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雲清進入長安城, 按照曹暨的囑咐, 把手裏的那些明的暗的線路全部摸了一遍。頓時覺得阿暨這貨已經不是狡兔三窟了,簡直就是四通八達, 若是他對城裏任何一個姑娘見色起意, 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包括了皇宮之內。
不知何時起, 自己的玩伴已經變得如此深不可測?這個感覺,嗯?還真不賴, 她很喜歡。
且說顧奎快速登基, 改了國號為燕,朝堂上殺了一批,留了一批。
後宮之內,也殺了一批, 留了一批。顧奎此刻正在周後的宮內, 沉迷于周後的溫柔鄉之中。哪怕他閱盡千帆,周後這一帆确實別具特色。他的小寧氏與她相比, 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顧奎敞開着衣衫将周後摟在懷中, 周後嬌嬌柔柔:“陛下要冊封王家三娘子為國母, 妾本不該多言。只是那王家三娘先許給謝家七郎, 又許給顧雲清, 更何況當初許給顧雲清另有一說,說顧小郎君玷污了她的清白,方才會急匆匆地交換庚帖,不是您這個親爹都不知道嗎?”
聽見顧雲清, 顧奎心頭就火氣:“莫要再提那小畜生!”
“可若是王三娘果真與顧雲清有了那等事?陛下還封她為後嗎?”周後坐起來問他。
顧奎一把拉住周後,邊搓揉邊問:“按照你的意思,該如何處置?”
周後雙手搭在顧奎的身上:“陛下也不派人去驗看王家三娘的清白?若是清白還在,自然是當得國母之尊,若是不在了,收入後宮之內為美人也未嘗不可!”
顧奎聽她這麽說,倒是合了他的意。
如此,內廷太監帶着幾個宮裏女官來到王家,展開了聖旨,說要替王家三娘驗身。
那老太監說話倒是一點都不客氣:“陛下有意冊封小娘子為國母,怎奈小娘子先許謝家七郎,後許給反賊顧雲清,是以讓奴婢來驗看娘子貞潔!”
選國母驗身也無可厚非,可這個前面的話語卻是極其侮辱人了。王家詩禮傳家,懷疑他們家教出來的女兒未婚就與人有了首尾,這是在往王家門庭上潑髒水了。
兩位女官進了王家三娘的屋內,王三娘被迫脫了衣衫,讓她們驗看,等人出來說一句:“啓禀內監大人,确然是冰清玉潔。”
等宮裏的人一走,王三娘眼前一黑,暈倒在地。顧奎是個什麽東西,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封她做皇後?她稀罕這個皇後之位嗎?
王家哪裏不知道這種皇帝今天當,明天興許就腦袋掉了?可能有什麽辦法長安城在他的手裏,現在就得聽他的話,否則他把三娘搶了進去,那苦水也沒處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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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抹着眼淚,喚着三娘,三娘悠悠轉醒,等眼前光線亮了起來。看見她母親的臉,母女抱頭痛哭:“兒啊!我苦命的兒啊!”
三娘自知不能說七郎還活着,只說:“阿娘,雲清是他的親生子,他怎能父占子妻呢?有悖人倫啊!”
王夫人捂住三娘的嘴:“三兒,以後這些話不能說!好好進宮侍奉君王,你若是尋死,只怕我們全家都會遭難。”
“那顧奎荒淫,我……”還沒說出口,王夫人已經捂住了她的嘴。現在這種情勢之下,家中不可避免地被插了暗樁,禍從口出啊!
“阿娘……我想靜靜!”三娘想要說卻已經無話可說,亂世裏哪有什麽道理可言?亂世美人多薄命,自己長了這張臉,就注定人生凄苦。不過掌權者的玩物。
她坐在床上蜷縮着雙腿,臉頰上兩道水痕,兩個貼身婢女怎麽勸,都沒辦法,心中煩躁,忍不得兩個姑娘的呱噪,她揮手道:“你們出去,讓我靜靜不行嗎?”
她想着七郎,偶爾還會想想雲清,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實在不行,等進了宮,大不了舍了這條命跟顧奎拼了!
三娘想得入神,連雲清進來都沒發現。雲清看她落着淚,輕笑一聲:“三娘姐姐,這是為誰落淚,是為你的郎君,我嗎?”
這一聲“三娘姐姐”把三娘的神魂拉了回來,她轉過頭看到雲清,一下子不敢相信,伸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吶吶地道:“雲清?”
雲清看淚如雨下,拿出帕子,挑起她的臉頰,輕輕給她擦拭:“是,姐姐,我來接你了!”
三娘被雲清摟住,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對着雲清就是沒有辦法建起男女之別的大防來,靠在她懷裏就嗚嗚地哭了起來,雲清将她摟住,撫着她的頭發,讓她哭個夠,漸漸地三娘意識到自己這個哭地有點不對勁,擡頭:“雲清,你怎麽來了?顧奎不會放過你的,你快走!”
“我不來,難道讓你嫁給我那個混蛋的爹不成?放心吧,一切有我!”
三娘這個時候才想起:“你怎麽進來的?绮羅和織錦呢?”
雲清大喇喇地坐下:“放倒了!若是連你的房間都摸不進來,我有什麽臉說能接你出去?”
“姐姐只管安心在家,一切有我!”雲清跟她說完,往外走去。再等她尋去,只見外面兩個婢女躺靠在羅漢床上,睡得正香。
雲清的出現讓三娘的心略微安定了一些,一日之後,王夫人領了一個姑娘進來:“進來吧!”
三娘擡頭,只見那姑娘花容月貌,身材高挑,那……那……容貌,依稀可辨是顧雲清的模樣!?
