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梨花苑雖然位置有些偏僻,可是院子比林溪住的涵碧軒還要寬敞許多,三間正房後面還有一個小後院。
小後院當中種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樹,牆角還栽了幾竿翠竹,就在這濃蔭碧翠之下,那一對放在樹下的墨彩竹石紋六片花盆分外顯眼。
花盆裏栽種着的兩株蘭花枝葉修長,花瓣雪白無暇,晶瑩剔透,一陣微風吹來,空氣中便彌漫開一種淡雅的蘭花清香。
林溪前世見過的蘭花不少,雖然這兩盆春蘭并不是她認識的品種,可是光憑這蘭花的香味,林溪就敢斷定這兩盆春蘭定是比較珍貴的名品蘭花。
只是可惜這麽好的春蘭,卻無端遭人毒手,只見那原本碧綠的蘭葉已經開始微微發黃,正在盛放的蘭花也落了好幾朵。
林溪上前仔細看了眼這兩盆蘭葉發黃的春蘭,又用手摸了摸蘭葉,心裏就有了數,這兩盆春蘭的确是被人用熱茶潑過,而且還是滾燙的茶水。不過幸好所潑的茶水不多,蘭花的根莖并未完全燙壞,以她的能力,完全能夠挽救的回來。
說來林溪這與生俱來的天賦異禀能力和她的右手有關,她右手掌心的生命線處有一條只有她才能看得見的綠線。這條綠線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随着她右手觸碰的植物越多,這條綠線的長短便會有所增加,顏色也會有所加深。
這條綠線不僅可以感知植物的需要,還擁有一種神奇的生機能量。
自從林溪擁有了這個能力以後就發現,只要用她的右手觸碰一下植物,就可以感知植物的生長需要,而且凡是被她右手觸碰過的植物,如果是長勢不旺的會很快恢複生機,而原來長勢就不錯的則會生長的更加旺盛。
萬幸,這個特殊的能力也跟着她一起穿到了這裏,要不然她面對這兩盆即将要枯死的春蘭也會一籌莫展。
當下林溪看完了春蘭便吩咐一旁侍立的冰绡,“取幾碗清水來。”
清水取來以後,林溪将右手放進其中一個碗中攪了攪,接着便把這碗清水分別倒進了兩個花盆中。清水倒進花盆中,原本就不幹燥的蘭土越發濕潤,花盆底部還滲出些許泥水來。
一直照顧這兩盆蘭花的冰绡就有些立不住了,可是還未開口,就被江吟秋用眼神制止了。
林溪卻是不知道她們主仆的眉眼官司,她的心神全系在眼前的這兩盆花上,等澆過第一碗清水後,便開始澆第二碗。
這樣一直澆到第五碗,林溪方才放下碗,摸了摸春蘭的葉子,這次明顯感覺到這兩盆春蘭的生機恢複了一些。
不過相比起以前她救治過的花卉,這兩盆春蘭的生機恢複的還是太慢。終歸她穿來的時間太短,這幾天接觸到的植物太少,右手掌心的綠線太短太淺,效果自然也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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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眼裏的效果不好,在旁人眼裏可就不一樣了。
江吟秋原本看到兩盆春蘭的蘭葉都已經開始微微發黃,可是經過林溪這麽一澆灌,兩盆春蘭的葉尖雖然還是有些發黃,可是蘭葉相較之前明顯精神了一些,在葉片上殘存的水珠襯托下,顯出一種頑強的勃勃生機來。
“這幾天先不要讓這兩盆春蘭曬太陽,把它們放在陰涼處擱置個兩三天。等到蘭葉轉綠再給它們澆水。”林溪摸完葉子,叮囑了這麽一句。
江吟秋親眼見到林溪所用的方法有用後,馬上就信服了對方,轉頭就吩咐冰绡把這兩盆春蘭移到太陽曬不到的牆根處。
有那五碗接觸過綠線的清水,只要她們主仆按照自己說的照料春蘭,這兩盆春蘭被救活過來的可能性很大。
林溪便不再多停留,問江吟秋要了幾包荷心茶後,就帶着霁月離開了。
從梨花苑離開後,一路上霁月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溪看不過去,便淡淡說了句:“有話就說。”
霁月方才開口:“姑娘,你那方法真的能救活那兩盆蘭花嗎?”
