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諾丁山)

2010年Notting Hill Carnival,已經連續參加了三十一屆Notting Hill Carnival的一位印度裔彩繪師在這一屆狂歡節上生平第一次撒謊,他騙了昨天那位把他狠狠嘲弄了一番的亞洲男人,他的第一次撒謊眼睛都不眨一下,聲調 語氣逼真得讓自己都忍不住懷疑從他嘴裏說的是真話。

那位男人還是很昨天差不多一個模樣,名牌襯衫手工皮鞋幹幹淨淨的和這裏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看起來更像是古羅馬時期坐在大象上和天空并肩的人。

這樣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來參加狂歡節的,而且這個男人就一直站在他的攤位邊,是來為昨天的行為道歉的嗎?

應該不是,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每一個前來彩繪的女孩身上了,這個男人一出現就顯得心不在焉的模樣。

讓彩繪師十分高興的是這個男人往着他攤位一邊一站,來到他攤位前要求接受彩繪的人數暴增,盡是年輕性.感的女孩子,而且人數還在源源不斷的激增,瞧瞧,排隊隊伍都快要望不到邊了。

彩繪師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非累死不可,于是他問那個男人:“你是不是和誰約在這裏見面?”

男人對于他的問題不以理會。

“那你是不是來這裏找人的?”彩繪師繼續問。

這次,男人迅速做出回答,不!

然後是“不是的!絕對不是!我來這裏不是為了找人!”

有趣的來了彩繪師在心裏想,放下了油彩他眯起眼睛目光往着一個方向,喃喃自語:“我以為你是來找昨天找我彩繪的那位姑娘,一個多鐘頭前我見過她,她剛剛離開我的攤位五分鐘你就來了。”

說到這裏彩繪師繼續調油彩,男人往着他坐的地方移動了幾步,似乎是在等他繼續說話,彩繪師慢條斯理的調着油彩。

然後……

“是真的嗎?一個鐘頭前她真的到這裏來?你确定你不是老眼昏花?”他問。

看看,連激将法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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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繪師擡起頭,然後點頭,做出了“我确定”的口型。

男人蹲了下來,和他面對面,這次看着已經忘記了他有牙病了。

“一個鐘頭前,她來找我彩繪,選用的還是和昨天一樣的紅藍綠三色,她還穿着昨天的服裝,彩繪完了之後她就離開了。”彩繪師手往着人潮聚集最多的方向指:“我看她是往着那個方向的走的。”

之後,男人離開彩繪師傅的攤位,往着他剛剛手指定的方向走去,彩繪師以為他會看到男人狂奔的背影,但遺憾的是男人的腳步就和他來時差不多,不緊不慢。

雖 然沒有看到男人奔跑的身影可彩繪師還是高興的,他想象着那個英俊的男人在茫茫人海中逐個找尋塗着紅藍綠三色的女人,紅藍綠三色可是最受歡迎的的混合色彩之 一,塗着這樣三種顏色穿着代表着加勒比女孩彩妝的年輕姑娘可不少,她們看起來差不多就像是一個磨子刻出來的一樣,更何況……

彩繪師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些被男人認錯的女人們絕對不會放過有着那麽一張漂亮臉蛋的男人的。

來參加Notting Hill Carnival的女人可是有不少奔着豔.遇來着的。

當那只手再次擱在她肩膀上時,她停下腳步,吸氣,這裏的混蛋們到底要沒完沒了到什麽時候,那套她襯托得十分性.感的彩裝為她惹來了很大的麻煩,男人們趁着擁擠的路況可沒少在她身上吃豆腐。

