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破裂
正是谷雨時節,F城這段時間雨水充沛,往往白日裏暖陽和煦,到了晚上就細雨綿綿。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夕陽悄悄隐沒了身影,天色便陡然陰沉沉了,路旁的行道樹本來青翠蔥籠,但在這樣的天色下也顯得陰郁許多。
快要下雨了。
簡揚加快步伐,一路匆匆回了公寓,已經耽誤許久了,他想着,也不知雲歸在公寓裏等了多久,上午他出門的時候雲歸說了會等他回來兩人一起過生日的。
只是如今……竟成了這個局面。
簡揚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心底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的,網上他那些鋪天蓋地的□□也不知雲歸看到了多少,因為決心告別原主的過去,在與雲歸相處的時候,他也是把自己當全新的簡揚來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不被他承認,他也就對雲歸無從提起。
旁人認不出那些大尺度照片的主角,雲歸卻是不可能認不出來的,他該怎樣解釋,那些事他并非有意隐瞞,簡揚低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雲歸對他的感情他自然能感受到,事情發酵成這樣,雲歸應該比他急着想解決這些,雲歸向來溫柔體貼,大不了就攤開将他重生的事說清楚了,戀人之間本該赤誠相待,他從前也不是不想說,只是到底太荒謬,況且,那些沉重的前塵往事,他從來寧願只他一人背負。
鑰匙插/進門孔裏輕輕轉動,門開了。
簡揚推開門,卻發現裏面并不是預料中雲歸安靜等他的情景。
連燈都關了,公寓裏沒有人。
簡揚說不清心中是什麽感受,他深深呼出一口氣,開了燈換鞋進門,沙發底下睡着的小盼盼被驚醒,乖順地竄過來扒他的褲腿,毛茸茸的身子還是不知愁地在一個勁扭動着撒嬌。
簡揚抱起小盼盼,走到沙發那裏,茶幾上擺了一個空了的紅酒瓶,旁邊還有兩個個杯子,一個杯子裏還有殘留的酒漬,另一個杯子裏還有半杯水,已經涼透了。
小盼盼喵嗚一聲從他懷裏跳出來,扒拉着貓砂盒和它的食盒,不停地“喵喵”叫着。簡揚低頭看着,貓砂沒有換,食盒裏也空空如也。
雲歸忘記了嗎?可雲歸一向細心,對小盼盼和小呆歸都很上心,怎麽會忘記給小盼盼換貓砂放貓糧呢?簡揚蹲下身子幾乎是腦子麻木地給小盼盼鏟屎喂食。
他那些消息對雲歸來說,沖擊力……很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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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了小盼盼,簡揚有些出神地軟在沙發上,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從那些消息放出來,他手機的短信電話就沒有停過,剛剛回來的路上,徐铛給他發了條短信,那上面羅列了之前給他之前安排好的通告方的消息,幾乎都單方面解約了,短信後面徐铛語帶命令地叫他先沉寂着,這段時間不要出門。
然後他打過去的電話徐铛那邊還是占線。
徐叔……大概很生氣吧,畢竟他這麽大塊黑料從沒給他報備過,當初徐铛從簡平那受推薦接手他們倆,簡平只提了他從前不懂事,多的卻沒再說什麽了。
不過這當然跟簡平沒什麽關系,當初簡揚進娛樂圈,簡平已經收過一次尾了,再者,他自己其實也并不是很清楚,他兒子到底做過那些混賬事兒,同哪些人在厮混。
或者這樣說,其實能拿到簡揚這麽多黑料的人,就只有席楚臨一個人而已,因為他本來就是背後的引誘者和主謀者。
簡揚一直在客廳裏從四點半等到晚上九點,他中午飯是在清吧裏空腹喝酒,晚飯卻是根本沒有胃口去吃。
期間他也斷斷續續地看着網上的言論,吃瓜不嫌事大,牆倒衆人推,關于#簡揚滾出娛樂圈#已經成了熱搜第一。
