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6

到達小區後，林夏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在宋子益露出了女人就是麻煩，還不快走的目光下，和宋子益分開了。

這個小區的公廁都是工作人員上的，所以廁所裏面并沒有人，然而沈清眠還是有些不自在，如果鬼也會臉紅的話，他現在的臉肯定是不能看了。

沈清眠自小受到的便是紳士教育，絕不會做出這麽失禮的事情，這女廁所還是頭一回進來。這幾日，他只能在林夏的二丈之內活動，所以每次林夏去上廁所時，沈清眠便會選擇去相鄰的男廁所。只不過一堵牆的距離，挺近的。

“剛才聽你在車上說的，似乎每一個鬼只能殺一個人？”

沈清眠點了點頭，“不錯，宋子益現在不急着下手，是抱着以怨魂養怨氣的的想法，是想把這雪球越滾越大。”

“原來是這樣的，”林夏若有所思，“你先出去吧。”

“嗯？”沈清眠不解的看着她。

林夏指了指蹲位，“我是真的要上廁所啊。”

沈清眠頭一低，立即以火箭的速度逃離了這裏。

自從宋子益聽了林夏上次對綠衣姑娘的描述後，便着手派人去查了宋建以前是否接觸過一個綠衣姑娘。

這一查，還真在宋建家鄉找到了那位綠衣姑娘的線索。

宋建的家鄉，貧瘠，落後。那裏的男人靠種糧食為生，而女人則是做繡花鞋。城裏人很喜歡這種手工制品，所以這便成了一個家庭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

宋建是他們村裏唯一的大學生，愛慕他的姑娘很多，大部分都因為他的家庭狀況望而卻步。

就在他考上大學的那一年，他的父母便因為進城去采買慶賀之物，出了車禍。在醫院躺了半個月，終究還是熬不過去，死了。

什麽也沒給宋建留下，除了大筆債務。

宋建連自己的學費都交不起，怎麽可能會還的上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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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也不知宋建從什麽途徑，獲取了學費，終于還是上成了學。

就這麽半公半讀的，他将這債給還了，最後畢業的時候，還和吳月松結了婚，也算是越過了龍門。

每回宋建清明回家掃墓，總會有幾個姑娘，會偷偷給他做些吃食。

原因無二，他是村裏長得最俊俏的小夥子了，又會讀書，以後肯定和她們是不一樣的。如果不是現在的他太窮……

這其中，還真有個喜歡穿綠衣的姑娘，叫蘭芳。宋子益看過照片，是個長得清清秀秀的姑娘，笑起來有個小小的酒窩，紮着一只長長的馬尾。

在得知宋建要結婚的時候，還特意出了城去找了宋建一回。回來的時候，眼睛是腫的，一周之後，聽從她父母的安排，準備嫁給鄰村的一個老實小夥。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在出嫁的前一天，和她父母大吵了一架之後，在她房間的橫梁上，上吊自殺了。

據有好事的閑漢說，屍體被擡出來時，小腹是微微隆起的，腳上穿着她最鐘愛的繡花鞋。還有人說，她沒有給自己留下一份壓箱底，誰也不知道那些錢去哪裏了……

也有人說，在半夜去上廁所時，見過宋建……

自殺的人，雖然也有些怨氣，卻沒有強到可以去殺人的地步。宋子益篤定，宋建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那位善良的姑娘蘭芳偷偷給的，宋建想必那時候必然是甜言蜜語，使得蘭芳一心為他，非他不嫁，倆人之間還有了首尾，後來宋建為了利益，殺了蘭芳。

宋子益猜的不錯。

宋建在大學遭到了吳月松的熱烈追求，吳月松是誰？是當地有名的大企業家的獨生女兒，要想成為人上人，這是最快的途徑，即使他宋建是個倒插門的。

他倆很快便确定了關系，訂了婚。

宋建要讓當初那些冷眼旁觀，不對他家施以援手的人看看，現在的自己過的有多好。至于蘭芳，他會拿金錢好好補償的。他不能被這些兒女情長束縛住。

宋建只是對吳月松說他有過一段戀情，但是早就結束了。

蘭芳是來找過宋建，宋建沒有去見她，反而是吳月松出面，将蘭芳罵走了。

後來聽說蘭芳似乎已經對宋建死了心，要嫁給鄰村的那個長得憨憨的小夥。倆人似乎朝着不同的生活軌跡發展。這樣也好，各自都有自己的歸宿。

直到那天晚上的一個電話，打破了現有生活的平靜。

那天下着暴雨，樹葉殘枝散了一地，一切都顯得那麽混亂，他剛剛和吳月松看了場電影，約會回來，将吳月松送到了寝室樓下。

宋建剛踏入寝室，室友猴子便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肩，“宋建電話，有女生找，小心我找吳月松告狀哈！”

猴子開着玩笑，宋建心情很好，輕輕的在猴子的胸口打了一拳，“猴子，你可別破壞我們倆的感情，下次我和月松結婚了，就免了你的份子錢。”