這次,她不會讓那些臭男人們占便宜了,她在學校可是有學過防狼術,咬牙,轉身,然後……

驟然落入她眼簾裏的那張臉,那是一張年輕男人的臉。

那張臉使得她有了那麽一瞬間的沉醉,沉醉之後噓唏不已。

就這樣她呆立在原地,她的手還搭在他肩膀上,只是忘了使出力氣給他一個過肩摔。

那一刻,那一個瞬間,所有貫穿在她少女時代總是模糊不清的活躍在她夢境裏的臉此時此刻逐漸明朗起來,然後無比清晰。

是眼前的這張臉。

就是眼前的這張臉,這樣的眼睛這樣的眉形這樣的鼻梁這樣的下巴弧度,以及這樣溺死人的眼波。

手忘了從他的肩膀收回,他仿佛也忘了他的肩膀擱着別人的手,他們在擁擠的人群裏就這樣保持某一種仿佛在一瞬間類似于電影被定額住的畫面。

先打破畫面的人是他,緩緩的手撥開了她額頭上紅藍色的劉海,之後,垂落,之後是:對不起。

“剛剛我把你誤認為我的一位朋友。”他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臉上:“無論從身材到臉型,你和她都很像。”

說完之後他側過身,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沿着他肩線滑落了下來,很禮貌的點頭致意之後他想轉身離開。

“先生。”她下意識開口,叫住了他。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臉上,然後又淡淡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之後,她再叫住他時他沒有再停下腳步。

站在那裏目送着他的背影,等回過神來時他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人潮中,然後,也不知道是什麽促使着她開始狂奔。

淡藍色襯衫,他穿的是淡藍色襯衫,來參加狂歡節的人很少會做出他那樣的打扮,應該會很容易找的,應該會的。

時間在一分一分的流逝着,狂歡節在黃昏時期已經來到了尾聲,她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奔跑着,尋找着,在奔跑尋找的這些時間裏她在心裏和自己說着:如果在十一點之前能找到他的話,那麽就留在Notting Hill不走。

她是宿命論的擁護者,她信奉所有的相遇都有着原理,她堅信堅持能成就宿命,她更相信某一天她的心上人來到面前時她一定知道。

宿命論使得她相信只要再次遇見了就還會遇見,還會遇見就是命運給予的暗示。

十一點狂歡節将會結束。

在十一點來臨之前她找到了他,在一個圓形百貨商場門口,老老的建築下他背靠在了老老的牆上,側着臉在點煙。

打火機帶出小簇的火光雀躍于他臉龐之上,看着有些的寂寥,也寂寥也迷人,就這樣她呆呆的站在對街看着他抽完那根煙,看着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停在他面前。

然後,她笑着看他坐上車子,車子沿着長街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她 叫朱莉安,多年前她跟随着父母親從中國來到倫敦,她的父母更喜歡叫她珠珠,她的童年時代都在父母親沒完沒了的吵架中度過,十四歲時父母親終于離婚了,在所 有人對她表達關心擔心遺憾時她沒心沒肺的朝着那些人笑,她和他們說謝謝,因為在朱莉安看來那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天空依然藍雲彩依然白她身體健康她的容貌很 讨人喜歡。

她在日複一日中長大,等待着某一日遇見自己的心上人。

二零一零年八月末,在Notting Hill,朱莉安遇見了程疊戈,并且第一眼就愛上了他。

之後朱莉安在Notting Hill住了下來,她租的房子讓她很滿意,有陽臺有前房客留下來養得很好的盆花,那些盆花就挂在陽臺的屋檐下,開得極好。

朱莉安還在朋友的幫助下找到了一份待遇不錯的工作,她在咖啡館裏當服務生,安頓下來之後朱莉安就開始等待。

等待着和那個男人相遇。

宿命論:只要賦予誠摯的信任将會得到回報。

很快的朱莉安就和那個男人開始了第三次相遇,因為第三次見面時有點尴尬,朱莉安找不到機會問男人的名字以及他的手機號。

九月末,朱莉安第四次遇見了那個男人,地點就在她工作的那家咖啡館裏:

那是在一個周末,男人穿着褐色襯衫配墨黑色長褲,他和另外一個男人走進了咖啡館,另外的一個男人和店長看着關系很好,他們選了字母為AI的座位。

朱莉安毛遂自薦,于是她成為了為AI座位客人服務的服務生。

朱莉安是那種人們口中很聰明的女孩,即使她在咖啡館當服務生時間比較短,但她的服務無懈可擊,從笑容乃至姿勢。

這是兩個把工作帶到咖啡館來的男人,一個鐘頭之後兩個男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朱莉安把賬單連同她寫在餐紙上的一句“先生你得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賬單和餐紙往着她心儀男人的那個方向。

