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3)
她心底的那點事從來沒有真正放下過,而且随着時間似乎越發沒辦法忽略掉。
***
江志蘭和寧遠的事,被寧家主事的江老爺子默認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麽。而江志蘭這邊,即使不願意,她還是帶着寧遠回了江家,這是對寧遠的尊重。
江志蘭與許澤朗離婚後,幾乎就成了江家的棄子,江家人根本就想不到她竟然這麽快就找到了不輸于當年許家鼎盛時期的寧家。江明濤的心裏自然是驚喜的,但驚喜的同時,随之而來的更多是擔憂,他并不認為江志蘭和許澤朗能有結果。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江家人自然不會反對,但江明濤還是讓情正濃的兩人暫時不要将事情公開,能隐瞞一時是一時。
江志蘭本來也不想因為自己給寧遠帶來過多的困擾,而寧遠幾乎是按照江志蘭說的算,因此這件事就暫時瞞了下來。
一天晚上,江志蘭約宋槿和江志盛來家裏吃飯。江志盛和寧遠兩個男人因為工作忙,要遲點到,宋槿便提前過來幫江志蘭做飯,兩人一直關系不錯,一起在廚房做事也是其樂融融。
兩人閑聊了一陣,最終宋槿沒忍住,開口問江志蘭:“蘭姐,你能不能和我講講江志盛和珞瑜的事?”
江志蘭停下了手上的活,十分詫異,“宋槿,媒體上報道的東西很多都是不實的,你不要相信。”
宋槿點點頭,“蘭姐,這些我都知道,你就給我講講你知道的事吧,至少是真的。”
江志蘭頓了頓,說道:“這些事本不該我來說的,你不想問問志盛呢?”
宋槿回道:“說實話,不好意思問,怕自己傷心,而且他和我說這事肯定會說一點留一點,絕不會說出事情完全的真相,我只能想到你了,你就和我說說吧,我是真想知道他們倆的過去。”
江志蘭嘆了口氣,還是告訴了她:“雖然事情過了這麽多年,但我也相信志盛是真的深深愛過珞瑜的。雖然出身在我們這樣的家庭,但可能就是受我的影響,志盛從小對愛情特別抵觸,所以并不像其他這個圈子的男孩子很小就泡·妞當愛好。而且他和珞瑜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還隐瞞了家裏的情況,兩人應該都是彼此的初戀。那時候珞瑜去試鏡,志盛也幾乎都是陪着一起,兩人感情好得不得了。”
“既然這樣,兩人為什麽會分開?”宋槿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初戀啊,初戀就算沒有走到最後,但最任何人來說都是畢生難忘的,更何況聽得出江志盛的确是深愛過珞瑜的,這一點觸動了宋槿,卻也讓她覺得更加難過。
“志盛在外面有女朋友的事久了自然就被家裏知道了,還有人調侃說志盛找的是校花,漂亮的不行,實則語氣是十分嘲諷的。爸爸一知道就找了查了珞瑜的家庭,她也算是身世可憐,母親在她十多歲的時候疾病去世,之後她姐姐一直供養她上學,卻也在她剛考上大學沒多久就去世了,她也成了孤兒。這樣的女孩怎麽可能進的了我們家,還別說她未來是要進影視圈的,這更是我們這個圈子的忌諱。”
宋槿認真的聽着,也不禁感嘆,這世上還有比她身世更可憐的人。
“志盛最開始和家裏反抗,那時候他和珞瑜感情正濃,他大概也瞞着珞瑜所有的事,那時候珞瑜并不知道他與家裏抗争的事情。”
宋槿想了想,明白這的确是江志盛的作風。
“誰知道阿姨後來背着江志盛找了珞瑜,将江家的所有情況都直言不諱的告訴了她。具體的事情如何我是不知道的,但我猜測那時候珞瑜沒有答應阿姨的條件。”
“為什麽你會這麽想?”宋槿忍不住問道。
江志蘭猶豫了,似乎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說,“阿姨承諾将珞瑜捧紅,以借此讓她離開志盛。到現在,志盛仍舊以為珞瑜是因為這個原因離開他的。”
