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霹靂

半空中的白袍男子聽到邀月這句話,目光一動便扭頭看了過來。

人首蛇身的邀月雖然面容依舊俊美,但實在是太過狼狽。白袍男子端詳了邀月一眼,長袖一拂,一道金光閃過,四周的空氣似乎靜止一般,所有人,包括謝清霄都停止了動作。

邀月瞥了一眼周圍的情形,吃力地往身後的牆壁上挪動了一下,他方才胸口還很難受,可不知為什麽,這會卻莫名其妙好了幾分,還有一股暖洋洋的熱度在他胸口回轉。

邀月猜測這或許是因為他天賦異禀,倒也不在意,只是沖着白袍男子懶洋洋地笑道:“真君這是要殺我?”

白袍男子靜靜看了邀月一眼,道:“你這是想起來了還是沒有想起來?”

邀月聽到這麽一句話,微微愣了愣,不過聰明如他,很快便反應過來,淡淡道:“想起一些事,比如說真君你是誰,但大部分還是沒有想起來。”

白袍男子靜靜凝視邀月片刻,看他神情坦然,覺得他并沒有撒謊,便擡手一揮,将謝清霄收入随身的仙術袋中,低聲道:“那你好自為之吧,我還有要事,恕不奉陪。”

說着,白袍男子便轉身要踏雲而去,邀月見狀連忙道:“真君且慢!”

白袍男子皺皺眉,回頭看向邀月。

邀月淡淡笑了笑,道:“真君不如幫人幫到底?”說着他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蛇尾。

白袍男子見狀一笑,“你的事自然有人來管,不必擔心。”

說完,他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見了。

邀月看着天空中那消失的白影,暗罵一聲‘老狐貍’,再看了看周圍的人,發現他們雖然都可以行動了,但是都像看不見自己一般,一臉懵懂地四處張望。

“咦?不是明日才舉辦交流大會麽?怎麽現在人都來了?”

“是啊是啊,真奇怪!”

“掌門也在呢,就是清霄師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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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聽着那些人的話才知道原來二郎神把這些人的記憶全部往前推了一日,那這麽說,季沉跟那小子的記憶豈不是也?

正在邀月想着今晚又可以找借口同季沉過夜的時候,太白真君慌裏慌張地出現了。

“神君——!”

一大老遠就能聽到太白真君的聲音,邀月看着不遠處蹿來的那道白影,簡直想掉頭就走。

但他又忽然想起二郎神的話——你的事自然有人來管,不必擔心。

怪不得太白真君這家夥跟個跟蹤狂似的,隔三差五就出現,原來是為了這個。

“神君你沒事吧?”太白真君看着唇角挂着鮮血,一臉蒼白的邀月,明知故問。

邀月嘴角抽抽了一下,道:“死不了。”

太白真君哎了一聲,連忙掏出金丹來低着頭小心翼翼的遞過來。

邀月吃了金丹,臉色好了幾分,便問:“我是受罰下凡的仙君,歸你看管,是不是?”

太白真君沒料到邀月會突然這麽問,幹咳了一聲,道:“是二郎真君告訴您的?”

邀月瞥了太白真君一眼,“我自己想起來的。”

這下太白真君可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他正想問問究竟,忽然對面的大道上就沖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懷中還抱着一個人,那人在他懷中縮成一團,面白如紙,氣息微弱,似乎随時都要斷氣。

正是洛停軒和季沉。

洛停軒這會已經是六神無主,緊緊的抱着懷裏血人一般的季沉,雙目通紅,嘴裏不停地說着‘救救我師兄,求你們救救他’,周圍那些修仙門派的弟子見到這幅情景也都吓傻了。

太白真君見到這一幕,第一反應便是季沉自裁了,但他随後又覺得不像——一是沒人會選擇這麽痛苦的自裁,二是季沉自己要求的三日期限才過了一日,他沒必要那麽着急。

而邀月見到這樣的季沉幾乎是目眦盡裂,他悲憤地低吼一聲,便要沖上去,結果蛇身一扭,他倒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太白真君這會也不敢袖手旁觀,使了個障眼法,屏蔽了周圍除了季沉和洛停軒所有人的五感便快步迎了上去。

洛停軒是見過太白真君的,只不過他是偷偷見到的。

他知道太白真君是仙人,關系跟季沉很熟悉,這會一見到太白真君,竟是抱着季沉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仙君求您救救我師兄吧!”

