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蔣宏盛開始有些理解, 為什麽派出去的人回來之後都是那種奇怪的反應, 一個兩個全都恍恍惚惚，問什麽都搖頭不肯說話。

他找個了精神異能者過來看看他們都經歷了什麽，但是什麽都看不到，只聽他們說別問了，什麽都不知道, 以後也不想去參加刺殺任務了，随後就捂着腦袋說頭疼。

這情形實在是太詭異了, 對方就兩個人而已，竟然能造成這麽大的威力。

首都派來的那些人雖然不說，但蔣宏盛也稍微能猜出來一些, 郁蟄身上恐怕有什麽特異之處，才值得他們這麽孜孜不倦地派人前來, 還只活捉不打算将人殺掉。

可惜不管他怎麽問都難以從這些人口中問出究竟。

這次他是主動來當領隊, 就是為了能近距離接觸這兩人。

郁蟄也算是他從小就認識的, 兩家原本是鄰居, 後來蔣家搬走，他見的就少了。不過兩個孩子也沒有斷交，一直都是好朋友。

蔣宏盛知道自家侄子的本性，後來也問出了他當時做的事, 還把蔣興文大罵了一頓, 本來在面對郁蟄時他是有些愧疚的, 想要好好補償他一下, 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已經再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了。

郁蟄一個好對付，他身邊這個女人卻非常麻煩，他完全看不透，心思看不透，實力更看不透。

他收回手，淡淡地道：“既然都知道彼此的目的了，那就敞開天窗說亮話，這次出去，你們好自為之，別死的太快，我還想親自為興文報仇。”

連畫早就看中他身上的東西了，一聽這話立即就笑開了。

“好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郁蟄也淡淡地道：“拭目以待。”

接下去幾人都沒有再開口，車子啓動，一路往城外開去。

出得城去才發現外面道路上的人比他們來的那天還要多幾倍，到處都是逃亡而來的人們，他們或推着自行車，或推着三輪，亦或者徒步背着包懷裏抱着孩子。

每個人都風塵仆仆衣衫淩亂，這一路過來除了要餐風露宿，還要提防野外随時出現的變異動物喪屍，甚至是路邊随便一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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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比城裏危險太多太多了，有異能的速度快，老早就走了，沒有異能的普通者就只能抱團，樹下不能去，田地裏不能去，哪怕是道路中央也不是休息的好地方，那些伸出來的雜草也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靠近煙城的地方還算好一些，他們已經快要到地方了，希望就在前方。

然而車子離開的越遠，路面上的情況就越糟糕。

開始能看到的是徒步行走的一家子，互相扶持着也還行，到後來開始出現獨自行走的老人，這些老人身邊沒有其他同伴，背上也沒有多少糧食，他們走兩步就顫巍巍地停下休息。臉上滿是絕望和麻木之色。

車上本來還能聽到異能者們的議論聲，但是到後來，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只靜靜地看向外面，看向這些不知道何時就會不在的同類們。

有人想到了自己的親人，不禁偷偷抹起了眼淚。

路上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一個異能者在逃亡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親人。他直接跳下車去跟親人團聚，不願意再執行任務。

蔣宏盛沒有阻止，這種時候能跟親人團聚是件極其難得的事。

可惜像這樣還能見到親人的只是少數。

其實路上的情況也沒有預想的那麽艱難。

上面下了命令，要全力救助普通人。。

因此在兩地連接的高速上，隔一段路程就有一個臨時救援點，可以簡單處理傷口，也提供一些食物。兩側時不時有人巡查，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會上前處理。

這次他們這些異能者的任務是去彙城救人，順便清理一波喪屍。

此時的彙城大部分地方都被喪屍給占領了，少數沒有及時走掉的人們縮在一角苦苦掙紮。如果沒有援兵出現，他們最後的結局不是變成喪屍就是被餓死。

每一輛卡車上都放了不少箱子，箱子中是外傷藥和糧食，這一趟出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

