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家

張聞大喊沒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着“嘭”一聲,房門被用力打開。

“大人,發生什麽事了?”聞聲急急趕來的護衛們齊聲問道。

只見以往冷靜自持的張聞雙手被縛,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一張臉猶自因為氣憤而漲得通紅,胸膛上下起伏,最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張聞下面支起可疑的帳篷。

房裏靜止了一瞬間。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給我松綁!”張聞見他們還傻愣愣地站着,不由張大嘴朝他們吼道。

匆忙回過神的護衛們這才如夢初醒,忙不疊地走上前給他解開束縛。

天蒙蒙亮,穿戴整齊的張聞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盯着恭恭敬敬跪着的護衛。

“今天晚上是怎麽回事?”張聞面上仍是一片平靜,聲音卻蘊含一股濃郁的怒火。

面對這暴風雨前的平靜,跪着的張護衛惶恐地低着頭,“大人,我也不知道啊,我們照常巡邏守夜,盡忠職守,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張聞冷冷地望着底下跪着張護衛,“沒有問題?那我今天是怎麽回事!那個闖入我房裏的刺客是怎麽回事!我是被誰給綁了!”

張護衛默默無言,把頭低的更低了。

張聞眼神淩厲地盯着張護衛,又說:“你說,是不是你們玩忽職守,消極怠工,才導致那刺客偷偷闖進來的。”

張護衛聞言,大聲疾呼:“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大人,小人敢保證屬下等兢兢業業、認真負責,絕對沒有任何懈怠之心,要說我們偷懶這絕不可能,大人,您要相信我們吶。”

張護衛激動慷慨的說着,再三保證,張聞不由陷入深思,自他們被送過來,他府上的确安寧了很多,偷偷摸摸摸進來的毛賊幾乎絕跡,這三年裏他們都是盡忠盡責,極少出過差錯,很讓他放心。

既然不是他們的問題,那采花大盜是怎麽進來的?

見張聞沉默,張護衛又說道:“大人,大人,張府神不知鬼不覺潛入了刺客,若不是大人出聲呼救,我們還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大人,要知道我們并非尋常護衛,除非除非……敵人熟悉我們的內部機構,事先得知我們的巡邏路線,是以才能如此輕松的溜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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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聞摸下巴思索: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這群人并不是普通護衛。三年前,他立下大功,皇帝龍顏大悅,不僅升官升至戶部侍郎,還賜下一隊護衛,入張府,意為“保護國家棟梁”。

這隊護衛進得府中來也慢慢證實他們的能力,從未出過岔子,是以他發現有人闖進來,如此吃驚。

他和這隊護衛相伴了三年,十分清楚他們的能力,就算武林宗師闖進來,縱使打不過,示警還是可以的,絕不可能讓別人進張府如入無人之境,他們還毫無所察,一無所知。

可是這樣萬萬不可能的事,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而那個人,一想起采花大盜,張聞就無可抑制的憤怒,居然敢如此如此……張聞憤憤不平,怒不可遏。

采花大盜采花大盜,那個人真的是采花大盜?說是采花大盜,可他并沒有實質性的做過什麽,就是做了一堆讓他怒發沖冠的事。

張聞再仔細回想晚上發生的事,不由氣得渾身發抖——他就是來羞辱我的。

故意以顯而易見的身份,裝成女人,再然後以采花大盜的名字,自己明明是男人,卻非說是采花大盜,就是譏諷自己像女人一樣眉清目秀,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為了羞辱自己!

他最近是得罪了什麽人嗎?可以輕而易舉的入得府裏,絕不是普通人,一定是京城的人物,起碼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能派來這樣神秘莫測的采花大盜過來。

張聞在腦子裏搜尋一個個他認識的達官貴人,王孫公子,想來想去也沒想到他得罪了什麽人。他自三年前立功,就低調了很多,除了必要的宴會,他基本不怎麽再參與朝堂的勾心鬥角,不可能和別人産生沖突,更別說與人結怨。

張聞思索了半天,無果,只好放棄,俯視至始至終跪着的張護衛,說道:“你說,你不可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進來,除非熟知你們內部機構?”

張護衛擡起頭,說道:“是的,大人,我們是隸屬于光祿寺,此事光祿勳應該知道,也許刺客是從那裏得知了我們的巡邏路線。”緊接着又用力搖搖頭,覺得不太可能。

張聞只是沉默。

靜默了半響後,張聞緩緩說道:“好了,此事到此為止,你們繼續做事吧。”

張護衛大聲說道:“是,卑職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今後派人加緊巡邏,嚴加防守,不再讓一只蒼蠅飛進來。”

沉默片刻,張聞忽然又說道:“今天的事若是傳将出去了,我就殺了你!”

