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不介意

“白細胞升得太快了。孩子這個情況,建議還是去醫——”

一看我進來,安祈年立刻打斷了醫生的話:“現在能先用退燒藥麽?”

“這個藥用下去觀察兩天吧。不行的話就只能……”李醫生壓低聲音,做了個很微妙的眼神:“只不過,這種藥傷害肝腎,以孩子現在的狀況來看,不能多用。先采取物理降溫。”

所謂物理降溫,就是用冰袋酒精之類的散熱吧?這個我也是懂的。

于是還沒等醫生吩咐,我就叫阿美去準備了。

“三少奶奶,我來吧。”阿美很快就端着東西過來了,我笑了笑說不用,并讓她先去隔壁休息。這邊我來就是了。

我知道怎麽弄,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擦拭孩子的手腳心即可。以前我也幫病重的媽媽弄過。用的是三塊二一袋的白酒。

就這筆錢,還是展逐偷偷從他的零花錢裏省下來給我送來的。

因為夏榴是屬蝗蟲的,連掉在地板縫裏的一塊錢都能被她挖出去賭博。

此時的房間裏就只剩下我和安祈年一左一右地圍在孩子身邊,我打着哈欠給孩子擦身,安祈年就不動聲色地看着我們倆。

後來我說:“長寧他,是不是身子有病?”

“沒事,只是免疫系統的小毛病,比較容易發熱發炎。”

“哦。”我心裏微微放下一點緊張:“他這個年紀,等秋天應該可以上學了吧?”

“再看看吧。等身體強壯一點……你在家教他也一樣。”

我說我不想放棄學校的工作,畢竟那已經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點成就和樂趣了。

我以為我已經能很平靜地回憶那些往事,後來我才明白,我想當老師,也許是覺得只有站在那三尺講臺上,才能與蘭家蔚的靈魂離得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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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你不想。夏念喬,按我說的做。”

我搖頭:“安祈年,長寧今天跟我說,他覺得你無所不能。我想,一個孩子眼中無所不能的父親,不是依靠無休止的‘威脅’來達到目的的吧。

他雖然只有七歲,但洞察人心的能力很強。你要是真的愛他,就用平等尊重的方式給他做個父親的榜樣。”

這一次,安祈年沒有反駁我。

我捏着孩子的小手,覺得溫度又有點上升,于是趕緊又挑了塊酒精棉花。

突然之間,我皺緊了眉頭——

這孩子的手心裏,還有腳心裏……

“怎麽了?”安祈年湊過來看。

“這是什麽?傷疤?”我指着一個個凸起嶙峋的小疤痕:“這怎麽弄的?好像是燙傷……”

安祈年的臉色有點變,低吟了一聲:“煙頭燙的。”

“這麽小的孩子吸煙?”我剛脫口而出,才發現是自己大腦短路了。

這應該——是有人用煙頭燙他,虐待他才對吧!

只看到安祈年呼的一聲站起來就要往外去,我一把拉住他:“你先別這麽沖動!等孩子醒了,問問就是了。”

我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勸了他一句,并沒想過他真的會聽我的。

可是他坐下了,垂着頭,沒說話。

我說我做老師的,一旦發現學生身上有虐待傷都會很警惕。一般都是先談心,發現不對再報警。不過還好,這樣的人間慘事沒有讓我經常遇到。五年來就只有一次,孩子的後媽打的。

這時安長寧翻了個身,鼻子皺了皺。

我們兩個不敢再說話,怕吵到他。

于是我示意安祈年離開,先回房休息,這裏我來照顧就是了。

他起身往外走的時候,突然又對我說了句話:“你在陽臺上聽到那些話,忘了吧。”

我笑了笑:“我又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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