒一邊走一邊喝。嘴巴啧啧地品嘗, 還有些嫌棄：“比不上猴兒酒, 淡的跟水一樣。”他對酒和蟠桃都不感興趣, 就索性盤腿坐在案幾上，姿态潇灑地等着太上老君的大駕。

孫悟空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露出憂郁擔心的神色，心道：“耽誤了這麽多天, 師父還沒醒來, 只能寄希望于老君的丹藥了, 要是俺沒有跟師父犟就好了……”

等了許久, 也許是因為心內焦急, 悟空更感度日如年。他實在等不及了, 幹脆駕雲飛到了兜率宮，到了兜率宮之後, 偏偏太上老君已經出發去參加王母的蟠桃宴了。兜率宮在天庭的地位特殊, 從來沒有人敢在此撒野，所以除了兩個看丹爐的小童子, 就沒別的護衛。憑悟空的本事，在兜率宮暢通無阻。

孫悟空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 朝着藥味兒最濃的地方走過去。

“奇怪，這房子怎麽晃來晃去的啊。嘿嘿，別亂動，俺老孫可要進去呢。”孫悟空如同一只喝醉酒的螃蟹，曲裏拐彎地走着，嘴邊挂着傻笑。原來是神仙的五感更為淡漠，各種情緒都趨于平緩，仿佛一塊冰疙瘩一樣。若是讓他們嘗到醉酒的滋味，必須是後勁兒十足的仙酒。孫悟空是第一次喝，自然受不了。

悟空嘩啦一聲推開門，滿目都是一小格一小格的櫃子，裏面放着不同效果的丹藥，空氣中都彌漫着淡淡的苦澀味，讓悟空靈臺一清，醉意消退了一些。這件藥房要是讓密集恐懼症和選擇困難症看到的話，非要愁死不可。太上老君記性好，根本不需要給不同的格子、瓶子貼上标簽，弄的悟空根本就不知道哪個藥才是對症的。

“古有神農氏為萬民嘗百草，今有孫悟空為師父試千丹。”孫悟空低聲說完這一句話，抓了一把猴毛，變成了幾十只小猴子，一個個負責開櫃子拿瓶子，排隊放在孫悟空的面前，連瓶蓋都打開了，服務特別周到。

“好了，孩兒們，不要鬧，吵得俺沒法集中精神。”孫悟空壓了壓手，一群小猴子立刻不吱吱亂叫了，都瞪着大眼，好奇地看着孫悟空将一瓶瓶丹藥往嘴裏倒。

一開始悟空只是每瓶嘗了一兩粒，到後來他磕嗨了，也許是酒精的刺激作用，他覺得之前那樣太麻煩，直接一瓶瓶往嘴裏倒。小猴子們也不知道孫悟空的舉動有什麽不好，只覺得他們的主人太豪爽霸氣了，紛紛鼓掌，嗷嗷地蹦跳叫喊着。

小猴子們這麽鬧騰，怎麽可能不驚動守着煉丹爐的童子，那兩個童子悄悄來到了儲丹室。門大敞着，孫悟空和一群小猴子在糟蹋丹藥，童子們生氣急了。一個脾氣火爆的撸起袖子就要找孫悟空抗議，給他個教訓。

另一個見多識廣的童子攔住了他：“慢着，你傻啊，天庭裏渾身都是毛的除了齊天大聖還有誰？”

“那又如何？誰能有我們老君地位尊貴，法力無邊？孫悟空敢在這裏放肆？！”

“你小聲點兒，被大聖聽到了怎麽辦？那家夥下手狠辣，聽說他最喜歡吃我們這種細皮嫩肉的小童了。”有關巨靈神的事已經傳遍了三界，至少明面上，沒幾個人敢對孫悟空不恭敬了。

聽了夥伴的解釋，沖動小童也猶豫了起來。對方建議道：“咱們去通知老君。”

“可是咱們法力低微，緊趕慢趕也要花費不少功夫，他跑了怎麽辦？”他指了指屋內吃藥的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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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了，先通知老君要緊。”二人攜手離開。

屋內小猴子吱吱叫引起孫悟空的注意，孫悟空淡然地說道：“俺注意到他們了，天庭不過一群貪生怕死之徒，有何可懼？”

直到把一屋子的丹藥都吃了個七七八八，孫悟空才挑選出了幾瓶藥效比較溫和的。

孫悟空打了個飽嗝，小肚子都撐得鼓起來了。他一轉手，完成任務的小猴子重新變回了毫毛，被孫悟空拍回胳膊上，要不然斑禿了一塊可就不好了。

孫悟空在袖袋中摸了半晌，除了菩提紗，所有的寶貝他都留下來了，算作交換，就連三海龍王才湊齊的一副行頭他都沒留着。至于金箍棒和筋鬥雲，這二者都是孫悟空的小夥伴，自然也不能留下。

