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楚衡陽把空了的飯盒蓋上，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行駛作為兄長的訓誡權利：“現在時間不早了，我記得你下午還有課，現在該回去休息了，無聊的事情不要想太多，大腦過于興奮會睡不着。”
杜衡月這樣的尖子生，課表被安排得很滿，而且進度很快，兩天不去上課，可能就會漏下一大截。
不像他們，楚衡陽所在的班級課程進度很慢，教導的老師按部就班的教學，只要不打擾課堂秩序，就算是逃課老師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畢竟都是上不了高等部的苗子，資質太差，再怎麽努力也是徒勞，老師象征性教學，不能奢望太多。
哥哥的事情怎麽能叫無聊的事情，杜衡月剛想争辯什麽，楚衡陽卻已經腳步匆匆的離開了，頭都沒有回一下。
之前那個和他的哥哥共進午餐的男孩子是同一時間跟着他一起走的，對方身上穿的是七中的校服，看起來并不太合身，寬寬大大的系在身上。
在杜衡月打算出聲的時候，對方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杜衡月便成了個啞巴，愣愣的定在那裏。
那是弱小的草食動物看到了位于食物鏈頂端王者的感覺，刻在他血液裏的本能讓杜衡月差點忍不住朝着對方跪下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他在祈禱的時候，碰到了真神降臨。
只是非常短暫的一瞬間，對方又收回視線，沒有骨頭似的黏在他哥哥身上：“我說的是真的哦，作為今天第一個看到我的人，你有什麽願望嗎，我可以為你實現。”
楚衡陽被他的聲音吵得腦殼痛：“我的願望就是你快點離開我身邊，找個其他的信徒去實現他的願望了。”
拉亞：“這可不行，得是對你來說有意義的願望，是用在你身上的。”
……
兩個人的身影越來越遠，聲音也消散在空氣中。
杜衡月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膝蓋發軟的症狀才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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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憂心忡忡的想，雖然對方看起來長了一張無害可親的臉，可絕對不是什麽善茬。
魔法世界的強者從來不看臉，一個白發蒼蒼，虛弱的風一吹就倒的老人家可能是高級魔法師，一揮魔法陣，樯橹灰飛煙滅。
一個肌肉發達的壯年男子也可能只是魔法學徒，是輕輕一戳就倒的紙老虎。
只一眼，杜衡月就判定對方是絕對危險的人，那種感覺，就連他的母親杜繁星女士在生氣的時候都沒有過。
上一個給楚衡陽類似感覺的，還是他參加初級魔法師資格證考試的時候碰到的一位天才選手的祖父，對方收斂了很多，可他仍然給了選手們非常大的壓力。
杜衡月順利的通過了考核，現場有些小孩子卻因為對方的影響那次考試直接失敗了。
後來他聽說，對方是一位六段高級魔法師。
在開明國，魔法師的等級分為魔法學徒、見習魔法師，初級魔法師、中級魔法師、高級魔法師、和大魔法師以及聖魔法師。
初級和中級按照施展魔法的水平和威力分為三段，高級魔法師分為六段，而大魔法師分為九段。
聖魔法師是開明國的第一任教皇，已經在地底長眠兩千年。
除了魔法學徒和見習魔法師不用考試，每個階段都需要參加十分嚴格殘酷的選拔考試。
其他國家的情況杜衡月并不是那麽清楚，畢竟世界這麽大，總有他不知道的高人在。
但是目前為止，開明國的大魔法師屈指可數，高級魔法師也不過數百人，剛剛那個人，卻給了他比那位快到大魔法師的六段高級魔法師還要厲害的感覺。
杜衡月知道楚衡陽很好，可是生活在這樣的社會，他年紀不大，對這個世界的階級和殘酷的規則已經有了格外清晰的認知。
一個絕對的強者，會對弱小的普通人有什麽真愛嗎，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人會看上他哥哥哪裏呢，漂亮的皮囊嗎？
不，或許不止。
國內登基在冊的大魔法師，最年輕的是三十歲，這是六年前的新聞了，就算是最年輕的一位，那也有三十六歲了。
這個人看起來很年輕，就好像是學校的學生，可是實際上，很有可能是使用了高級魔法或者是駐顏的魔藥的老男人。
