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

月長空說着, 起身就走,出了正廳立刻禦劍而起。

雲夢澤連問的機會都沒有, 只能禦劍跟上。

“師伯,等等我,你要去做什麽。”雲夢澤跟不上月長空的速度,只能召出小魚, 傳音給月長空。

聽到雲夢澤的傳音, 月長空放慢速度, 等雲夢澤到他身邊。

“你要跟我一起去?”月長空清淡的看向雲夢澤。

雲夢澤眨了下眼睛,問到, “師伯先告訴我做什麽。”

“玄黃門幹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不該受到懲戒?”月長空說。

雲夢澤轉了轉眼珠, 心中已然明白,卻還是問, “可玄黃門已經不服存在了。”

月長空瞥了雲夢澤一眼,眼裏有責備,但卻沒斥責雲夢澤, 只淡淡的說,“可助纣為虐的天玄宗還在, 你曾是落霞城的少城主, 難道不該為落霞城讨個公道?”

雲夢澤哦了一聲, 點點頭, “師伯所言甚是。”

月長空滿意的微笑:“所以, 一會兒你來說。”

“嗯?”雲夢澤挑眉, “我說什麽。”

“你來讨公道,越嚣張越好。”月長空說。

雲夢澤強忍着笑,說道,“我知道了,師伯您只站在那裏不說話,保持武聖的尊貴就好。”

月長空笑着點頭:“孺子可教。”

兩人來到天玄宗的山門之前,敲響那口迎客鐘,立刻就有小童前來問他們是誰,拜山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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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澤趕緊上前,作揖道,“我乃天衍道宗弟子雲夢澤,這位是我大師伯,武聖長空真人。”

小童一聽雲夢澤三個字,立刻有些驚慌,又聽到武聖,一張臉煞白,使勁咽了下口水,這才開口,“兩位稍等,容我通傳。”

小童進入山門,又很快出來,引二人前往天玄宗主殿。

天玄宗位于一處平坦的山間谷地,三山環繞,一水流經,乃是風水寶地。

因門內弟子衆多,四長老之下又有七個派別四十多個使者,是以建成城郭樣子,并不像其他道門。

雲夢澤上一次是直接被綁來,又直接被帶走,根本沒看到天玄宗全貌,今天一見,倒是新奇。

他跟着月長空,沿一條寬闊的正道急速往前,一路上打量兩邊,竟還有些商鋪店面。

正道盡頭是一城中城,城牆肅穆,殿宇輝煌,兩人穿過甬道進入廣場,穿過廣場才到正殿。

雲夢澤瞥月長空一眼,果見月長空露出不耐的神色。

雲夢澤勾着唇角笑,看到柳成蔭都沒想起來行禮。

柳成蔭迎出正殿,沖月長空行拜禮,“武聖大駕光臨,天玄宗不勝榮幸。”

月長空冷笑一聲,并不回應。

雲夢澤在旁邊沖柳成蔭拱了拱手,笑道,“柳前輩,好久不見。”

柳成蔭直起腰杆,笑看雲夢澤,“也不算很久。不知兩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雲夢澤看了月長空一眼,繼續說,“晚輩此次前來,是為玄黃門一事。”

柳成蔭露出一絲笑意:“難道是月前輩押着你來負荊請罪,實在沒那個必要,此事天玄宗也有監管不力的地方。”

“确實,此次玄黃門一事,全是天玄宗縱容包庇之過。”雲夢澤說。

柳成蔭的笑容立刻僵硬,一張俊臉發黑,冷笑着看雲夢澤。

雲夢澤卻不管柳成蔭的臉色,繼續說,“玄黃門作惡多端,這幾年打着天玄宗附屬的旗號,廣收弟子,收的大部分都是六到十歲的小童。

“玄黃将這些小童收入門下,卻并不教他們修仙問道,而是拿他們修煉邪術。玄黃門內有一埋屍坑,我父親查處的時候發現那裏盡是小童的屍體,而玄黃門弟子之中,竟無一年小者。”雲夢澤振振有詞。