郁蟄惦記着跟先知者的約定，如果三天後還沒有結束，他會自行離隊回來。

實力變強之後，他對異能的操控力大幅度上升，只要有土的地方，他都能快速穿行。

車子行了幾個小時，很快到了彙城附近。

才剛靠近，他們就在馬路上看到了一場逃亡。

三只喪屍正追在七八個人身後，除了三個人身上帶了水果刀，其他人手裏就只有木棍和羽毛球拍，甚至還有個人手中拎着個平底鍋。

可沒有人試圖回頭攻擊，每個人都在逃跑，只想着能比身旁人的速度更快點。

追來的三只喪屍都是最低等的普通喪屍，速度不快，攻擊力也不是很強，如果這幾人合力，說不定可以直接幹掉。

但人就是這樣，遇到危險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看到別人逃跑的時候也會下意識跟着逃跑。除非這時候能有人站出來帶頭，否則就是一盤散沙，凝聚不起來。

看到有車隊過來，這幾人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迅速朝這邊跑，邊跑邊揮手：“救命啊！停下，快停下。”

最前面的卡車停了下來，兩名風異能者同時伸出手，密密麻麻的風刃飛出去包圍住喪屍，很快就解決掉了麻煩。

這兩人都是異能小組的成員，蔣宏盛提前将成員分散安排在了每一輛車上，這些人跟閑散的異能者不同，都是經過訓練，經過大量戰鬥，并且有晶核提升實力，拿出來各個都很強。

當然，這個強也只是相對的。

“你們快走吧，別再這停留了。”

“謝謝，謝謝你們。”幾人拼命道謝，見卡車是要往城裏去，也沒再要求上車，轉過身就開始往煙城的方向跑。

靠近彙城的出城口，又陸陸續續遇到了不少掙紮逃出來的人。

出城的道路上人多，被帶來的喪屍更多。

還好有異能者一直站在最前方幫忙阻攔喪屍的行動，讓其他人可以順利通過。

這些異能者不多，總共也就四五十人，不知道他們在這裏多久了，看着年紀都不是很大，似乎還是學生。

他們分成兩隊站在道路兩側阻擋喪屍上來，旁邊還有拿着紅色旗幟的年輕人不停指揮行人通過，可能喊了太久，他們的嗓子已經很啞了，卻依舊沒有放棄。

“速度再快一些，出了城就安全了。不要擠，不要害怕，都能離開的。”

另有一些警察也在幫忙維持秩序，好讓人群趕緊通過。

而當初離開最早撤離最幹淨的就是異能小組，他們幾乎抛棄了所有人。

郁蟄不知道蔣宏盛看到這一幕有什麽感想，會不會羞愧？

他側頭去看，就見蔣宏盛面無表情地看着下面的場景，眼神中沒有絲毫波動。

察覺到郁蟄在看自己，他淡淡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只管自己私欲不顧他人死活的人？”

郁蟄反問：“難道不是？”

“彙城的結局是早就注定好的，不管我什麽時候走都改變不了結局。我的手下全都是花了大力氣培養，一個異能者能救多少人你算過麽？你看看下面，如果沒有那幾個異能者擋着，那些普通人又能活下來幾個？”

郁蟄辯解道：“如果當初能好好排查城裏的情況，或許能活下來更多人，彙城的情況也不會蔓延的這麽快。”

“呵，沒用的。”蔣宏盛只是搖着頭。

郁蟄皺了皺眉：“既然離開了，那你為什麽現在又要回來？回來當救世主？事後補救還有用嗎？”

蔣宏盛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卻也沒反駁這句話，只是換了個話題道：“你受傷了，傷的還不輕。”

郁蟄摩挲着口袋裏的多肉。其實他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傷口位置幾乎感覺不到疼，他甚至覺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挺神奇。

這還是重生回來後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他覺得可能是重生後體質發生了什麽變化。這個還需要驗證。

當然這種事不可能跟任何人說。

“不勞記挂，再殺幾個人也不是問題。”