他的哥哥才十五歲，國內合法婚姻登記是在十六歲，他哥還沒有到可以合法結婚的年紀，還這麽小！
對方很可能是看重了他哥哥的年輕貌美，單純的饞楚衡陽的身子！
杜衡月非常沮喪，越想越糟糕。
如果真的是大魔法師們的話，就算是爸爸媽媽，還有背後的楚家杜家一起上，也不可能把哥哥從那個家夥的魔爪裏拯救出來。
對方是不是想要始亂終棄，或者是在一起不成也要強行霸占。萬一兩個人分手不成，要傷害他哥怎麽辦？
還有就是情侶之間打架的時候，大家都是文明人，可是情緒上頭，有些暴脾氣就會控制不住自己。
剛剛那個人的眼神，看起來就不是那種脾氣很好的善茬，萬一動起手來，那他哥要怎麽辦？
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要是斷胳膊斷腿，甚至心髒被捅了一刀也沒有關系，只要在沒有死之前有強大的治愈系法師在身邊，一個高級痊愈術砸下來，分分鐘活蹦亂跳，恢複如初。
可是楚衡陽對魔法元素免疫，對治愈系魔法也免疫——他們的母親杜繁星女士曾經在親兒子身上做過實驗。
當初她施展了自己能夠使用的最高階治愈系魔法，脫力虛弱了兩天，也沒有能夠治好親兒子被不小心劃傷的小傷口。
那傷口還是靠着楚衡陽的自愈能力，慢慢的自己長好。
高級治愈系魔法沒有用，市面上任何魔藥當然都沒有用，要不是基礎的低級的草藥楚衡陽能用，她肯定要把楚衡陽當成琉璃娃娃供起來養。
杜衡月從小就被母親灌輸要保護哥哥的概念，這會憂心忡忡的，一路走回去，本就高冷的校園小男神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別惹我的郁氣。
他的新室友看他進來，很是關心的問：“這是怎麽了，有誰招惹你了，我之前看到你和那個楚衡陽走在一起，是不是他做了什麽事情惹你不高興了？”
杜衡月語氣生硬：“和他沒有關系，我的私事，不用你多管閑事。”
哥哥不願意，在這個校園裏，就沒有什麽人知道他們兄弟兩個的關系。
目前來說，不知道其實也算是好事。
在這個校園裏有很多喜歡他的人，當然也有一大把無緣無故讨厭他的人，萬一有人因為他去針對楚衡陽就不好了。
杜衡月聽楚衡陽的話，躺在床上午休，但是一閉上眼睛，思維就忍不住開始發散，越想越糟糕，越想越睡不着，恨不得立馬沖到楚衡陽面前，讓他清醒一點，不要被那個看起來很弱小的男孩子給騙了！
但是這些目前只是他的猜想而已，如果是假的，兄弟兩個之間好不容易修複的感情肯定會被破壞，如果是真的，只要那個人不同意，他什麽都做不了，反而打草驚蛇。
翻來覆去大半天，杜衡月還是翻下床，從小型的書架上拿出來功課，他一定要好好學，一定要保護好哥哥！
走在校園裏的楚衡陽無端打了個噴嚏，他一直有注意鍛煉，身體很健康，大熱天的打噴嚏，肯定是因為被身邊的人念叨太多了。
杜衡月焦躁，作為哥哥的他同樣沒有好到哪裏去，他身邊這個自稱是神的家夥真的非常吵，一路過來叽叽喳喳的，俨然一本行走的《十萬個為什麽》。
而且一路過來，對方就像是他所說的那樣，現在所有人都可以看見他的存在。
作為校園裏的半個名人，一路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神的信衆千千萬，而且有相當多的信徒非常狂熱，學生們的目光對拉亞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至于楚衡陽，在上一世的時候，他沒少參加大型會議，還因為鼓搗出來的那些東西，見過的大人物更是多不勝數，更不至于為小孩子們好奇的目光動容。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拉亞的話，就是有點頭疼，隐隐覺得自己原本平靜普通的校園生活八成是要泡湯了。
楚衡陽回去的時候，李炎在整理學校新發的教材。
李炎和楚衡陽住在一個屋子，同一個年級，但是也是不同的班級，他沒有杜衡月那麽逆天的S級資質，但是也有A，準确的說，是A-的水平，念的是比杜衡月稍微差一點的班級。
之前的小摩擦讓他不可能毫無芥蒂的和楚衡陽相處，結果他今天沒有帶同學和朋友來展示自己的好人緣，楚衡陽卻把人帶進來了。
因為火系元素，膚色偏黑的李炎最不喜歡小白臉了，當場就臭着個臉：“你不要把什麽阿貓阿狗之類的帶到住處來，這個宿舍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宿舍。”
楚衡陽今天早上的時候，還給他留了一張紙，上面寫了一百條宿舍指南。
因為太多了，李炎都不想看，但是他随意瞥了一眼，就看到那條未經兩個人準許，不許帶其他人入內的準則。
