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個長得十分可愛的人類在打完招呼之後,重新轉頭看向了殿內。

光明神想,或許剛剛只是祂的錯覺,這個可愛的人類只是覺得窗外的天氣很好,為明媚的陽光露出笑容,而不是特地對祂微笑。

神降臨人間,只要祂不想,就沒有生物能夠看得見神,而飄蕩在教堂外的光明神拉亞此時此刻并沒有解除自己的僞裝。

很可能剛剛人類的眼神并未聚焦在祂的身上,只是他的眼窩比較深邃,看起來給人一種他是在專注深情凝視其他人的錯覺。

當然,作為神明的拉亞是沒有辦法像人類一樣感受他們充沛的感情的,目前他并沒有自作多情的認為自己被楚衡陽喜歡上了,只是單純不願意相信神的僞裝會被一個人類輕易的看穿。

為了驗證祂的猜想,祂決定小小的試探一下這個人類。

楚衡陽正看着禮堂的中央,就看見之前倒挂着的男鬼,不,穿着白袍子的魔法師飄了過來。

他下意識的看了眼窗戶,沒有錯,窗戶沒有縫隙,也沒有可以打開的地方,是完整的一塊琉璃鑲嵌在特殊的魔法石料打造的牆壁上。

大禮堂高層的窗戶都是封閉着的,一方面是為了美觀,一方面是為了保護禮堂內部的建築。

錢從來都不是問題,聰明能幹的七中學子可以騎着魔法掃把和其他飛行工具充當免費的勞動力。

就算不麻煩學生,財大氣粗的七中也負擔的起專業的人員的清洗費用。

只是灰塵會讓教堂藏污納垢,讓這座大禮堂變得不那麽幹淨,一般不是重要的會議,這座造假和維護極其昂貴的禮堂常年都是關閉的。

陽光、風霜和雨雪無法腐蝕教堂,飛行課亂竄的新生學子騎着他的掃把也不可能沖進教堂的琉璃窗戶裏來,對它造成什麽破壞,因為整座大教堂都是處在一座巨大的魔法陣上。

這個魔法陣連通杜衡月手裏捧着的那本聖書,都是當初建校的大能一起建立的。

這些并不起眼的知識點都是楚衡陽在宿舍裏的七中校訓手冊中看到的,新生入學,人手一本。

不僅是剛入門的新生能夠用的上,油滑的老生們一樣能用上,他們得時不時的翻一翻冗長的手冊,免得自己在練習魔法的時候一不小心觸犯了校規校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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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神奇的魔法并不能讓人的腦袋瓜子變得聰明強大起來,他們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種更為強大的力量,魔藥再厲害,也不可能把全世界都變得像楚衡陽這樣記憶力超強,而且過目不忘。

當然,把這些人集體變傻倒是挺容易的。

總而言之,這座教堂是全七中最為安全的地方,一個毀滅力量強大的魔法砸下來,把整個七中的建築夷為平地,小教堂都不會有事情。

就算是七中的現任校長,都不能可能打破魔法陣進來,所以他眼前的這個魔法師是怎麽進來的?

他曲起手指,輕輕的在鄰座的手背上敲了敲:“你剛剛看到窗戶外面有什麽沒有?”

後者同樣壓低聲音,小小聲回應:“什麽都沒有看到啊,外面有什麽飛過去的鳥嗎?”

七中的上空是專用領域,除了開學當天,平常只供校內人士使用,現在全校師生都在大禮堂,外面能夠有什麽人,只有鳥。

楚衡陽愣了一下,別人看不見?還是他眼睛花了。

楚衡陽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看向從外飄過來的魔法師,對方現在正站立在他的親弟弟杜衡月的頭頂,準确的說,是站在那尊看起來就像是大燈泡的雕像前面。

盡管“大燈泡”的光明很是刺眼,幾乎讓他看不清楚那個白色袍子的男人,但是對方金色的頭發,和像是子夜一般黑色的眼睛還是讓楚衡陽無法忽視對方的存在。

這個也是祈禱儀式裏的一部分嗎?

楚衡陽努力的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可惜這個身體裏殘存的關于學校的記憶并不多,但是并沒有這麽一環。

家裏雖然冷冰冰的,可是到底還有親情血脈天然帶有的羁絆,這些傲慢的天之驕子們帶給少年楚衡陽的就沒有什麽美好的記憶,他也不确定過去是不是這樣的。

不知道是不是楚衡陽的錯覺,大概過了十秒鐘,他感覺那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幽靈”離他更近了。

楚衡陽再次閉上了眼睛,稍微的停留了一下,“白衣幽靈”還在,和他之間的距離縮短了大概三米。

饒是淡定如楚衡陽,面上也難以控制的流露出些微驚訝。

他這些連貫的異常反應落在拉亞的眼裏,他确定了猜測,就是這個人類是真的看的見他,是神的力量對人類失效了?