“難道不是嗎?”宋槿也相信依照江志盛的性子,若不真是因為這些事,他那時又深愛珞瑜,他是絕不可能輕易放手的。
“宋槿,其實這件事也藏在我心裏好多年了,那時候阿姨和爸爸猜到我大概是知道這件事了,阿姨私底下找我說過話,那時候雖然話沒有說開,但她也是警告我讓我不要告訴志盛真相。還有,我上次說幫你離開志盛的事,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那時候如果志盛不和黎沁在一起,我恐怕根本沒辦法和許澤朗順利離婚。”她握住了宋槿的手,“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壞心,不過人都有只願為自己着想的時候。”
宋槿連忙搖頭,示意自己不在意。
“那時候珞瑜初出茅廬,拍了幾個廣告,在圈子裏也算是小有名氣了。阿姨得知有位大老板看重了珞瑜,便安排了在志盛不知道的時候,讓珞瑜過去陪她。那天那老板也是喝醉了,飯桌上不止他一個男人,好幾個都是金融界的高層人物,幾個人竟是想要輪着上珞瑜。珞瑜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直接吓傻了,卻又不敢告訴江志盛,只好給阿姨打電話。阿姨立刻讓人救了她,也給了她一片星途坦蕩,但她也和志盛分了手。”
宋槿驚訝的捂住了嘴,想當年她遇到江志盛那事的時候,真是生不如死,簡直不敢想象珞瑜是怎麽過來的。
江志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住她,“宋槿,你知道便好了,我也是忍了太多年,今天終于可以說出來。不管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麽,那都已經過去了,志盛如今很愛你,我們都看得出來,以後你們就好好過日子吧。”
宋槿想了想之前江志盛與珞瑜的偷偷見面,心中卻并不認同江志蘭的話,或許江志盛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的。
第五十二幕
江志盛和寧遠幾乎是一前一後過來的,宋槿和江志蘭的菜也剛全部做好,時間趕得十分巧。
寧遠一來便像是與江志蘭很久沒見過面一般,也不管還有其他人在,抱着江志蘭就親了親,親熱的不行,倒是讓一向面薄的宋槿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情到濃時,有些事還真是情不自禁。
江志盛卻如同完全沒看到一般,拉着宋槿的手往餐廳走去,笑道:“讓他們倆慢慢你侬我侬,我們先吃飯,今天忙壞了,中午也沒吃好,現在多吃點。”
宋槿立刻不贊同道:“畢竟蘭姐才是主人,我們至少要等她上桌才能開吃吧。”
江志盛已經拉着她坐了下來,“哪有那麽多講究,都是自己人。待會兒他們倆一忘情,直接吃到卧室裏去了也不知道。”
宋槿一聽他不正經的話,又好笑又好氣,“你稍微正經點,行不行,我在和你說認真的呢。”
江志盛很嚴肅:“我很認真啊,我哪裏不認真了。”他遠遠地看了還在親密湊在一起說話的兩人,果然很認真的說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希望姐姐幸福,我總認為她因為我失去了很多,而這些是我永遠無法償還的。”
宋槿将手伸了過去,握住了他的,點頭道:“我都明白的,你姐姐也明白。”她心裏覺得難受,卻又如同江志蘭所說,有些話她只能藏在心裏。
江志盛也回握住她的手,“好了,其他話都不多說了,我們先吃吧,我是真餓壞了。”
宋槿又是點頭,這次由着他先開吃,也沒再說什麽。
寧遠與江志蘭親熱完,摟着她過來,見江志盛已經開吃,忍不住說道:“再怎麽說我們才是主人,你是不是也太随便了?”
江志盛很不知趣的回道:“有人光說情話都飽了,哪裏用吃飯啊?”
