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梁璇撿起來就往樓下跑,一口氣跑到她張阿姨家還錢,門敲了好久才有人開。齊業騰頂着一頭的泡沫,濕着手開的門。梁璇看着他的樣子又窘迫又想笑,憋得正難受的時候他發話了:“進來,傻愣在門口做什麽。”說着讓出個口子給她,梁璇就擦着他的胸鑽進去了。
梁璇穿上他給她找的拖鞋形式主義地問:“張阿姨不在?”
齊業騰攤着兩只手說:“她跟人出去了,一時半會大概不會回來。你找她還是找我?”
“我找你。”梁璇低頭把錢掏出來給他看,“我找到了。你騙我......”
齊業騰一怔,旋即輕松随意地說:“騙就騙了,你這麽好騙不騙你騙誰?你要還我就放桌上吧,我去把頭沖了,你先坐着。”
梁璇哪坐的住,跟在他屁股後面跑,在浴室門口等他,看着他把頭送到水龍頭下對準白花花的水柱。水珠四處迸濺,他卻沒讓水灌進脖子,扯毛巾的時候發現她站在門口,邊擦頭發邊笑着說:“就為給我送錢專門跑了一趟?”
“對啊......你怎麽能這樣......”怎麽能騙人呢?
“那我這樣好還是不好?”他覺得她這樣可愛,捏了捏她的臉,看着她反應遲鈍卻瞬間通紅的臉頰。
“不好!”然後又扭扭捏捏地說,“好......”
他頭發全是濕漉漉的,有水滑過他的喉結,顯得格外性感。雖然他不是長相精致的白臉帥哥,可是輪廓有種成熟的魅力。胡子剃掉了還會有胡茬,她小時候她爸爸就老用胡子紮她臉,身上總有種清爽的味道,而她現在聞到了洗發水的香味,那種最廉價的洗發水,香味卻特別好聞,梁璇被誘惑了,神魂颠倒。
“你擋在門口我怎麽走?”他脾氣很好,不緊不慢地說。
梁璇一讓開他就走到客廳,從櫃子裏掏出吹風機,把線拉開,插上插座,剛準備推上開關,手一頓,把她召喚過來:“過來給我吹可以嗎?會不會?”
梁璇連忙跑過去接,像握槍一樣握着,傻傻的開了風,直對着他的臉,“轟”的一聲,吹得他直咳嗽,展開大掌護眼睛,頭發被吹的豎起來。梁璇手忙腳亂關了一個檔,又慢慢退回關,一個勁道歉。結果齊業騰一笑她也笑了。
好蠢。
他們都好蠢。他是被她吹得蠢,她是蠢得去吹他。
齊業騰倒是不生氣,嘆了聲,“本來怕自己舉着吹沒形象被你站那盯着才叫你幫忙,結果還是毀了我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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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璇難為情,但是嘴上還是說:“我不嫌棄你沒形象,我會永遠喜歡你。”她開着玩笑,然後伸手摸他的頭發,把手指插.進亂糟糟濕淋淋的頭發裏,輕聲細語地說,“我還沒有碰過男人的頭發,我媽說男人頭女人腰,只準看不準撈,摸了會有黴運的,我以前都不敢。”
“哦?對我你就敢了?”齊業騰挑眉的時候是兩邊眉毛都動,很奇怪也很突然,就那麽一瞬。
“我和一個coser朋友去廟裏拍外景的時候去問算命大師,大師說我旺夫......”她悶聲調皮地說,“你要一直對我這麽好我就不離開你,你也就不用擔心倒黴。不能的話也跟我沒關系了......”
“看不出你還是個薄情的女人。”他調笑,“可是我不信這些怎麽辦。小笨蛋,不要說永遠這種話,沒有永遠的。雖然這些對你很殘忍,但是是現實,有時候會很羨慕你的單純善良,不懂人心的易變,人性的難猜。女孩子有兩種樣子是最迷人的,一種是認真,一種是自愛。就算再喜歡我也別失了心智,萬一有一天你再也看不到我,也要記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為什麽你總要說傷感的話,不要這樣,我想知道你到底經歷過什麽,我很心疼。”梁璇耷拉下手,吹風機才點掉下來。
齊業騰看了眼她誓不罷休的氣勢,把她拉到旁邊坐下:“你就這麽想知道我和前妻的事,非要給自己添堵是不是?”