“兒啊!這是瓊花懂得些拳腳,以後與绮羅織錦一起服侍你!”王夫人指着雲清對三娘說,“後宮之內,既有前朝的女眷,還要陛下潛邸的女子,你進去雖然貴為皇後,卻年歲還小。這些年不過将你當成世家宗婦來養,沒有想過讓你去為一國之母。是阿娘疏忽了!”
王夫人說話真是小心,她的意思很明确,顧奎這個東西,什麽髒的臭的都要,後宮烏煙瘴氣,一群牛鬼蛇神所以要給她找個會拳腳的保護保護。
才将将說到牛鬼蛇神,外頭就來說宮裏來了冊封的旨意,婚期定在十日之後。還送來了兩位女官,說是教新後宮廷禮節。
百年來沒幾年城頭變換大王旗,宮裏的禮數能比王家謝家這樣的人家周全,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等兩人真的來教了,把顧雲清都給驚呆了,那兩個女官乃是前朝周後身邊之人,來教的竟然是房內之秘。聽見她們傳授的東西,三娘簡直羞憤欲死:“你們這是置我于何地?”一想要對着一個五十多歲,比自己父親還要年紀大的老頭子行那等事,三娘恨不能一根白绫,将自己一了百了。
“奴婢乃是奉旨前來,這是陛下的旨意,若是娘子不願,請自己上表于陛下!”那女官很是高傲。
雲清算是看出來了,這是那妖婦周後的想法,這是一計不成,又生了一計,可這勁兒地惡心王三娘。讓三娘羞憤,未曾進宮就和顧奎之間埋下矛盾。哪怕三娘再貌美又怎麽樣?後宮之內一個沒有寵愛的女人,就不是她的對手。
可不就是她娘和小寧氏當年的那一幕幕嗎?自己送上門的人頭,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王三娘自然是不肯學,不肯聽的。僵持之間,那兩個女官說要回去禀報陛下。
雲清安慰王三娘:“姑娘何必拒絕,房中之秘也是一門學問,學它又何妨?”
三娘看向雲清,見雲清對她暗示,忍着羞辱,應了下來。
雲清每日興致勃勃地陪着三娘學這等秘術,三娘聽地羞不可遏,雲清有不明白的地方還問:“姑姑,能問一下,我們姑娘才十七歲,可陛下已經五十多了,您說的那麽多,所有的假設,都是陛下老當益壯的前提之下,當陛下雄風不展之時,我們姑娘又該如何處置?”
“你怎麽能這麽污蔑陛下?來人!”那女官叫了一聲,“你知不知道這是欺君之罪?”
雲清站起來對着這個女官,冷笑一聲:“姑姑莫要着急,奴說這話,絕非有欺君之意。您是周夫人身邊的女官,周夫人是誰?是前朝皇帝專寵這麽多年的皇後。就算當今陛下雄風依然,難道前朝皇帝也是?若是前朝陛下确實老當益壯,緣何周夫人會與廢太子私通,還捧着廢太子上位?陛下喜歡前朝皇帝的寵後,就如同年紀大的人都喜歡軟爛之物,不會喜歡吃硬豆子是一個道理。我家姑娘容你們胡說八道了兩日,教這些沒用的虎狼之技,難道就不許她問問實用之術了?”
王三娘聽了雲清的話,站了起來,笑了一聲:“紅绡說的話,正是我的疑惑。這幾日兩位女官,教授的都是一些荒誕之技,若是我學了這些技巧,用在陛下身上,不顧陛下已經不再年輕的身體。陛下會不會如前朝皇帝一樣中卒呢?若是這樣,豈不是害了陛下?”
兩位女官臉色突變,王三娘進一步逼問:“周夫人能歌善舞,有妲己褒姒之媚,慣常會蠱惑人心。她能得到前朝老皇帝的喜愛,也能得陛下的疼愛,必然是知道進退的。怎麽會用這等虎狼之技?她讓你們教授我這等技巧,不是要我的命,就是要陛下的命!別忘了前朝皇帝是怎麽中卒的。陛下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他膝下就顧雲清一個嫡子,顧雲清如今卻是反賊之身。他自然是希望能有一個繼承皇位的嫡子。我既然是要入宮為後,應是照顧陛下的龍體,延綿真龍血脈,絕非引誘君王貪戀女色。周夫人其心可誅!我今日就上表,問陛下一個究竟!”
王三娘一封上表放在顧奎的桌上,王三娘的文章花團錦簇,顧奎是個武将莽夫,還請了讀書人來說給他聽大致的意思,沒想到自己收了那個周氏,竟然讓人疑惑是不是與劉正基一樣無用了。
那天周氏對他說,王三娘乃是大家閨秀,若是不願意進宮,強行讓她進來,到時候豈不是他落得無趣。不如用兩個女官去試探,若是那王三娘能夠忍下羞怯,肯學。必然是心裏願意的,若是不肯,還是要想方設法折了她的傲骨才行。
傲骨這兩個字,讓顧奎想到了一直沒有對他屈服的秦萱,他可不想再娶一個秦萱了,當時就聽信了周氏的話,讓她派兩個女官去王家試探那王三娘,沒想到試探出這麽個東西。
讓他顏面全無!而且王三娘還在上表中規勸他要遠離褒姒妲己之流,不可被妖孽惑了心智,周氏分明是在害她,最後她還說期待與他的大婚,願意為顧家延綿骨血。
這上表中的意思分明是要他解決了周氏,否則她不會高興。想着王三娘那年輕靓麗的容顏,比之秦萱不遑多讓。他這些年心中最恨的就是無論他多厲害,秦萱都一直看不起他。王三娘詩禮之家出身,可比秦萱武将家出身要更高貴!那就依了王三娘!
想到這裏顧奎傳了旨意,賜了白绫給周氏,周氏看到白绫一下子吓癱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