“可憐這些小童,被父母送到玄黃門,從此再沒人過問其生死。而且,玄黃門還不是只收徒,還拐帶兒童。這次之所以會被我發現其惡行,皆是因為玄黃門拐帶了落霞城二十幾個小童,其中還有我的弟妹,落霞城的少城主和大小姐,簡直膽大妄為。”

“如今那二十幾個小童找回十幾個,具是癡癡傻傻,呆呆蠢蠢,再沒有之前機靈可愛的樣子,請問柳前輩,該誰來賠他們原本美好的人生。玄黃門如此行徑,天玄宗還能在這裏假裝無事發生麽?”

柳成蔭聽了雲夢澤這一長串,臉色一時青一時白,緊咬着牙關,半晌未作答。

雲夢澤于是又說:“此事本不該晚輩出頭,可晚輩不來給他們讨個公道,他們便只能仰望着巍峨的天玄宗,嘆一聲天道無常了。”

柳成蔭不能再沉默,只得開口,“玄黃子因素行不良,早就被趕出山門。是以玄黃門作亂,本就與我天玄宗無關。但感念落霞城就在天玄宗腳下,多年來互相扶持,這些被邪術坑害的小童,天玄宗一定會竭盡所能的救治。”

雲夢澤勾唇而笑,一雙桃花眼迷離莫測,“柳前輩推脫得可真難聽。早知玄黃子無德無行,将其逐出山門,為何不廢其經脈,斷其仙根?他創立玄黃門,為何不加以壓制?他在玄黃門種種行事,為何不僅裝聾作啞看不見,還任由他打着你天玄宗的旗號四處招搖。您是真不怕給天玄宗抹黑,還是跟他沆瀣一氣,修邪欲魔!”

雲夢澤說到後面,語氣越來嚴厲,最後一句說完,看向柳成蔭的眼神已經尖銳冰冷。

柳成蔭瞪着雲夢澤,再撐不住穩重威嚴,怒喝道,“小子無形,敢在這裏猖狂,真以為天玄宗是任你揉扁搓圓的麽!”

一直假裝看風景的月長空有所反應,向雲夢澤的方向跨出一步,肩膀微向前,做出将雲夢澤擋在身後的樣子,冷笑着看柳成蔭。

柳成蔭見月長空這樣,一揮衣袖,直視月長空,毫無懼色,“武聖上次拆毀天玄宗守山陣法,未有盡興,這次是要鏟平整個天玄宗麽?”

“有何不可。”月長空淡淡說。

柳成蔭氣得怒目圓瞪,一點形象也不顧,咬着牙就要再喝。

此時一道清亮的聲音插進來,飛快的由遠及近。

“不可,不可,武聖莫要沖動。”玄玑大概是從閉關的地方趕來,也未穿掌門服飾,只着淡青色的道袍,看起來随意潇灑。

雲夢澤回頭,沖走進大殿的玄玑作揖。

他前世未跟玄玑打過多少交道,只知道此人跟月長空一樣閉關成性,将天玄宗的事務都丢給柳成蔭,自己只管消失不見。

玄玑走進大殿,先沖雲夢澤笑笑,又給月長空行晚輩禮,然後便走到柳成蔭身邊,笑着說,“師兄莫氣,此事都是我的過錯。”

柳成蔭瞥了玄玑一眼,倒真的收斂怒氣,後退一步,讓玄玑說話。

玄玑趕緊轉向雲夢澤,頗為和藹的說,“聽說你以前是落霞城的少城主。”

雲夢澤點頭:“落霞城現任城主是我父親,所以我才多管閑事的來給落霞城讨公道。”

“我輩既修仙問道,應該超脫凡俗才是。”玄玑笑着說。

雲夢澤抿唇一笑,已經了然,“我知道前輩所言為何,是說人難舍親情,玄妙長老是因着父子親情才縱容玄黃子的,是麽?”

