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是規矩人

我是規矩人

趙導站在片場裏的走廊上,先是客客氣氣的問了他幾句話,諸如感覺怎麽樣啊、在劇組是否适應之類的話,打了半天太極,才進入主題,吞吞吐吐地問:“……那個,陸少,沒對你做什麽吧?”

嚴蓋:……

大庭廣衆之下,白日青天的,他能對自己做什麽?

或者是他想對自己做什麽?

趙導見狀,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改口,問:“我不是說陸少,我是說……”他頓了一下,像是找到了一個更好的代替詞,問:“你該發現,我們組裏的流氓是誰了吧?”

你都這麽說了,我要是還沒發現,才是真的有問題吧

嚴蓋颔首:“我覺得還好。”

畢竟這幾天以來,陸狩的表現真的不像是趙導口中會“言語挑逗”、“動手動腳”、“無法無天無人能管”的混世大流氓。

此言一出,趙導如釋重負,舒了一口氣。

那還好,看來陸少還是挺良心的,也還沒發生什麽。

他對嚴蓋很滿意,本來也就是想問問這件事而已,既然已經求了個放心了,也沒再多留嚴蓋,很快就借口有事兒,讓嚴蓋先去休息了。

嚴蓋剛從趙導這裏離開,就接到了段北的電話。

人家親自來橫店了。

來找他簽約的。

這件事情的确是在嚴蓋意料之外,他給了地址過去,順便讓臨時助理去等段北。

與此同時,何馨姌那邊的打戲終于過了,吃過午飯後,三個人便開始繼續拍下午的戲。

這一天拍的太順了,下午就難免遇到些問題。女二有些戲份一直過不了,大家在那個情節點上,都是背景板,也不能離開鏡頭,只得一遍一遍的陪着她過。

嚴蓋倒是沒怎麽在意,但是時間長了,其他人也煩了。

陸狩喝着可樂,站在一旁,面色不善。

僅僅是這麽一個情節點,就已經浪費了他們二三十分鐘的時間。

趙導拍了多次,本來也不高興了,但不經意間瞥到陸狩那裏,眼看着這位爺就要發作,怕出什麽事兒,只能先讓女二去單獨去一邊練着,免去了一頓訓斥。

“感覺怎樣?”

陸狩別過頭,終于沒再管女二那邊了,而是轉過頭來問嚴蓋。

何馨姌原本也準備說話,但見他們的陸少主動找人家嚴蓋去了,只得笑笑不說話,轉過身去補妝。

趙導隔着老遠看着,第一次感受到了寄希望于一個人身上是怎樣的感受。

他只盼望嚴蓋可千萬擔待住了,不然陸少一不開心,換劇組什麽的……真是令人窒息。

沒辦法,卑微如趙導,有錢就是全組爹。

“嗯?”嚴蓋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陸狩會在這個時候主動和自己說話。

他目光移到那邊滿腹委屈甚至溢到臉上,正在反複練習的女二那裏,評價的很中肯、實誠:“沒有了解人物,也沒有掌握人物的情緒,全是在以她自己的花瓶行為來演,有待進步。現在這個狀态,不适合呆在劇組。”

陸狩聞言,臉上的沉郁頓時消散,沒忍住笑了,問:“你在外面說話,都這麽直接的嗎?”

嚴蓋搖頭,要是在外面的話,他會先說這個女生很認真,很努力,和大家相處的很愉快,完全不會提到演技方面的問題。

其實他私底下也不會說,可是面對陸狩這個人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那一點基礎性的信任值,竟然也沒有隐瞞,就直接說了出來。

二者,對方是個聰明人,且也沒有必要把這些話說出去。

“我猜也是。”陸狩喝了最後一口可樂,毫不留情地揭穿,“讓我想想,到時候的熱搜,就應該是嚴蓋誇某某女星努力上進,為人親和了。”

嚴蓋也被他逗笑了,但臉上笑意很淺淡,自覺道:“我還沒那個資格,熱搜最多也是《無意成仙》劇組相親相愛。”

“啧啧啧啧……”

坐在遠處看了許久的何馨姌不覺輕嘆兩聲,掃了一眼鏡子裏正補妝的自己。

助理沒忍住,問:“何姐,怎麽了?”

補妝完成,何馨姌笑了笑,微微擡起下巴示意那邊:“你看看咱陸少,那笑的,真是比花還好看。”

助理聞言,接着目光看過去,只見到那兩人并肩站着,正說着話。白色衣服的那個,臉上笑意很淺,而旁邊“笑的比花還好看的”,自然就是陸少了。

助理不解,回過頭來看何馨姌:“陸少對人,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鬼。”何馨姌直接問:“你跟着我也挺久了,有看到陸狩用熱臉貼人冷屁股的事兒嗎?”