“得，兄弟，我可記着你的話，快去接電話吧，別讓人家姑娘白白等着。”

宋建笑嘻嘻地接了電話，“喂，我是宋建，你是誰，找我有什麽事？”

電話那頭半天沒傳來聲音，宋建還以為電話壞了，剛要挂了它。

那頭便傳來帶着濃濃哭腔的聲音，“宋建，我懷孕了。”

這聲音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這是蘭芳啊，他曾經的姑娘，以後的路人。

宋建險些站立不穩，那拿着電話的手在微微顫抖着，這是霹靂啊，宋建想着，外面便出現了閃電，“轟隆隆……”打起了雷。

“蘭芳，”宋建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事……你家裏人知道嗎？”

“不知道，不過我快瞞不住了，我的小腹有點顯懷了。以前我還能騙着自己，我們有緣無分，可是，我有孩子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的，一定。”

“我知道了，你等着，我今天晚上就來找你。”便匆匆抓了把雨傘，拿了錢沖了出去……

宋建親手了結了蘭芳的命，鬼使神差的，給她穿上了美美的嫁衣，以及那雙繡花鞋，外面的雨下的更加激烈了，雷聲不斷，應和蘭芳死前不斷地說着的那句話，“你會遭到天譴的……”宋建苦笑，就算是要遭到天譴，他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蘭芳死時，眼睛時睜着的，宋建合了好幾次，都沒有将她的眼睛蓋住。

宋建将案發現場布置了一番，好讓別人覺得蘭芳是自殺的。

沒有人知道宋建來過，大雨掩蓋了他的蹤跡，門也是蘭芳背着父母開的，甚至在進門前，他還換了雙幹淨的鞋子。

幸好在蘭芳的死前一天，與她父母吵過架，已有嘴碎的鄉親腦補出了無數種蘭芳自殺的原因，沒有一個人猜測，蘭芳是被殺的。

就連蘭芳父母，都在自責，不應該和蘭芳吵架的，不應該逼着蘭芳嫁人。

宋建以為這件事就這麽掩蓋過去了，沒想到在他們新婚之後，蘭芳的鬼魂找上了門，她并沒有害他，只是會時不時來吓唬吳月松一下。那雙繡花鞋就在他們頭上晃啊晃，晃啊晃……

總的來說，他們這個家是以吳月松為主導的，新婚的那幾天，他們天天吵架，鬧矛盾。

“宋建，憑什麽你幹了這些事，她卻纏上了我。”宋建在那時是害怕的，原來吳月松什麽都知道。

那天，猴子在宋建出去後，還是向吳月松打了個電話，吳月松跟着他來到了車站，知道他回了老家……之後，蘭芳便死了。

他和吳月松的關系直到遇到沈清眠之後，才有所緩和。每次在沈清眠那裏照了相，蘭芳便會一個月不出現……

宋建以為會一直重複這樣的生活，不過就是每個月拍張照而已，對他的生活沒有大的影響，日子越來越好了，他在岳父的公司站穩了腳跟。

老話說的沒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兩年後，劉三找上了門來，說是在那天晚上，親眼看到他殺死了蘭芳。劉三提供了照片，存在老式的諾基亞裏，像素不高，但也能看清楚還原當時的場景，宋建正坐在蘭芳的身上，猛掐這蘭芳的脖子……

兩年前的劉三，只有十六歲，辍學，做着不現實的白日夢。

聽說新嫁娘的壓箱底肯定豐厚，便想偷偷摸幾張走。他爬窗來到了蘭芳的房間，那時的蘭芳和宋建在村口剛打完電話，正在回來的路上。

還沒等劉三找到錢，蘭芳便回來了，劉三情急之下，只好躲進了蘭芳的床底下。

蘭芳回來後，什麽事也不幹，只是一個勁的哭，劉三無聊，只好擺弄着那只兄弟送給他的破諾基亞。

玩着玩着劉三便睡了過去，是男人低沉的聲音吵醒了他，劉三擦了擦留在嘴角的口水。仔細地聽着外面的動靜，慢慢地，男人壓低聲音，輕聲細語地安慰起了蘭芳，最後，兩個人似乎是意見不合，争吵了起來……

最後定格的畫面，就是宋建騎在蘭芳上面，死命地掐着蘭芳的脖子。

在床底下的劉三并沒有看清楚男人的模樣，當時他吓傻了，雖然有很多不現實的想法，比如帶着一幫小弟帶着馬/刀，打打殺殺，去闖江湖。但真的看到這種畫面，飄在空中的熱血一下子就澆滅了，冷透冷透的，劉三的江湖夢破滅。

他還是大着膽子，偷偷伸出手，趁着宋建背對自己，拍了幾張照片。

當時的劉三只有十六歲，等到宋建走後，看到那蘭芳詭異的妝容，搖搖晃晃的紅繡鞋，都不知道怎麽回到家的，之後，劉三生了一場大病。

聽說宋建娶的那個女人勢力極大，劉三沒敢報警，怕被宋建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