林溪右手拂過路邊的幾叢萱草,心情不錯的說道:“這方法是我在一本蘭譜上見到的。至于能不能救活,要看她們有沒有聽我的話了。”
原身雖然被嬌養長大,可是大家閨秀要學的琴棋書畫一應都沒落下。雖說學的并不怎麽樣,可是偶爾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撫撫琴,看幾本書。所以這個理由用來搪塞霁月,絲毫沒引起她的懷疑。
相反,霁月還拍了拍自家姑娘的馬屁,“姑娘真是過目不忘,這麽久還能記得書上所記的方法。”
林溪笑了笑沒說話,以原身的資質當然算不上過目不忘,可是她卻是當得起過目不忘這四個字的。自從她右手上多了這條綠線,記憶力和五官靈敏程度都比從前好上太多,尤其是記憶力,幾乎是看一遍就能把東西記得**不離十。所以這話也沒算說錯。
哪知不遠處卻傳來一聲嗤笑。
林溪聽得那嗤笑有些耳熟,順着來處看去,就見到芍藥花臺附近立着一個穿天藍色暗紋交領錦袍,年紀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二房的幼子林淵,剛才的嗤笑聲就是他發出的。
林淵發現林溪在看自己,就大刺刺的往前走上幾步,“我怎麽不知,三姐你什麽時候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了。我倒是一直記得,三姐當初跟着先生學《女誡》的時候,因為背不來書,挨了好幾回戒尺。後來學琴的時候因為記不住調子,被伍先生訓得哭了好幾回。你這樣也能稱得上過目不忘,真是沒羞!”
“挨戒尺的事有沒有我記不清了,倒是四弟你月前背着家裏人去賭坊的事,我還記得很清楚。怎麽,難不成你特地出現在這裏譏諷我,是想讓我把你去賭坊的事告訴給祖父嗎?”林溪望着突然冒出來的少年似笑非笑道。
賭坊二字一出,林淵的臉色立刻變了。
他和原來的林三姑娘自來有些不對付,不忿祖母那麽疼寵她,平時見到她總要找機會挖苦她幾句。林三姑娘脾性不好,只會使性發蠻,論吵架卻遠不是林淵的對手,每次都會以她被氣得不行而收場。
這次林淵原本以為會和往日一樣,自家堂姐會因為這兩句話氣得口不擇言,可是哪想到她這次卻學聰明了,懂得轉守為攻,直接戳中了自己的軟肋。
其實那次去賭坊,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旁人慫恿。只是沒想到,自己從賭坊偷偷溜出來時,會被三姐撞了個正着。
不過三姐一向不愛管別人的閑事,見他從賭坊出來,也沒多說什麽,過後也沒在長輩們面前提起。
林淵先前還提心吊膽了幾天,後來看家裏一直風平浪靜,便放下了心。原本以為此事已經過去,可是想不到三姐會在此時提起,林淵的臉上便帶了些心虛和惱色。
“我沒去過賭坊,我只是順路經過那裏。”
林溪道:“這話你到祖父面前再說,看他信你不信。”
林淵臉上這才閃過一絲驚慌,“三姐,我錯了還不成嗎?”
林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替你隐瞞這一次,不過下次要是你再惹我,小心我馬上把此事告給祖父。”
林老爺子對下面的幾個孫子管教極嚴,林淵去賭坊多半也是受人慫恿。而林家後來敗落也不是因為他,要不然,林溪是絕不會輕輕放過此事的。
林淵馬上松了口氣,只要林溪不把這件事告訴給祖父就行,大不了以後再也不招惹她就是了。
林淵離開後,林溪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望着芍藥花臺發了會兒呆。
原身從前的遭遇和這幾天的夢境影響她太多,讓她一直将心力放在避開男主顧文軒上面,反而忘了林家後來敗落的結局。要不是林淵的出現提醒了她,她恐怕會到事情臨近才會想起這件事。
林家敗落這件事,起因是一直被寄予了厚望的林家長孫林澤在一次春獵時失手射死了知州家的小公子。
林澤是大房的獨子,作為長房長孫,他沒有辜負林老太爺的期望,從小就有讀書天賦,五歲會背三字經,十歲就能作詩。
自從他在十六歲那年中了秀才後,林老太爺便把光宗耀祖的希望放在了他身上,一心指望他能有朝一日考中進士,将來入朝為官。
可是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意外。
後來林家耗費了半數家財上下打點,也不過堪堪保住了林澤的命,最後林澤還是落了個流放邊疆的結局。
經此一事,林家元氣大傷,後面林老爺子更因為此事憂思成疾,沒兩年便撒手人寰。
這一來,沒了林老爺子掌舵,林家敗落的更快。若不然,原身也不會被譚大人幽禁了那麽多年。如果娘家得力一些,譚大人看在林家的面上,也不會做的那麽狠絕。
這樣看來,無論古今,女子總歸要有個得力的娘家。而想要娘家得力,想要林家沒那麽快敗落,就勢必要攔住林澤的那一場禍事。
而那次春獵的時間,林溪清晰的記得是在林老太爺的壽辰的第二天。
那時顧家來林家賀壽的一行人還未出發回京,林澤還特地邀請了男主顧文軒和另一個顧家子弟參加。
正是因為有顧文軒在場,所以書中對于這次春獵描寫的比較詳細,知州家的小公子被林澤失手射死一事完全就是個意外,并沒有任何陰謀。
那麽,只消讓林澤那天參加不了春獵,這個意外就可以完全避免。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一下午文,晚上餓的不行,吃了一大碗面條,看來我在胖子的路上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