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被整了,但都覺得他被整了也活該,那些實錘都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裏,于是網上他的話題風暴還是源源不斷地持續着。
一片讨伐聲。
他的公關還在運作着,勉強螳臂當車地抵抗着,簡平也正面回應了一次,雖然父子關系冷淡,但到底拳拳父母之心。
簡平直接去了風口浪尖,正面轉了卓強的長微博。
導演簡平:簡揚是我的兒子沒錯,這并不是什麽過錯,父母輩辛辛苦苦打拼也就是為了子女罷了,如今娛樂圈有背景的人比比皆是,我并不覺得犬子該被聲讨到如今這個地步,他确實曾年少輕狂做錯事過,但遠不是造謠者說得那樣,還請大家相信你們之前曾看到的簡揚,他一直踏實努力,他到今天的局面的确有我一部分的助力,但只是引領而已,他常常徹夜背臺詞練演技,在劇組裏也一直對前輩溫和恭敬,絕非有心人造謠所言,還請大家多給簡揚一點相信,心平氣和地等待犬子的回複。謝謝大家。 @記者卓強 // 記者卓強: 《揭露某男星的真面目——論拼爹的重要性。》
簡平是幹導演的,文字功底比不得記者,他自己說得情真意切,但網友們對這毫無實錘的洗地完全不買賬,反倒因為他站出來有了目标而往他那裏集中火力,怒諷“人渣拼爹作弊還有理了還,居然有臉要大家相信他?!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以後辣雞簡平執導的東西一生黑!!” “科科,好低級的洗白,對不起這幾句話我們相信不了” “吸毒睡女粉絲的人渣怎麽還不滾出來,只知道拿爹擋槍!”………
一片斥責之聲。
簡揚看得一顆心愈發往下沉,也許他最初進娛樂圈真得不算太認真,但慢慢的,慢慢的,他也享受了演戲的樂趣,去體會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的喜怒哀樂,去跟一衆甜甜的小面包們嘻哈玩鬧,去嘗一嘗一個圈子的百種滋味。
他是真的下了苦功夫才混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要他驟然在這樣難堪的局面下退場,他如何能不心緒難平,憤怒傷心,他甚至在一通怒罵的人中看到了一些眼熟的id,是曾經向他狂熱表白撒嬌讨糧的小面包。
他覺得手腳冰涼,一股寒意竄到了心尖子裏。
燈光依舊是朦胧溫暖的橘黃,可他的臉色在燈光下愈發冰涼慘白。
然後他聽到了門開的聲音,簡揚覺得自己真得是重生以來順風順水慣了,被寵壞了,他竟感到有些淚意,他不想問雲歸去哪兒了,他只想立即委屈地趴在雲歸懷裏,讓雲歸抱抱他,安慰他。
簡揚倏然起了身,他站起來甚至是有些急切地看着門口的方向。
門開了,外面果然下了雨,細雨淅瀝,裹着料峭的寒風從門口傳過來。
門口的人一身疲憊,穿着被浸濕的風衣筆挺地站在玄關處。
簡揚幾乎沒有考慮地急急迎上去。
“……雲歸?”他有些試探地看着雲歸的面色,那上面一眼看過去還是常年的面無表情,只是眼底沒了以前見到他自然而然浮出的暖意。
簡揚的心有些下沉,他強扯了笑意,“快進來吧,外面在下雨。”
他一手自然地拉住雲歸垂在身側,想讓雲歸快點進來。
然後……被輕輕掙開了,簡揚僵住,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雲歸。
雲歸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晦澀幽深,他左手垂在身側,右手攥着東西背在身後。
雲歸喉嚨動了動,他嘴唇有些幹裂,他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簡揚離得近,看得清,雲歸剛剛的口型是“盼寶”。
他也感受到不對勁了,他覺得胸腔一陣悶痛,他仿佛有種不好的預感。
雲歸還是低頭看着他,這次潤了潤唇,終于開口了,他說:“簡揚——”
太冰冷的稱呼,簡揚瑟縮了一下,他想打斷雲歸,他覺得胸腔裏被撕裂出了一道口子,冷風肆無忌憚地在往裏鑽。
“——我們分手吧。”雲歸低頭看他,眼神裏居然是悲憫。
簡揚覺得冷風突然變成了冰刃,在他胸腔裏惡意攪動,鈍痛感太明顯。
他以為自己失聰了,“……什麽?”
