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株草
包廂內的亞力克等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後，一個長相略微中庸的alpha小聲道，“席拉，你剛剛說得有點太過了……”
席拉皺眉，滿臉不悅地睨着他，“你什麽意思，不是你們讓我來搞破壞的嗎，現在又怪我過分了？”
見所有人都不說話，她轉向亞力克，半嗔半怒地抱怨，“亞力克，你也覺得人家過分了嗎？可我不下點重藥，加斯克爾又怎麽會這麽容易被氣走。現在我們成功了呀，你不高興嗎？”
亞力克啞然，看到心冷嘴毒的加斯克爾吃癟離開，他應該感到高興的，可他怎麽覺得笑不出來……
見氣氛有點奇怪，另一個alpha打圓場道，“好了，走了，走了。我們又沒做什麽，說了幾句話而已。加斯克爾自己氣量小，被人甩了也是活該，關我們什麽事……”
……
諾爾追出大門外，正好看見加斯克爾的身影越過室外長廊圍欄，消失在空中。
諾爾瞳孔驟縮，這可是一千多米的高樓！
他三步并作兩步，急沖上前，兩手趴到欄杆上往下望——只見加斯克爾以極快的速度向下墜落，不過一會兒就只看得見一個小小的人影了。
那人影快要抵達地面的時候，突然向上彈了一下，收攏了速度，細長身影輕巧落地，然後飛快地消失在了街尾，根本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諾爾愣愣地看着這一幕，擡手按着自己的心髒，才發現它跳動的速度太快，撞得胸腔都開始疼了。
他怎麽忘了，有些alpha的獸形是會飛的。
想到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諾爾心裏有些失落，還有點難過。
他覺得加斯克爾挺好的，長相也沒有星網上說得那麽難以接受。可是他就這麽怒氣沖沖地走了，剛剛的解釋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不是諾爾不想用終端聯系他，他們根本就沒來得及交換通訊號。
帝國的基因系統匹配上以後，會開通特殊通道進行聯系，約會邀請被另一方接受之後，這個特殊通道就關閉了。這麽做也是為了保護Omega隐私，避免他被不喜歡的alpha糾纏。雖說不是絕對保險，但對普通人來說還是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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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爾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緩解了一下自己混亂又複雜地思緒，最後還是決定回餐廳一趟。
他的帽子和口罩都落在包廂裏了，現在的樣子并不适合見人。何況他們點了餐，不管上沒上菜，都應該回去把賬結了。
等加斯克爾想起自己把約會對象一個人丢在餐廳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他懷着一絲微弱的希冀趕回餐廳，包廂裏早已經不見了諾爾的身影。餐廳經理告訴他，諾爾在他走後回去結了賬，然後拿着打包的餐點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了。
加斯克爾心裏一突，“你沒告訴他可以算在我的賬上嗎？”
“告訴他了。”經理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諾爾先生堅持要付款，他說要帶回去給家人嘗嘗帝都餐廳的味道。”
“那他有留下口信或紙條什麽的給我嗎？”
經理搖頭，“沒有。”
加斯克爾心中那點希冀徹底散了。也是，他就這麽怒氣沖沖、不管不顧地跑了，諾爾不罵死他都算好的了，怎麽可能再理會他？
席拉的話一直在加斯克爾腦中回想，他越是刻意想遺忘，那些話一遍遍地播放得越是清晰……
艾薩克是在半夜見到喝得醉醺醺的加斯克爾的，他帶着一提主星最常見的腓臘啤酒，就這麽闖進了赫林宮。
智能機器人警衛請他出示身份信息，被他一腳踢爆了。機器人警衛被襲的警報驚動了巡邏的皇宮侍衛，加斯克爾很快又跟侍衛們打了起來。
泰斯特趕到的時候，地上已經躺了三個侍衛，另外五個也好不到哪兒去，身上的制服被風刃劃得破破爛爛的，還有不同程度的燒焦痕跡，正在跟加斯克爾對峙。
加斯克爾也沒好到哪兒去，身上各種異能痕跡不說，左臉像是被光能槍擊中過，半張臉都腫了。
作為戰場的赫林宮正門更是凄慘，地面犁了好幾條深深的溝壑，入門的檢測樓破了兩個大洞，裝飾的花草不見蹤影，噴泉只剩下一片殘骸……
幸好大家都沒有現出獸形，不然整個赫林宮都要被他們拆了。
泰斯特垮着張臉，沖還在跟加斯克爾對峙的五人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先把地上昏迷的三人帶走。
然後站到離加斯克爾五米外的安全距離，高聲質問道，“加斯克爾少将，請問你這是在做什麽？擅闖皇宮什麽後果，你知道嗎？！”
加斯克爾晃了晃不甚清醒的腦袋，看清泰斯特的臉，想了想很久才大着舌頭道，“我，我來找艾薩克，他們太，太過分了，攔着我，不讓我進去！”
