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平一指的話惹得梅二先生捧腹大笑。
“平一指啊，平一指，你別的沒長進，這吹牛的本事倒是長進了不少。”
平一指哼了一聲，他突然伸出手指，手指搭在花滿樓的手腕上，只是這樣一個搭脈，他的眉頭就舒展了開來，笑眯眯地點頭說道：“原來是這麽回事，這病好治。”
花滿溪臉上露出了喜色，他急忙追問道：“平大夫，這病您需要用什麽藥材，只管提，我立即就讓人去辦！”
“你這老混蛋竟然還搶先！”
梅二先生氣得暴跳如雷，兩只眼睛仿佛能噴火似的。
平一指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嘲諷着說道：“什麽搶先，有本事你們也治，老夫絕無二話。”
“你……”
梅二被這句話氣得腦子裏神經都崩斷了，恨不得沖上去撸起袖子和平一指打一場。
“诶。”李清歡攔住了他的沖動，他唇角揚起，笑着看向平一指，“既然閣下都已經這麽說了，那就你先來吧。”
“算你識相。”
平一指上下打量了李清歡一番，“得了，等會兒也讓你長長見識，跟着梅二可沒什麽出息。”
他轉過頭對花滿溪念了一堆藥材，這番藥材功效不一，有的是明目，有的是止血的，從方子來看，平一指的确是成竹在胸。
即便是梅二和平一指素來有矛盾，也不得不承認平一指的确醫術高明。
“只是這些的話，我們府上就有。”
花滿溪聽完方子後，冷靜地說道。
Advertisement
花家家大業大，府裏庫房裏自然不會缺乏藥品，就算是平一指現在要什麽百年人參，鹿茸，那也是一句話便能夠湊得齊全的。
“這些只不過是其次，”平一指摸着胡須，沉吟着說道：“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雙眼睛，一雙從活人身上挖出來的眼睛。”
“什麽？”
花滿溪愣了下，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平一指斜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花滿樓的眼睛已經壞死了，要讓他恢複視力，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的眼睛取下來，換上別人的眼睛。”
“不能用其他的辦法嗎？”
花滿庭皺着眉頭問道。
他知曉花滿樓的脾氣，他連花草都不忍心傷害，又怎麽可能去傷害別人來換取自己恢複視力。
“除了這個辦法以外，別無其他的辦法。”
平一指篤定地說道，“你們要是願意，只要找到眼睛，過幾天就能動手。若是不願意，就繼續瞎着吧。”
“這……”
花滿溪臉上露出猶豫神色。
沒等他想好，花滿樓便已經果斷地說道：“如果非要用別人的眼睛，那我寧可當一輩子的瞎子。”
“七童！”
花滿庭急忙出聲打斷他的話。
然而花滿樓的語氣卻很果斷，他看似溫柔，實則心裏比誰都更加固執，“大哥、三哥，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我不願意這樣。”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瞎着吧。”
平一指甩了下衣袖，惱怒地說道。
他難得願意出手救人，竟然還有人不知好歹。
“且慢……”
李清歡慢條斯理地從人群中走出來，“誰說要治好他的眼睛，非得用別人的眼睛。我這裏有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
平一指被逗樂了，他抱着手臂，“老夫號稱殺人神醫，素來只要我診斷的從來沒有錯誤。你一個小年輕，可別好的不學，學吹牛。”
“你且看着吧。”
李清歡似笑非笑地說道：“等會兒也且讓你見識一番。”
“呵呵。”平一指壓根不信。
實話實說。
花滿溪和花滿庭也不相信李清歡的話。
平一指的話雖然難聽，可是卻不無道理，之前他們花家請了不少個江湖名醫，雖然很多都對花滿樓的眼睛束手無策，可是卻不乏有人提出換眼的可能性，只是他們雖然敢提，卻不敢動手。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換了眼睛，花滿樓的視力就能恢複。
“我信李先生的話。”
花滿樓卻突然這樣說道。
他轉過頭，眼睛定定地看着李清歡，那雙眼睛雖然毫無亮光卻讓人不敢直視，“李先生想怎麽治就怎麽治。”
“七童！”
花滿溪語氣裏露出錯愕和慌張。
他哪裏不曉得花滿樓的心思，這是絕對不願意換眼的意思。
“三哥，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不過，我相信李先生一定能治好我的眼睛的。”
花滿樓微笑着說道。
聽他語氣這樣果決，花滿庭等人也不好再勸什麽。
