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配不上你【求首訂 (1)
“你們,眼睜睜地看着霍不凡帶走了雲墨染?”
玉王府內,赫連蒼寧吐字如冰,每一個字出口都蘊含着濃重的殺機!
暗影衛跪在當地,被那冰冷的壓力壓得渾身僵直,頭都不敢擡,冷汗更是如瀑布般,飛流直下三千尺!
阡陌看得不忍,輕聲求情:“王爺,饒了他吧?既是湘王殿下的命令,他們如何敢出面阻攔?”
是是是!正是如此!多謝阡陌大人!暗影衛不敢開口求饒,背上卻寫滿感激。
赫連蒼寧冷冷地盯了暗影衛一眼,突然揮了揮手:“你且回去,這筆賬本王給你記下,找機會将功贖罪!”
“是!”暗影衛大喜,躬身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赫連蒼寧長身而起,邁步就往外走。阡陌忙追上一步:“王爺!去哪裏?”
“刑部大牢!”赫連蒼寧冷冷開口,“此事絕非擎霄所為,必定另有內情!雲墨染只怕已經落到了旁人手中,若再不去,等着替她收屍吧!”
畢竟曾經親手教導過赫連擎宵,對于他的個性,赫連蒼寧拿捏得一清二楚。
赫連蒼寧說得不錯,倘若再晚來一步,就只剩下了收屍的份兒,不過究竟為誰收屍,還有待商榷。
看到通紅的烙鐵直奔雲墨染身下的嬌嫩,縱使一旁見慣了這種場面的侍衛居然也有些不忍,個個不自覺地扭轉了頭,等待着雲墨染凄厲的慘叫聲!
眼見納蘭明薇如此狠毒,雲墨染的眸中紫芒一閃,金鳳羽已經落在手中,眼看便要直奔納蘭明薇雙目要害!
納蘭明薇,你既不肯聽我良言相勸,休怪我出手不留情!
“十九皇叔到!”
便在此時,阡陌的聲音突然響起,聽在雲墨染耳中無異于天籁之音,手上的動作不由微微一頓:寧皇叔,你來得真是時候!既有你在,納蘭明薇應該傷不了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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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實的殘酷遠勝于雲墨染的想象!
聽到這聲通傳,納蘭明薇自是臉色大變,動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情知今日已難以達到目的!可是想想實在不甘,她居然毫不猶豫地繼續将烙鐵貼向了雲墨染的下身!大不了就說自己動作太快,想停但是停不下來!
雲墨染!你去死吧!納蘭明薇惡毒地冷笑着,期待着大快人心的那一刻!
雲墨染自是想不到納蘭明薇居然敢在赫連蒼寧的眼皮底下玩貓膩,因為方才的停頓,她根本已經來不及将金鳳羽發射出去。随着納蘭明薇的動作,一股灼燙瞬間逼近了下身,她不由渾身一僵,認命一般緊緊閉上了眼睛:死定了!
無論是納蘭明薇還是雲墨染,都太低估了赫連蒼寧的速度和身手,也太低估了他身邊的人。十九皇叔既已趕到,還有誰能在他面前任意妄為?
手持烙鐵的納蘭明薇突然感到一股大力湧來,整個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往後直跌出去,通的一聲狠狠地撞在了牆上,渾身的骨頭登時散了架,痛得她滿頭冷汗,叫都叫不出來!難為她這個時候,手中居然還緊緊抓着那塊烙鐵,真不知她還想翻起什麽風浪來!
輕輕拍了拍手,阡陌很滿意自己的功力又精進了不少,然後轉頭看向了那旁的兩人。
“參見十九皇叔!”所有人立刻跪拜見禮,大氣不敢出。
這一剎那對于雲墨染而言,實在是少見的驚魂時刻。可是等了許久,預期中的劇痛并沒有降臨,耳邊倒是突然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真的怕了?怕就少給本王惹事,你這個麻煩不斷的小丫頭!”