玄玑的笑容有些僵硬,這話套下去才有效果,被雲夢澤這樣說破,反倒是自己詭辯,袒護玄妙。

雲夢澤接着說:“如果我像玄黃子那樣,肆意屠戮,行魔修之事,我父親早大義滅親,殺我以全天理了。想必前輩身為天玄宗掌門,應該比我父親一介凡人,更懂得天理公道。”

玄玑淡笑不語,面上仍舊從容,就是不知心裏如何了。

雲夢澤也不想再廢話,直說,“晚輩此次前來,就一句話,為被玄黃門屠戮的冤魂讨個公道。請前輩把這個公道給我吧。”

玄玑聲音平靜的問:“玄黃門已經被你滅門,你還想要什麽公道。”

“縱容玄黃門為惡的玄妙長老,此時何在。”雲夢澤說。

玄機的笑容終于維持不住,他看着雲夢澤,皺起眉頭,“玄妙師叔已經被月前輩震斷經脈。”

“是啊,我師伯好心替前輩整理門戶,廢去玄妙修為。前輩不但不領情,還給玄妙重塑經脈,讓他繼續作威作福,是個什麽道理。倒像是我師伯多管閑事。”雲夢澤不滿的說。

“月前輩多管閑事這話,我可不敢說,也就你敢說。”玄玑終于又露出笑意。

雲夢澤趕緊沖月長空作揖:“師侄用詞不當,請師伯懲罰。”

“回去抄三十遍道經,我天衍道宗可不是什麽門規松散,濫竽充數的二流仙門。”月長空淡淡道。

玄玑的笑容再次一僵,看着雲夢澤躬身領罰,沒說什麽。

雲夢澤做完樣子,又轉向玄玑,“前輩,玄黃門之事,您打算如何懲戒玄妙長老。”

玄玑微微垂頭:“就革去他長老之尊,罰他閉門思過百年。”

“我為落霞城,為所有被玄黃門所害之人叫屈。”雲夢澤說。

玄玑看着雲夢澤,勉強笑道,“那你覺得該如何?”

雲夢澤看了月長空一眼,做出努力思考的表情,“這,晚輩也是初入仙門,對這些不甚了解。請問師伯,該如何?”

月長空冷聲道:“廢其修為,逐出師門。”

玄玑趕緊道:“天衍道宗門規嚴苛,天玄宗不敢妄比。”

“那天玄宗的門規未免太随意了,如何約束如此多弟子。不如讓我師伯發出金印,召集百仙譜上衆門派,大家商議商議。像玄妙長老這樣,縱容邪徒濫殺無辜,我輩匡服還挾私報複的,該如何論處。”雲夢澤說。

“雲夢澤,你未免太咄咄逼人了。”玄玑盯着雲夢澤說。

“前輩身為天玄宗掌門,未免也太蒙混糊塗了。他日天玄宗變成魔窟邪巢,可別勞煩我天衍道宗來剿滅。”雲夢澤毫不客氣的說。

“你!”玄玑怒瞪雙眼,一道氣浪憑空出現,壓向雲夢澤。

雲夢澤不慌不忙,看着月長空一揮手,将那道氣浪擋回去。

這時柳成蔭上前一步,微微扶了下玄玑的小臂,開口道,“掌門是顧念跟玄妙師叔多年的同門情分,且并不知玄黃門犯下如此累累血債,這才沒有重罰。今天勞煩月前輩和雲師侄前來告知,掌門定會秉公處置,還落霞城一個公道。”

玄玑看柳成蔭一眼,攥緊的拳頭松開,開口喚道,“請玄妙師叔到正殿。”

雲夢澤轉頭看向月長空,勾着唇角露出一個甜笑。

月長空沖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玄妙很快被請到正殿,看到月長空和雲夢澤,下意識的縮了下肩膀,但卻很快板正身體,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大跨步走到玄玑和柳成蔭面前,草草拱了拱手,便轉向月長空,直擋在玄玑之前。

“玄妙何等微鄙,竟勞煩武聖前來請罪。”玄妙一臉得意的睨着月長空,又瞥了雲夢澤一眼,“若想我不計前嫌,就請武聖将這弑殺成性的惡徒交給我處置。”

