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林陸遠肅起臉色。
“怎麽說?”
電話裏, 林大難得笑了聲, 放緩了語氣,“阿遠, 別緊張。”
“……”
“這次很好解決了。”
林陸遠心頭一跳。
總覺得林大語氣有點微妙。
他這大哥刻板嚴肅, 往日并不會這樣說話。
一時之間,有些摸不清路數。
林陸遠試探地“嗯”了聲。
林大:“是祝安。”
林陸遠怔楞半秒。
“這次你們倆在外地出車禍,醫院給她驗了血, 血型相符,昨天又再做了檢測,和老爺子可以對上八個點。”
“……”
林大那邊似乎是有事。
這句說完,又聽到他捂住了話筒,輕聲和旁人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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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才切回來。
“我已經安排了這裏的專家, 給老爺子做骨髓移植的準備。你跟祝安說一下, 等你們倆養好傷回海市,就安排手術。”
林陸遠沉默了一下。
應聲:“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
他陷入沉思。
這到底是什麽巧合。
祝安和林老沒有一絲一毫血緣關系, 只是十幾年前從家門口撿回來的小姑娘。
上天如此奇妙。
竟然會在這種意想不到的地方, 建立起聯系。
……
月色低垂。
港城夜空與海市相似。
科技高速發展下,霧霾如影随形,像一塊巨大幕布, 完完全全遮蔽了星光。
景色不太美麗、也不夠自然。
但蓋不住城市裏充斥着的金錢和機遇香氣。
林陸遠眯起眼,淡漠地望着窗外。
片刻。
他做了決定,對護理人員說:“去隔壁看看,安小姐睡了沒。”
那人點頭應是,輕手輕腳地開門離開。
很快又回到房間來。
低聲回複:“還沒有。安小姐在床上看手機。”
林陸遠“嗯”了一聲, 掀開被子下地。
慢吞吞摸去了隔壁。
祝安半躺在床上,聽到開門聲,餘光瞄了一眼。
立馬扭過臉,無視來人。
此刻,林陸遠形象不算太佳。
穿着病號服,一只手挂着夾板。頭發有些長了,前面軟軟地耷拉下來,蓋在額頭上。
看起來不夠風華絕代,比往日平易近人許多。
周身氣質卻還是高高在上的清貴。
他不緊不慢地坐到了病床對面沙發上。
未語,見祝安冷着臉,眉目先染上了三分笑意。
“安安,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祝安還以為他又要說什麽不正經話,垂着眸子,不肯理他。
林陸遠手指敲了敲膝蓋,開口,直切要點。
“找到第二個配型了。”
祝安立刻放下手機。
擡眼,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疊聲問道:“怎麽說?和人家商量過了嗎?對方答應捐贈了嗎?”
林陸遠頓了頓,“我正在商量。”
祝安一愣。
在他平靜目光中,她倏地反應過來。
“是我嗎?我可以配上?”
這也太巧合了吧?
不過想想,似乎也沒有那麽巧合。
林老不是熊貓血,配型難度本就不算高,連謝展雲都能剛好配上,她配上也不奇怪。
林陸遠猶豫地點了點頭。
祝安松了口氣。
立刻一口答應下來,“當然沒問題!我明天馬上回海市去。”
早知道這樣,她當時就該跟着林家幾個小輩一同驗血。
只是因為非血緣親屬,大家都忽略了可能性,所以沒讓她也去驗。
這才轉了這麽多彎。
祝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太好了。”
總算。
總算也有一件事,是她能為林老做的了。
養育之恩大過天。
這份恩情,她一輩子都還不完。
但若是能做點什麽,于祝安而言,便是感激。
她這般表情,爽快答應,讓林陸遠心情有些複雜。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考慮些什麽。
林三少價值千金的大腦,好像一直在無意義地繞圈。
他想到林老曾經說,祝安從小養在林家,和他在一起,一定會被人議論。
那若是她給老爺子捐了骨髓,他們倆再好上,豈不是更會被人議論?
到時候。
旁人說祝安挾恩圖報、說她不知廉恥。
這該多難聽?
但是,他難道要為了一己私欲,阻止這件事嗎?
難道要他對大哥說,不行,不能用安安的血,再找第三個嗎?