七中的學生家境大多數不錯，可能就有一些貴重物品沒來得及收起來，随意放在桌子上，萬一出現亂七八糟不知底細的人進來，随意順走了東西，那就會鬧出大矛盾。
這條例從個人**權考慮，沒什麽大問題，但是規則制定者的楚衡陽率先違反了，這就很是讓人生氣了。
被李炎逮住小辮子的楚衡陽嘆了口氣：“我也不想讓他進來的，是他非要跟進來。”
他用眼神鼓勵李炎：“你要是願意，可以開口趕他出去。”
李炎在讀出楚衡陽的暗示之後比之前更氣憤了，他不喜歡的人，憑什麽讓他來當這個惡人，楚衡陽以為他是什麽，可以随意任由他利用的工具人嗎？！
可惡，被當成工具人的李炎看向和楚衡陽半步不離的小白臉，然後胸口突然湧動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特別想親近眼前人的感覺，他甚至想匍匐在對方跟前，去舔對方的鞋子。
不，他可能連舔對方鞋子的資格都沒有。
李炎的腹稿突然就全部分崩離析，那些惡狠狠的話，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很快，李炎不僅是表情呆滞，動作也呆滞下來。
拉亞靜止了空間和時間，他直接飄到楚衡陽的床上，背部倚靠在楚衡陽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上。
少年身上幻化的校服變成了初級時候的雪白長袍，兩條長腿交叉翹着，晃晃悠悠的，有種他随時能從高空墜落下來的失重感。
“你看，我可以讓這個世界的時間和空間都靜止，包括人，幽靈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我沒有說不信你是神。”
之前拉亞沒有出現過，突然一下子冒出來，杜衡月表現的卻一點都不奇怪，是因為拉亞的意志左右了杜衡月的思想。
杜衡月也好，李炎也好，其他人的異常表現，都足以佐證他看到的幽靈是“神”
至于為什麽神的力量在他身上失效了，楚衡陽覺得可能是因為他那個神奇的魔法免疫體質。
楚衡陽壓了壓自己隐隐作痛的額角，他嚴肅了語氣，以同樣認真的态度說：“在你說第二遍的時候，我就相信你是神了。但是你是神，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第一個世界，他不信神，而在這個世界，作為神棄之人，他從未因為光明神得過什麽好處，反倒受了不少的磋磨。
楚衡陽絕對不會把事情寄托在虛無缥缈的神的垂憐身上，他沒想過，今後也不會為之祈禱。
拉亞格外好奇的問：“見到神的存在，你真的不想向我許願嗎，如果我心情好，說不定會願意滿足你的願望，不是一個，而是很多個。”
神并不憐愛世人，也沒有多少悲憫之心，因為人和其他生物，對祂而言都是一樣的。
但是對于楚衡陽特殊的存在，神願意展現自己的偏愛。
楚衡陽知道這個纏上來非要他許願的碰瓷神估計是會不肯罷休了。
一個人索取什麽，就要付出什麽，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
面對這個神，他第一反應就是對方可能有什麽居心叵測的陰謀，可是現在他騎虎難下，随便敷衍一下也不行。
“我倒是真有一個願望。”
楚衡陽說：“你之前說了，我對魔法免疫，還對所有魔法免疫，這聽起來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但是我卻一直為之困擾，我向你許願，讓我能夠擁有魔法天賦，不需要很高，差不多B級就足夠了。”
研究人員，不需要太高的天賦，他可以自己慢慢的研究，太高了反而沒有進步空間。
他一字一句，态度非常認真，眼神還很誠懇。
碰瓷神拉亞一下子跳下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願望，我如你所願。”
神決定要滿足楚衡陽的願望，還要送他一份大禮，他可不會像楚衡陽說的那樣，只給他B級的天賦，祂可不是一個吝啬的神。
祂想要看到眼前的人類失去冷靜的樣子，他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應該是光明神的信徒。
拉亞拔下了一根金色的發絲，輕輕的一吹，它化作一縷光，便沒入楚衡陽的身體。
“現在你可以試試看了，随着我念一遍，你就可以使用出神恩術。”
拉亞随意的念了一段魔法口訣，手上便彙聚出一個大光團。
神使用魔法不需要口訣，但是人類需要。
楚衡陽顯得很冷靜，一字不漏的複述了一遍，然後一切都靜悄悄的，無事發生。
光明神的恩賜，在他身上再一次失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