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是在給一個孩子吃減肥餐嗎?”
2016年11月21日 Z城 雪
軒團子的日記
麻麻說,家裏只能養一只狗。
那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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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建柏平時就不怎麽愛笑,碰到不順心的時候更是喜歡皺眉頭,讓本來就嚴肅的臉上徒添一層冰霜,陸茗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放輕腳步加快速度跟着楊建柏上了車,而且專門坐在後座,以防惹怒了他到時候再把自己踹下去。
“你家在哪兒?”在楊建柏把這個問題問了三遍,聽起來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坐在後面的陸茗視死如歸道:“我忘記了。”
楊建柏氣的夠嗆,想不明白陸茗哪兒來的那麽多耐心放在自己的身上,幹脆把車停放在了路邊,轉過身去說:“陸小姐,我想你的記性應該沒有那麽差,曾經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的事情你應該還記得,既然如此你又何苦讓我們兩方都覺得不自在呢?”
陸茗癟了癟嘴:“也忘了。”
楊建柏從來沒見過像她一樣的女人,随便說出來的話都能氣死人,明明在外是張牙舞爪的魔頭,偏偏在自己準備發火的時候乖覺地像只人畜無害的兔子,可即便是兔子,也是一只屢教不改的兔子。
楊建柏板着臉訓斥:“你少在這兒跟我耍賴,要麽告訴我你家的地址,要麽你現在就下車打車回家。”他心裏發誓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踏進自己家裏半步。
陸茗似乎是看見了他眼中的決心,這幾天常常蹲守在楊建柏門外所遭受的辛勞全部化成了金豆子,一顆一顆的往下掉:“你就那麽讨厭我麽,我這幾天沒事兒就,就在你們樓下等你,我都那麽暗中保護你了,你難道根本就感覺不到嗎?!”
楊建柏忽然想起了居委會大媽前幾天打電話說的話,道是最近自己所住的這棟樓的花壇裏的花總是被人摘,天天摘,回回摘,種的速度都趕不上被摘的速度,現在終于是對上號了。
陸茗此刻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之中無法自拔,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楊建柏會那麽不按常理出牌,都說女追男隔層紗,那說的應該是鐵紗窗吧?
“慢慢哭,哭夠了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楊建柏從來都是不怎麽講究情面的人,一番話說的陸茗哭聲更大了。
到底是楊建柏低估了陸茗,在她抽抽搭搭将近一個小時沒有停歇後,母親大人的電話就已經撥了過來,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她們旅游回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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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的陸茗啞着嗓子小心翼翼地催促:“我還沒哭夠所以不能告訴你地址,你先,先忙你的吧。”
怎麽說他也做不出來當街把一個剛剛打完針的姑娘從車上拽下來的事情,這點她是料對了。
十分鐘後,楊建柏走到了父母面前,前些日子的辭職事件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快,從某個角度上來說,楊建柏是一名很好的演員。
“玩的開心嗎?”
楊父高興的點頭:“高興,就是你媽累贅的很,老覺得這也貴那也貴的。”
楊母一聽這話題立馬跟着活躍起來:“那是真貴啊,物價水平雖然說跟咱們這兒差不多,但是酒店的價格實在是太貴了喔,你要是沒辭職的話我還能覺得好一些,你這突然一辭職壓力得多大,你這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
楊建柏舌頭舔了一下幹燥的下唇:“有更好的營生還做什麽醫生。”
管不了他的楊母嘆氣,順帶往車上瞅了瞅,頗為好奇地問:“車上是不是還有人啊,怎麽有動靜?”
楊建柏答的随意:“同事,一會兒我還要送她回去。”
楊父笑意滿滿:“男孩女孩?”然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處女座地糾正:“最好,最好是女孩啊。”
楊母大方地說:“沒事兒,男孩我也認。”
楊建柏:“……”
楊建柏:“就是普通同事。”
楊母:“我們說的也是同事。”
楊父:“快讓人家下來,悶在車裏怎麽能行。”
有些事情要慢慢來,要細水長流,要相信人品是靠攢出來的,長時間的付出是能夠得到回報的,陸茗站在婆婆公公面前,吸了吸哭紅了的小鼻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
其實很想直接叫爸媽的,但是怕楊建柏生氣所以沒敢說。
楊父偷摸兒地給楊建柏使眼色,那意思分明是這麽漂亮的姑娘怎麽這個時候才帶回家,楊母則是母愛爆發,看着出落的精致的陸茗高興地嘴都合不攏。
客廳裏,楊家的老兩口十分熱情地拉着陸茗說話,廚房裏的燒水泡茶的楊建柏一臉的無奈,自從遇到她之後感覺所有的事情都成為了意料之外,最後還是忍無可忍地把陸茗叫到了廚房。
“說說吧。”
陸茗眼睛直直地盯着腳趾頭,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說什麽啊。”
“該說什麽你還不知道?”