雲墨染猛的睜開眼睛,才發現危機早已解除,赫連蒼寧那俊美無雙的臉近在咫尺,鼻尖甚至有着細細的汗珠!是她的錯覺嗎?她赫然發現赫連蒼寧的眸中有着擔憂之後的如釋重負,格外動人!
乍見這個男子,雲墨染登時覺得心中委屈萬分,低低地叫道:“寧皇叔……”
“什麽都不必說。”赫連蒼寧點頭,用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承諾,“放心将一切交給本王。”
得到許諾,雲墨染登時無比安心,再也顧不得配與不配的問題,乖乖點了點頭:“是!”
赫連蒼寧轉身的剎那,臉上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冷漠,淡淡地開口說道:“本王方才已經檢查過了,犯人并未昏死過去,可以繼續審問。霍不凡,可問出了什麽?”
赫連蒼寧的神情很平靜,卻偏偏帶着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壓力,令人渾身冒汗!霍不凡膽戰心驚地上前,恭敬地說道:“回十九皇叔:雲墨染膽大包天,行刺二皇子,皇後震怒,命屬下将其拿下問罪。”
“原來如此。”赫連蒼寧優雅地點頭,不動聲色,“審問犯人乃是刑部之事,卻不知公主為何在此,而且還親自行刑?”
納蘭明薇被阡陌一掌推到牆上,痛得龇牙咧嘴不說,更是恨得咬牙切齒:這十九皇叔來得太不是時候,究竟是哪個該死的通風報信?
此刻聽到赫連蒼寧綿裏藏針的一句話,她心中暗暗叫苦,忙不疊地将烙鐵随手一扔,上前行禮:“明薇見過十九皇叔!皇叔有所不知,明薇此來乃是奉了皇後娘娘旨意……”
赫連蒼寧淡淡冷笑,目光銳利:“皇後親口命你審問犯人,并給你濫用酷刑之權?身為赤鳳國國母,她做得出這樣的事?”
“這……”納蘭明薇啞口無言,額頭冒汗:皇後何曾給過她任何特權?是她不忿雲墨染害她在百花宴上出醜,故而洩私報複而已!
赫連蒼寧眸子一轉,已知端倪,唇角笑容更加冷漠:“本王倒是不知,你身為雪雛國公主,何時能代替赤鳳國刑部行使職權了!納蘭公主,你好威風啊!”
十九皇叔的氣勢絕對不是蓋的,在他的強大氣場面前,納蘭明薇根本一招都走不上便一敗塗地,一邊笨拙地擦着冷汗一邊急聲辯解:“十九皇叔息怒!明薇別無他意,只是聽到有人行刺二皇子,一時心急才想來問個究竟,請皇叔恕罪!”
見好就收的道理,赫連蒼寧向來懂得,是以接着便點頭說道:“你對擎霄倒真是有情有義,既如此,本王不計較你的所作所為便是。”
納蘭明薇大喜,迫不及待地告退:“多謝十九皇叔!十九皇叔既然不怪,那明薇就先行告退了?”
趕緊去找皇後娘娘通報這個消息,讓她想辦法扣下雲墨染!
只可惜,納蘭明薇這算盤打得再響,卻始終鬥不過赫連蒼寧這老狐貍。他神色不動,淡淡地說道:“你既如此關心擎霄,自然更關心究竟是何人想要行刺于他,就站在一旁聽審吧。”
十九皇叔與你說話,是不存在商量或者征求意見這回事的。哪怕他語氣再溫和,架子擺得再低,那也只是個擺設,你乖乖照做就是了,否則有你的果子吃!
納蘭明薇深知這一點,不由暗暗叫苦:“是,明薇遵旨!”
赫連蒼寧不再理會納蘭明薇,繼續吩咐:“霍不凡,繼續,本王只是前來聽審的,你無需顧忌。”
霍不凡心中同樣叫苦連天,卻不敢違抗,只得上前一步硬着頭皮喝道:“雲墨染,你為何行刺二皇子,同黨是誰,速速招來!”