月長空好像看不見玄妙似的,眼皮都沒動一下。

雲夢澤強忍着笑意,做出一副驚恐的樣子看着玄妙。

玄妙又要說什麽,臉上還一片張狂,便神色一變,跪在地上。

原來是玄玑出手,将玄妙按跪在地。

玄玑臉上笑意全消,只剩下肅穆,他将手聚在玄妙額頂,一團青光在指尖閃爍,徹底壓制住玄妙。

“玄玑,你做什麽,我可是你師叔。”玄妙動彈不得,終于顯出一絲驚恐,大喊道。

玄玑面無表情的說:“玄妙縱容子侄玄黃子為惡,支持其創建玄黃門,修煉邪術,屠戮無辜。玄黃門既滅,仍不思悔改,報複尋怨。是德行有虧,心術不正。按天玄宗門規,廢其修為,逐出師門。”

玄妙聽一句,叫一句。直說自己是玄玑的師叔,玄玑罰他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玄玑卻不廢話,說完處置,一道青色的劍光直插玄妙額頂。

玄妙萎靡倒地,再無一點聲息。

玄玑處置完玄妙,收回手,冷冷看着雲夢澤,“如此,你可滿意。”

雲夢澤見好就收,長拜到底,頗為恭敬的說,“掌門大義滅親,英明果決,晚輩佩服不已。”

說完,雲夢澤直起身,勾着唇笑,“之前我師伯救我心切,強闖山門,損壞守山陣法,實在過意不去。為表歉意,天衍道宗會将修複陣法所需靈材奉上,還請掌門務必笑納。”

玄機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倒是他身後的柳成蔭,看着雲夢澤的眼神若有所思。

對于柳成蔭的心思,雲夢澤也不願多做揣摩,既然目的達成,立刻告辭離開。

玄玑和柳成蔭都沒有留兩人的意思,客氣兩句便還讓來時小童帶兩人出去。

離開天玄宗,雲夢澤立刻甜笑着問月長空,“怎麽樣,師伯,我夠不夠嚣張。”

月長空點頭,頗為滿意,“以後你就一直這麽嚣張,知道麽?”

雲夢澤轉了下眼珠,嬉笑道,“師伯不在,我也這麽嚣張麽?”

月長空伸手彈了下雲夢澤額頭,冷哼道,“別得意忘形,我若不在,你就夾起尾巴做人。有什麽委屈,等我在了,自然幫你伸張。”

雲夢澤咧嘴大笑,沖月長空一拜到底,“謝師伯。”

“行了,別貧嘴。我們回去吧。”月長空說着禦劍而起。

雲夢澤答應一聲,也禦劍而起。

剛行了幾裏地,雲夢澤便覺不對,問道,“師伯,落霞城不在這個方向。”

“我們回家。”月長空說。

雲夢澤沒做聲,只輕嘆一聲,月長空似乎喜歡不告而別,總是說走就走。

月長空突然停下,半回頭看雲夢澤,“還是回落霞城一趟,你跟你父親交代一下,免得他擔心。”

雲夢澤忍不住露出笑容,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于是調轉方向,回到落霞城。

先是跟雲慕說明情況,天玄宗以後絕不敢再找落霞城的麻煩。

雖然玄玑沒下什麽保證,但是他和柳成蔭肯定不想雲夢澤和月長空再找上門一次。

雲慕聽完,嘴上欣喜,笑容卻有些勉強。

雲夢澤也知道,雲慕是希望落霞城可以一直受天玄宗庇護,跟天玄宗和睦友愛的,可是玄黃門一事既然已經發生,落霞城和天玄宗的關系,就再沒可能恢複到從前。

幸好月長空說,會讓列缺來落霞城開個藥鋪,平時都會有天衍道宗的弟子在落霞城打點,如有妖邪,自會驅除。

雲夢澤驚喜的看向月長空,然後找茬的問,“為什麽以前沒開?”