後者在一瞬間飄了過來,落到楚衡陽的位置上。

學生們當然沒有那個本事集體懸浮在高空之中,而是齊刷刷的坐在懸浮高空的座位上,前排挨着後排,兩把椅背之間大概是八十公分的距離,椅子的寬度在五十公分,還留了三十公分供學生放腳和正常出入。

拉亞就是落在這三十公分之間,他往前傾,就是和楚衡陽面對面了,臉貼臉了。

楚衡陽的心裏天翻地覆,像是翻滾的波濤,面上卻風平浪靜,維持着他的鎮靜,只是微微握緊了把手的手指出賣了他此時真正的心情。

冷靜一點,在這種魔幻世界,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對方能夠進入魔法陣,可能是因為不是人,而是幽靈,魔法陣能夠防得住生活在光明中的魔法生物,卻不見得能夠抵禦另外一個世界的幽靈——幽靈就好像是風,是雲,是空氣,它們是無處不在的。

楚衡陽的大腦高速運轉,從科普讀物中翻出來這個世界關于幽靈的備注:失去了記憶的幽靈們經常穿着一件沒有任何花紋的樸素白色長袍,長長的袍子遮住了它們的雙腳,這是因為幽靈們并沒有腳。

幽靈是人類記憶殘留的産物,它們懵懂天真,大部分都維持着生前的樣貌,沒有什麽殺傷力,生活在昏暗陰涼的地方。

幽靈們懼怕光明,無論是多麽強大的幽靈,一旦落入陽光之中,就會像是吸血鬼一樣被燃燒殆盡。

書裏是這麽寫的,書裏還寫,幽靈是人類想象的生物,這玩意可能存在,但是從來沒有誰看見過。

亡靈法師們驅動的不是亡魂,而是人類死去的軀體,是從長眠中被強制喚醒的白骨軍團。

書裏說的不對,他眼前的這一只幽靈,根本不畏懼陽光,要知道今日陽光明媚,大禮堂的外面正是豔陽高照。

在傳說中,光明神心情好就會天晴,心情不好就會下雨。

這種說法當然是謬誤的,偌大的日耀星,有地方下雨的時候就有地方天晴,光明神卻只有一個。

“你看得見我?”

楚衡陽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得寸進尺的幽靈,因為它不僅開口說話了,而且還坐在了他的身上。

楚衡陽面無表情的想:書裏寫的全部都不對,那個叫做沃茲祭卞德的撰寫者說幽靈沒有腳,那他膝蓋上這個溫暖的東西是什麽,幽靈的臀部嗎?

慶幸的是,幽靈看起來十分美麗,那是一種超脫于性別的美麗,楚衡陽作為一個不擅長用文字贊美的人實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言語來形容對方的容貌,總之就是長得給人感覺不像個人。

靠近的幽靈讓楚衡陽有一點安心,作為一個生物方面的科研人士,他在念書的時候也沒有少上過解剖課,甚至還和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屍體一起吃過早餐。

可人類對未知的畏懼是本能,楚衡陽敢說,如果死了的人突然詐屍了,他一樣會感到害怕。

好在這只幽靈的容貌極大的削弱了他的身份帶來的驚悚感。

是的,他,盡管幽靈有着一頭長長的金發,但它平坦的胸膛和明顯的喉結足以讓楚衡陽判定它生前的性別——光明神在捏身體的時候,細節一向還原的很到位。

不僅能夠看的到,還可以觸碰到。

拉亞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祂過來的時候速度很快,楚衡陽沒有看到,祂是從其他人類的身體之間直接傳過去的。

神當然可以擁有人類的心态,可以讓人類觸碰的軀體,可是只要神不願意,他就好像是霧氣,是清風。

但是現在,風被眼前的這堵牆擋住了。

拉亞坐在楚衡陽的身上,雙手捧起了楚衡陽的臉,然後面對面的貼了上來。

因為對方的動作太過突然,而且處在最好不要亂動的環境裏的楚衡陽僵住了。

幽靈貼的是他的額頭,并沒有做什麽過線的事情,但他感覺自己被輕薄了。

回去的時候要在那本書裏夾一張标簽——不具有戰鬥力的幽靈一點都不膽怯羞澀,更不會躲閃,它們見到人還會耍流氓,可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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