“墨染沒有行刺二皇子。”雲墨染搖頭,這才覺得身上的鞭傷開始作痛,“大人若是不信,可請二皇子前來當面對質。”
“這……”
霍不凡為難地轉頭看向赫連蒼寧,後者更不多話,沖阡陌微微點頭:“去。”
阡陌領命而去,不多時,赫連擎宵匆匆趕來,一通怒斥:“胡鬧!簡直是胡鬧!本王手上的傷乃是雲墨染為本王切水果時不小心傷到,何來行刺?明薇,你太胡鬧了!”
納蘭明薇頓覺臉上有些挂不住,登時面紅耳赤:“殿下,明薇是……是擔心您被奸人所害……”
“雲墨染乃安國公府七小姐,何來奸人之說?”赫連擎宵面沉似水,竟是毫不客氣,“何況本王方才已經告訴過你那只是意外,你為何還要到母後面前搬弄是非,騙她下旨抓什麽刺客?你簡直是胡鬧!”
被赫連擎宵當着衆人的面連番訓斥,納蘭明薇越發覺得臉上挂不住,公主的架子瞬間端了起來:“殿下!明薇此舉并無私心,只是怕你被人所害,你不體恤明薇一番心意也就罷了,居然還……難道明薇關心你也是錯的嗎?!”
……赫連擎宵喉中梗了一梗,也覺自己的态度有些粗暴。深吸一口氣,他聲調變緩:“本王知道你替本王擔心,但本王已經明确告訴你那是意外,你為何還要強行将之與行刺聯系起來?”
“明薇……”納蘭明薇無言以對,只得強詞奪理,“明薇是怕您上了雲墨染的當!這賤人看似無害,實則處處奸詐……”
“明薇!不得亂說!”赫連擎宵喝止了他,又轉而對赫連蒼寧行了一禮,“十九皇叔恕罪,此事确實是誤會,雲墨染從未行刺過擎霄。不過明薇也是為擎霄擔心,并無他意,萬望十九皇叔莫要計較她失禮之處。”
赫連蒼寧輕輕拂了拂衣袖,語聲清涼似水:“有你這句話,本王可以不計較。不過給本王記住了:既然來到赤鳳國,就得守赤鳳國的規矩!否則,就莫怪本王不念舊情!”
好強大的氣場!寧皇叔,我崇拜你!
寧皇叔一句話出口,赫連擎霄安敢不尊?不敢擡手擦去額頭的冷汗,他上前一步躬身說道:“是!擎霄記住了!以後必定不會再做出此類的事!”
赫連蒼寧淡淡點頭:“很好。既然一切都是誤會,雲墨染還是刺客嗎?”
“自然不是!”赫連擎霄忙回轉身,厲聲呵斥,“霍不凡!還不趕快放人!?”
霍不凡被震得渾身一哆嗦,繼而滿臉為難:“殿下恕罪,查辦雲墨染乃是皇後娘娘的旨意,屬下實不敢違抗娘娘的旨意……”
赫連擎霄怒極:“你……”
“哦?”赫連蒼寧眸子一轉,風華絕世,“如此說來,你敢違抗本王的命令?”
霍不凡又一哆嗦,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放人!趕快放人!放開雲七小姐!”
開什麽玩笑?十九皇叔手握先皇所賜的打龍棒,上打昏君,下打讒臣,想要殺他還不是小菜一碟?只怕十九皇叔還嫌殺他髒了手!他既然連皇上都打得,皇後算什麽?
鐐铐被打開,雲墨染渾身一軟,險些跌倒,幸虧及時抓住刑架才勉強站穩。赫連擎霄見狀,眼中露出一絲明顯的焦急,忍不住猛地跨上一步:“雲墨染!你怎樣?”
