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咦，還是看不見嗎？”艾汐很是疑惑，不甘心地伸手在司辰眼前搖來晃去，左右打量着司辰毫無靈氣的眼睛。
司辰笑了笑，似是安慰地說：“嗯，其實影響不大的……”
艾汐壓根沒理他，撐開他眼睛觀察了一番，讓他閉上眼睛又彙集靈力檢測了一遍，越發困惑起來：“不應該啊，完全檢查不出問題。”
司辰搖了搖頭：“或許是我自己的問題吧。”
“不行，我再去檢查一下用過的藥劑。”艾汐一臉嚴肅地繞到實驗臺，取出一堆瓶瓶罐罐。司辰有些不忍：“艾汐，沒關系的——”
“閉嘴。”
大約是察覺出自己語氣太過惡劣，艾汐嘆息一聲，低聲道：“就算我能讓其他人起死回生又怎麽樣，醫不好你，一身的醫術也是白搭。你別多想，我沒有生氣。”
不等艾汐着手檢驗，耳機裏已經傳來了艾修的聲音：“One.騎士團所有成員，騎士殿正殿緊急集一合。”
“One.騎士團所有成員，騎士殿正殿緊急集一合。”
“One.騎士團所有成員，騎士殿正殿緊急集一合。”
連傳三遍，艾汐臉色一凝，看向司辰。他也已經站起來，艾汐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一起用了移形術。握在手裏的五指反常地有些僵硬，艾汐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緊緊地扣住了他的手指。
騎士殿正殿。
大殿中央橫擺着一副棺木。
艾汐和司辰到得最早，看到站在棺材前面色沉重的艾修，艾汐快步上前，看到了棺材裏安靜躺着的Knight of Two.
“Two死了。”艾汐低聲對司辰說道。
擡手彙集靈力，晶瑩的靈力殼将棺木裏的人籠罩，靈力一波一波掃過他的身體，而後艾汐擡起頭看向艾修：“所有的靈力氣息都被打散了。”
艾修緊抿着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死于異常靈力侵體下的心髒驟停，死亡時間應該在今日淩晨三點到六點。”
“誰死了？”剛趕到的彥楓等人也詫異地跑過來，看到棺木裏安詳的屍體，均是面色沉重。
眼見人都到齊了，艾修淡淡地說：“這副棺木，是今天早上被人送到這裏的。”
送到這裏？！除了司辰，所有的人都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艾修。
騎士殿外圍是所有成員聯合布下的結界，兼具隐蔽與防禦之能。除了騎士團成員可以進入，其他人，根本是連找也找不到的。
也就是說，騎士團之中，有內鬼。
“Two最後出現在騎士團是昨夜八時在任務發布室，在他之後進入任務發布室的一共五人，Four,Five,Six,Seven,Ten.”
艾修擡眸掃了他們一眼：“你們幾個人擁有最大的嫌疑。”
“Seven的嫌疑最大吧，”一個聲音說，“我昨晚離開的時候沒有看到Seven接受任務的簽名，一個不接任務的人去任務發布室做什麽？”
艾汐轉過頭看向說話的人。有些陌生的面孔，好像是Ten.