月長空睨了雲夢澤一眼,淡淡道,“這裏是天玄宗的地盤。”

聽到這話,雲慕輕咳一聲,略有尴尬。

雲夢澤卻只是咧着嘴笑,覺得鶴發童顏的月長空格外潇灑。

說完正事,雲夢澤便跟雲慕辭行,說即刻就要回返宗門領罰。

雲慕倒是頗為贊同,點頭說,“玄黃門固然有錯,但你屠戮滿門,造了幾十條人命,殺戮太重,是該受罰。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不可沖動,如果真的論罪該死,也自然有劊子手來做。他們是做這份工作的,可以免受天道懲處。”

雲夢澤挑了下眉,又望月長空一眼,奇道,“有這種說法麽?”

月長空淡淡看雲夢澤一眼,未說話。

雲慕卻信誓旦旦:“有的。總之以後不準再造殺孽。”

雲夢澤答應一聲,頗為敷衍的點頭。

雲夢澤又跟雲慕一起往後院去,見欣夫人和龍鳳胎。

雲孟誠少了條腿,只能拄拐,但人還算開朗,顯然之前受盡磋磨,此時只是斷腿,并不覺得如何難以承受。

雲孟淑少了根手指,帶了個銀制的甲套,倒挺可愛,看不出什麽不同。

龍鳳胎得知雲夢澤要走,一人一邊抱着他的腿,都舍不得。

“哥哥你都還沒帶我們去玩。”雲孟淑嘟着嘴道。

“哥哥別走,我怕壞人。你留下來保護我們,殺光壞人。”雲孟誠皺着小眉頭。

雲夢澤摸了摸弟妹的頭,難得正經的說,“哥哥已經拜入仙門,不再理會凡俗事,也不能什麽都幫你們擔待。你們要好好長大,努力自己承擔,也替我照顧父母親,知道麽?”

雲孟淑大聲答應,雲孟誠卻只是點了點頭。

欣夫人得知雲夢澤又要離開,心裏滿是不舍,千叮咛萬囑咐,竟然跟雲慕是一個意思,讓雲夢澤以後少招惹是非,也不要逞英雄。

“再遇到玄黃門這樣的事,你報上師門就是,不要自己去。太危險,知道麽?”欣夫人拉着雲夢澤,一萬個不放心。

雲夢澤只得點頭,胡亂答應。

離別的話總是沒完沒了,最後是雲慕止住話頭。

“好了,他該走了。”雲慕說着,伸手按了下雲夢澤肩膀,“這次離開,再別回來。也不要往家裏寫信,你是要得道成仙,長生不死的,不要總是惦念我們這些凡人。”

雲夢澤想不到雲慕有這話,一時驚訝,“父親,我……”

“別說了,這是我的決定。我也不會再往天衍道宗送東西,送信。你來信,我燒掉。你來人,我攔下。總之,我不問你生死,你不管我老病。

雲夢澤眼眶微紅,想要反駁,卻見雲慕神色堅定,不容拒絕,只得又看向欣夫人。

欣夫人默默拭淚,卻也是一樣态度,“你聽你父親的吧,我們希望你能專心修煉,不為凡俗所擾。”