“無妨。”雲墨染微微笑了笑,聲音還算平靜,“殿下,這是墨染欠你的。之前傷害了殿下,墨染深感不安。如今借納蘭公主手中的皮鞭償還這筆債,從此之後墨染便不欠您的了。”
赫連擎霄一怔,繼而咬牙:“你……你欠本王的,永遠都欠!本王對你……你卻對本王如此不屑一顧,還敢說不欠本王?!”
“本王對你”四字之後的內容赫連擎霄雖未直說,赫連蒼寧與納蘭明薇卻都心知肚明。赫連蒼寧表面看起來毫無反應,納蘭明薇卻是妒火狂燒,搶上一步尖叫道:“殿下已經饒了你這賤人,你還不快滾?!再不滾,本宮……哼!”
雲墨染眸中冷光一閃,微微一笑施了一禮:“是,墨染遵旨,馬上就走。”
說着,她轉身就往門口走去。可是剛剛走了幾步,她突然渾身一軟,“啊”的驚呼一聲撲倒在地!
赫連擎霄吃了一驚,腳步一動就要上前:“雲墨染你……”
“沒事。”雲墨染以手撐地,慢慢站了起來,“多謝殿下,墨染告退。”
雲墨染正好倒在納蘭明薇的腳下,就在起身的一剎那,她右手指甲對準納蘭明薇的腳踝輕輕彈了兩下,動作輕微到難以察覺。唯有赫連蒼寧嘴角一挑,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見雲墨染離開,赫連蒼寧與阡陌自也不會再留下。未能将雲墨染折磨死解恨,納蘭明薇氣惱不已,腳步一動說道:“殿下,我們也……啊呀!我的腳好麻……”
這一邁步,納蘭明薇突然感到自己的雙腳早已麻木得沒有了知覺,身體登時失去了平衡,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不等赫連擎霄伸手相扶,她突然凄厲地尖叫起來:“啊!我的屁股……啊!”
剛剛走出去不遠的阡陌被那聲尖叫吓得一哆嗦:“怎……怎麽了?”
“坐到了那塊烙鐵。”雲墨染微微冷笑,“我敢打賭,她屁股一定燙得皮開肉綻了!”
阡陌一怔,随即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七小姐方才故意跌倒之時,趁機在她的腳上下了麻藥?”
雲墨染一抿唇,繼而恍然:“墨染倒是忘了,你是用毒的行家,墨染這算是班門弄斧了。”
阡陌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七小姐為何要這麽做?”
“恩仇必報是墨染的原則。”雲墨染淡淡地開口,語聲清冷,“別人于墨染有恩,墨染自不會忘。可是別人欠墨染的,墨染也必會讨回。墨染并非聖人,做不到以德報怨!”
“這才是真性情!”阡陌極為贊賞地點頭,“因此方才納蘭公主要用烙鐵對付你,此刻你便故意用烙鐵報答她?”
“是。”雲墨染點頭,陡然冷笑,“原本她并未傷到墨染,墨染是打算放過她的。可是她不該罵墨染是賤人!墨染雖醜,但不賤。”
阡陌聞言,不自覺地轉頭與赫連蒼寧對視了一眼,各自臉色微變。赫連蒼寧抿了抿唇,突然開口:“既如此,她方才用皮鞭抽你,你又為何并不讨回?”
“這個墨染已經解釋過了。”雲墨染淡淡一笑,神情坦然,“無論如何墨染不該傷了湘王殿下,納蘭公主要替殿下讨回這筆賬,墨染沒話說。”
“怪不得。”赫連蒼寧點頭,“本王原本還在奇怪,若非你甘心就縛住,霍不凡之流根本抓不住你。不過,你究竟為什麽要傷害擎霄?”
雲墨染遲疑:“這……”
赫連蒼寧見狀,轉身而去:“先上車。”
夜色已深,不過好在月色皎潔,伴随着一陣陣微微的晚風,若不是渾身痛得厲害,這夜景實在令人心曠神怡。
上了馬車,雲墨染覺得身上的鞭傷痛得更加厲害,不得不盡力咬牙忍住呻吟。赫連蒼寧竟似毫無察覺,接着問道:“告訴本王,你為何傷害擎霄?”