他的話硬邦邦的,有些遲鈍。
一旦開了口,後續好像變得容易起來,雲歸上前一步,他冰封的表情在對着簡揚從來都會融化成暖融融春水,這次卻仿佛再次結了冰。
他冷靜地開口:“簡揚,我們不合适。”
簡揚仿佛不認識他一樣地看着他,就這樣呆呆地緘默着,好像失去了開口的能力。
“你對我也沒有那麽認真吧,确認關系的第二天早晨不告而別。在節目裏,同其他女藝人毫無顧忌地親密玩鬧。我去C市那天……其實我看見了,你背着鄭瑤溪,她還親了你。然後是陳昕旎,雙方默認着炒緋聞。最後是今天,簡揚……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跟我長久下去……所以你的過去對我只字不提,我竟要和萬千網友一樣在別人的操縱下,來認識你的過去……你是覺得你只是跟我玩玩而已,所以我把自己推心置腹給你,你的過去根本沒必要跟我提,是這樣嗎?”雲歸向來寡言,能簡短說完就不會拖沓,這次卻突然一樁一樁歷數而來,說了很長。
他看着還拿一副呆怔神色看他的簡揚,有些自嘲地笑起來:“也對,你可能覺得我接受不了吧,但其實我可以的,你一直接吻技巧娴熟,床上也不生澀,我早有預料的,何必瞞我呢,盼寶……”
他終于再次喚了聲盼寶,可那裏面該有的憐惜,已經消失不見了。
簡揚後面一直安靜地等着他說完,然後擡頭仔仔細細地盯着他,簡揚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睜得大大的,他眼尾向來上挑得驕矜又深情,這次卻仿佛凋零枯萎了一樣。
他慢慢的,慢慢的,就笑了起來。
他笑得那麽好看,那麽絕望。
“我在你剛說的時候,還急得要死地找着解釋,可現在我突然什麽都不想解釋了。”
他慢慢往後退一步,“在你開門的時候,我以為……我以為在一天的風暴後,等着我的是你唇齒間醞釀的甜蜜愛語,結果……卻等來你不聲不響給我判了死刑……”
他擡頭,那雙從來藏着萬千星輝的眸子裏氤氲着水光,裏面蔓延着紅血絲,“莫雲歸……你有什麽資格?”他說得很輕,很慢,卻又重逾千金。
“你口口聲聲指責着我不信任你……那你呢,你又何曾給過我一點信任,有那點讓你誤會你幹嘛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問我呀!”他聲音陡然拔高。
他嘴唇勾的是混不在意的笑容,眉眼裏卻是赤紅,他一邊還是和往常一樣笑得多情不羁,眼尾裏卻徑直得不斷滑落淚水。
他一手捂住自己的心髒位置,一邊咬牙切齒:“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麽嗎?我在想……我他媽真是個傻子,在我這邊傻瓜一樣地以為自己正甜甜蜜蜜,兩情相悅,傻/逼一樣地到處找攻略準備生日禮物,挖空心思逗你開心,傻/逼一樣地跟你上/床,被男人壓,哈哈,你卻在心裏懷疑着我,還裝得若無其事陪我玩,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偉大?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就你最可憐?”
“艹!”他睜着眼睛淚水沒有斷過,然後直接上前揪住雲歸的領子用手肘給了他重重一拳,他惡狠狠地在雲歸耳邊吼:“你他媽地難道以為我是誰都可以上嗎!”
雲歸痛得悶哼一聲,他右手還是攥成拳,左手卻想伸過去抹掉簡揚臉上的淚水,他的盼寶向來驕傲,從來信奉流血不流淚,迄今為止,卻在他面前,哭了兩次……
然而理所當然,被“啪”地一聲用力打掉了,簡揚擡起下巴看他,聲音凍成冰渣:“結束吧……”
“滾!”