男人在看到餐紙上的字時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壓低聲音:“你這樣的行為已經足以讓你接到騷擾客人的投訴罪名。”

一看男人的表情朱莉安就在心裏哀嚎,這個男人壓根就把她給忘了。

于是,朱莉安對着男人微笑:“先生,你好像把我給忘了,兩個禮拜前,我不知道你出于什麽原因會出現在我的陽臺上。”

兩 個禮拜前,下午三點左右時間,正在午睡的朱莉安被陽臺上的聲響所驚醒,第一個念頭就是她遭遇了小偷,這個念頭使得朱莉安拿起棒球棒來到了陽臺,拉開陽臺的 門她就看到了有一個男人背對着她站在她家陽臺上,男人身影似曾相識,就是那種似曾相識感讓朱莉安沒有毛躁的把棒球棒往着男人頭上砸去。

男人似乎沒有意識到身後有人,他的頭微微往上昂,不久前朱莉安洗好剛剛挂在屋檐上的襯衫在風中飛揚着。

這個男人是對那件襯衫有興趣?

男人有着漂亮到讓人舍不得下手的背影,于是,朱莉安把棒球棒往着地上一砸,嘴裏很兇悍的喊出“喂!”

驟然間,男人回頭!

朱莉安發誓在男人回頭那一瞬間,她在他眼眸底下看到了一簇簇的光芒,當男人回頭的那一瞬間,朱莉安相信那刻她的眼眸地下一定閃爍着和男人一模一樣的光芒,關于熱望所衍生出來的光芒。

這個午後三點鐘,這個忽然而至來到她陽臺的男人,就是朱莉安在狂歡節遇到的男人。

然後,兩個人同時呆住。

朱莉安傻傻的開口:“先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眼眸底下仿佛會跳躍的光芒在男人眼底裏稍縱即逝,之後,回歸淡淡的模樣,他和她說“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然後,朱莉安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堂而皇之的拉開陽臺的門,再堂而皇之的打開房間門從她的房間離開,那時,那個男人所表現出來的狀态是他對這裏的地形,以及房間布局如此的熟悉,就像曾經來過這裏他知道打開房間就有可以離開這裏的樓梯一樣。

朱莉安回過神想去追那個男人時才發現自己簡直糟糕至極,她身上穿着的是淺色的睡衣,而且睡衣之下她沒有帶胸衣,睡衣布料很薄再加上午後的光……

那個男人一定是看到了。

不過,朱莉安很快的就不懊惱了,因為那是她所喜歡的男人,即使被看到也沒有關系。

時間被推移到兩個禮拜之後的現在。

在咖啡的醇香中朱莉安對着男人微笑:“先生,你好像把我給忘了,兩個禮拜前,我不知道你出于什麽原因會出現在我的陽臺上。”

男人看着她的臉,屬于他臉上所呈現出來的表情是複雜的,很明顯,男人已經把兩個禮拜前在她家陽臺上短短幾分鐘發生的事情記起來了。

“你在爬上我家陽臺期間弄壞了陽臺的幾處欄杆,我的房東把這筆賬記在我頭上了,這也就是我為什麽和你要你的聯系方法。”朱莉安對着男人莞爾。

男人伸手去拿皮夾。

接過男人遞給她幾張單位面額為百的英鎊之後,朱莉安垂下眼眸,說:“先生,那天在陽臺上其實是我們的第三次見面,在那之前,我們就見過。”

男人站了起來,他似乎對于她口中我們之前就見過的話題沒有任何興趣,他很禮拜的和她點頭致意,之後擦着她的肩膀身體越過她。

“兩個禮拜前的Notting Hill Carnival,我們見過兩次,第一次你把我誤認成為你的朋友,第二次我站在街角看着你在街對面抽煙。”對着男人的背影,朱莉安說。

她的話成功的讓男人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我一個人剛剛來到這裏不久,在這裏我也沒有什麽朋友,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多交一兩位朋友會讓我更快的适應這裏,我喜歡Notting Hill 。”

Notting Hill ,諾丁山!