雲墨染沉默片刻,微微冷笑:“因為殿下無理取鬧!他聽到傳言,誤以為是墨染诋毀于他,竟找上門來要向墨染證明他……行……”
赫連蒼寧愣了一下,眸子跟着一寒:“然後呢?”
“然後他要碰墨染,墨染一時失手,便傷了他。”事實既然如此,雲墨染也不打算隐瞞。
赫連蒼寧聞言,不動聲色地反問:“他要碰你,你便對他下了殺手?碰你不行嗎?”
“自然不行!”雲墨染毫不猶豫地搖頭,“墨染有潔癖,并非任何人想碰便能碰的!”
赫連蒼寧一挑唇角:“誰碰也不行?”
雲墨染不自覺地搖頭:“有……行的吧……”
赫連蒼寧步步緊逼:“行的是誰?”
雲墨染突然抿緊了唇,竟是一副寧死不招的架勢。赫連蒼寧緊盯着她戴着面具的臉,想當然地以為她的回答定然是“潇風涯”,故此冷冷一笑,轉移了話題:“雲墨染,本王給你的玉佩呢?”
雲墨染還未反應過來,不由一怔:“什麽?”
“你不會真的把玉佩砸了吧?”赫連蒼寧臉色一變,冰冷的眸子裏寫着一句話:你若敢說是,我饒不了你!
雲墨染渾身一哆嗦,立刻搖頭:“自然沒有!那玉佩珍貴得很,墨染已經妥善收藏了起來,怎敢有絲毫損毀?”
赫連蒼寧聞言,臉色稍霁:“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派人帶着玉佩來找本王幫忙?”
“因為之前,墨染以為是湘王殿下的命令。”雲墨染微微一嘆,苦笑不已,“墨染自知不該膽大包天地傷了他,因此并未打算反抗。誰知道……”
赫連蒼寧點頭,語氣不自覺地緩和:“既如此,你要記住此次的教訓,以後無論有任何事都不可再冒險!記住,本王給你的玉佩永遠有效!”
這句話中蘊含的關切明顯已是出自真心,再加上方才在天牢中他那句充滿寵溺的話,雲墨染心中登時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情愫,是以突然住了口,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赫連蒼寧。
赫連蒼寧被她大膽的目光看得暈生雙頰,薄有怒意,厲聲呵斥道:“大膽!雲墨染,你竟敢如此盯着本王?!”
雲墨染一怔,立刻低垂了眼睑:“是!墨染知罪!”
“你……哼!”赫連蒼寧冷哼一聲,跟着袍袖一拂,“你看什麽?難道本王說得不對嗎?”
“墨染不敢。”雲墨染再施一禮,語含試探,“墨染方才只是在想,寧皇叔突然出現在天牢,是因為……”
“因為擎霄。”赫連蒼寧極快地接口,似乎是為了證明什麽,“本王聽聞擎霄遭遇刺殺,故此前來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卻想不到原來只是一場誤會。”
雲墨染心中登時無比失望。原來方才,寧皇叔在她耳邊說的那句“你這個麻煩不斷的小丫頭”這句話中蘊含的柔情,竟是她一廂情願的錯覺?眸中浮出淡淡的冷意,她點頭說道:“怪不得寧皇叔到得如此迅速。不過寧皇叔畢竟替墨染免去了一場皮肉之苦,墨染感激不盡!還有,墨染确實從未想過傷害湘王殿下,請寧皇叔放心!”
赫連蒼寧神情平靜,恢複了慣常的冷漠:“本王自是相信,因為你沒有行刺擎霄的動機。不過本王還是要警告你,以後絕不可再傷害擎霄,否則下次便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雲墨染心中刺痛,眸子反而越發清冷:“寧皇叔的意思是,無論湘王要對墨染做什麽,墨染都必須任他為所欲為,包括他要向墨染證明他行或者不行?”