簡揚慘烈地笑着看他,淚水沒有斷絕過,聲音卻絕決到不留一絲餘地。
雲歸急促地呼吸着,他無聲半晌。
然後垂下左手,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塞進簡揚手裏:“這是之前準備的生日禮物,買的一套房子……”
他幹裂的唇蠕動了下,低不可聞地說:“生日快樂。”
簡揚充耳不聞,看也不看直接将鑰匙扔到了門外,“滾!”他重複了一遍。
雲歸低了頭——“好。”
然後轉身也沒有拿傘直接進入了風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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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雨下得并不大,但料峭的寒意能鑽進骨縫裏,涼進身體裏每一寸。
雲歸身姿筆挺地走在雨中,他把鑰匙撿了回來,他還是會找機會給盼寶的。
這是他迄今為止所有的片酬所有炒股掙的錢加在一起買的房子,盼寶之前托人到處找房子,但遲遲沒看到合心意的,他卻自己私底下看中了一套,是套江景別墅,私密性不錯,裝修也符合盼寶的喜好,就是價格很高昂,他把所有的錢搭進去了,在盼寶生日的前一天終于裝修完畢。
他當時想,終于可以有個和盼寶的家了,完完整整,全部屬于他們倆的地方。
房産證上填的是他和盼寶的名字。
可惜……雲歸滿臉的冰冷的雨水,他就低低地笑出聲來。
他也不知道今天發生了多少事,從被挑釁地發過來一張盼寶和一個男人的暧昧照開始,他當然能認出那是今天說出門要拿東西的盼寶,衣服款式都一樣的,但他還沒來得及吃醋,網上的風暴就開始了。
他看着那些惡意揣測,惡意重傷盼寶的言論氣得渾身發抖,他的盼寶有多好他自己親身有感受,無論發生了什麽,他始終想的,是他配不上那樣耀眼自信,那樣熠熠生輝的盼寶。
無論盼寶有着怎樣不堪的過去,他又怎麽會介意呢,那是他恨不得藏起來只他一個人看,恨不得揉進他骨血的盼寶啊。
他甚至有一瞬間陰暗地想就這樣讓這些言論折掉盼寶的翅膀,讓盼寶只能依靠他,只能乖乖待在他身邊,再不招惹任何人。
……可是他又怎麽忍心呢,怎麽忍心他舍不得說一點重話的盼寶被這樣辱罵聲讨,他又怎麽忍心拍戲時和粉絲互動時笑得眼睛亮晶晶的盼寶就此失去了這辛苦打拼起來的一切。
他頭痛欲裂,然後撥通了蔣明鎮的電話,單看這短短幾個小時就有這樣的陣仗,便知不論幕後者是誰,以他現在的力量根本動搖不了。
他同意馬上退出娛樂圈,赴英留學五年然後回來幫助蔣恒學,條件是他要動用蔣家的勢力,趁事情還未完全落定,把網上的局面徹底翻盤,同幕後者角力。
蔣明鎮似笑非笑着應了,說他馬上會給他訂好機票。
雲歸挂掉電話,一個人喝了一整瓶酒,五年,他要離開他的盼寶五年,那麽好的盼寶,會站在原地等他五年嗎?……不會吧,畢竟他身邊有那麽優秀的追求他的人。
他回憶着自确定關系以來的那些濃情蜜意,回憶着被藏在腦海深處最甜蜜的記憶,那是他去年的生日,美好的像個夢。
美好得他一丁點都舍不得放手。
他癡迷演戲,深愛盼寶。如今……他要兩個一起失去。
雲歸頭疼得炸裂,他抑制不住地想,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嗎?不不不,很多的……他可以不顧盼寶的意願,把盼寶硬帶在身邊,他甚至可以囚禁他,盼寶有武力他知道,但他早已經把盼寶的直播翻來覆去研究過上百遍,他知道盼寶的弱點在那裏。他可以用蔣家勢力壓下那些負面言論,不讓外人辱罵盼寶一句,然後自己折斷盼寶的羽翼,讓他不要招惹那些麻煩禍害,乖乖待在他身邊不離開半步。
他可以做到。
“喵嗚——”出來覓食的小盼盼被鏟屎官的臉色吓得害怕地叫了一聲。
