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趙蕊略想了想, 了然了，搖頭失笑，笑容卻帶了點無奈的苦澀，“這孩子總是這樣，做了什麽從來不說，表面雲淡風輕的好像什麽都無所謂，內裏卻是個疼愛人的性子。”
她解釋道, “其實我跟他爸爸對他愧疚頗多，也沒那個臉面去幹涉他的決定，只是你的身份過于特殊, 我們不得不提醒他一下，畢竟，他總是我的孩子。”
鄭紹禮能夠理解，沒有母親不為了自己孩子好的, 就連顧惜，也都為了鄭晨操碎了心, 盡管他厭惡此人至極，但對于母親的身份，他不得不予以尊重。
“我跟他爸爸的結合确實不容于世，不過我從不在乎別熱怎麽看, 只要自己過得舒心，日子總是自己的不是麽？我只是選擇了我想選擇的路。”
她說這話時，面帶笑容堂堂正正，不論做法是否錯的, 但她絲毫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鄭紹禮想起李謙修以前也說過同樣的話，他的母親只是選擇了一條人性本就自私的路，他微微皺起眉，對于趙蕊的決定他沒有資格置喙，可她是否想過李謙修的感受？李謙修無從選擇的帶着原罪出生，又有誰會在意他怎麽想？是否願意選擇背負私生子的标簽。
他向來說話不會拐彎抹角，“你選擇了，他可不一定選擇成為私生子。”
趙蕊被他噎得愣了一下，失笑道，“阿芊回來說阿修的男朋友會怼人的不行，我還很好奇，看來果然如此。”
笑過後，又有些感傷的，“是啊，我終究是自私的。他卻跟我一點也不像，我們家的情況我想你大概也有所了解，阿芊……比較敏感，阿芊的母親和耀陽是商業聯姻，婚後因為抑郁症被折磨了好幾年，最後一年耀陽和我相遇，在他準備提出離婚的時候，她卻終于無法忍受病痛的折磨而自殺了，她去世後我便進了門，所以阿芊對我……感觀非常差。後來阿修從小就對她特別謙讓，小時候他們都是很優秀積極的孩子，每次都考一百分，只不過後來阿芊偷偷把阿修的卷子撕碎了丢掉後，阿修就不怎麽考一百分了，學業也變得普普通通，對古玩茶道倒是玩的很好。”
“直到他把昊昊抱回來，又獨自帶着孩子去了C市我才知道，阿修不是為了謙讓，而是因為他愛我，所以他甘願為我和他父親承擔我們的對阿芊的愧疚，所以一再忍讓阿芊。有了昊昊，他父親就不會催他聯姻，他就不會有強大的姻親支持，獨自去了C市遠離公司，阿芊就不會擔心他随時會搶走公司，一家人才會高高興興的在一起，他總是在為別人想。”
趙蕊偏了偏頭，好像不想讓人發現她眼底的淚光似的，“他真的是個很善良很善良的孩子，我為有他驕傲。”
他一早就知道那個男人是個善良到有些聖母病的性格，卻沒想到，他可以為家人付出那麽多，讓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又有點憋屈，好像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被人輕視的郁悶感。
趙蕊見他竭力想隐藏的心疼，溫和的笑了，“所以不管他喜歡誰，我們總是支持的，他前半生過的太心疼別人，我希望他的後半生可以有一個人來心疼他。”
她拉起鄭紹禮的手拍了拍，笑道，“看來他找到了。”
“啊，找到了。”趙蕊從鄭紹禮無意識的放在酒櫃上的手旁邊拿了一瓶紅酒，有些俏皮的對鄭紹禮笑了笑，“這是阿修最喜歡的酒，每次回來都只喝這個，看來你們真的很有緣分。”
面對這樣一個女人，鄭紹禮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溫婉而體貼，總是挂着善意的微笑，和他想象中的，野心勃勃的第三者并不相同，可她又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所謂感情介入了別人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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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複雜的，了解一個人得花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分析出最終結論，人就是在了解與探索間，找到自己。
……
他們聊了許久，回去的時候，客廳又多了兩個人。
韓銳看到他頗有些驚訝，又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李芊，臉色複雜。
