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策略

“我也不是非要抄送給馬總,而是被黃是道正好發現了我在寫稿,他就讓我無論如何必須抄送馬總一份。他是我的頂頭上司,他的話,我不能不聽。”何方遠見時機成熟,就很善良大度地出賣了黃是道。

“黃是道……”陳果似乎才想起黃是道這個人一樣,“黃是道最近是不是很活躍?”

“活躍”在上司嘴中說出來,可不是什麽好詞。黃是道是馬大勉的嫡系,陳果肯定清楚,他對黃是道肯定天然沒有好印象。何方遠也就不吝再給黃是道在陳果面前上上眼藥,反正以前黃是道沒少在馬大勉面前上三位老大和他的眼藥。

“聽說黃總監要升到常務副了,他肯定活躍了。現階段他又是除了馬總之外立化最大的管理層,活躍也是為了管理好立化。”忍了忍,何方遠還是沒好意思太黑黃是道,到底還是年輕,臉皮薄,關鍵時候不夠堅決果斷,缺少落井下石的勇氣和不擇手段的厚顏無恥。

不過,何方遠的話也足夠黃是道喝一壺了,陳果聽了之後,眉頭皺了皺,想說什麽又沒有說出口,只是擺了擺手,結束了談話。

回到座位上,辦公區燈火通明,新老員工都在加班,何方遠見黃是道的辦公室開着門,黃是道端坐在座位上,正和新員工一對一地談話。

“進展怎麽樣?”何方遠問範記安。

範記安靠在何方遠的辦公桌上,目光斜了黃是道的辦公室一眼:“黃是道在很賣力地加緊拉攏新人,和新人談話時,已經以常務副總的身份自居了。不過黃是道雖然賣力,口才和我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到目前為止,明确表示向我們靠攏的新人有四分之二,另外有四分之一想等等再說,還有四分之一估計要倒向黃是道了。”

“四分之二,就是二分之一了?好,成績喜人。”

“不過,我怎麽覺得形勢對我們越來越不利了,何哥,黃是道是不是當定常務副總了?”範記安憂心忡忡,“如果最後你只當了一個副總,上面有黃是道和陳果,再上面還是馬大勉,和以前三位老大在的時候,換湯不換藥,還是沒有出頭之日。何哥,甘居人後不是你的風格呀。”

“別急,在管理層沒有敲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而且就算管理層定了,誰敢說以後不會有變數?現在才到哪兒,現在才是內鬥階段,等三位老大們的投資方公布之後,才是大戰的開始,再到新站上線之時,是各方混戰的開始。戰争波及面越大,沖鋒陷陣的犧牲品就越多。”何方遠十分淡定,不但淡定,還一副勝券在握的篤定表情,“這是一場持久戰,不會一戰定勝負。”

加班一直加到晚上九點多,下班回家時,何方遠正好和黃是道同路。路上,黃是道征求何方遠的意見:“方遠,馬總很希望辭職的員工能回來一部分,哪怕回來四分之一也行,新招的新人,太生手了,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一部分人回心轉意?”

“我能有什麽辦法?”何方遠大搖其頭,随即又故作神秘地說道,“不過,範記安一向鬼點子多,不妨問問他,他也許有辦法。”

壞人就讓範記安來當吧,反正他經常範賤,不在乎再多犯一次。何方遠心裏對範記安表示了誠摯的歉意,不好意思了範記安,就讓你範賤的思維來大刀闊斧地再黑黃是道一次吧,最好一次黑到底,不讓黃是道再有翻身的機會。

何方遠自己租了一個一居室,下江的房子貴得讓人痛心疾首,以他現在的收入,一輩子也買不起一套安身立命的住處。

一居室雖然不大,功能卻齊全,洗澡之後,何方遠先給範記安打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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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賤,我剛剛把你賣了,黃是道明天說不定會找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馬大勉想召回部分離職員工,讓黃是道問我有什麽辦法,我說要論鬼點子多,你當屬第一。”

“何哥,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範記安叫屈,“鬼點子用在對手身上,那叫足智多謀。用在自己人身上,才叫鬼點子。你說吧,想讓我怎麽黑黃是道?”

“黑?你想什麽呢,怎麽能叫黑?智商是硬傷呀,範賤,這能叫黑嗎?這叫商業策略。”何方遠嘿嘿一笑,“不出意外,黃是道會被提為常務副,他當了常務副,我想提你們幾個當小組組長,說話也不很管用呀。”

“行了,我知道,滅了他,讓他一腳踩空,摔一個大跟頭。”範記安嘿嘿地一陣冷笑。

“我沒給你打過電話。”何方遠笑了。

“我也沒有接過你的電話。”範記安是何許人也,聞弦歌而知雅意,哈哈一笑。

随後,何方遠又照常打開電腦,上網工作了一個小時,正要關電腦睡覺時,聊天窗口彈了出來。

居然是梅荏苒。

通常情況下,梅荏苒公私分明,下班後很少和他聯系,也正是梅荏苒的分寸感把握得恰到好處,才讓他對梅荏苒只有好感而沒有喜歡。也是常聽說人娶一個下江媳婦免費奉送一個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的丈母娘的說法吓倒了他,讓他不敢對梅荏苒有超出同事友誼的想法。