水開了,陸茗伸手想要去倒水泡茶茶,卻被楊建柏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手,原意是怕她不小心燙着,誰曾想陸茗嗷的一嗓子叫的凄慘,引得在客廳裏說話的老兩口紛紛過來看。
陸茗狡黠的眼神一閃而過,哭唧唧地說:“小柏樹嫌我手笨。”
小柏樹這個昵稱簡直是融化了老兩口的心,紛紛指責自家兒子不懂憐香惜玉。
罵的楊建柏這個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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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團子感覺這幾天就跟過年一樣,每天都能跟跳跳一起玩,簡直比過年還要高興。
姜譽對着沈朵“啧啧”兩聲,“你得把孩子逼成什麽樣,見到一條寵物狗就跟見到大恐龍一樣驚喜。”
“你确定見到恐龍是驚喜不是驚吓?”
姜譽看着較真的沈朵有些無言以對:“別較真。現在是你連狗帶人一起帶走,還是讓軒軒在我那裏多待幾天?”
軒團子抱着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狗頭一臉期待地看着沈朵,就跟接受命運的審判一般。
“我家只養一條狗,沈軒,要麽留你,要麽留跳跳。”
姜譽扶額,實在想不出來沈朵這麽些年是怎麽把軒團子給帶大的,就是靠這樣的邏輯麽?
軒團子顯然已經習慣于做這種選擇題了,小大人似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妥協:“那麻麻你還是要我這條狗狗吧。”
姜譽:“……”
“不如讓軒軒在我這裏多呆幾天吧。”姜譽再次提議道。上次學會做的甜點還沒有機會做給軒軒嘗,昨天軒軒因為玩的累因此睡的也早,加上今天醒來的晚,他們統共也沒在一起呆多久。
沈朵搖頭不同意,拒絕姜譽的速度遠遠快過拒絕跳跳跟着她們回家。
“前段時間把孩子放在我這裏明明都養胖了一圈兒,跟着你回去沒多久又瘦了回去,沈朵,你是在給一個孩子吃減肥餐嗎?”
沈朵強硬:“你少跟我扯這些,說不留下就不能留下,他一大堆作業還沒有做完,再說了,姜譽你是不是到現在酒還沒醒?你不記得我們之間的關系了嗎?”
“記得!”姜譽面上不快,“有你經常提醒我怎麽能不記得。”
“那就好。”沈朵輕飄飄地丢下這句話就準備離開,誰曾想跳跳卻跟在軒軒身後形影不離,軒軒抱着狗頭的樣子無比難過,一人一狗就差抱頭痛哭,沈朵有些動搖了。
“不就是沒有童年嘛,有什麽了不起呢,我們兩個不也是從小苦學到大的,現在過的不也挺好的嗎?”
沈朵漂亮的眼睛瞪了姜譽一眼,是個人都能聽出他語氣中滿滿的嘲諷。
最後還是把軒團子留了下來,姜譽作為資深單身狗帶着跳跳以及屬狗的軒團子目送着沈朵上班去了。
要不是因為沈朵全身的毛孔都在拒絕着自己,姜譽真的很想送她去上班,那白色的羊絨衫将身材勾勒地玲珑有致,下身的長褲亦是合身,卡其色的呢子大衣蓋住了臀部,臉上打着淺妝,就連唇膏用的也是淺淡的紅色。
這樣的沈朵怎麽那麽吸引人呢,雖不似年少,卻風韻猶存。
這個女人如果當年多一點點耐心,等着自己學成歸來,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此刻軒團子坐在書桌前寫着作業,跳跳就在沙發上睡着,外面銀裝素裹,像是高中時代背的詩句,恍然間似乎回到了過去,沈朵耳朵裏塞着耳機就坐在姜譽對面,等飯菜上桌的空檔兩個人就是這樣各忙各的,沈朵專心聽着她的BBC,姜譽認真地望着沈朵,她怎麽也聽不厭BBC裏有板有眼的腔調,他怎麽也看不厭如此向上的沈朵,這麽一看就是四年,四年裏沈朵從只能聽明白一點點BBC的內容到可以完全聽明白,姜譽看着她将中長發一直養到了長發飄飄,大概也是這樣的冬季,他們還在熱戀,還可以彼此牽手熱吻甚至更親密,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幻想着未來,那個有着沈朵的未來,他們會有屬于自己的房子,車,甚至一個不大的店面,她可以繼續每天聽着她喜歡聽的英語材料,他也依然願意每日就那樣的看着她,養眼養心……
“叔叔,這個怎麽寫。”脆生生的聲音像是一根尼龍繩将回憶死死地往回拽,謊言,別離,分手,一幕幕就在眼前閃過,他低頭看着軒團子的那一刻心口不禁抽搐一下,像是被銳利的刀劃破一道傷口。
縱使光陰荏苒,時光不複,他還是忘記不了沈朵。他不否認他是一個多情的人,可他的多情從始至終都只放在一個人的身上,沈朵,你道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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