雲夢澤咬了咬嘴唇,強忍下眼淚,到底點頭答應。

欣夫人卻再忍不住,抱住雲夢澤嗚嗚咽咽,哭個不止。

龍鳳胎不明所以,唧唧喳喳的問東問西。

等欣夫人收住眼淚,雲夢澤便扒開弟妹的手,跪下給雲慕和欣夫人磕了三個頭,轉身離去。

不過他也沒立刻就走,又去見過藍幽。

藍幽住在雲府西偏門附近的一個小院裏,除了給中了邪術的孩子治療,再不理會任何事情,只跟彼迦甜甜蜜蜜。

雲夢澤去找藍幽,很正式的道謝,果然被藍幽嘲笑鄙夷一番。

雲夢澤也沒惱,也沒貧嘴,只說随時聯系,會一直關注起死回生之術,藍幽或有其他要求,也一定竭盡所能辦到。

藍幽還算滿意,擺了擺手,給雲夢澤兩句話跟彼迦告別。

當着藍幽的面,雲夢澤也沒說什麽,只一句保重,便結束了。

藍幽于是對雲夢澤更加滿意,竟然承諾會治好所有孩子再離開落霞城。

雲夢澤再次道謝,這才跟月長空一起回返天衍道宗。

回到天衍道宗,月長空難得沒有硬闖守山大陣,讓雲夢澤去開。

雲夢澤按照口訣解開守山大陣,跟月長空一起往繁花谷去。

一路上衆多師姐看到月長空滿頭白發,都驚訝不已。

還沒到弱水閣,便見巧顏和另一絕色女子走來。

那女子雲夢澤前世見過,正是繁花谷的大師姐靜姝。

巧顏見雲夢澤回來,十分欣喜,見月長空樣貌,又是十分驚訝。

終究還是先将靜姝介紹給雲夢澤認識。

雲夢澤跟靜姝作揖,喚一聲大師姐。

靜姝為人清淡溫和,也喚一聲雲師弟,沒多的話。

巧顏又問雲夢澤一行可否順利,月長空如何會青絲盡白。

雲夢澤正想答,月長空卻不耐煩起來,開口說,“去見過蓁蓁,你就跟我去後山關禁閉,哪裏還有時間閑聊。”

雲夢澤只得沖巧顏做個可憐兮兮的鬼臉,跟着月長空進入弱水閣。

月仙此時正在一廊橋處喂魚,感覺到兩人靠近,也沒擡頭去看,只問,“事情都辦妥了?”

雲夢澤答應一聲,月仙才回頭來看他。

見到月長空形貌,月仙臉色驟變,美目圓瞪,修眉驚挑,手裏的魚食全掉進荷花池,一閃身來到月長空面前,焦急的問。

“師兄,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頭發都白了,受傷了?中毒了?怎麽不去四師弟那裏看看。”

說完,指尖翻轉出兩只金翅蝴蝶。

兩只傳信靈蝶扇兩下翅膀,翩然飛去。

月長空淡淡看着月仙,也沒作答。

月仙問個不住,滿是擔憂。

很快,餘峰和列缺也急急趕過來。

見到月長空這個樣子,餘峰也是慌急,問月長空發生何事。

只列缺還算鎮定,拉起月長空的手腕,探他脈息。

月長空這才慢悠悠開口:“平時不是恨不得我死了,現在這麽緊張做什麽。”

“誰恨不得你死了,是想你不要仗着自己修為高,總是欺負我們。”月仙嗔怒的說。

“大師兄這話說的,太沒良心。我們幾個,哪個不是願意替你去死,你還說我們巴不得你死了。”餘峰有點惱。

只列缺,放開月長空的手腕,淡淡的說,“沒事,只是損耗太多生命力,所以顯出老态。已經恢複,再長出來的,便是黑發。”

列缺說完,月仙哼了一聲,瞪着月長空,“你這讨人嫌的性格,早晚要把自己玩完。”

餘峰長舒一口氣,埋怨的說,“沒事趕緊說啊,害我們瞎着急,很好玩麽?”

列缺轉向雲夢澤,淡淡說,“你現在就去領罰,自去後山找個地方,我給你設置禁閉法陣。”

衆人這才想起雲夢澤也在這裏,将視線轉到他身上。

雲夢澤趕緊應是,就要往後山去。

月仙叫住他,讓他先去找巧顏領牌子。

“你還沒辟谷,拿着牌子,每日自然有仙鶴靈猴給你送飯。”月仙囑咐道。

雲夢澤點頭,依次對四位師長行禮,這才跟列缺往外走。

卻沒想到,月長空也跟着他們往外走。

列缺奇道:“你跟着做什麽?”

月長空自然地說:“我要閉關。”

列缺的臉上難得出現笑意,說道,“怎麽?怕我們看到你一半白發,一半黑發的可笑樣子?”

