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尹都繁華,武林大會在即,各色人群不斷,天剛放晴,南霖一個人偷偷從客棧溜出來到集市上逛。
集市熙熙攘攘,南霖靈活穿梭在商販、草莽、婦人間,眼眸流轉,巧笑嫣然,霎是開心。
她好不容易央了左丘叔叔帶她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但到尹都後,左丘叔叔竟拘着她,不讓她出客棧。
那她來這裏還有什麽意義?
如果不是因為面對的是嚴肅的左丘叔叔,她早就發火砸東西了。于是策劃了許久,南霖終于逮了個機會跑了出來。
“貴人,買魚嗎?神江裏的肥魚,味道鮮的很。”魚販笑吟吟的,這姑娘通身行頭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
南霖好奇地瞧了一眼,湊近了卻先聞到一股魚腥味兒,她立馬擰眉後退幾步。
她直接回絕态度熱絡的魚販:“不用了。”
轉而看向旁側的攤子,不知不覺就逛到一個賣簪花的小攤前。攤主來的早,沒料到會下了三刻鐘的毛毛雨,雖然用了草席遮着,筐裏上面的簪花還是沾了雨。
不過拿出來後定睛一看,有的簪花上面含着水珠,如同真花露水一般,倒別有一番風味。
攤主就把這些簪花擺在了前面的位置。
南霖看到後,眸中盈滿濃重興致,做簪花的人手巧,這簪花本就栩栩如生,做嬌花盛開狀,現又有露珠錦上添花,更加吸睛。
她拿了一朵簪花放在發髻邊比劃,比劃着比劃着突然想起這次出來沒有随行的人可以提意見。她眼珠轉了轉,朝周圍的人望去,準備随意拉一個合眼緣的人瞧瞧怎樣。
突然瞥見人堆遮擋中的一片衣角,南霖眼睛驟然一縮,她好像看見……
正在她要放下手中簪花,撥開人群去查探是否是真的時,一把合起來的扇子輕浮地勾起了她的下巴。
“美人,我為你簪花如何?”這聲音輕佻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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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三公子陳宴羅和幾位好友結伴出來瞧瞧多了江湖草莽的尹都變成什麽樣,捏着鼻子進了亂哄哄的集市,還沒嫌棄地說上幾句,突然就看到一個紅裙小美人。
小美人一路逛,步子輕快極了,連帶着頭上的步搖都在跟着晃,晃的陳宴羅心都酥了一半。
他一路跟随,又見美人欲簪花,心神一漾,他就站了出來。
南霖心頭火氣蹭蹭上,一把拍開他的扇子,她剛才只顧看了,竟被這等人調戲!
因她用了內力,那扇子一下飛的老遠,飛進人群中,幾聲驚呼。
被小美人甩了脾氣的陳宴羅只覺得心更癢癢了,一點也不想想一個普通的弱女子怎麽能讓一把扇子飛的那麽遠那麽穩。
“小美人,別生氣啊,跟着我…”他說着就要抓南霖的肩膀。
南霖的火已經壓不住了,她反手一拽,只聽“咔嚓”一聲,陳宴羅骨折了。
殺豬的慘叫頓時響起,陳宴羅怒視南霖,目眦盡裂:“好你個不識好歹的賤人!你要知道我可是城主的兒子,你等着坐牢吧!”
南霖無比厭惡,本想直接踹死這個貨色,但她餘光看到人群裏站着的那個人。
他安靜站在那裏,仿佛誤入凡塵的仙人。
她心頭一顫,暗罵了一句長得人模狗樣的薄情郎。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走,南霖突然大膽了起來,她輕輕笑道:“城主兒子算什麽?我情郎還是穰安侯府的公子。”
穰安侯可是長公主的外甥,在京裏是數一數二的權勢貴家。
小小尹都城主,對比起來,好似渺小不堪。
很快就聚起來的圍觀群衆議論紛紛,不知是被這姑娘言辭的大膽驚到還是被她口中的穰安侯府驚到。
陳宴羅同樣心驚,但因穰安侯的存在對他而言太過遙遠了,他底氣上來,哎喲喲捂住胳膊,語氣惡狠狠:“你這種賤人怎麽可能認識穰安侯府的人!”
人們又覺得陳宴羅說的好像有道理了,這姑娘身邊連一個丫鬟都沒有,就連那腦門油光發亮的陳富商家小姐出門都跟了好幾個丫鬟婆子。要是這女子的相好真是那穰安侯的公子,那貴公子怎麽可能連一個丫鬟都舍不得給她。
準是在打腫臉充胖子。
南霖拉長聲音“哦?”了一聲,接着又笑道:“你不信?我情郎就在人群裏站着呢,要不要讓他出來證明一下他是穰安侯的公子?”
南霖表現的太自然與自信了,陳宴羅開始懷疑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了。家中老爹的訓誡在這一瞬間變得進腦子了,陳宴羅腦袋一縮,準備溜走,但他走之前還不忘掙紮罵道:
“你要是說的是真的,你的情郎怎麽不出來!”
南霖眼神微冷,直接踹倒陳宴羅,腳踩在他的臉上,向地上碾,同時朝着人群大聲喊:
“宋道之!你敢跑!”