“你要是願意,你也可以啊,江志盛,你這就是典型的嫉妒。”寧遠毫不示弱的回敬道。
江志盛大概是真的餓了,哼哼了兩聲,繼續大口吃飯。他現在和寧遠的相處模式就是這麽奇怪,兩人一見面總是忍不住要刺對方幾句,但又不曾真正的紅過臉,倒真把這種鬥嘴的事也當成了樂趣一般。每每兩人身邊的宋槿和江志蘭都十分無奈,也就只能相視笑一笑,男人啊,果然是不管多大都還有像小孩的時候。
晚飯吃完後,宋槿幫着江志蘭洗碗。江志蘭看她心事重重,十分後悔的說道:“我不該告訴你那些事的,看你樣子肯定是不好受吧。”
宋槿忙笑着搖搖頭,“我寧可你告訴我,我想知道這些事很久了,就算知道真相會不開心,我還是會想知道。”
“哎,有時候也不知該說你什麽好,說到底,你這姑娘還是心太善良了。”江志蘭感嘆道。
宋槿幫江志蘭将碗洗完,江志盛就帶着她告辭離開,江志蘭挽留了幾句,但時間不早,兩人也的确是想早點回去休息,還是要走。
臨走前,江志盛卻還是不忘諷刺寧遠幾句:“姓寧的,時間不早了,差不多該回去了吧,老是賴在我姐這裏算個什麽事。”
寧遠斜了他一眼,回道:“我就是喜歡賴在這裏怎麽樣,你要是看不慣你也留下來吧,只要你別嫌我們動靜太大。”
“寧遠,你夠了,怎麽什麽話都敢說啊?”江志蘭瞬間就紅了臉,還真沒料到寧遠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況且對象還是自己的弟弟。
“怕什麽,我們倆的關系現在兩家的長輩都已經承認了,雖然還沒去拿證,不算真正的合法同居,但也差不多了。”寧遠對着江志蘭又是一副狗腿的模樣,那眼裏的深情還真是能把人都給看化了。
宋槿聽到“合法同居”的時候,沒能忍住,一下子笑出了聲。
沒想到寧遠又繼續諷刺江志盛:“你以為你比我好多少嗎?你現在和宋槿還不是非法同居,宋槿這麽好的姑娘,你要是不抓緊一點,遲早讓她給人撬走。”
這話又讓幾人想起寧遠在國外對宋槿做的荒唐事,其實宋槿之後見寧遠都很別扭,但她見所有人都是一副沒發生過那種事的樣子,也發現是自己想太多了,便也随意了起來。大概是幾人都真是完全不在意這事了,寧遠這時候這話也沒引起什麽太大的反應。
宋槿實在聽不下去兩人再鬥嘴,拉着江志盛往外走,“蘭姐,我們就先走了,下次再見。”
江志蘭也把寧遠往屋裏拉,笑道:“好的,宋槿,沒事常過來陪陪我。”
***
江志盛帶着宋槿回公寓的車上,兩人都沉默着好一陣沒說話。剛才在江志蘭家裏,江志盛便察覺宋槿興致不高,卻因為有其他人不方便問,這時見她仍舊是這副模樣,忍不住問道:“宋槿,有什麽事不高興嗎?”
宋槿“啊”了一聲,連忙回過神來,笑道:“沒有啊,我哪裏會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大概是那家親戚來了,小肚子有點疼。”
“如果真有什麽事,一定要和我說,你讓我別欺騙你,你也不要隐瞞我,這樣才算是公平。”江志盛玩笑道。
宋槿連忙笑着回道:“我都知道了。”說完後又将視線投向了窗外,外面早已經是霓虹閃爍的世界,顯得如此不真實,光影從車窗上很快閃過,她心底卻總覺得很難過。
到達公寓,宋槿洗了澡便躺上了床,而江志盛又到書房辦了會兒公才回到房間。他怕宋槿睡着了,輕手輕腳的上床,卻不防才一上床就被以為睡着的人反身抱住了。
江志盛好笑道:“吵醒你了嗎?今天怎麽突然這麽熱情?”