事實上,梅荏苒既可人又可愛,而且一直沒有男友,倒是一個不錯的目标人選,而且說實話,他和她之間也多少有一絲朦胧加暧昧的情感,只是誰也沒有捅破最後的一層窗戶紙罷了。

“何哥,我知道你還沒睡,我很苦惱,你能不能幫幫我?”梅荏苒發過來一段話。

助人為樂為快樂之本,何況對方又是美女,何方遠十指如飛:“怎麽了,美人靠,你成天沒心沒肺地傻樂,還能有什麽苦惱的心事?”

“去你的,誰沒心沒肺了?打你。”梅荏苒發了一個敲頭的表情,“正煩着呢,你也不安慰安慰我,盡說風涼話。”

“到底怎麽了?”

“還不是我爸!非要為我安排相親,就是那個顧南,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厭油頭粉面的男人。可恨的是,媽媽居然也同意爸爸的安排,她以前可是最恨他的,也不知道她吃錯了什麽藥,也認為顧南事業有成,天天讓我去和他約會,煩都煩死了。我想騙她有男朋友了,可是還沒有找到合适的男主演……”

何方遠明白了,梅荏苒是想讓他配合她演戲,這事兒不太好辦呀:“配合你演戲倒沒有什麽,我有兩點要求,一是你得付我青春損失費,你想呀,我大好青春風華正茂的一個超級正太,正是萬花叢中過的大好年華,卻背了一個是你男朋友的惡名,我得損失多少美女的青睐,是不是?二是萬一你假戲真做了,真的愛上我了,我是不會負責的……”

“……”梅荏苒驚詫了,過了半天才怒道,“你還是男人嗎?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了,呸,自戀狂,自大狂,自高自大狂。”

話不能這麽說,何方遠回想起和梅長河見面時的情形,清醒地認識到如果他配合梅荏苒演戲,會遭遇到怎樣的蔑視和打擊。梅長河還好,畢竟是男人,梅荏苒的媽媽可是地道的下江人,會不會和傳說中的下江丈母娘一樣兇悍?

“約會一次,300,和你媽見面一次,1000,和你爸見面一次,1000,每陪你演戲一次吓退一個相親對象,1500……”

“你掉錢眼裏了,鄙視你!”梅荏苒發了一把帶血的菜刀,“我警告你何方遠,你要是不幫我,我和你沒完。”

“你不答應我的兩個條件,我就是不幫你。”何方遠才不怕梅荏苒的虛張聲勢,“你和我沒完?你怎麽和我沒完?”

“我……我去向馬總告狀,說你非禮我。”

“……”女人瘋起來也吓人,何方遠吓倒了,“不許耍賴,我什麽時候非禮你了?”

“這種兩個人的事情,我說有就是有,随便就能潑你髒水,反正你有口難辯。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答應不答應吧?”

“要不價格上,我再讓讓?”

“要錢沒有,要耍賴,多得是。”

“成交!”

關了電腦,何方遠微微地笑了,這個梅荏苒真讓人拿她沒辦法。

想起即将要迎來的巨變,他又想,生活先是打開了一扇門,接着又打開了一扇窗,這麽說,還真是要迎來了新時代?

也不知道範記安會出一個什麽好主意讓黃是道栽一個大跟頭……不對,怎麽能是讓人栽一個大跟頭呢?這話說得太陰險了,何方遠連忙自責,應該是讓黃是道自己跳坑才對。

對,就是自己跳坑。一個人走路摔倒,多半是因為自己走路不小心,而不是被人推了一下。

早晨一上班,剛到公司,何方遠正在等電腦開機,黃是道就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方遠,剛才我和記安交流了一下看法,記安的主意非常好,我請示了一下馬總,馬總也同意了。”

“好呀,這是好事。”何方遠才不會追問到底是什麽主意,這事兒,他離得越遠越好,最好是毫不知情。

“想不想知道是什麽主意?”黃是道沒看出何方遠的躲閃,還想示好一樣透露消息。

“何哥,何哥……”正好梅荏苒有事叫何方遠,替何方遠解了圍。

何方遠回到座位上,沖梅荏苒和徐子棋說道:“一會兒機靈點兒,我感覺今天可能要出事。”

“什麽事兒?好事壞事,大事小事?”梅荏苒一臉八卦的表情,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何方遠就有氣要生,他伸手一推梅荏苒:“一邊去,忙着呢,沒空理你。”

以前何方遠經常推梅荏苒,推呀推呀推習慣了,也沒出過事情,這一次不知道怎麽就出事了。他的手一推,正好推在一座,不,兩座山峰上,入手之處,柔軟、彈性而宜人。怎麽,難道推錯地方了,以前總是推到梅荏苒的肩膀上,記得她的肩膀十分瘦弱,每次一推都有一種想抱她入懷的沖動,這一次的感覺就不僅僅是想抱她入懷,而是……