艾修看了Ten一眼。棺木合上，他淡淡地說：“沒有确切的證據之前我不想懷疑你們每一個人，但是作為警示，我希望你們謹慎起來，我不想再看到有誰被裝在棺材裏作為禮物送回來。”
所有人都沉默着。
“Seven，你與我來一趟。其他人去刑司各做一份筆錄。”
艾汐握緊了司辰的手。
司辰一直安靜地站着，直到艾汐放開他，他才朝艾修的書房走去。
艾汐等在艾修的書房門口。
她記得昨天晚上她本和司辰在一起，但因為禦醫閣臨時有事離開了一會兒，但是很快她就回去了，那時候，司辰還是在病房裏的。直到她十點鐘離開，司辰卻絕口未提任務的事。
他去任務發布室做什麽呢？有什麽事是不能告訴她的呢？又有什麽是不能讓她去做的呢？
“小汐。”
艾汐擡起頭，看到了一臉擔憂的容音：“你還好嗎？剛才在刑司你的臉色就很差。”
艾汐勉強笑了笑：“我沒事。”
容音走到她身旁，輕聲問道：“和Seven有關吧？”
“……嗯。”艾汐點了點頭，看見容音似要安慰卻又猶豫的神色，疲憊地伸手抱住她，靠在她肩上。
“容音，信任一個人好難。”
容音輕輕拍着她的脊背，聲音柔和：“你就是顧慮得太多。你本來是多麽随性的女孩子。”
“是啊……”艾汐安心地伏在容音肩上，閉着眼睛。或許由于容音是樂師，她身上總有一種輕柔的讓人安心的感覺，艾汐很喜歡。
“小汐，跟着自己的心去選擇。”
“……嗯。”
門被推開，艾修走了出來。艾汐站起來，看到了他身後閉着眼睛面色平靜的人。
“Six進來吧。”艾修好像沒有看見艾汐，淡淡地說。
容音點頭，又看了艾汐一眼，見她目光鎖在Seven身上，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說出口，随艾修進去了。
司辰站在門口，艾汐看着他。長久的靜默，艾汐終于還是率先開了口：“走吧。”
“艾汐，我昨晚辦了出院的手續。”
艾汐身子一僵。
原來一切都計劃好了麽？
“抱歉，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司辰面對着她，“我不奢求你能相信我，但是我想這段時間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艾汐擺擺手，轉過身。而司辰靜靜地站在原地，直到她走遠。
“分了？”
“……沒有。”
艾汐很無力地瞪了一眼艾修，抓起筷子：“你好像恨不得我馬上失戀。”
艾修不做表示，在她對面坐下。
“話說哥你都二十五了，還不給我找個嫂子啊。”艾汐咬着筷子。她沒什麽胃口，也是在故意找話題和艾修扯。
“沒興趣。”艾修冷淡地說。
“沒興趣？難道你喜歡男人？”
艾修一記眼刀掃過去，艾汐立馬投降：“我什麽也沒說。”
“管好你自己。”
“嘁。”
“我确實不希望你們在一起，不過司辰這個人。”艾修慢條斯理地吃起飯來。
“……你敢不敢把話說完！”艾汐簡直想爆粗。
艾修看她一眼，繼續吃飯。
“……”
“如果不想鎖住他，不如幹脆放棄他。”收碗的時候，艾修淡淡地說。
艾修的話讓艾汐沉思了很久。
艾修是讓她抓住他？可是怎麽抓得住呢，他那個人，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或許……她應該更強勢一點？可是現在這樣的情狀，他又開始氣死人地沉默，她完全沒有應對的頭緒。
可是要她這樣放手，又很不甘心。
當初是他用那麽委婉的口氣與她表白的，為什麽現在反而是他能夠理直氣壯地說出“需要冷靜”這樣的話。
艾汐一個人走在王城的街道上，路邊繁華喧鬧依舊，只是沒有了那個家夥的陪伴，感覺空蕩蕩的。
其實他們只來過一次而已啊。
“姑娘怎麽一個人？”又是那般輕佻的語氣，艾汐轉過頭，果然看見了——牧軒。
黑色的風衣，随意束在腦後的長發，妩媚的眼睛。艾汐打量他幾眼，轉身道：“與你有什麽關系。”
“可真是冷淡，”牧軒惋惜地走在她身後，“虧得在下對姑娘一往情深。”
“挖牆腳可不像正人君子會做的事。”
牧軒笑得毫無顧忌：“我本來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啊。”
“你倒還真敢承認。”艾汐輕嗤。
牧軒攤手：“這有什麽。”
“別浪費心思了，”艾汐淡淡地說，“你明知道沒有結果。”
牧軒卻全然不在意：“交個朋友也好。”
艾汐斜了他一眼。
“還真是锲而不舍。我叫艾汐。”
“希望的希？還是晨曦的曦？”