“這樣子你不高興嗎?”宋槿也笑着反問道。
江志盛大力的将她抱進懷裏,拍了拍她的背,又親了她的發頂幾下,有些不滿的說道:“要是你平日裏對我熱情,我肯定高興得很,可你今天不方便,你這樣撩·撥我,我還不是只能忍着。”
宋槿緊緊地回抱住他,腦袋埋在他的勃頸處,聞着他身上熟悉好聞的味道,覺得心安了不少,但心底仍舊有按不下去的濃濃懼怕感。
“江志盛,我感覺我真的沒那麽容易離開你了。”宋槿覺得眼眶有點熱,在他耳邊呢喃道。
江志盛佯裝生氣,“你不會現在還想着離開我吧,不過既然離不開了,那就這樣吧,現在的生活我已經知足了。”他想說就還差一個孩子而已,但怕觸碰到宋槿心底不曾愈合的傷,自然不敢說出來。
宋槿笑着回道:“我也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她從小便比同齡人敏感脆弱,但實則也比她們更加渴望愛,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更想哭了。
“好了,睡覺吧,明天上午還有個重要的會議,感覺像是打仗一樣,累死了。”江志盛又親了親宋槿,果然閉上眼睛要睡覺。
宋槿窩在他懷裏,一直不曾閉眼,今天得知事情的真相,她根本沒辦法輕易睡着。她聽着江志盛的呼吸漸漸變的平穩,甚至還有微弱的鼾聲,心想他果然是真的累了,平時都是不打鼾的。她輕輕的稍微離開了他的懷抱一些,湊得很近看着他的眉目,好看的要命,就像畫上的人一樣,睡着後少了平日裏的棱角,柔合了許多。
宋槿腦子裏全是江志蘭的話,她忍不住想,江志盛曾經應該是愛珞瑜愛的很深,或許比現在和她在一起還要用心的多,畢竟她們兩人的開始并不算好。那時候的江志盛甚至連陪着珞瑜去試鏡這種事都願意幹,還真別說其他。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做了,她總覺得這麽隐瞞江志盛是不對的,但她實在不敢想象他知道真相後會怎麽樣,會不會直接就不要她了?所以她現在衡量的就是江志盛曾經愛珞瑜深,還是愛現在的她更深,她賭不起,也輸不起。
她又深深的窩進江志盛的懷裏,聽着他的心跳聲,安慰自己道:如今這樣便好了,就當她自私吧,珞瑜與他走不到一起,也是兩人有緣無分,與她無關。
***
就在宋槿因為江志盛與珞瑜的往事糾結彷徨、整日靜不下心來的時候,各大媒體紛紛爆出了一個重磅消息,有記者照到影視巨星珞瑜一個月內多次進出市人民醫院,而且面色難看,人也瘦的有如枯槁。
就是這幾張照片也讓人浮想聯翩,有人說珞瑜得病了,而且絕不是小病。但外界對此反應不大,畢竟就是幾張照片而已,又沒有什麽真實的證據,人感冒發燒也氣色不好,這太正常了。
宋槿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便十分留意起珞瑜的消息來,她一看到這個消息時,回到家,趁着江志盛也在,便故意将頻道調到了娛樂頻道,江志盛自然聽到了這則消息。
宋槿一直觀察着他的反應,但江志盛實在很平靜,還反問她道:“你平日裏不是最不喜歡看這些嗎,怎麽突然看起娛樂新聞了?”最後還玩笑道:“你不會還是低調的珞瑜粉絲吧?”
宋槿算是基本上打消了疑慮,笑了笑便換了頻道。
實則江志盛倒不是真不在意,只是娛樂圈的消息大家都明白真真假假說不準,拿這些事來炒作也不是沒可能,再加上珞瑜才三十出頭,正是壯年,哪可能真出什麽事,況且也就是幾張圖,沒證據的娛樂圈新聞還是直接忽略吧。他也是真心想與宋槿好好過日子了,前女友什麽的還是避忌些好。
又過了兩天,媒體又爆出珞瑜進出醫院的消息,甚至有人照到是腫瘤科,這一下實在是由不得人不瞎想了。
宋槿知道這消息的時候正在辦公室做事,她愣了好一會兒,又逼着自己繼續好好做事,但早已經心不在焉。如果是真的……她實在不敢想如果是真的,她該怎麽做。珞瑜還真是可憐,身世凄慘,才進入娛樂圈因為江志盛的母親又差點被人輪·奸,她實在沒辦法再裝作事不關己。
下午江志盛在外面辦事,說辦完事直接回來,宋槿便一個人回家。
她恹恹的走進地鐵,突然聽旁邊的年輕小姑娘對同伴道:“我估計珞瑜是真的得重病了,要不然也不會召開什麽新聞招待會。”
她同伴不認同道:“我覺得肯定是開記者會澄清的,她才這麽年輕怎麽可能?”
宋槿笑着問向兩人:“珞瑜什麽時候召開記者會啊?”