梁璇這兩天被他慣壞了,只要他語氣稍微重一點就想哭,眼淚都在眼眶裏轉了兩圈了。齊業騰牽了她的手說:“你還真是水做的。”
“你總是雲裏霧裏的說我聽不懂的話,我就覺得你離我好遠,從來沒有人一開始就說分開的話,我害怕......”梁璇發吹風機放在沙發上,用那只手擦眼淚,鼻尖已經紅了。她也不想哭。
“真的是怕你哭。”齊業騰邊給她擦眼淚邊說,“我二十來歲剛夠結婚年齡的時候娶了和我談了四年的姑娘,剛認識的時候她很年輕也很任性不懂事,家裏都不同意這樣的女人嫁進來。也鬧過分手,那時候就覺得很累,沒有以前那麽遷就她,她卻反過來各種讨好,我不忍心看她那樣,于是先斬後奏和她領的證。當時我爸問我,家裏的東西能給你用一輩子她能給你什麽?當時年輕覺得愛情就是頭破血流也要在一起,一個女孩把未來都想好了我怎麽舍得辜負她?就和我爸說,就算家裏的東西都沒有了她也能陪我一輩子。也為了她和家裏決裂了。
“離開家以後我手上沒有一分錢,只能拿着醫學院研究生的獎金付學費,差的到處謀生計,聽說唱歌能掙到額外的收入就入了圈,兩邊都得顧。也因為這個原因,她開始翻我手機,登陸我的所有社交軟件,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我每天都害怕回家。到最後除了吵架就沒話說,一說話就吵架,我只能避開,表現的也越來越冷淡。每當我想離婚的時候她就會認真的好上那麽幾天又哭又求,這麽多年感情也不是說散就散,直到她有天主動把離婚協議書拿到我面前我也就簽了。
“在她之後就是你了,再沒有別的女生。回過頭想想覺得自己也有錯,把她帶出來也沒能給她一個女孩子應該得到的溫暖。她再任性有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我的冷落。男人的成長很有儀式感,更趨向拘束野性懂得承擔,而女孩的成長要看她怎樣對她的男人。我想她從我身上懂了很多,所以第二年她嫁了一個更适合她的男人現在過的很幸福,他們的婚禮請了我,但我沒有去。”
他娓娓道來說的很客觀也很詳細,不過梁璇有個疑惑:“你爸爸是做什麽的?”
“他也是個醫生。我沒有什麽特別想完成的理想和想從事的職業就順了他的意。他很有能力,白手起家開了私人醫院,和我媽一起經營。也許他們這種事業心很強的人對繼承人的要求都比較苛刻,他總是對我很嚴厲,對我的期待和要求都很高,是我辜負了。”齊業騰揉了揉她的頭發,問,“還有沒有想知道的?”
梁璇木木的搖頭,然後真誠地說:“以後有我對你好。不會給你添亂,也不會惹你生氣,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你不要自責,你沒有物質上的保障也沒有辦法。你是因為太年輕沒有匹配的能力才沒法阻止悲劇的發生,現在你什麽都有了,也什麽都不怕了。”
她兩只眼睛睜得圓圓的,齊業騰笑了一聲,沒說別的,只是提醒她:“滿意了就來給我吹頭發,再不吹它就自己風幹了。”
梁璇這才想起正事,左右看了一圈,拿起吹風機跳起來:“為什麽要讓我給你吹啊?”
“你空着手傻乎乎的站在那看我吹我就集中不了注意力。”他邊解釋還邊戲谑,“這麽好的勞動力不壓榨多浪費。”
梁璇一窘,舉起吹風機,拇指避開開關說:“舉起手不許動啊,再動我要開槍了。”
“算了不要你來,我自殺好了。”他笑着說,作勢要奪回吹風機。
梁璇才不給他......他的頭發摸着冰冰涼涼的好舒服的。她開了機器,一塊地方一塊地方的給他吹幹。他幹了的頭發因為經常清洗梳理的緣故特別順,像女孩子的一樣,落在指縫間特別舒服,但是也特別帥氣,梁璇開開心心地問:“你是不是每天早上起來都洗頭?”
齊業騰在耳邊嘈雜的轟鳴聲中分辨出她清麗的音色,模模糊糊聽懂了大概,說道:“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除了飯前便後要洗手,他們幾乎把我當傳染源在洗,時間長了都快成潔癖了。”
梁璇聽她這麽說聲音就變得像蚊子了:“那你還摸我頭,我的頭發都是隔天才洗......”
“那又有什麽關系,只是個習慣,我又不介意。”說着起身握住她的手關掉吹風機,在她的頭頂一吻,笑着說,“這樣都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