赫連蒼寧扭開了頭,沉默片刻之後才淡淡地開口:“你只要時刻記得你的身份就好!”
“多謝寧皇叔提醒,墨染從未忘記過去自己的身份!”赫連蒼寧這等同于默認的回答令雲墨染心中更痛,冷笑一聲淡淡地回答,“不過墨染的原則也不會變,湘王若再對墨染做同樣的事,墨染依然會是同樣的反應!”
赫連蒼寧眉頭一皺:“你敢?!”
“湘王若敢,墨染便敢。只要觸及了墨染的底線,墨染不敢也得做!”面對赫連蒼寧的威脅,雲墨染凜然不懼,“因此,寧皇叔若是不願看到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便應該去勸湘王自重身份,而不是一味地警告墨染!”
赫連蒼寧的眸中泛起了冰冷的怒火,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了一句話:“雲墨染,你敢教訓本王?你憑什麽?!”
雲墨染一挑唇角,清冷地一笑:“墨染不敢,只是在陳述事實。因為墨染覺得寧皇叔好偏心,不問誰是誰非,只護自己人,墨染覺得委屈。”
赫連蒼寧一怔,盯着雲墨染看了半晌,方才淡淡開口:“你覺得委屈又如何?本王曾說過,在絕對的強權面前,事實、是非什麽的都要退居其次。你若連這樣的委屈都受不了,将來必定會受更大的委屈!”
此言已是大有深意。雲墨染細細一咀嚼,點頭說道:“是,墨染受教了!請寧皇叔停車。”
赫連蒼寧眉頭微微一皺:“還不到雲來客棧。”
“不必勞煩寧皇叔相送,墨染自己回去即可。”
赫連蒼寧略一遲疑,接着命阡陌停了車。雲墨染忍痛跳下車,施禮而去:“無論如何,墨染欠寧皇叔一分恩情,以後任憑差遣,絕無怨言!”
“王爺,您明明是為了七小姐。”阡陌嘆了口氣,頗為赫連蒼寧的口是心非而頭痛,“既然如此,又何必否認?惹得七小姐如此傷心,很好玩嗎?”
“你膽子也越來越肥了。”赫連蒼寧冷冷瞧他一眼,卻怎麽也掩不住眼底的狼狽,“是誰告訴你我是為了她?”
“好,不是就不是。”阡陌調轉車頭,哼哼唧唧地說着,“也不知道是誰啊,一聽說七小姐被抓,便連獨步天下的‘亂雲飛’都使出來了!那可是焰之大陸上早已失傳百年的輕功絕技,某人練成之後從不輕易使用,還說不是為了七小姐……”
“沒完了是不是?”赫連蒼寧咬牙,恨不得一腳踩扁這張可惡的笑臉,“就算是怕她出事又如何?本王說過留着她的性命有用,暫時不能讓她死……”
阡陌靜了片刻,突然嘆了口氣:“您就嘴硬吧!小心到時候後悔莫及。不過納蘭明薇……”
你打算如何對付他?他可還不曾忘記榮國公的下場。
赫連蒼寧沉默片刻,淡淡地說道:“雲墨染是甘心受她幾鞭,又自己報了烙鐵之仇,便先算了吧。”
“是。”阡陌忍笑點頭。
裹緊身上已經七零八落的衣衫,雲墨染忍痛推開了雲來客棧的大門,正好聽到映飛的聲音傳出:“……等不下去了!我要夜闖天牢,把姑娘救出來!”
“我也去!”冬槐接着跟上,聲音裏有明顯的哭腔,“我要跟你一起去救小姐……”
“我們也去……”是新買回來的侍女采清和紫英的聲音。
“還有我們!”最後開口的是新買回來的夥計成平和成安小兄弟倆。
雲墨染心中一暖,驟然有了一種見到親人的感覺。盡力壓下眼中的酸意,她含笑開口:“不必麻煩,我回來了。”
衆人一怔,立刻争先恐後地奔了過來:“姑娘!你回來了?”