月長空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并不作答。

列缺于是繼續打趣:“一半白一半黑太醜了,大師兄幹脆剃個禿頭吧。”

列缺說完,自己沒笑,反而是雲夢澤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月長空不客氣的拍了下雲夢澤後腦勺,訓斥道,“整天嘻嘻哈哈,沒半點嚴肅。”

雲夢澤瞥了下嘴,沒說什麽。

離開弱水閣沒多久,三人便碰到巧顏,正是來給雲夢澤送牌子的。

雲夢澤接過牌子,謝過巧顏。

巧顏笑着說:“也不用謝我,之後都是大師姐安排。我要出去雲游幾年,谷內事務就都交由大師姐管理。不過等你閉關出來,我應該也回來了。”

“那太好了。”雲夢澤笑着說。

月長空突然開口說:“他是禁閉,不是閉關。他犯了錯,你們還一味縱容,想把他寵到什麽地步。”

巧顏趕緊緘口,列缺卻嗤笑一聲,“這話可輪不到你說,人家不願意拜你為師,你不躲遠點,還總湊到人家身邊讨人嫌。”

雲夢澤忍着笑,偷眼看月長空。

月長空眯着眼睛,咬牙切齒的說,“老四,我是不是該考較下你的劍術了。”

列缺瞥月長空一眼,沒再說話,徑直往外走。

離開繁花谷,三人便禦劍而起,往後山去。

繁花谷與後山相連之處是天衍道宗的禁地,常年彌漫着金色的迷霧,沒有人能靠近,據說松鶴嘗試了五年,都只能在迷霧邊緣兜圈子,所以往後山還要禦劍,從上空繞過那團迷霧。

三人繞過迷霧,正要落下,便有一人急急追上三人。

“師父,師父留步。”卻是鐵牛。

三人停下,等鐵牛到近前。

鐵牛一臉激動地沖到月長空面前,憨聲憨氣的說,“師父,我最近似有所悟,我想閉關尋求突破。”

月長空毫不猶豫的說:“不行,你不準閉關。”

鐵牛立刻霜打茄子似的,一臉的沮喪,“為什麽啊,白師弟可以閉關,雲師弟也可以閉關,哪個師弟都能閉關,怎麽就我不行。”

雲夢澤看着鐵牛,特別想開口讓鐵牛替他閉關,他一點不想閉關。

“我說不行就不行,走開。”月長空不容抗拒的說。

鐵牛不甘心的瞪着一雙牛眼看月長空,月長空卻毫不理會,轉身就要往前走。

雲夢澤有些不忍心,開口說,“大師兄,你前段時間剛剛突破失敗,還未完全恢複,此時萬不可再求突破。何況,突破也并不只閉關一途,何不像師祖那樣,出去雲游,尋找些機緣。我剛見巧顏師姐,也是要去雲游的,你們何不結伴一起。”

聽到巧顏要去雲游,鐵牛總算動心,摸了摸後腦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啊,那巧顏要去雲游啊。那我得看着點,不是,我也可以一起去。”

說完,鐵牛沖月長空和列缺拱拱手,又揉了揉雲夢澤的頭發,急匆匆離開。

雲夢澤勾唇一笑,對月長空和列缺說,“師伯,師叔,我們走吧。”

月長空盯了雲夢澤一眼,沒什麽表情。

列缺則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确實會讨人喜歡。”

雲夢澤趕緊沖列缺露出乖順的笑容,禦劍走在前面。

天闕山脈是皇朝疆域中占地最廣的山脈,橫跨四個郡,縱橫千裏,延綿不絕。

可惜天衍道宗雖然號稱第一仙門,卻也不能占據整個天闕山脈。

實際上,天衍道宗只是個以屹立不倒的月長空為脊梁,以營養不良的師兄妹為四肢,以發育遲緩的師祖為大腦的米蟲仙門。

月長空蠻橫霸道,在外面就一味地孤高冷傲,在家裏卻永遠混賬胡鬧,別說精神領袖,能稱的上标志性人物都是門內弟子口風森嚴的功勞。

餘峰溫文爾雅,将代掌門當得如沐春風,倒是能沖一沖門面,只可惜太過寬仁厚道,且心眼大得能發洪水,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忒沒算計。