“快了吧,估計回家剛好能看到。”其中一個小姑娘回道。
宋槿心懸了起來,她一下地鐵就一路小跑着回了公寓,打開電視,新聞發布會剛開始。
屏幕裏的珞瑜沒化妝,戴着一頂帽子,雙眼下的黑眼圈也很重,臉色更是蒼白,的确像是重病中的樣子。
她笑着開了口:“轉眼間,我進入這個圈子已經十多年了,我能到今天這個位置,我感謝過很多次老天。但老天爺總是公平的,給你的越多,讓你失去的也會越多。到現在,我以為我年紀不算大,卻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兩樣東西,愛情和健康。愛情失去的太早,我早就可以接受了。失去健康我也有過預感,所以這些年一直注意保養,卻還是逃不過。”
她頓了頓,繼續笑道:“我前不久到醫院檢查,已經确定是宮頸癌中期。我如今已經做了手術,也已經進行了第一次化療。我只能說我積極配合治療,但未來究竟怎麽樣,你我都無法預料。喜歡我的影迷們,我只能說我會暫時告別一段時間,但只要身體條件允許,我仍舊不會放棄我的事業的。”
珞瑜說完後,起身朝衆人大幅度鞠了一躬,真是如同告別一般。
下面的人也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片嘩然。
一大堆人想問珞瑜問題,珞瑜又只是說了一聲“謝謝”,轉身就下了臺,姿态閑适。
正在這時,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江志盛走了進來。
宋槿已經做了決定,立刻起身對江志盛說道:“江志盛,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正在這時,江志盛手機響起,他朝宋槿擺了擺手,然後接起了電話。
宋槿看着他因為這個電話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挂掉電話就要離開。
宋槿連忙拉住了他,給自己心底設下了一個賭局,對他認真的說道:“江志盛,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很重要的事,你聽完我的話再走吧。”
江志盛卻皺眉道:“宋槿,我現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有什麽話等我回來再說,你不要任性。”
“就兩分鐘。”宋槿幾乎是乞求道。
可現在的江志盛哪裏還注意得到這些,他早就已經心煩意亂,“宋槿,你乖一點,我很快就回來。”
宋槿笑着點了點頭,依言放開了他的手,心間漸漸變冷。
第五十三幕
宋槿笑着點了點頭,依言放開了他的手,心間漸漸變冷。
大門很快被人大力關上,宋槿看着緊閉的房門,覺得關上的似乎還有她的心門。她關了電視關了燈,一個人走到陽臺上抱着膝蓋看外面世界華燈初上、燈火輝煌。放在飯桌上的菜也完全冷了下來,無人去管。
她腦子裏閃過她與江志盛前前後後糾纏了這麽長時間的畫面,第一次那樣讓人不堪回首的相遇,後來他威逼利誘,她無奈妥協。真正算下來,也就最近兩人的生活算是平靜安穩了下來,她也看見他為了自己不惜與父親反目,這些自然都不是假的。
可和他在一起太累了,暫不說兩人最開始的不愉快,就單說孩子的那件事她就從來不曾真正放下過。再一想兩人的将來,她自嘲的笑了笑,門不當戶不對,能有什麽結果?若說江志蘭和寧遠兩人在一起也難,但他們難的不過是面對外人而已,就他們兩家自身而言,恐怕都是對兩人的結合滿意的。
而且現在還出了珞瑜這件事,這種事不可能是假的,除非珞瑜以後不想在圈子裏混了,而江志盛的反應也很真,至少能看出他不是不在意的。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他從來不曾真正放下過這段感情。
後來,不知獨自坐了多久,她起身的時候渾身都僵硬了,又冷又木,難受的很。她走進房裏,找到一摞紙,随手拿了最上面兩章,提筆寫了一封信。
***
江志盛一上車就是一路風馳電掣,他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難忘舊情嗎?他承認初戀是很難忘,但過了這麽多年,他再怎麽也放下了,況且當年對不起他的還是珞瑜,他自問并沒有任何錯。得知她的病情,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快點見到她。
