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禮物
C市的秋日裏，八點多的夜色中，兩個成年男子手牽手像個瘋子似的放縱地撒野地一路奔跑着，引了不少行人駐足回頭。
等回到民宿，看着氣喘籲籲跑得衣衫不整的兩人，正在樓下大廳打掃着的店家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調侃：“你們這是被打劫了嗎？”
店家是個中年女子，開的民宿打出了保持絕對隐私的招牌，但平日裏為人幽默通透，偶爾會與客人調侃逗樂幾句。
知道這兩天店家肯定是看出兩人關系了，聽着店家包容善意的笑侃，簡揚是與她聊過幾句的，他今天也是心情好極了，看了一眼雲歸，笑嘻嘻地便張口就回：“是啊，有人要被劫色了。”
然後打聲招呼便拉着雲歸上樓。
推了雲歸進房間坐下，簡揚又自己噔噔蹬下樓抱了個大大的包裹上來。
房間定的是雙人房套間，客廳卧室一應俱全，雲歸頭上被簡揚拿了下午買的生日皇冠帽套着，被像個小孩兒一樣對待，還得乖乖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
所幸顏值實在過關，這麽個醜醜的皇冠帽也不損半分刀削斧刻的俊俏。
簡揚自己躲一邊拆着大大的包裹，一邊嘟囔：“我簡直太寵你了，放以前，就是妥妥的為美色所迷的昏君。”
他先拿了一個精致的大盒子過來，“燭光晚餐确實浪漫，可份量太少，你好像也沒吃多少，喏，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日蛋糕，你可以許生日願望。”
雲歸從未經歷過這些，從有記憶起，他的生日這天只會引來那個女人的怨怼懊悔，別的小朋友是怎樣過生日的，他看不見，因為不知道，所以也從未羨慕嫉妒過，在今天以前，他從不知道，原來生日，是這樣美好的日子。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人，仿佛要在這一眼裏看夠這一生。
“不要太早感動，還沒完呢。”簡揚把蛋糕拆開，精致的小蛋糕上面鋪着奶油和蜜餞，四周是抹茶皮和巧克力碎，蛋糕沒什麽特別的，不過簡揚在上面仔仔細細插了二十根小蠟燭，他俯身彎眼一根根點燃。
“我聽說這家蛋糕很好吃，排了好久隊預定的。”簡揚毫不矜持地邀功，他眉眼彎彎，“這有二十根蠟燭，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補夠二十年的份量。”
雲歸喉頭攢動，他想說，夠了，已經超過很多很多了，這一天，補夠這輩子的都夠了。
但卻沒能立即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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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揚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不夠的話，那我拿餘生補給你？以後你的每個生日，我都會這樣，跟你一起過。”
“好了，快吹蠟燭許願吧，我們還是得走個流程意思意思。”簡揚看雲歸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已經把人撩的不行，連忙惡劣地拉回來，不能歪樓他還有其他的禮物要拆呢。
“吹蠟燭，閉眼睛，許願。”簡揚就在蛋糕對面，他的笑容藏在燃着柔和火焰的蠟燭後面，光暈流轉，溫軟得不可思議。
雲歸閉了眼吹滅蠟燭，他雙手合十。
我的願望是——