上帝偏愛諾丁山,諾丁山的陽光總比隔街的燦爛。

這一天,朱莉安成功的拿到了男人的手機號,同時,她也知道了男人的名字。

讓朱莉安一見鐘情的男人叫做程疊戈。

同一天,四個小時之後在蘇格蘭,有另外一場相遇在蘇格蘭的夜空下緩緩拉開帷幕。

每年九月末,蘇格蘭郊外,夜幕剛剛拉下,人們會在空曠的田野上燃起了熊熊篝火,一年一度的蘇格蘭民謠節在篝火燃起時宣布正式開始。

蘇格蘭民謠節前身為收割節,是蘇格蘭農場主們為了慶祝九月葡萄成熟,稻田迎來收割的季節,他們會在九月的最後一天燃起篝火,他們相聚在篝火前喝着自家釀造的酒唱着那些經歷了一代又一代流傳下來的歌謠。

漸漸的,蘇格蘭人的收割節被越來越多人知道喜歡。後來,愛爾蘭人來了,英格蘭人威爾士人來了,他們帶了各自民族的音樂,再後來,收割節變成了民謠節,再再後來随着民謠節走出多位著名的鄉村歌手而名聲在外。

時至今日,蘇格蘭民謠節變成了這個時代一種獨特的存在,資深的旅者來到了這裏,渴望發現新鮮力量的星探來到了這裏,想找尋靈感的音樂人來到了這裏,喜歡鄉村音樂的人也來到了這裏。

榮駿就是那批來到這裏找尋靈感的音樂人之一。

蘇格蘭的郊外是一望無際的麥田,大片的麥田在經歷了收割之後露出了短短的麥梗,桔梗變成了草堆,一堆堆的就像是小小的山峰,一望無際的麥田上是清澈的夜空,夜空上星星如珍珠一般大顆。

和來到這裏的很多人一樣榮駿和他的朋友們坐在了草堆上看着那些人用極具簡單的樂曲吹奏出旋律,或平庸或還算可以,讓榮駿聽得津津有味的是那種不加修飾的表演,樸質得可以輕而易舉的忽略技術成分。

朋友在他酒杯裏注滿了新新釀制的葡萄酒,等酒杯空了之後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讓人看起來有點出乎意料的人。

那是一名早衰症患者。

該位早衰症患者為女性,小小的,皺巴巴的,那樣的形象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電影星球大戰中的靈魂人物尤達大師,她在主持人的帶領下站在了篝火前。

她的打扮看起來很可愛,脖子系着草帽繩子,草帽罩在肩膀後面,白色襯衫,蘇格蘭方格大翻裙子,及到膝蓋的白襪子配圓頭皮鞋,從她糾結在一起的手可以看出來她有小小的怯場,臉朝着西南方向望了一眼之後,她這才開始了自我介紹。

“我叫克萊兒,諾諾告訴我這個地方對于我來說很重要,我的爸爸媽媽是在這裏相識,正因為這樣我來到了這個世界,我才認識了這個美麗的世界,彩虹藍天星空大地,我的媽媽從小在愛爾蘭長大,現在,我把她最喜歡的民謠在這裏和大家分享。”

皺巴巴的克萊兒在蘇格蘭風琴的伴奏下唱起了老老的愛爾蘭民謠,只是,她唱得并不好,而且還很糟糕,榮駿從克萊兒的發音就可以輕易聽出來那個孩子缺牙缺得厲害,缺牙導致她的歌詞含糊不清。