……
林陸遠自嘲地笑了笑。
祝安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狐疑地瞧了瞧他。
又很快抛到腦後。
她準備要馬上回海市去。
林陸遠回過神來,阻止她:“別急,先養好傷再走。老爺子還要做術前檢查,沒那麽着急。你那腦袋,還得再拍片看看。”
學校也請了幾天假。
本來預計,還要在港城這兒住一周。
林陸遠抿唇。
“……要是沒什麽問題的話,就周一回吧。”
硬生生将養病時間縮短了三天。
祝安咬了下唇,不太樂意。
“你在這裏多留幾天吧,手臂不是還沒恢複好麽?我已經沒事了,可以先回去。”
她臉上還留了一點小傷口。
不過紗布已經拆了,只要小心點,等新皮膚再長出來就行。
腦袋也不會像前幾天那樣,頭暈目眩了。
這次萬幸。
兩人都不算嚴重。
聞言。
林陸遠瞪了她一眼,蹙起眉,“不行。腦震蕩你以為是小問題嗎?小心以後變笨蛋。”
祝安:“……你真會說話。”
林陸遠做主,直接無視了祝安抗議。
周一。
又讓祝安照了一次片,确定沒什麽後遺症。
他大手一揮,宣布回家。
只是,林陸遠自己卻不得不吊着繃帶走。
傷筋動骨一百天。
骨折不是什麽小問題,為了早日恢複,必須忍耐。
登機時。
不少女人目光落到他身上。
直到轉進頭等艙、坐到位置上,才消停下來。
林陸遠完全面不改色,一派淡然。
倒是祝安見他吊着手臂,形象全無,十分不好意思。
趁着飛機還沒起飛。
她拿起手機,偷偷給隔壁發消息。
祝安:【林陸遠,這次謝謝你。】
林陸遠只能單手打字,依舊回得飛快:【小朋友別說這種話。】
這麽客套。
還生疏。
他聽着不喜歡。
祝安:“……”
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很快。
落地海市。
家中司機早就等在機場,接着人後,忙不疊将兩人送回林宅。
林老坐在客廳裏。
祝安和林陸遠一前一後進門,喊了人。
林老摘掉眼鏡,眼神在祝安身上轉了一圈,又挪到林陸遠身上。
這人手上挂着繃帶,實在太過紮眼。
林老見了,重重地“哼”了一聲。
“林陸遠,你多大的人了,帶着安安還呆頭呆腦的,走路都不會注意點?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話雖這麽說,斥責意味倒不是很重。
林老早就知道事發經過,确實對方全責。
對倆孩子來說,完全是無妄之災。
只是做長輩,見小輩落了一身傷回家,難免唠叨幾句。
林陸遠也習以為常。
側目,瞄了祝安一眼,從善如流,“是我的錯。”
祝安咬唇,連忙解釋:“林爺爺,不是,其實是……”
這本是因她而起。
林陸遠完全是為了救她,弄了一身傷。
林老雖然是說林陸遠,卻像是斥責了她一般。
祝安心裏更加自責。
林老揮了揮手,打斷她,“我都知道。你們倆先回去休息吧,奔波一天了。”
祝安還想再說什麽。
踟蹰片刻,被林陸遠一把拽走了。
兩人一同回到二樓。
祝安有些悷悷。
擡手,胡亂地推開了自己房間門,準備一頭紮進去。
林陸遠彎了彎嘴角。
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撈回來。
祝安毫無防備、往後一倒,直愣愣地倒進了林陸遠懷中。
他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力。
但制住她腰這點,綽綽有餘。
林陸遠輕笑,“被老爺子說得不高興了?”
“……沒有這回事。”
林陸遠沒有戳破她,聳了聳肩。
慢條斯理開口道:“那你到我房間來。”
祝安狐疑,“為什麽?”
“幫我洗澡啊。一只手我怎麽弄。”
他一臉義正言辭。
祝安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在這般眼神中,林陸遠毫不退縮,一直緊緊地扣着她腰。
似乎是因為祝安态度日漸軟化。
他把握尺度,愈發得寸進尺起來。
祝安與他對視了一眼,确定沒有在開玩笑。
霎時,臉漲得通紅。
“林陸遠,你不要臉……”
家裏這麽多傭人,還有男助理、管家,怎麽就要她一個女生來幫忙了?
林陸遠:“小時候我還幫你洗過澡呢。讓你反哺一下怎麽了。”
“……”
她羞憤欲死。
林陸遠也不開玩笑了,連忙道:“算了算了,那你幫我摘了繃帶脫一下衣服,總行吧?”
這很容易。
為了穿脫方便,他今天穿了襯衫。
摘了夾板解開扣子,再把夾板綁回去就好。
祝安:“我去喊管家叔來幫你。”
林陸遠挑了挑眉,“不要。你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把袖子剪了就行。”
語氣十分勉為其難、故作體貼。
祝安無可奈何。
到底是始作俑者,她本就愧疚,林陸遠這點小要求,滿足便滿足了。
……
祝安跟着走進了林陸遠房間。
在她年紀尚小、還不清醒時,其實是經常跑過來的。
兩人一塊兒長大,在小姑娘心中,沒有什麽男女大防的概念。
也不覺得自己這一行為,會給林陸遠帶來什麽麻煩。
第一次表白,林陸遠拒絕後。
他嚴肅地訓斥了祝安一頓。
自此之後,祝安就很少進他房間了。就算想找他,也只在門口敲門。
再後來。
林陸遠搬到了外面,只有周末才回家住。
更少有機會了。
想到過去,祝安抿唇,在心裏嘆了口氣。
到底是那時候傻。
……
林陸遠房間和記憶中沒什麽分別。
祝安跟着他,進門,走到沙發邊。
林陸遠反手阖上門。
朝着她勾勾手,“來。”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祝安也沒什麽好繼續害羞的,表情嚴肅,站到他面前。
擡起手指,開始拆繃帶。
林陸遠居高臨下地盯着她。
從他這角度,可以看到祝安卷翹睫毛,像兩把小扇子,扇動着一開一合。
巴掌大一張小臉,五官精致得像舉世名畫。
鼻梁高挺、嘴唇殷紅,還有尖尖下巴。
呼吸一起一伏,灑在他胸前。
林陸遠有些心癢。
祝安毫無知覺,依舊垂着頭,一板一眼,将繃帶一層一層、仔細拆開。
她做什麽事都很認真。
從小就這樣。
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林陸遠眼眸含笑,熟知她秉性,肆無忌憚地盯着她。
半天。
祝安總算全部解開,一只手扶着他手臂,一只手繞了繞,把繃帶丢到了旁邊。
林陸遠聲音晦暗。
“扣子也幫忙解一下。”
依言。
祝安擡起頭,準備從第一個開始扣開。
猝不及防。
林陸遠重重地吻了下來。
含着她唇。
輾轉、吸吮。
要将她的靈魂吞噬殆盡。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