之後他就穿着自己的弟子長袍駕雲離開了。等到太上老君回來，看到淩亂的儲丹室以及擺在桌子上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有鳳翅紫金冠、黃金鎖子甲以及穿雲靴……還有三根猴毛，當年多寶給的。弄得太上老君又氣又笑，索性都收起來，他身後兩個小童子垂頭喪氣的，不敢吭聲。

“點火燒爐。”太上老君瞥了他們一眼，吩咐道。他心想，若不是取經之行還需要這兩個小童，他這裏肯定不留他們。

“是。”老君還肯吩咐他們做事，童子二人高興極了，這就證明老君沒和他們生氣啊。

話說孫悟空吃了一肚子功能各異的丹藥，帶着合适的直接将守門大将給一棍子掃開，回到下界，直接到了三星洞菩提林那裏。悟空為人細心，先脫下外衫墊在地上，才将師父輕輕放下。

幾日不見，師父還是那個老橘皮一般的外表，讓悟空看了就覺得心酸。對待師父當然不能和之前那般魯莽，他先謹慎地喂了師父一顆丹藥，似乎沒什麽作用，才又喂了一顆。其中有一粒其功用大概類似于回春丹，師父的臉重新變回了悟空熟悉的樣子，氣色也紅潤了一些。

看着返老還童的師父，悟空嘿嘿傻笑，他吃了丹藥太多，藥性複雜相沖，弄得他臉色漲紅，身體感覺都快爆炸了。看着師父年輕光滑的面孔，悟空笑了笑，連身上的難受都減輕了一些。

“不枉俺試了那麽多藥，總算這一枚還有點兒用處。師父還是原來的樣子好看。”孫悟空忍不住伸出毛爪子摸了摸師父的臉頰。光滑的皮膚在他粗糙的大手下滑過，那觸感癢到了心裏。

“師父。”孫悟空喊着師父，對方紅潤的嘴唇就像是飽滿的櫻桃，嬌豔欲滴，誘得悟空忍不住慢慢将腦袋靠了過去。他只是輕輕舔了一口，覺得甜絲絲的，比那蟠桃和爛桃山的桃子都要甜美千百倍。此時他的腦袋已經完全糊塗了，正所謂是藥三分毒，話可以亂講藥不能亂吃。太上老君的丹霸道之極，孫悟空渾身雖然充滿了力量，可也血脈亂竄，他感覺鼻腔熱熱的，一抹鼻子，滿手鮮血。他流鼻血了。

這時候，天庭的追兵已經來了。因為孫悟空偷吃蟠桃、仙酒和仙丹，玉帝大為震怒，太白金星再好的口才也沒用了。李靖點了十萬天兵天将，帶上十八張天羅地網，以最快的速度前來追兇。

“兀那妖猴，還不出來受死！”李靖的雄渾威武的聲音傳遍整個靈臺方寸山。驚醒了小鹿亂撞的孫悟空。值得注意的是，李靖再怎麽叫嚣，卻從不提起“弼馬溫”三字。

輸人不輸陣，悟空将鼻血收拾幹淨，把師父重新放回耳朵裏，進行這一步的時候，悟空還有些不好意思。全部都收拾好後，才飛了出去。現在他的法力暴漲，正想找個什麽事來發洩一番，追兵正好來了，他也好會會他們。

悟空也不敢回想自己剛剛沖昏頭腦的舉動，只想着等把師父救醒了，他親自告罪，要殺要剮他都絕不抵抗。

孫悟空一出結界，吓了一跳，十萬天兵天将在雲層中擺開陣勢，密密麻麻的猶如螞蟻群。“至于這麽誇張嘛？俺出來了，你找俺有啥事？”

“你偷吃蟠桃、偷喝仙酒、偷吃仙丹，數罪并罰，唯有一死才能贖罪，若你束手就擒，可饒你全屍。”李靖宣讀了聖旨，冷言說道。

“真是笑話，不過是一點吃喝的東西，就派了十萬天兵天将追殺俺。俺還是第一次玉帝老兒這般貴物賤人的主，和人間的暴君沒什麽兩樣。”

“……”李靖無話可說，玉帝王母等人的東西都是金貴的，若是毀壞了，犯人受到日日被亂箭穿心的刑罰都有可能。但他總不能放任孫悟空侮辱玉帝，于是閑話不多說，直接派五大天王去捉拿妖猴。

悟空戰意正濃，一腔熱血無處潑灑，他以一敵五，絲毫不落下風，将五人打退。他哈哈大笑：“太弱了，你們一起上吧！”哪吒等人一齊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