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寒食節過後, 雲清繼續上學, 大梁的國子監不及大唐的盛況的萬一,不過是一些權貴子弟在裏面讀書罷了。按照年紀和學習的水平, 分成了甲乙丙丁幾個班, 從十來歲到十七八歲一共百來個人。

顧雲清在乙班,她素日裏憊怠, 若說不行,也算不上, 反正在裏面混着,

按照秦老侯爺的意思是耗費時光,養養骨頭,黃嘉楠他爹也是這個想法,把多餘的精力消耗掉些, 免得整日走狗鬥雞的。他和顧雲清成了臨桌, 成了乙班裏在和不在一個樣學生。

當然還有一個趙四郎,趙四郎與這兩個連首打油詩都做不出來的貨不同, 他從小素有才名, 本來也該在甲班, 他是煩了那甲班的先生, 時不時地要做那些官樣文章, 給當今歌功頌德。所以一直賴在乙班,是顧雲清另一邊的鄰桌,這三個就霸占了課堂裏最後的一排,先生只要他們上課不大聲喧嘩, 愛幹什麽就幹什麽。

上頭先生在講解論語,聖人說話就是複雜,之乎者也,就不能說個人話嗎?讓人聽了上眼皮子和下眼皮子打架。黃嘉楠看見顧雲清手撐着腦袋,快撐不住了,過來往她身邊一坐下,将自己的手支起來給她,顧雲清放下了自己的爪子,腦袋靠着黃嘉楠的手睡了起來。

課間休息盧三郎和曹暨一起過來找顧雲清,聊聊賞春踏青之事,沒想到踏進他們的教室,見顧雲清頭靠在黃嘉楠的胳膊上,閉着眼睛睡覺,那黃嘉楠還輕聲噓了一下。

顧雲清既然是在課堂裏睡着,自然是上課一條蟲,下課一條龍。

聽見嘈雜的聲音響起,立刻睜開了眼睛,剛剛揉了揉眼睛,有些奇怪,轉頭卻見黃嘉楠沒有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還伸手給她看。

顧雲清擡頭見曹暨,曹暨攤攤手,看上去是表示無奈,實際上是提醒……

一看曹暨攤開的雙手,她一下子恍然,使勁地蹭了蹭自己的那半邊臉皮,側過頭對着黃嘉楠說:“啊呀,阿楠好好上課,你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你不是在睡覺嗎?我把手給你墊墊!”黃嘉楠說道。

顧雲清抹了抹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知道你的好意,可你想過沒有,我睡覺要是流了口水,要是你不給我墊,我醒過來偷偷擦了,誰也沒看見。你給我一墊,到時候流在你胳膊上,那我豈不是尴尬?”

“咱倆誰跟誰?我擦了不就行了!”

“丢人的事情最忌諱別人知道。”顧雲清不能嫌棄黃嘉楠,但是她也不想再靠着黃嘉楠的手臂睡覺,一想到如廁不洗手,她就受不了。眼珠子還在骨碌碌地轉着,想着怎麽能推掉他的好意。

黃嘉楠哈哈笑:“你丢人的事情,我知道的還少?沒事兒!”

曹暨看左邊一個趙四郎,右邊一個黃嘉楠,嘆了口氣:“雲清,上課睡覺可不成,看來我還是過來陪着你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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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清轉過去瞪大了眼睛看着曹暨,什麽叫過來陪她?

顧雲清就看着曹暨這麽把自己的筆墨紙硯書全拿了過來,把黃嘉楠拎了起來,讓他回歸原位。

這一溜兒的動作好生娴熟,簡直讓人看不出有什麽古怪,但是他娘的就是那麽地古怪。

“我說阿暨,你這是幹嘛?”顧雲清摸了摸腦袋。

曹暨一本正經地說:“萱姨讓我幫你好好撿起課業!”

顧雲清很想問:“有嗎?”不過問了也白問,多半他說的是真的。她娘整日在她耳邊說,總是在一起玩,她怎麽就不能跟阿暨學學呢?一點點都不長進呢?

曹暨環視了一下,讓那趙瑞起來,說:“四兒,你換到那邊去!”

“不換!”趙四哪有這麽簡單就屈服的?

曹暨笑着把他的東西搬了過去,一把将他推到了另外一張桌子那裏。這邊,他将裏面的桌子靠了牆,再拉了一張桌子過來和裏面的桌子并在一起,成了長條形。

對着顧雲清說:“雲清,以後你坐裏面,我坐外面!”

顧雲清看着被他堵住的出路?

“那我豈不是連如廁都要通過你了?”

“我也可以陪你去!”

“哥們,不帶這樣認真的,我娘随便說說的。”顧雲清勸慰他,她可不想跟他一起如廁。

“你看看你最近被兩個庶子欺負成那樣,蓋因你不好好讀書的緣故,你看看人家謝家七郎,讀書讀地多好,一針見血。所以我得好好督促你上進。”曹暨看着她說道。

顧雲清想要掀桌子,什麽叫她被欺負,什麽叫她不好好讀書所以被欺負?這個世道不是誰拳頭硬,就聽誰的嗎?她輸了嗎?這叫以退為進好吧?