“艾薩克在哪兒？我要見他！”
泰斯特聽到他理直氣壯、呼喚阿貓阿狗似的口氣眼角抽了抽，沒好氣地道，“陛下已經休息了，請你明天預約之後，再過來拜訪！”
他着重強調了‘預約’和‘再’三個字。
加斯克爾用力搖頭，一個沒站穩，跌坐到了地上。他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站起身，幹脆就這麽坐在了地上，小孩子耍賴似的大吼，“我不！我現在就，就要見他！艾薩克，快出來~~~！艾薩克！我知道你在——”
“夠了！加斯克爾少将，你再胡鬧，我只能把你綁起來，交給帝國軍部定罪！”他跟加斯克爾講理，完全是看在陛下和雪萊公爵的面子上。如果他不肯聽勸，他也不介意使用非常手段。
泰特斯最後勸道，“陛下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請回！”
“我就不——”
泰斯特腦中那根屬于理智的弦終于崩斷了，他正想上前擰起這個臭小子，将他暴揍一頓的時候，艾薩克出現了。
“陛下——”
聽到屬下的問候聲，泰斯特收回已經跨出半步的腳，轉身快速走到艾薩克面前，一手放在胸前，半彎下腰恭敬地行了一禮。
艾薩克環視了一圈，問道，“怎麽回事？”
泰斯特解釋道，“加斯克爾少将好像是喝醉了，闖進宮來執意要見您，我正想請他離開——”
“艾薩克！”
見到想見的人，加斯克爾眼睛一亮，不顧形象笨拙爬起身，朝着艾薩克走來。
走到一半，他又想起自己帶的那提啤酒，轉身在地上四處尋找。
艾薩克見他喝得醉醺醺，走路都不穩的模樣，默默地在心裏嘆了口氣，擡腳就想過去看看情況。
“陛下！”泰斯特緊張地攔住他，“加斯克爾少将已經醉了，他的攻擊性很強，您——”泰斯特頓了頓，低聲道，“請別靠近他。”
陛下的身體情況他很清楚，現在的他絕對不是加斯克爾的對手。
艾薩克不在意地擺手，“沒事。”
他走了兩步，見泰斯特還是滿臉緊張，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只得停下腳步，側過頭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重申道，“別擔心，你們站遠點兒，我單獨跟他聊聊。”
“陛下——”
泰斯特不贊同地叫了一聲，見艾薩克滿臉堅持，只好不情不願地退了兩步。
他們争執着這一會兒，加斯克爾已經找到了自己帶來的啤酒。他把它們當作武器擲了出去，幸好沒擊中人，十二罐全都沒事。
見艾薩克過來，加斯克爾咧開嘴角，露出一抹傻乎乎地笑容，晃了晃那袋啤酒，“看，我找到了，它們、沒事！”
艾薩克很想捂眼，等加斯克爾酒醒了，回想起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惱羞成怒得想殺了他滅口。
畢竟在加斯克爾的心裏，他們可不是什麽親近的朋友，而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可現在他這個敵人還要給加斯克爾做約會失敗的心理輔導——
艾薩克把人帶到了赫林宮後面空曠的人工湖邊，兩個alpha一人一邊，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着黑夜中霧氣缭繞的汨汨湖水。
加斯克爾毫無形象的靠在椅背上，手裏捏着一大罐啤酒，火紅色短發亂糟糟地歪倒在頭上。
艾薩克也被他塞了一罐，不過喝了幾口，清澈的灰藍色瞳仁也開始朦胧起來。
“你怎麽了，今天的約會不順利？”
走了一段，又在湖邊坐了半個多小時，加斯克爾被酒精麻醉的大腦清醒了一點兒。但腦袋清醒了，心情卻比喝醉之前更加陰郁。
他垂着腦袋，喉嚨堵得難受，聽見艾薩克再簡單不過的詢問，莫名地紅了眼眶，“嗯。”
艾薩克又喝了一口啤酒，沒轉頭看他，目光深沉地盯着湖面，“你是那麽容易放棄的alpha嗎，加斯克爾？遇上一點小挫折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我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在失落、沮喪些什麽？我不知道你今天發生了什麽事，但我知道伴侶不是那麽好追求的。”
加斯克爾緊了緊手指，把手裏的啤酒罐捏得咔擦響，罐裏剩餘的啤酒就這麽一點點溢出來，流到了他的手上。
艾薩克收回目光，視線落到他手上。
加斯克爾突然站起身，緊走兩步，用力把手上的啤酒罐扔到了湖對岸。以艾薩克的耳力，甚至能聽到金屬酒罐落地的哐當聲，又在地上彈了幾下，然後飛進了附近的林子裏。
“啊——”
加斯克爾沖着湖面大吼，覺得不過瘾，撿了一堆裝飾用的巨石砸進水裏。等他被湖面濺起的水花淋得透透的，渾身都在滴水，又扯掉破破爛爛的上衣，胡亂地抹了把臉，□□的身體上獸紋隐顯。
“加斯克爾！”
艾薩克見勢不對，大喝了一聲，阻止他發瘋。
開玩笑，這麽淺一個人工湖，加斯克爾那龐大的獸形鑽得下去嗎！
加斯克爾頓了頓，終究放棄了釋放獸形的打算，轉身走回到艾薩克面前站定。
艾薩克同樣滿身是水，加斯克爾覺得他有些怪異，此刻卻沒有心情多想。
他居高臨下地睨着坐在長椅上的艾薩克，艾薩克擡頭回視他，神情還是一貫的淡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