即使克萊兒唱得十分的糟糕,可在場的人并沒有因為她糟糕的歌唱發出任何的噓聲,他們安靜的聽着那個孩子的歌聲。

看得出來克萊兒很想把歌唱好,但,事與願違,她的歌到了中間部分出現了嚴重的走音。

之後,她不唱了,她就站在那裏眼巴巴的往西南側方向瞅。

然後,從西南方向走出了一位年輕女孩,年輕女孩和克萊兒做着一模一樣的打扮,她朝着克萊兒走過去,她的手裏拿着愛爾蘭風笛。

年輕女孩走到克萊兒的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小小皺皺的克萊兒似乎從那只手得到了力量,她開始對年輕女孩微笑,微笑的臉轉向了觀衆。

不需要語言,大家就猜到了将會發生些什麽,人們把熱烈的掌聲送給了克萊兒。

悠揚的風笛聲響起,克萊兒有開始歌詞,唱母親深愛的旋律。

不知不覺中,随着越發高亢的風笛聲榮駿的目光從克萊兒臉上落在了正在演奏愛爾蘭風笛的女孩身上。

大 提琴,小提琴,短笛長笛這些都是女孩子們鐘情的樂曲,這些樂器不僅能奏出優美的旋律,也可以使女孩子們在彈奏起它們時姿态優雅,即使愛爾蘭風笛有天籁之 音,它的音色美得常常會讓聽者落淚,但願意選擇愛爾蘭風笛的女孩卻很少得可憐,因為愛爾蘭風笛得造型看起來笨拙且滑稽,要吹出極具穿透力的愛爾蘭風笛聲更 需要具備強大肺活量。

眼前的女孩,眼前這位正在吹着愛爾蘭風笛的女孩讓榮駿相信,這樣的一個形象以及她所演繹的愛爾蘭風笛聲會讓這裏的很多人記住她,久久的記住她。

那兩個人圓滿完成了她們的表演,她們的手重新牽在一起,此刻篝火的光芒來到極盛時刻,星光火光照亮了她和她的臉龐,她們相視一笑,眼波底下有火光星光的光澤,動人如斯。

一個驟然響起的聲音:“愛爾蘭風笛姑娘,我喜歡你。”

一位穿着蘇格蘭傳統服裝的小夥子朝着火堆走去,他走到年輕女孩面前,說:“我喜歡你和你的愛爾蘭風笛。”

這個時候,榮駿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态從草堆上站了起來,他的朋友在背後叫住他“阿駿。”

沒有理會他的朋友,他也做了和剛剛那位小夥子同樣的事情,朝着那年輕女孩走去。

越來越靠近了,她亭亭玉立站在那裏,在篝火發出來的火光中她美好得就像是秋天湖面上紅透了的楓的倒影。

一切來得如此的毫無征兆,流星從夜空劃過、墜落、消失以分秒為單位,也不過是人類眨眼功夫的光陰。

二零一零年九月最後一二天,蘇格蘭民謠節,榮駿認識了一位叫做諾丁山的女孩子,流星劃過的光陰裏,他對那位女孩子一見鐘情。

很多年之後,榮駿會常常想念起那個夜晚,想念蘇格蘭郊外一望無際的星空,想念着沾滿着了露珠的草堆和酒釀,想念長得像尤達的克萊兒,想念他心愛女孩帶來的風笛聲,想念克萊兒唱的民謠。

二一零年九月最後一天,蘇格蘭民謠節,在諾諾的愛爾蘭風笛伴奏中克萊兒終于唱完了蘇珊娜最喜歡的一首歌,在歌聲中諾諾的眼眶裏聚滿了淚水。

那是克萊兒艾瑪兒和諾諾獻給蘇珊娜的歌:

走在莎莉花園深處

我和吾愛相遇

她穿過莎莉花園

纖足如雪般膠白

她叮囑我要愛得輕松

就像新葉在枝桠萌芽

但我當年年幼無知

不予輕率茍同

在河邊的田野

吾愛與我曾駐足

她搭靠在我的肩膀上

用她嫩白的手

她叮囑我要活得輕松

就像青草在堤岸滋長

但我當年年幼無知

而今憶起熱淚盈眶

作者有話要說:妞們發現了木有,總裁大人後面的襯衫不是淡藍色的了,是褐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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