說着洛停軒便俯首想要給太白真君行大禮,太白真君見狀慌忙一把将他扶了起來。

“有話好說,先看看季沉的傷勢吧。”

洛停軒擡起被鮮血染得斑斑點點地袖子擦了擦眼淚,小心翼翼的抱起懷裏虛弱的季沉,低聲道:“我今日去找師兄,找到他的時候他便已經跌在了床下,吐了好大一灘血,我、我——”

太白真君微微擡手,制止了洛停軒有些讓人心煩意亂的發言,低下頭去摸了摸季沉的脈搏。

結果這麽一摸,太白真君吓了一跳——筋脈盡斷!

再擡手去摸季沉微微起伏着的胸口,那胸腔裏也是充滿了積血,竟是像被什麽東西一掌拍碎了一般。若不是洛停軒一直用真氣給他護住最後一截心脈,只怕季沉已經斷氣了。

季沉的側臉混合着鮮血和冷汗,蒼白虛弱到極致,嘴唇完全沒有了血色,只是微微張着嘴,艱難地呼吸着,但看現在的情況,只怕是讓他斷氣都比讓他繼續呼吸要好受。

邀月總算是爬了過來。

他看到季沉這幅慘狀,心中一痛,眼眶立刻便紅了,接着他便一把攥住太白真君的衣領喝問道:“季沉怎麽樣了?你別光看啊!動手給他治啊!”

太白真君被邀月這一聲喝的頭皮發麻,還是洛停軒啞着嗓子冷冷開口道:“你要是還嫌師兄傷的不夠重,就盡管跟仙君去一旁吵架。”

倒是洛停軒這麽一句明白話點醒了邀月,邀月頹然地松開抓着太白真君領子的手,那手卻又顫抖着握成拳狠狠的在地面上擊打了幾下。

頓時,鮮血淋漓。

太白真君見狀,害怕邀月的戾氣震到了季沉的心脈,便伸手想要阻止邀月,可就在他左手按到邀月手臂的那麽一瞬間,像是觸電一般,按着季沉心口的右手也顫了一顫。

這種感覺?

這、這是……

同心之絆?

太白真君有些難以置信地縮回手,看了一眼邀月,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季沉,他忽然明白為什麽那日在天庭季沉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邀月去跳那軒轅臺,也明白了為什麽沉星真君面對邀月真君的表白如此憤怒……

陰差陽錯,陰差陽錯啊!

只是為什麽當年的邀月真君會認錯人呢?

“真君?”洛停軒看到太白真君皺眉思索的模樣不由得默默出聲打斷了他。

這會的洛停軒臉色也有些發白,他一直持續不斷地給季沉輸送着真氣,難免會支持不住。

而太白真君把這些事飛速的在腦子裏理了一遍,立刻便想出一個對策來,他先是從季沉随身的仙術袋中找出七寶玲珑塔,然後把季沉的命火放進去,便對邀月和洛停軒二人:“我現在要去一趟天庭,向天帝回禀一些事,若是成功了,季沉便無後顧之憂,不過在這期間,你們要守着季沉的命火,不讓它熄滅,明白嗎?”

邀月看到那熟悉的七寶玲珑塔,目光動了動,當即道:“你去吧,這裏有我。”

洛停軒并不太信任太白真君這個托詞,想要開口,卻被邀月冷冷看了一眼。

而太白真君就在這時匆匆駕雲飛走了。

“眼下只怕只有這個仙君能救得了師兄,你為什麽要讓他走?”洛停軒想起身去追,可懷裏抱着季沉,卻又無法動彈。

邀月沒有理他,而是緩緩爬了過來,低下頭,靜靜凝視了季沉片刻,便張嘴吐出一顆小巧玲珑的內丹,吻上了季沉沒有絲毫血色的薄唇,舔吮了一下,再給季沉緩緩渡了進去。

“你——!”見到這一幕,洛停軒異常震驚,他的手擡起又落下,卻終究還是沒有阻止邀月的行為。

失去內丹的邀月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變回了蛇身,他盤成一團,虛弱地靠在季沉身邊,嘶嘶地吐着信子,溫柔地去舔季沉的側臉。

洛停軒這會心中就像是被打翻了調味品,五味雜陳,他只恨自己修為太低,不能幫季沉做點什麽。

而就在這時,變成了蛇形的邀月有些虛弱地淡淡開了口。

“我們三人想必都是受罰下凡,恐怕還有些為情所困的緣故。所以你當着那些所謂的仙君真君,說話做事都要處處小心,不然,你遲早害死季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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