助理瞬間愣住,心道那當然沒有,然而何馨姌已然開口,朝着那邊道:“喏,那不就

是嗎。”

可真是實打實的第一次。

她笑聲悅耳,頗有幾分看戲的意味:“我看呀,咱們陸少,這次恐怕是真要栽了。”

嚴蓋和陸狩的談話,最終被段北打斷。

段北一路風塵仆仆,穿着和上次沒什麽區別,一樣的閑适。

他和陸狩也認識,但顯然并沒有多熟,禮貌性的同對方打過招呼後,就開始拉着嚴蓋說話了。

“來來來,咱們先把合同給看了。”

他準備的齊全,直接從公文包裏将合同拿了出來,交給嚴蓋。

旁邊的臨時助理都看呆了。

看過追着人家簽約的,只是還真沒看過追到劇組來簽的……

嚴蓋只看了兩頁,那邊就要繼續拍了。

段北沒有強迫人家,只說去酒店等着他,今天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個事情給解決了。

看着他離開,總之,嚴蓋覺得這個世界非常玄妙。

上個月段北在辦公室裏拒絕他的時候,還真不是這樣的。

時間很快推移到了晚上,今天天氣好,趙導決定拍流皎和烨平初遇。

布景已經準備就緒,臺詞那些都已經記好了。

然後……嚴蓋要脫衣服了。

春末夏初,他自然不覺得冷。

裸上身的雜志,他也不是沒拍過。

只是這莫名其妙的心理壓力是怎麽一回事兒?

嚴蓋脫完上衣,裹上了浴巾,走出去的時候,想着原因。

再看到外面的陸狩時,他好像忽然明了了。

趙導沒半點耽誤,直接開拍。

晚上在客棧的時候,外面突發異動,烨平和淩胥察覺到不對勁,向郊外跑去。卻只見到月下站着一個……赤身裸體的人,所幸只有個背影,且下半身也被長草擋住了。

淩胥先看到,連忙背過身去,烨平還不解,一眼掃過,恰好那體人微微回首。

流皎的半邊臉被月色照亮,神色淡淡,天上月與地下人,如此相似。

臨時助理在一邊拿着浴巾,看着嚴蓋。

為了畫面的美感和真實感,一邊還用了鼓風機,将長草吹起,缥缈美好。

冷肯定冷的吧,又是晚上,又是鼓風機,這場要是不給過,那得站多久。

他想着這些的時候,已經在拍下一個鏡頭了。

嚴蓋看着陸狩向自己一步步走來,一如書中情形,走散了一齊彎腰的長草,也吹散了他額前的頭發。劇組的光都打在他和自己身後,宛若他才是踏一地霜華而來的那個人。

這人是真的很好看。

流皎盯着他,警惕的要命。烨平反看着他,不覺笑了,問:“一只小精怪?”

流皎不語,雙眼依舊直直的盯着他。

藝人都要管理身材,嚴蓋當然也不例外,從手臂到小腹,乃至其他的地方,都無可挑剔。

按照劇情的發展,陸狩已經脫下了大衣,為了還原原著,他手舉起外衣的時候,風吹的格外大。

衣角吹到嚴蓋的肩膀,微癢,但不過數秒,整件外衣就已經披到了他身上。

烨平很自然地擡起手,為流皎穿衣服。

嚴蓋吹了半天的風,身體早都冷了,而流皎是月華所化,本身就冷,亦然。溫熱的手指擦過他的脖間,留下了瞬間的餘溫,他下意識低頭去看。

陸狩平視着他,即使在夜色中,雙眼也是炯炯有神,透着點點燦爛星光。

他手臂在嚴蓋腰側,那是烨平開始為流皎束衣。

外衣停在嚴蓋身上後,身體開始逐漸回溫,連帶着五髒六腑,都感受到了暖意。

同時,陸狩也微微側頭。

這是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的距離,極近,他的唇幾乎要貼到嚴蓋的下颌處。

甚至連陸狩的呼吸,嚴蓋都聽的一清二楚。

“嚴蓋,”對方喊了他一聲,聲音很低,帶着呢喃的意味。

戲在繼續拍,手也放在嚴蓋後腰處的衣帶上。

陸狩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笑了,笑聲很輕,像是耳邊的風,就這樣無意吹拂,然而話卻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我從來不做流氓事兒,我是規矩人。”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川槿”麽麽麽的雷,“忽地笑”寶貝兒的營養液,還有其他寶貝兒們的支持,嗯,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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