願我的盼寶，永遠平安喜樂。即使……今後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剛許完，他還未睜眼，就感到額上一陣柔軟的冰涼，是對面的簡揚起身彎下腰在他的額畔落下了一個吻。
他睜了眼，簡揚放大的那張臉近在咫尺，柔聲說：“雲歸，生日快樂！”
這個流程走完，雲歸順理成章地想要切蛋糕，卻被簡揚一把攔住，“诶，等下，先吃這個，蛋糕等會兒吃，吃完蛋糕肯定就吃不下了。”
簡揚急匆匆從包裹裏拿了保溫盒過來，“這個才是我要你吃的，蛋糕不是我做的，可以待會兒吃，這個可是我親手做的，得有優先待遇，我捏了好久才捏成這個樣子。”
他打開盒蓋，一只被捏成貓咪狀的葉兒粑和一只被捏成小烏龜狀的葉兒粑并排而立。
“那個是盼盼。”他指指貓咪，“這個是呆歸。”他指指烏龜。
“啊？”雲歸擡頭看他。
“你不知道嗎？你的粉絲們一部分叫你高冷男神，一部分叫你呆歸，還說你和小烏龜一樣的，不是高冷，就是呆萌呆萌的，我……附議。”他挑挑眉，去拿了另一個盒子過來，“我琢磨着，家裏既然有一只小盼盼了，那也得有只小呆歸嘛。雖說現在好像烏龜有不太好的意思，不過我特意選了好久，選的紅點烏龜，生得好看壽命也久，而且從前烏龜可是祥物，不許嫌棄。”
他打開盒子，玻璃水缸裏，一只小小的殼上帶着黑紅斑點的烏龜正閉着眼睛睡覺，“你呢，要負責養好這兩只。當然啦，我也會幫忙的。”
看着還愣愣的雲歸，簡揚就飛快地把烏龜放一邊，“現在先吃這個吧。”他把貓咪形的葉兒粑往雲歸那裏推，自己拿了烏龜形的。
“今天已經吃過我們倆一次了，現在還要把小動物們也吃一遍？”雲歸終于跟上簡揚跳躍的思路，他接過那個貓咪形的團子，有些哭笑不得。
“生日就是要過得充滿童心才好，嗯。都得吃一遍，大家一起被吃才公平。”簡揚啧啧贊嘆自己的廚藝，然後一點都不留情地開吃。
簡揚練習許久，做的味道是真不錯，雲歸吃着預料之外的美味，也贊賞地點點頭。
“你還準備了什麽？”雲歸就撐着臉看簡揚一樣樣給他嘚瑟，都不是什麽多值錢的東西，可每一樣，都花了心思，讓他充滿驚喜。
簡揚吧唧嘴，一口幹掉了先呆歸，去翻了一個紅木盒子過來，盒蓋揭開，是一副精巧的紫檀佛珠手串。
“特意去寺廟求來的。”簡揚收斂了不正經的笑意，拉了雲歸的手過來，低頭緩緩地給他戴上，“保佑平安的。”
雲歸生得白，一雙手又骨感分明，修長有力，深褐色中有光澤流轉的佛珠手串套在腕部，手串氣質沉靜，十分襯他。
“你戴上很合适。”簡揚知道自己為什麽去求了這串佛珠，他想慢慢了結一些遺憾，前世臨別之時，無塵曾想贈他一串佛珠作手鏈，他當時想着今後若是敗了不可牽連無塵，便拒絕了，無塵當着他的面将佛珠碎成湮粉，他至今還記得那雙向來清澈見底的鳳眸裏是怎樣凄絕的痛楚。
他曾經欠下的債，他要慢慢還。
雲歸看着簡揚有些恍惚的眼神，摸着帶着磨砂質感的佛珠，心裏有一剎那奇怪的感覺，接着被壓抑住。
他握住簡揚還放在他腕口的手，抵在唇邊笑，“還有嗎？”
簡揚回神，收了被雲歸呼吸潤濕的手，“你好貪心，都收了這麽多禮物還要。”
一臉控訴。
“不過呢，”他話鋒一轉，起身坐到雲歸腿上，風情十足地眨眼，“你的生日禮物還有，最後一樣——”
“是一只盼寶，請注意查收。”他聲音帶着低啞酥麻的性感，然後擡頭便一點不含糊地親了上去。
雲歸雙手回收，摟緊他的腰，本就喝了酒，生理上的侵略欲和占有欲一直在被苦苦壓制。
簡揚這樣舌尖一攪弄，色/氣十足，今天下午一直被這人撩撥得蠢蠢欲動的欲/望在此時被徹底點燃。
小蛋糕被無情遺忘，兩人一路從客廳吻到卧室。
雲歸抱着簡揚一路後退，然後被簡揚壓得倒在床上，簡揚從他唇上撤開，眼尾搖曳着水光，臉上是一片動了情的火燒雲。
一夜春/色無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