“潮汐的汐。”
“哦，”牧軒毫無愧色地無視掉自己連猜兩次都沒猜對的事實，坦然道，“汐兒，很美的名字。”
艾汐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快別惡心我。”
“哈哈，汐兒。”果然得寸進尺地又喚了一句。
“閉嘴，叫我艾汐。”
“好的，汐兒。”
“……”
艾汐在任務發布室看到了獨自一人的司辰。
他依舊閉着眼睛，手指按在挂滿任務要求的黑板上，靜靜地通過靈力讀取任務。
“眼睛還看不見急着出什麽任務。”艾汐淡淡地與他擦肩而過。
司辰愣了一下，微微一笑：“A級還是可以做的。”
“可真敬業。”
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贊美的話語，可是他能感覺到她身上似有若無的暗黑系靈力氣息。
艾汐随手扯了一份S級的任務，冷淡地說：“別逞強把自己送進棺材就好。”
簽完字，轉身離去。
司辰的淺笑依舊挂在嘴角，只是漸漸嘗到苦澀的味道。
艾汐的任務在M城，而司辰的任務在相鄰的N城。相隔不遠，艾汐的追蹤術毫無障礙地掌握住他的動向，默默觀察着。
她很想念那雙深邃又吸引人的黑眸。只是如今即使他睜開眼睛，也是一雙沒有生氣的眼瞳。
她檢查過所有用過的藥品，全部沒有問題。他破碎的眼球也已經複原如初，可是他還是看不見。
難道要一輩子瞎下去嗎？不，她不允許。
——牧軒的靈核。
艾汐忽然想到這一茬。難道非要用牧軒的東西？不過牧軒這個家夥……
艾汐回了王城取了靈核，又趕到N城。暫且試一試吧，她檢測過這個靈核，裏面的靈力并沒有侵略性，而且靈核裏頭含有多種亮眼的藥材，或許有用呢。
司辰的靈力并不穩定，應當是正在執行任務。艾汐順着靈力氣息找過去，心想大不了她再讓步一次算了，情侶之間也不可能沒有秘密，他不說肯定有他的原因，她也沒有必要逼問——重要的是信任啊。
司辰的靈力平息下來，艾汐瞬移過去，卻并沒有看到司辰。
頹敗的樹木，滿地的枯葉，滿身血跡的人躺在地上，衣衫殘破。——那個人有點眼熟，好像，是那一日她刻意多看了一眼的Knight of Ten.
艾汐愣住了，她不太能消化眼前的景象，也不能理解這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麽。
——方才，這個地方，是司辰和Ten在戰鬥？
所以……艾汐走過去，蹲下身，把住Ten的脈搏。
——已經救不回來了。傷及要害，失血過多。
她雖與Ten不熟，但畢竟是同事，他們為同一個目标努力着，可是這個人，他的屍體就這樣擺在她面前。她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是司辰做的？
她來的時候這個地方的靈力氣息已經被清掃一空，Ten身上也找不到任何其他靈力。不同于皓雪他們習慣于混亂靈力，Seven在任務完成之後都會将所有雜亂的靈力清掃幹淨。而Ten死于……司辰最常用的幻術：奧術凝聚。
——為什麽？
有人在朝她靠近。艾汐低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那個人停住了腳步。
“艾汐。”司辰喚出她的名字。他的聲音平靜無波，絲毫聽不出被揭穿後的慌亂。
“司辰……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他不是我殺的。”
“呵……證據呢？”
司辰沉默了。
“不屑于證明，還是根本就沒有？”
艾汐站起來。司辰立在原處，他睜着雙眼，好似在看着她，可是那雙眼瞳分明渾濁無神沒有焦距，他還是看不見。
艾汐擡手拂過他的眼睛。
“我也開始懷疑你了，你要不要也把我一起殺掉呢？”
“……”
“司辰，我真的看錯了你。”艾汐說。
只是即使是這樣，司辰依舊沒有解釋。
“你自己回去找One吧。”艾汐握緊了手中的靈核，俯身扶起Ten的屍體。屍體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的不可置信。——誰能想得到自己會死在自己的戰友手中呢？
施放移形術回到王城，艾汐把屍體交到了醫院的太平間，站在屍體前默哀了三分鐘，深深吐氣，把手中的靈核放在了Ten胸前。
願他安息。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