月仙容顏絕世。

列缺沉穩奸猾,本來應該是最能将門派治理妥當的,偏偏對什麽都冷冷淡淡,能推就推,将拖就拖,借口用盡的不打理門派,又操碎閑心的幫師兄姐收拾爛攤子,也不知道犯的哪門子想不開。

剩下兩個失蹤人口,不提也罷。

這樣一個天衍道宗,能占下涿郡境內的天闕山脈,已經很是不錯,至于其延伸部分,即便是想要占,也沒有那麽多弟子去用。

涿郡境內的天闕山脈是整個天闕山脈最陡峭和險峻的一段,其間崇山峻嶺,綿延起伏,雲環霧繞,靈氣充盈,遍布靈獸仙禽,到處物華天寶。

這段天闕山脈也并不算短,占了涿郡的四分之一,被天衍道宗衆人稱之為後山。

整個後山就只有一個用途,那就是閉關。

想要靜心修行不管俗物的弟子,自己在後山找個地方修煉便是。

按道理來說,未辟谷的弟子是不能自行來後山閉關的,必須是師父吩咐才能來,因為還要浪費個送飯的活計。

像餘峰、月仙和列缺,都是不讓未辟谷的弟子閉關。

只有月長空,見弟子的劍法小有所成,就丢到後山閉關,也不送飯,弟子自己每月回左鋒領筐饅頭便是。

雲夢澤上輩子便是那樣,為了不吃饅頭,雲夢澤閉關十年就修到辟谷期,十分勤奮。

這次雲夢澤是受罰,又不是師從左鋒,倒不用擔心每日的吃飯問題,只考慮在哪裏閉關便是。

前世雲夢澤閉關長達百年,在後山呆的時間比在前山長幾倍不止,自然有好幾個喜愛的處所。

可惜他不能尋着記憶去找,顯得對後山很熟悉,只得裝作随走随看,找個顯眼的洞穴。

那洞穴在一山壁之下,上方是斷流的瀑布,每到下雨時便又會流下,有點水簾洞的意思。

洞穴周邊平坦寬闊,還有一大推亂石,稍作布置便又是一個小天地。

“這地方倒真不錯。”列缺說着,洞穴為圓心,一裏為半徑,設下一個扇形結界,“你就在這裏閉關。”

列缺說完,竟自禦劍離開。

月長空在洞穴附近轉悠兩圈,點點頭,對雲夢澤說,“此處确實不錯,你就在此好好修煉,沒達到辟谷期不要離開。”

雲夢澤不置可否的勾起唇角,應道,“弟子謹遵師伯教誨,刻苦修煉,争取早日辟谷。”

月長空盯着雲夢澤,扯了下嘴角,“別想敷衍我,不到辟谷期,我不會放你離開的。”

雲夢澤點頭,又說,“我知道了。”

月長空暗暗磨牙,也轉身禦劍離去。

等月長空遠去,雲夢澤才沒趣的啧了一聲。

跟月長空相處日久,心思都瞞不住月長空了。

他可不是來努力修煉的,只是逼不得已,必須領罰。

月長空一走,雲夢澤就開始挪動那些石頭,搬進山洞,床鋪、桌椅、箱櫃立刻就都有了。

跟着又到外面空地布置,折些樹枝,搭起涼棚,在涼棚裏仍舊擺出桌椅,又拉了張吊床,搭了個竈臺。

一切完工,已是深夜,雲夢澤自去睡覺。

第二日仍舊忙碌,耗費一天的時間,終于破解了列缺的陣法。

當晚就偷溜去了藏書閣,他可不想閉關修煉,把邪王鼎練得越來越強,最後變成藍幽那樣,無趣極了。

雲夢澤在藏書閣游蕩一圈,最後拎着兩捆書,滿載而歸。

正将書放到涼棚角落,回身打算倒杯茶喝,便見月長空長身立在桌邊,鳳眼微眯,清清淡淡看着雲夢澤。

雲夢澤驚在當場,思緒竟有些轉不過來,磕磕巴巴的說,“師……師伯,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乖乖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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