珞瑜現如今只在檢查和化療的時候才前往醫院,平日裏仍舊住在公寓裏,她大概也覺得自己就算情況好,也不過最多三五年的時間,她可不想還沒有真正判死刑的時候就自己認輸了。但因為化療,她的精神也的确大不如前,她也怕孤苦無依的自己突然有個什麽,請了一個長期的看護在家。
江志盛到的時候,珞瑜已經吃完晚飯剛好從外面散步回來,她看着出現在她家門口那輛車,還沒等車上的人下來便已經知道是誰。她苦澀的笑了笑,也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麽。
江志盛一下車就看到了她,大步走到他身前。珞瑜一動不動,遠遠的看着他走過來,恍惚間又回到了大學時光,如今她再想,她這三十多年的人生裏,除了母親和姐姐都在的那段時光,也就和江志盛在一起的幾年是她最開心的時候,那時他眼裏只有她。
“你那天突然叫我出來見你一面,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江志盛皺眉低頭看着她問道。
珞瑜笑着點了點頭,卻又道:“不過事到如今,這些也都不重要了,我不會放棄,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其實她還是悲觀,總覺得命運逃脫不過。
江志盛頓了頓,說道:“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看着她如今這樣,江志盛心裏也難過得不行,她就連頭發也剪短了,不施粉黛的臉上更是看得出精神萎靡。
珞瑜笑了笑,回道:“哪裏有什麽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現在也已經找到了所愛,若真要讓我提什麽要求,我不過希望你能在無事的時候來看看我便好了,就算我們倆再不可能做情人,朋友應該也是可以的吧。雖說這次檢查出來是中期,但其實都清楚也沒幾年了,只是還沒到立刻就被判死刑的地步。”
江志盛心裏也難過,立刻安慰道:“你也別悲觀,只要你積極配合治療,可能結果不會像你想得那麽糟,心态也很重要。”
珞瑜笑着拼命搖頭,“江志盛,你不用再用這種話來安慰我,這段時間我不知道看了多少聽了多少這樣的話。其實有件事我一直瞞着你,到了現在,我總算可以毫無顧忌的告訴你了。”
“是什麽?”江志盛幾乎是立刻問道。
珞瑜竟是賣起了關子,笑着朝屋裏走,“我們進去坐坐吧,總不能你都到門口了,還一直讓你站在外面吧。”
江志盛依言跟在她身後,很快就進了屋裏。
珞瑜看起來不慌不忙,又進廚房幫江志盛泡了一壺茶,再出來時說道:“這還是托朋友買的紅茶,據說是一個只在內部售賣的牌子,我喝着也覺得不錯。”
江志盛端起來聞了聞,馥郁幽香,是他喜歡的味道。
珞瑜又笑道:“人就是這樣,明明分開了,卻還總把他的習慣記着。”
江志盛稍微品了品,卻一直沒忘記她剛才的話,“你想對我說什麽?”
珞瑜這次回道:“我只告訴你我爸爸在我出生時我就沒見過,而我的媽媽和姐姐都死得早,卻一直沒和你說過原因,其實我媽媽和姐姐都死于宮頸癌。”
江志盛手抖了抖,茶水立刻從杯子裏溢出來一些,水很燙,可他濺在手上卻無知無覺一般。珞瑜卻是看到了,立刻拿過他手上的杯子放在茶幾上,“你小心一點。”
江志盛什麽都沒說,珞瑜便繼續說:“所有當別人安慰我時,我都從未聽進去過,因為這個病,我和姐姐一起送走了媽媽,後來我又一個人送走了姐姐,我看着我最親的兩個人漸漸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直至死去,那種感覺沒經歷過的人體會不到。說起來,當年我和你分手并不全是因為你母親,那時候我心裏就有強烈的預感,我遲早也逃不過的。當時我不敢告訴你,你肯定只會說這是偶然。”
江志盛一直搖頭,卻覺得說出的話自己都說服不了,“她們是她們,你是你,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的。”
“我都知道,你不用安慰我,真的不用,我不是悲觀,我是已經看開了。”珞瑜笑得很輕松,似乎真的是看開了,她又道:“有些話本來真是準備藏一輩子的,可現在見到你,卻什麽也憋不住了,你坐着等我一下。”