平一指眼睛一轉，故意說道：“那我在旁邊給李大夫打打下手，順帶也見識見識。”
李清歡哪裏不曉得他的心思，他勾起唇角，竟果斷地道：“好。”
事到如今。
花滿溪等人也只能聽李清歡的。
“李先生，您需要什麽藥材？”花滿庭問道。
“我要的藥材你們沒有。”李清歡直接說道。
他想了想，道：“給我安排一件幹淨的房子這就夠了。”
啊？
花滿庭等人不由得愣住了。
雖然覺得疑惑，卻還是照辦了。
屋子很快收拾了出來，梅二和平一指一左一右地分站在李清歡的左右，這兩人活像左右護法似的。
花滿樓端坐在椅子上，他的心态很從容，對他來說，治得好固然好，治不好也沒什麽，這麽多年都在黑暗中度過了，難道還怕嗎？
“吃藥。”
李清歡從懷裏取出一顆丹藥來，遞給了花滿樓。
花滿樓怔了怔，而後笑着接過藥丸來，送入口中，幾乎是毫不猶豫。
平一指哼了一聲，心裏頭更加不以為意。
花滿樓這眼睛因毒失明了這麽久，就算能夠解毒，眼睛也壞死了。
天下間除了他的辦法以外，絕對沒有其他辦法能夠治好他的眼睛了。
就在平一指心生不屑的時候，李清歡對他伸出手道，“金針。”
“什麽？”平一指愣了下。
李清歡不耐煩地重複了一句：“金針！”
平一指這才反應過來。
他撇了撇嘴，滿心不情願地掏出自己的金針來。
在他看來，把自己的金針給這小子用，那簡直就是糟蹋了。
李清歡随手看了金針一眼，他的雙手突然摸起了幾根金針，動作迅捷地在花滿樓的晴明穴、魚腰穴等位置準确地紮了下去，他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不到一會兒功夫，所有的金針都刺在了相應的位置上。
咦？
平一指的瞳孔收縮，他在針灸之術上研究頗深。
然而，他卻從沒有看見過李清歡這樣的針灸術，不過，他雖然沒見識過，卻也看得出這針灸術很高明，無論是落穴的地方，還是力道，都顯然是遠超過他所學習的所有針灸術。
這！這絕不可能是梅二的針法！
平一指立即意識到這點兒，梅二要是懂這針法，那早就踩着他成為江湖第一名醫了，哪裏還用得着老是跟他争奪這個！
“裏頭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花滿溪着急地握着手，在外頭來回踱着步。
他別的不怕，就怕他這弟弟出事。
“行了，老三，你都停下吧，你轉得我頭都暈了。”
花滿庭說道。
花滿溪惱怒地轉過頭，他壓低聲音，像是怕被裏頭的花滿樓聽見，“早知道會出這這岔子，咱們就該瞞着七童。”
“別說了！”
花滿庭皺着眉頭呵斥道。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李清歡拍着手走了出來。
身後，平一指一反之前對他嫌棄的态度，竟然追着他不放，“李先生，你那針灸術到底是什麽門派的！還有那藥丸……”
“有你什麽事，你給我讓開。”梅二把他扒拉開，不讓他接觸李清歡。
“怎麽樣了？”
聽到這些話，花滿庭兩人對視一眼，連忙上前問道。
李清歡微微點頭，“花滿樓眼睛的毒已經排出來了，不過，要讓眼睛能看東西，得等十五天後。”
“十五天後？！”
花滿溪驚訝到失聲。
“怎麽？嫌太晚？”李清歡斜眼看去，淡淡問道。
“不，不，這已經很快了。”
花滿溪連忙搖頭，他覺得自己聽到的消息簡直難以相信，“只是，剛才您才進去沒多久，怎麽……”
“行了，我已經給他把過脈。”平一指打斷他的話，興奮地說道：“你相信嗎？他現在身體的毒已經徹底清空了，而且他的眼睛竟然在自行修複，這簡直堪比活死人，肉白骨。那藥丸，還有那針法，一定有問題！李先生，李大夫，您大發慈悲，指點我一二，回頭您叫我幹什麽都行。”
“別拉什麽關系，我們和你不熟！”
梅二先生攔在平一指和李清歡中間，怒目瞪向平一指。
“不熟，以後就熟了。再說了，人家李先生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平一指毫不客氣地反問了一句。
兩人頓時就吵了起來。
李清歡搖了搖頭，道：“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他。”
“是，是。”
花滿溪還沒從平一指嘴臉的變化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答應了一聲，跟着花滿庭進去。
進去之後，他們首先幹的就是替花滿樓把了脈，一家人都是習武之人，為了花滿樓的眼睛，醫術也都涉獵了不少，此時，花滿溪把完脈象之後，臉上的震驚無所掩飾。
“他、他說的是真的！”
花滿溪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
花滿庭看着蒙着紗布尚未從自己有可能複明的消息中回過神來的花滿樓，他的鼻頭一酸，連道了幾聲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