“小姐!你沒事吧?”
“哎呀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快!馬上去請大夫……”
“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啊!”雲墨染一把拉住了采清,“這點小傷也不要緊,我回房上些藥便是了。”
一陣忙亂過後,映飛才輕聲問道:“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雲墨染擡頭看了他一眼,眸中有着淡淡的暖意:“我不小心誤傷湘王,便有人在皇後面前搬弄是非,說我意圖行刺……不過如今事實已經查明,不必擔心。”
“原來是一場誤會?”映飛點頭,繼而咬牙冷笑,“既然是誤會,說清楚便是了!安國公何至于閉門不出,連姑娘的死活都不理會?”
雲墨染聞言一怔:“你說誰?安國公?”
“是啊!”映飛的眸子裏泛起一股冷意,“你被禦林軍帶走之後,我便去安國公府求救。結果安國公居然派人傳話說,姑娘已被家族除名,你的一切與安國公府無關!實在是……太過分了!”
雲墨染靜靜地聽着,眸中的冷意比映飛猶有過之。很好,雲白钰,你很好!早晚有一天,你會為你這句話後悔莫及!
“映飛,你有心了,我會記住的!”雲墨染點頭,淡淡地微笑,“還有大家,多謝你們的關心。時候不早了,我也沒什麽大礙,快些回房歇息,明日還要做事。”
衆人答應一聲,各自散去不提。冬槐要為雲墨染上藥,雲墨染搖頭拒絕了。她并不習慣與人過分親近,即使對方是女子也一樣。
端了一盆清水回到房中,雲墨染關了房門,點亮燭火,接着脫去破爛的衣衫扔在一旁,小心地清洗着身上的鞭傷。雖然是個忍耐力絕佳的雇傭兵,她還是痛得忍不住皺眉:納蘭明薇,你夠狠的。不過被烙鐵燙傷的屁股也不輕,你這會兒或許只能趴着睡覺了吧?
活該,這就是心存惡念的下場。
洗淨了傷口,雲墨染坐在桌前,取出君莫問所贈的傷藥一一抹在了傷口上。這藥果然十分神奇,傷口頓時一片清涼,而且滲血的地方也立即止住,足見此藥價值不菲。
便在此時,鼻端傳來一陣郁金香的香氣,雲墨染忙伸手取過一旁的外衣穿上,正在系着腰帶,君莫問已經穿窗而入:“這麽着急穿衣服做什麽?怕我非禮你嗎?”
“我是怕你不來非禮我。”雲墨染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我這一身鮮血淋漓的樣子,怕你看了覺得惡心。瞧你毫不意外,早就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嗯。”君莫問在桌旁落座,眸中有着真誠的關心,“聽說你因行刺二皇子而受刑,怎樣,沒事吧?”
“有心了。”雲墨染搖了搖頭,“受了幾鞭,沒什麽大礙。”
君莫問抿了抿唇,嗅到了房中藥物的清香:“這是我送你的傷藥?可還夠用嗎?那藥不僅可以止血止痛,而且可以消除疤痕,令你的肌膚嫩如從前,令人愛不釋手……”
雲墨染瞪了他一眼,冷笑:“你怎知我肌膚令人愛不釋手?你摸過?什麽時候?”
“還用摸?一看便知了!”君莫問爽朗地大笑,笑聲十分溫暖,毫無半分猥亵之意,“我說,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硬撐,我又不會笑話你。傷勢究竟如何?”
雲墨染皺了皺眉,突然趴在了桌子上:“能如何?痛死了!有本事你來試試!”
君莫問忍不住失笑,眸子裏浮現出一絲明顯的寵溺。雲墨染又瞪他一眼,刷的一伸手指:“喂!說好不笑話我的!你若敢笑出聲來,我掐死你!”