正在和系統悠閑的吃瓜的宋道之被這女子的點名道姓喊懵了。
宋道之:什麽玩意兒?
跑什麽?他本來就沒打算跑!話說回來,姑娘你誰啊!
宋道之長的顯眼,他旁邊很多人早就瞧瞧注意着他了,南霖這會兒又擺明指着他的方向喊,人們下意識挪了位置,把這位公子推到了前面,這樣才好看熱鬧。
南霖見果然是他,況且他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一點談話的意思都沒有,心下立即就不滿了起來。
他一聲不吭走了這麽久,現在居然還裝陌生人,真是豈有此理!
陳宴羅被踩到地上努力睜着眼,趁亂嘟囔着叫了幾聲,南霖聽的心煩,腳動了動,硬生生把他踢暈了。
她這才擡腳,氣勢洶洶地向那顯眼的俊秀郎君走去。
眼見距離越縮越近,她進,他退,宋道之一邊聽着系統對他的解釋,一邊聽着南霖的咄咄逼人。
“你為何離開神華門?”
“你為何連一封信都不寄給我?”
“你是不是想反悔!”
系統語速極快,宋道之聽了個大概,原來這姑娘叫南霖,是原身的未婚妻,她身份特殊,剛才話裏話外暗指宋道之是穰安侯的公子,其實她才是穰安侯府的千金。
據說是因為尚在襁褓時有高僧說她不能養在深院權貴家中,于是穰安侯便将她托給與自己的至交神華門門主,讓她在神華門生活。
又因南霖是最小的女兒,穰安侯隐有遠離朝廷黨派鬥争的意向,不需要南霖嫁什麽名貴。見神華門雖是屬江湖,但吃穿用度,實力財勢,絲毫不比這些京中權貴差,遂雙方長輩商量之下,先定了口頭婚約。
這樣一來,神華門少主與南霖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随着年齡增長,眼看婚約什麽要提上來了,少主腳底抹油,一聲不吱,獨自溜了。
原身是實在煩這些瑣事,他們二人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定婚,先躲一陣子,至少躲個三四年再回來,那時候南霖肯定已經另嫁他人。
至于原身到底喜不喜歡南霖,看上去是不喜歡的。而南霖是否喜歡原身,實際也是不喜歡的,非要說的話,是沒有男女之情,只是青梅竹馬罷了。
但南霖骨子有股嬌生慣養的霸道,既然宋道之與她有所謂的婚約,那宋道之就不應離開她。
何況她還有一層心理,那就是在她還沒有遇到傾心的人前,宋道之長的好看,還知根知底,湊合着過也不是不可以的。
原身不想娶只能當妹妹的人,宋道之現在也不能娶啊。
想着反正他就是來執行任務的,幹脆麻溜點解決這些亂七八糟的風月債,他也不再後退了,嘴角一扯,語氣平靜的連枝上花瓣都吹不動:
“對,我就是反悔了。”
說的那是一個理直氣壯,好像是薄情郎負心負的豪不內疚,無情至極了。
吃瓜群衆一陣喧嘩,都忘了注意被自己小厮拖走的陳宴羅。
“你!”南霖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連說了三個“好”字,接着身形一動,就要上手打宋道之。
神華門少主是個沒有內力的弱雞,南霖不知道揍過多少次了。
原身可能還有點厭惡南霖,宋道之肌肉記憶的躲避給了他這種感覺。
只是宋道之畢竟是個弱公子,躲不開南霖這種習武之人,動作太快,跟不上,他腳崴了下,竟要跌倒。
【平地摔…】系統覺得這畫面有點慘不忍睹。
宋道之也難受啊,他千裏迢迢跑來尹都,就是因為系統定位到游仙兒在尹都,沒想到還沒見到正主,又來了個南霖,他好不容易才離開了紀寧詩,他一瞬有些怪罪自己的爛桃花了。
“你們幹什麽呢?”一只手拉住了宋道之的胳膊,扶了他,憑空出現似得。
那手纖細輕巧,清冽的氣息從身後包圍了宋道之,熟悉的聲音讓宋道之心頭一跳。
游仙兒就像沒有聲息似得,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身側。她嘴角含笑,眸中像是堆起了星辰點點,一副甜姐兒面貌。
這是她極少見的樣子,真心實意的笑,不過一瞬即逝。
“游姑娘!”他驚喜道。
游仙兒這才像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攙着宋道之,手指松開,嫌棄般地推了他幾步,宋道之踉踉跄跄站在了旁邊。
這下,兩人站在一起一同看向南霖。
公子佳人,南霖莫名覺得心尖一刺,她勉強扯出一抹笑,“你是什麽人?”
因為那張臉,神華門少主的桃花多,多的不可勝數,南霖扛了不知道多少仇視,後來少主自己也厭煩,看見女的就躲,所以南霖很久沒有看到他和女子和諧地站在一起了,就有點不适應和不舒服。
游仙兒側眼睨了她,随即笑了,但這笑與方才得笑不同,充斥着惡劣和不屑。
“神華門的人都是蠢貨嗎?”
宋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