她想要将曹暨推出去,卻被他伸手扣住,押着坐下。

迫于他的淫威,只能蹲角落裏,顧雲清內心不忿,她和曹暨之間,拳頭誰硬這個問題,沒有完全地比過,不過平時都是各有千秋,看上去應該勢均力敵,當然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話,天生體力上吃虧的話,她應該比較厲害。

都說好了的,他的實力不能暴露。所以她也不能挑釁他跟他打架不是?

顧雲清揚了揚拳頭,曹暨不以為意說:“先生進來了!咱們翻開書……”

她已經貼在角落裏了,他還要怎麽樣?坐過來做什麽?靠這麽近,他說:“翻錯了,先生說的是這一頁!”

這麽新的書,她平日都舍不得翻。顧雲清百無聊賴地翻開了書,托着腮,聽着先生在前頭搖頭晃腦說着子曾經曰過。

一有走神,就被曹暨捅胳膊,她側着靠牆,看向黃嘉楠和趙瑞,趙瑞伸手在額頭擠痘痘。黃嘉楠擠眉弄眼,對着曹暨無聲地呸了一下。

顧雲清頓時找到知音,與阿楠一通唾棄曹暨,也跟着呸曹暨這個混蛋,曹暨眼光掃過來,顧雲清立刻收回唾棄的表情,改成嬉皮笑臉地把舌頭舔着面頰肉,本就肉肉的臉頰突出了一塊,倒是跟一只嘴裏藏着吃食的耗子似的,十分地可愛。

曹暨一下子溫柔地綻開了笑容,伸手想要将她頰邊的一縷頭發攏到耳後去,剛剛伸手卻覺得不妥,改成拍她的腦袋:“好好上課!”

顧雲清皺了皺鼻子,往前看先生那額頭皺紋可以夾死蚊子的臉。這有什麽好看的,眼光不禁被窗外的一只花蝴蝶給吸引了……

曹暨笑着搖了搖頭,她啊!

哪怕外面春光明媚,也沒有多少好看的。她轉過頭開,看曹暨認真地提筆寫字,他的字一個個寫地金鈎鐵畫,好有氣勢。一道陽光斜斜地穿過窗戶灑落在他的臉上,給他蒙上了光影。更是将那英氣勃勃的臉給勾勒地棱角分明。

顧雲清靠着牆,托着腮看着曹暨,越看曹暨越是覺得好看,自己怎麽就生做了女兒家?

若是像曹暨這樣,她肯定天天跟趙四一起,勾搭那些姑娘,從溫柔的到潑辣的一個個見識過來。感嘆啊!阿暨真是浪費了這麽一個好皮囊,這日子過得跟和尚似的。

曹暨放下手中的筆看向顧雲清,卻見她背靠這牆,撐着手腕,支起了她那個小腦袋,臉上挂着那種難以言表的笑容,凝視着他。心頭一個悸動,不知道這貨什麽時候開竅,什麽時候願意跟自己道出真相。能兩情相悅,能比翼雙飛?嗯,最好雙宿雙飛。

顧雲清想起話本子上說,女子最是沒有辦法逃出男子溫柔的凝視,上次曹暨找她摸手鍛煉了一下。不如今日就拿他也練練手?

她身體往前傾,目光注視怎麽來着?含情脈脈!對!然後呢?将手背貼到對方的臉頰上?不行,那樣太登徒子了!咱是個風流的俏郎君。

曹暨本就被顧雲清地凝視弄得心頭撲通,沒想到這貨還傾斜了身子,靠了過來,這邊近在咫尺地,眼中飽含情意地看着他,他更是心頭如小鹿亂撞,不能自抑。難道說這輩子,雲清這麽早就開竅了?他不用等那麽久了?

心頭是如蜜罐子被打翻了一般,心跳加速的後果就是臉開始一點一點地紅了起來,他努力維持自己的表情,仿若未覺,低頭看着自己寫的字。

顧雲清深情凝視曹暨,發現曹暨的臉開始紅了,鼻尖上冒出了汗,她戳了戳曹暨:“你臉紅什麽啊?”

曹暨側過頭,看顧雲清已經坐直了身體,換了平時那副欠揍的表情,腦子裏開始反應過來,方才不知道這貨腦子裏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深吸一口氣道:“你在陽光下坐着試試?太熱了!”

“是吧?我還覺得自己坐在陰涼的角落裏冷呢!”顧雲清笑着說:“要不你去把裏面的衣衫脫掉一件?”

曹暨覺得有理,等下跟她坐一起,不知道自己心裏會想什麽。等下課出去裏面的衣衫脫了一件,交給了春兒進來。

顧雲清看曹暨出去,招手讓趙四過來,趙四興沖沖地說來問:“咋啦?”

“哥們,我跟你換個位子?阿暨都不讓我上課睡覺!一堂課下來,我會瘋掉的!”

趙四嘿嘿一笑說:“行啊!”

說着兩人對換了位子,等曹暨進來,顧雲清已經換進了另外一個角落,他臉拉下來,想要換過去。先生已經進來,沒機會了。只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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