“好,不笑。”君莫問點頭,繼而很是挫敗,“可是雲墨染,你到底記不記得我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蒼生門主?你居然敢對我指手畫腳,還……”
“我記得,那又怎麽樣?我拿你當朋友,管你是什麽門主?”雲墨染收回手,兀自咬牙忍痛,“我現在渾身難受,是朋友就想辦法安慰安慰我,要是覺得我高攀不上,麻煩你自動消失,多謝!”
君莫問靜靜地瞧着她,眸中有着極力掩飾的愛憐:“是身上難受,還是……心裏難受?”
什麽?雲墨染刷的擡頭,卻一下子對上了君莫問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眸。片刻之後,她欲哭無淚地重新趴下,有氣無力地開口:“好吧我承認,是心裏難受。有沒有辦法安慰我?還有,我能哭嗎?心裏……身上……痛哎……”
君莫問輕輕抿了抿唇,突然起身上前,打橫将雲墨染抱了起來。雲墨染倒是吓了一跳:“你……”
“別怕,不會非禮你。”君莫問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你不是讓我安慰你嗎?我正在做。”
說着,他幾步走到床前,輕輕把雲墨染放在了床上,接着斜倚在床頭張開了雙臂:“喏,我健壯的肩膀和寬厚的胸膛借給你用,盡管哭個夠,我保證,絕對不會笑話你。”
雲墨染愣了一下,接着毫不客氣地撲到了君莫問的懷裏,摟着他的脖子痛哭失聲:“嗚嗚嗚……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嗚嗚嗚……你怎麽可以這麽了解我的需要……嗚嗚嗚……”
再怎麽強勢,她終究是個女人,她也有負擔不了的時候,她也希望有一個強而有力的臂膀,可以替她擋住一切風雨,讓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被全心全意呵護的感覺……
只可惜,她不夠幸運,總是碰不到那樣一個人。
君莫問的目光陡然變得十分複雜,令人怎麽看都看不透。他只是抿緊了唇,輕輕摟住了雲墨染略顯單薄但卻幽香綿軟的身體,一言不發。可是那雙眼眸中閃爍的柔情卻如大海的波浪一般,綿延不絕。
雲墨染此時如果能夠看到這雙眼眸,她一定會有驚人的發現,只可惜,只顧傷心的她生生地錯過了。
不知哭了多久,雲墨染終于筋疲力竭地沉入了夢鄉,睡夢中還緊緊摟着君莫問的脖子不肯放開,生怕失去了這唯一的依靠。
見她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勢不太舒适,君莫問小心地拉了拉她的手,試圖将她平放在床上。可是他剛一挪動,雲墨染便更緊地摟住了他,一邊在他身上用力蹭着一邊模模糊糊地呓語:“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怕……”
好,不走。
君莫問寵溺地笑了笑,只得盡力将兩個人的姿勢調整得稍微舒服了些,然後輕輕閉上了眼睛,無論如何先陪雲墨染睡一覺再說。一直以來,這丫頭獨自承受了太多磨難,就算是個男人也早就崩潰了,難得她居然能撐到現在。
可是……君莫問很快就發現了一個要命的問題,非常要命。
君莫問一直平躺在床上,雲墨染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身體毫無距離地緊貼在一起,本已足夠暧昧。方才只顧靜靜聆聽雲墨染的哭聲,心思還不曾往別處轉。
可是此刻雲墨染終于沉睡過去,方才又在他身上蹭來蹭去,便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腹下那個敏感的部位。如今已是春末夏初,身上的衣衫本就單薄,是以三蹭兩蹭之後,君莫問便哭笑不得地發現,他是想睡了,可是他的“小兄弟”卻越來越精神奕奕,高昂着小腦袋躍躍欲試。
“該死的!”君莫問瞧着自己腹下越來越高的小帳篷,暗暗咒罵了一句,“這輩子沒見過女人嗎?至于如此丢我的臉……呃……好吧我承認,自我七歲以後,你确實再也沒有見過女人……但也不用這麽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