趙蕊卻很高興，迎了上去，“這下好，不回來就都不回來，一回來，全都回來了，韓銳也來了。”
韓銳勉強笑了笑，遞上拿在手裏的禮物，“阿芊說想回家看望你們，我也想念伯母做的菜了，伯母可別嫌我嘴饞。”
趙蕊捂嘴笑了一下，“哪裏會嫌棄你，等你和阿芊結了婚，到時候我天天做給你吃。”
說罷，還好心向鄭紹禮介紹道，“這是阿芊的未婚夫，叫韓銳，以前跟阿修還是大學同學呢。”
鄭紹禮點了點頭，并不想跟這個都已經跟李芊訂了婚，還對李謙修念念不忘的渣男說話。
趙蕊好像沒看見他們之間緊繃的氣氛，拉着李耀陽往廚房去了，“你陪我做飯，好歹也算運動，把你的将軍肚能消下去點。”
本想對鄭紹禮放狠話的李耀陽，“……”
“說完了？”李謙修看了鄭紹禮一眼，把他拉到身邊坐下，随意的拿着遙控板轉換頻道，“談的好嗎？”
“嗯。”
他緊緊盯着李謙修的側臉，無法想象一個只有幾歲的孩子如何在姐姐的猜忌和對父母的愛中忍讓周旋，長成了這樣的性格。
他只是，無法選擇的，帶着原罪出生。
為什麽，要讓他這樣不公平的付出。
他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表達，這顯然也不是個能夠好好說話的場合。他只能默默的将李謙修的手握在掌心。
李謙修看了他一眼，笑着在他掌心勾了一下，湊近他低聲道，“看來我媽和你說的不少啊。”
“嗯。”鄭紹禮低低的答應了一聲，露出郁悶又心疼眼神，有點不好意思的小聲道，“心疼你。”
李謙修一愣，霎時笑彎了眼睛，調侃笑道，“那你可得對我好點兒，不然我多可憐。”
他開玩笑似的說，鄭紹禮卻應得認真，“嗯。”
李謙修被喂了口糖，嘴角的笑意就沒下去過。
兩人湊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講情話，好像有個空間界限，把別人都屏蔽在外界似的。
李芊笑道，“瞧這膩歪勁兒，我看着都酸。”
李謙修懶懶的笑着，并不回話。
李芊倒頗有談性似的，抓着鄭紹禮不放，嗔怪道，“沒聽你說今天要帶人回來呢，早點兒說我還能回來替你打個掩護，這措手不及的，不是弄得雙方都尴尬。”
李謙修淡淡道，“他那麽好，我幹嘛要掩護，還得快點兒騙回家，蓋了章，免得他不要我了。”
說完還笑着看鄭紹禮。
鄭紹禮表面面無表情，冷靜穩重的一比，只要李謙修看得見的尾巴早已瘋狂搖了起來。
李芊無奈道，“我不過就是說說，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嘴甜言蜜語不要錢似的呢。”
李謙修笑道，“那是因為沒有遇見這個叫鄭紹禮的呀。”
“天啊，我受不了。”李芊受不了似的站起來，也把李謙修提溜起來，“你倆快點兒分開，剛才阿姨說想煮點百合甜湯，你跟我去院子裏摘花兒去。”
李謙修可有可無的去了。
客廳裏只剩下韓銳和鄭紹禮兩人，他發現，其實李芊的小心計并不難發現，李家父母和李謙修都對她十分了解，比他更加容易發現，只是都裝作不知道，這也算為了保護李芊的一種方式吧，給李芊營造了一個灰姑娘的布景讓她像公主一樣活在這個布景裏。
其實，他們都不算十分惡毒的人。
兩人算是冤家路窄，有陣子沒見韓銳，他比之前沒什麽變化，一貫的給人臉色，他們一個黑臉一個面無表情，不知道的還一位這兩人下一刻就要打起來了。
果然，他們離開沒多久，韓銳就陰陽怪氣的開腔了，“行啊，還敢來見伯父伯母了。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們倆。”
鄭紹禮禮貌颔首，“謝謝。”
韓銳，“……”
誰他媽想祝福你們兩個！
他憋了一口氣，臉色都扭曲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又恢複了嘲諷臉，“你以為你現在就走進李謙修的心裏了？他可為了這個家，連孩子都可以去代孕，在他心中，昊昊都只是維持這個家平衡的一顆棋子而已，你覺得你比得上昊昊在他心中的重要嗎？”
他挑眉，話中刻薄之意盡顯，“不過能跟他走到見家長這一步，你也算不上虧。中國有有句話，叫人貴在自知之明，過于不知天高地厚的，遲早得從神壇上摔下來，到那時候，可就真疼了。”
鄭紹禮真心不知道他多大臉能在這裏說這樣的話，這麽自以為是，還死活非要在前任面前刷臉的人也是少見。
他靈光一閃。
看着眼前一臉嘲諷卻掩不住嫉妒之情的男人，挑眉道，“我猜，你還喜歡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老是随即掉落六千還短小？？？ 你們想不想跟我搓叽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