珞瑜起身噠噠噠的上了樓,江志盛獨自坐在沙發上,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他臉上掩飾不住痛惜。
珞瑜回來的很快,拿着一個小盒子,她又坐到了江志盛面前,當着他的面打開,裏面放着一對戒指,樣式稍有一些不同,但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對,“還記得這對戒指嗎?我拿到第一次片酬的時候便去買了下來,可惜那時候我們倆已經分開了。”
江志盛自然是記得的,他還記得那次是珞瑜第一次拍完廣告拿到報酬,她高興的要命,拉着他說請他吃一頓好的。他們吃飯的地點在一家百貨大樓的頂樓,從一樓經過時是一片珠寶區,珞瑜便看上了這對戒指,她問了價錢,很惋惜自己這些錢是不夠的。
江志盛當時一直在學校裏低調度日,他不想珞瑜自卑,也從未對她說過自己的家庭,平日裏帶她出來吃喝玩耍也都是平價的地方。但當時他的确是想拿卡出來刷的,可想了想忍住了,他知道珞瑜從不是在這方面虛榮的女生。
後來,江志盛也想回來買下這對戒指,等到合适的時機再送給珞瑜的,可惜兩人沒多久就鬧翻了。江志盛也明白她說的死一次片酬應該是她參演的第一部電視劇,那時她年輕漂亮,再加上母親在後面幫忙,她第一部電視劇便出演女三號,片酬的确會比她之前拍的廣告多不少。
如今在看到這對戒指,江志盛仍舊難以言說心中的滋味,有震撼有詫異,卻偏偏沒有遺憾和後悔,說到底,兩個人就是有緣無分。
“我現在拿出來,也沒其他的意思,就是怕自己真的以後再也沒有勇氣說出來了,我的遺憾已經夠多,不想再多了。”珞瑜仍舊笑着說道,“我也不是什麽扭捏的人,不想因為我給你和宋槿造成任何困擾。”
珞瑜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對江志盛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有機會的話就來看看我。”她本就無依無靠,獨自一人,如今得了重病更是顯得可憐,“如果你想帶上宋槿也是可以的,只要她不介意我這個前女友就好。”她說着收了戒指,心知再也沒有送出去的機會。
江志盛木然的起身,覺得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說什麽,到最後只剩下簡單的一句:“你好好照顧自己。”
珞瑜連連點頭,“我會的,如果連我自己都不好好照顧自己,那可真是沒希望可言了。”
江志盛也點點頭,心神不寧的走出了珞瑜的房子,珞瑜送他出門,囑咐他開車小心,江志盛又是看了她幾眼才發動汽車離開。
回家的路上,江志盛一直在走神,闖了幾個紅燈,又在有時紅燈停下變成綠燈後沒有立刻開車,惹得他身後的汽車大聲鳴笛,更是讓人心煩。
他承認他曾經有段時間是恨過珞瑜的,他覺得自己那樣努力卻沒有換回她的真心。後來時間久了,愛都淡了更別說恨了。如今發生這樣的事,他除了痛心還是痛心。
這時的他還兀自陷在珞瑜事情的悲傷中,沒想到回到公寓後還有更大的意外等着他,這才是他真正承受不起的。
第五十四幕
江志盛回到家的時候,一室冷清,他還以為是宋槿已經洗澡睡覺,所以才到處都沒開燈,而且整個公寓裏沒有一點聲響。他怕吵到已經睡覺的宋槿,只開了玄關處一盞壁燈,便摸索着輕手輕腳朝卧室走去。
可一進卧室,透過窗外零零散散的光線,還是能一眼看出床上根本沒人,江志盛這才有些慌了,連忙将公寓裏的所有燈打開,把每個角落都找遍了,仍舊沒找到宋槿這麽大個人。他努力安慰自己不要慌張,宋槿可能只是臨時有事出門了,他拿出手機給宋槿打電話,一開始通了沒人接,接着便顯示關機,他連安慰自己沒事的理由都完全沒有了。
宋槿發現自己手機響的時候正在出租車上,他一看是江志盛的電話,有些沒料到他那麽早就回去了,但她腦子裏很亂,最終還是沒接電話。後來江志盛還一直不停打,她只好索性關了手機。她心中已有了決定,覺得這樣是解決眼前困境的最好方法。
江志盛捏了捏眉心,無力的坐到了床邊,發現床頭壓着兩張紙,他起身拿起來看,腦中轟然一聲。
——
江志盛,看着珞瑜成了現在那樣,我始終過不了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