雲歸陡然驚醒,停下了所有危險的想法,他匆匆出門跌跌撞撞跑去了那家他常去的心理診所。
他一直有心理疾病,他自己是知道的,最初是幼時入了戲,分不清自我,在扮演別人中沉迷,因為失去自我,他沒有是非觀,沒有法律觀,連正常人的情感都是缺失的,只有動物的本能,當他情緒動蕩時,就完全控制不住心底的暴戾。
他在療養院的時候,護理員公事公辦地教他認識外面的世界,給他講什麽是正确的三觀,他聽了也記住了,以至于他後來一直努力扮演一個,不要與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但根本的法律觀念,人情觀念,是非觀念他統統沒有,在察覺到隔壁的那個虐殺成瘾的死刑犯盯上他的時候,他甚至覺得愉悅,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個可以扮演的素材,他天生反偵察能力超群,在那個死刑犯窺探他的時候,他也在窺探那個死刑犯,他甚至觀察到那個死刑犯如何将一個新來的護理員騙來一步步淩/虐至死,每一個動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如饑似渴地在心底模仿着,他覺得這是個新奇的素材,他反複學習着每個步驟,然後把學來的東西完美運用到了那個死刑犯身上。
他至今還記得那個死刑犯驚恐的表情,好像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少年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的,那是屬于他自己的娴熟的虐殺步驟與技巧。
他事後處理得非常棒,“那個人摔死了”,療養院都這樣認為。
他沾沾自喜洋洋自得,但後來出了療養院,後來性格慢慢确立,他開始感覺到了心裏騰生了一股溫柔,這股溫柔好像莫名其妙就出現了,莫名其妙就藏在他心底裏,然後等到了一個人,盡數噴薄而出。
因着這股溫柔,他開始意識到他做得不對,他開始意識到是處在淤泥裏的了,于是他扮演了一個新的自己,在不堪中長大,卻對世界溫柔以待。
他快要把自己都騙過去了。
——“你走啊!你和他一樣!怪物!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根本不配得到人愛!”
那歇斯底裏的吼聲還回蕩在耳邊,連母親都害怕的人,怎麽不是怪物呢?
那些殘虐還藏在他的陰暗角落裏,他怕他控制不住。
那個已經認識他了的心理醫生問了他一下午的問題。
最後醫生扶着眼鏡嚴肅地告訴他,“莫先生,你的情況已經很嚴重,我想你需要離開你的戀人,冷靜一段時間,再進行長時間的心理誘導治療,否則,你會傷害到你的戀人,無論肉體上,心理上你都可能會給對方造成難以估量的傷害。”
那張診斷通知單他一直用右手死死攥住。
然後冷靜地同他的盼寶提了分手。
他是個怪物,他從小缺失感情,在孤獨中沉迷于扮演別人,沒有是非觀,他的世界冰冷的只有他孑然一人。
愛上他的盼寶,是他的一個壯舉,這個壯舉已經用上了他一生全部的力氣。
現在,他力竭了……
所有人,都在叫我離開你呢。
他獨自在風雨中前行,全身已經濕透,發梢不停地淌水。
他的盼寶是很少哭,但他,卻是從未哭過,他學會笑了,但總是哭不出來。
可這次,臉上除了冰冷的雨水,還有溫熱的東西淌了下來,一滴,又一滴,砸落下來。
對不起……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一個比賽的半決賽,明天要做準備,所以今天把明天的分量一起更了,明天木有更新,今天6000+,于是碼到了現在QAQ
我也不知道這章在寫什麽,反正寫得很爽hhhh,是不是不虐呀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