擡頭一看,何方遠驚呆了,他的一只魔爪正落在梅荏苒作為一個女人最傲然的雙胸上,而且手掌還彎成了拱形,明顯是用力一抓的兇狠……他怎麽能這麽丢人,當衆襲胸,這完全不是他的風格呀?他分明是悶騷的正太,不是明騷的大叔。

梅荏苒臉漲得通紅,嘴巴張得大大,一個響亮的“啊”字卡在了喉嚨裏,馬上就要嘹亮地響起之時,何方遠手疾眼快,一伸右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及時避免了一樁慘案的發生。

“噓,別出聲,姑奶奶,你一叫,我的名聲就毀了。”何方遠壓低了聲音,做賊一樣東張西望,“我免費配合你演戲,保證演得入木三分,還自己出錢請你吃飯,當你是真女朋友一樣哄着供着,成不成?”

“哎喲,你怎麽咬人呀?”何方遠右手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忙松開了手,“真狠,你是屬狗的?”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誰讓你摸我?”梅荏苒紅了眼睛,兇狠地盯着何方遠,“何方遠,我恨你。”

“何哥……”徐子棋也不知道有什麽事情要找何方遠,一擡頭就發現了狀況,忙咳嗽一聲,“我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我隐身,我沒戴隐形眼鏡,我……”

徐子棋此地無銀三百兩,梅荏苒臉紅得要滴血一樣,推開何方遠坐回到了座位上,低頭生悶氣去了。

“你亂說什麽?”何方遠懊惱地打了徐子棋腦袋一下,“不長眼。”

“何、何哥,我确實真有事找你,不是誠心看你耍流氓,再說我也不知道你色膽包天,居然在辦公室就動手動腳了……”徐子棋憋着笑,壞得直流水。

“滾蛋。”何方遠見範記安從黃是道房間中走了出來,知道事情有進展了,就沖徐子棋使了個眼色,徐子棋會意,忙去安慰梅荏苒了。

“嘿嘿,嘿嘿,嘿嘿……”範記安人未到,賤笑先到,來到何方遠身邊,小聲說了一句,“先不說了,等效果出來再說。”

何方遠微微點頭,還不到時候,還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最好,他就安心地坐回座位,認真地投入到工作之中了。

中午時分,何方遠請梅荏苒吃了一頓飯,還許諾以後任她指揮,一定全天候全方位配合演戲,梅荏苒才又開心了,一連吃了四五個冰激淩球才罷休。不過她盯着何方遠左手時森然的目光讓何方遠不寒而栗,感覺他的左手要和他的胳膊分家一樣。不是吧,男人摸一下女人,手就要分家,那全世界不全是殘疾男士了?

回公司的路上,梅荏苒不再如以前一樣大大咧咧有什麽說什麽了,而是言談舉止多了幾分欲言又止的顧慮。壞了,男人女人之間還是不捅破窗戶紙為好。不捅破,可以随意說說笑笑,現在倒好,将要捅破還沒有捅破的階段最讓人難受,說暧昧不暧昧,說朦胧不朦胧,讓一向性格果斷的何方遠也不知道是該進一步還是後退一步了。

下午,何方遠正忙着耐心地回答幾個新員工一些幼稚的問題時,電梯門打開,興衆副總裁黃浩、興衆文學CEO馬大勉以及總辦主任陳果三人同時現身在立化!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向三人投去了注目禮,都知道,決定立化的新時期終于來臨了。

“各位同事,經董事會批準,陳果擔任興衆文學副總裁兼立化總經理。”興衆副總裁黃浩開門見山,直接宣布了任命決定。

“陳果是一位認真負責的好同事……”馬大勉也說了幾句套話,無非是對陳果的上任表示歡迎,對總部的決定表示服從,最後又帶頭鼓掌,簡短的任命儀式算是結束了。

黃浩和馬大勉轉身上樓,陳果留了下來,從現在起,他就要在立化正式上班了,正式代替江武全權行使管理立化的行政大權。

不對,何方遠心裏疑惑不解,江武的辭職報告還沒有正式批準,按理說,江武現在還是立化的總經理,雖說人沒有來上班,卻還在職,怎麽陳果就走馬上任了?也許是董事會已經批準了江武的辭職,還沒有對外公布吧?

“黃是道,來我辦公室一下。”陳果直接就用了江武的辦公室,他正式上任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黃是道談話。

黃是道以為是好事,樂呵呵地邁步走進了陳果的辦公室,他不太了解陳果的為人,就沒有關門,不料陳果臉色一沉:“關門。”

黃是道心裏一跳,怎麽了這是,好像不太對勁,他不記得哪裏得罪了陳果,陳果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難道要燒到他的身上?不知道他是馬大勉的嫡系?

關了門,黃是道不說話,等陳果吩咐。陳果也不說話,目光直直地盯着黃是道,盯了足足有兩分鐘,直盯得黃是道心裏敲鑼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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