聽到話裏的濃烈的殺氣,再想起今天的事,張大人恐怕會殺人滅口,張護衛忙不疊搖搖頭:“不會,今天的事我絕不會宣揚出去,我會告誡屬下閉緊嘴巴,死都不會說出去的,今天我們什麽都沒看見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張護衛這樣識時務,張聞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先下去吧。”

“是。”張護衛點頭稱是,起身離開,小心關上門走了。

房間頃刻恢複了平靜,張聞舒了口氣,今天發生的事真是讓他心力交瘁,也沒能好好睡一覺。

張聞覺得口幹舌燥,先是走過去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嗓子,又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休息少頃,做完這一切後張聞擡頭一看外面的天色,要上朝了。

緩緩走出房中,穿過游廊,府中的丫鬟下人見了他紛紛躬身行禮,張聞充耳不聞,腳步匆匆地走出花廳,擡手招來随從,輕輕說了一句備轎。

張府大門外靜靜停着一輛低調的轎子,四個孔武有力的轎夫恭謹在側,張聞走過去彎下腰鑽進去,轎簾垂下來隐沒了身影,轎夫擡起轎子,朝着巍峨聳立的皇宮走去。

金碧輝煌的皇宮門口已經停着一排排馬車轎子,陸陸續續的人走向宮裏,有認識的同僚相遇了互相拱手客套一番,然後攜手同行。

轎夫放下轎子,張聞掀開轎簾環顧四周,緩緩走下轎子,遠遠的就見前面立着一個板着臉,行為端正的黑衣男子。

張聞見到這人心中一驚,他不想和這人有過多牽扯,連忙裝作沒看見匆匆進入宮裏。

下了朝,官員陸續走出來,張聞步履匆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走了一半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着急的聲音。

“等等,張大人,你走得這麽快幹什麽。”

張聞聞言,腳步頓住,回頭一看。

這人穿着官服,與張聞年紀相差不大,一路小跑着來到張聞跟前,一邊喘氣一邊不滿地說道:“我說張聞張大人,每次下了朝你都是急匆匆趕路做什麽,家裏又沒有如花似玉的妻子等着,反正已經下了朝,左右無事,不如我們去酒樓喝喝小酒。”

聽了年輕人熟稔的語氣,張聞開口叫道:“秦明。”

秦明是張聞在朝中的好友,兩人官銜相近年齡相差無幾,一來二往的,也就成了好友,經常出入酒樓茶館大吃大喝,彼此也算熟悉。

秦明臉上洋溢着得意的微笑:“反正待在府裏太無聊了,目前也沒什麽瑣事纏身,我們去望春樓吃一頓吧。”

“怎麽樣,張聞。”秦明期待地望着張聞。

張聞低頭正猶豫時,秦明連忙拽緊衣袖使勁搖晃,張聞經不過他的再三懇求,還是點頭去了。

望春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憑着豐盛的菜肴,十裏飄香的香味,深受達官貴人王公大臣的喜愛,雅間天字一號房經常有貴人光顧。

秦明從馬車走出來,閑庭信步地走進望春樓,迎上來的小二瞧着這兩個錦衣華服,面容俊秀的公子,就知道不是尋常人,滿臉堆笑,谄笑:“二位客官,歡迎歡迎,快請進。”

秦明理所當然地走進去,擡眼看一眼樓上,大剌剌地擺手:“二樓還有沒有雅間?”

小二忙不疊地點頭,熱情洋溢:“有有有,當然有,二位客官快請進,小的這就為您準備準備。”

張聞伸手拂去垂簾,從容走進去,這裏陳設優雅,古樸厚重,秦明叫來小二點了雞鴨魚肉,美酒佳肴。

小二忙不疊地跑去雅間。

張聞立即皺眉,“點這麽多做什麽,我們吃不完。”

秦明滿不在乎,不贊同地說道:“诶,是你吃不完,我點的這些菜你怎麽知道我吃不完?”秦明挑眉反問。

張聞無言以對,索性在長凳坐下來不吱聲。

他們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透過大開的窗戶可以清楚的看見樓下熱鬧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商鋪小販的吆喝叫賣聲。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吵吵鬧鬧驚慌失措的聲音,這突如其來異常的聲音引起兩人的側目。

秦明往下看了一眼,立即皺眉:“這不是陳家的小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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