“呵。”蔣宏盛嘲弄地笑了一聲不再搭話。

下面幫忙維持秩序的學生們已經在這裏堅持了大半天，本來實力也不是很強，現在異能都快要耗盡了。

就在車子靠近的時候，一個水系的男生異能消耗過度昏了過去。

他一倒下，同伴們瞬間有些慌亂，也開始支撐不住了，喪屍群很快湧了上來。

蔣宏盛從車上站起身，有條不紊地吩咐起來。

被分到每輛車上的異能小組成員此時都成了臨時隊長，組織車上的異能者下去幫忙。

這會直接下去了兩車，足有一百多號人。

看旁人下去，連畫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如饑似渴地盯着那些喪屍看，仿佛在看什麽心愛之人一樣，眼神裏充滿了深情和渴望。

蔣宏盛剛吩咐完，不經意地轉頭，就看到了她的眼神，他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感覺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麽瘋子。

郁蟄按住連畫不讓她動，把懷裏的豆豆塞到了她手裏說道：“不用去，這裏沒有。”

意思是這些喪屍沒有晶核。連畫瞬間領悟他的意思，蔫蔫地收回了視線抱好豆豆。

豆豆已經醒了，睡了一路，他臉色好了許多，看樣子已經恢複了。

黑狗卧在他們身邊，尾巴偶爾才甩一下。今天它有些蔫蔫的，不怎麽有精神。

剛下去的一百多個異能者很快就各自搭檔，開始清理起了喪屍。

那些學生們也互相攙扶着跟其他人一同往城外走去。

車子沒有停留繼續往城裏開。

彙城的警察大部分都還沒有走，在城內組織人群撤離，只是他們人手不夠，沒法顧到全部，才讓喪屍追到了出城路上。

異能小組離開後，這裏的警察損失了很多人手，他們中有很多都只是普通人，沒有覺醒異能，要攻擊也只能用槍。

槍的效果畢竟比不上異能，沒法一槍擊中頭部斃命，何況喪屍實在太多，子彈也不夠用。

其他基地派來的救援都還在路上，他們竟然是最早到的一批。

車子直接開到了警局，這裏老早有人在等着。

蔣宏盛下去交接，之後應該是要跟警察們一起行動。

剩下的人都還待在車上等着沒下去。

警局附近沒什麽喪屍，可能是被清理過，所以很安全。

連畫側着頭看向四周，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附近很熟悉，好像來過很多次一樣，但實際上之前在彙城的時候他們并沒有來過這裏。

“我們之前來過這裏麽？”她問。

郁蟄否定：“沒有。”

“奇怪。”

“怎麽了？”

“我覺得這裏有點眼熟。”

連畫繼續環顧着四周，警局院子的地面保持的很完好，并沒有受到雜草破壞，這周圍都是水泥地，院子裏的觀景樹被砍掉了，只剩了光禿禿的樹樁。

樹樁周圍一圈的土似乎最近被翻過，很松軟，很适合多肉生長的樣子。

這麽想着，她擡頭就看到正挨着路邊的某個窗臺上放了個小花盆，花盆裏正是一株多肉。

感應一下，連畫直接視線一轉，意識附到了多肉身上。

這株竟然是她的側芽。

從多肉身上回來，她疑惑地抓了抓頭發，在彙城的時間不長，她那會基本都在郁蟄身邊，也沒有把自己的側芽或者葉子到處亂扔，更沒有送給其他人，這裏怎麽會有她的側芽？

看側芽的生長情況，估摸着也就是這五六天裏剛長出來的。

“那株多肉怎麽了？跟我這株有點像。”

郁蟄順着她的視線看向窗臺，随後從口袋裏将多肉捧出來對比了一下，兩株一模一樣。

這個品種的多肉植株都很小巧，也就嬰兒拳頭大小，葉片嫩綠，分株的時候匍匐莖很多，四仰八叉張牙舞爪的，可能很多人覺得不好看。不過因為很好養活，不嬌氣，所以特別适合新手。

“是一樣的。”郁蟄道。

連畫回過神嗯了一聲。

子持蓮華跟別的多肉不一樣，春夏秋三季都是生長期，只要有合适的環境都會瘋狂生長，能長成很大很大一片，四處蔓延。

也許是什麽時候不小心掉了片葉子。

閉上眼睛，她開始試着感應自己的分/身們。

只要是從她身上落下去的葉子，如果再生長起來，她都能感應得到。

三分鐘之後，連畫一臉尴尬地睜開眼睛。

怎麽回事？這，這也太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