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幕
“明桑，前面就是鎮魂塔最後一層了...我的等級進去，說不定還會拖累你，不如我就在外面等你好了。”
紀山風一手提着燈籠，橘色的光灑在他的白衣上，看起來很溫暖。他站在了樓梯口，不準備進去，沈明桑看着他有些失落的模樣，知道他因為不能和自己像以前一樣戰鬥而沮喪，于是笑了笑，握上他提着燈籠的手，很暖和。
“我還需要這個燈籠照明呢。”
紀山風和他的視線交彙了一瞬，随後一方便很快地低頭，他覺得他的臉微微發燙，咳嗽了幾聲，試了試，抽不回那只手，便只好換了一只手，将燈籠提到沈明桑面前：“那就拿去好了。”
“你是傻，還是裝傻，要我直白一點麽？”
紀山風像是想起路上沈明桑對他的一長串深情古詩朗誦，立刻搖搖頭：“不不不，我陪你進去就是了，但是就是不能幫你什麽...畢竟怨妖高出我等級太多了。”
“放心，在鎮魂塔來回刷小怪，我已經78級了，還差2級就滿級了，你就看我打boss的英姿就好了。”
怨妖出現後，墨黑的霧氣瞬間籠罩了整個鎮魂塔最後一層，但紀山風貼着符咒的燈籠，并未受到怨氣影響，透過厚重的霧氣，隔了一段距離也能看到，它在黑暗中隐隐發光。
酣戰中的沈明桑并未分心去在意boss是否攻擊到了紀山風，紀山風是否陷入小怪的攻擊中。
因為那照耀在身上的燈火，一刻都未曾移動過。
......
......
“打完滿級了？”
“滿級了，但是，怎麽說呢，感覺也沒有什麽區別。”
“還不是你一路上都太輕松了，等級低的時候我幫你，等級高的時候，都是超出等級打。”紀山風笑着回道，仍舊提着燈，一層層随着沈明桑下了鎮魂塔，燈籠照應着兩人的影子搖曳，仿佛在塔中留下一連串的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下去時太快了，等出鎮魂塔時，沈明桑的身形有些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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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魂塔把你轉暈了？”
“...”沈明桑沒有立刻回答，皺着眉扶頭，紀山風看他臉色煞白，也不再開玩笑了，立刻上前扶住他：“沒事吧，頭痛？像以前那樣？”
“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痛得特別厲害。”沈明桑已經站立不住了，整個身子都靠在了紀山風身上。
“要不要休息一下？”紀山風将他扶到近處的一塊草地之上，他癱倒在地上，緊緊咬着唇忍痛，手還時不時用力拍向自己的頭。
紀山風握住他的手，沈明桑的額上都是冷汗，已經在無意識地說着含糊不清的話了。紀山風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試着自己恢複類型的咒術，但到現在，卻毫無用處。
“明桑...”紀山風丢棄了一張又一張符咒，連念咒的聲音都在發顫，沈明桑已經一動不動了，他吓得探向他的脈搏，确認還在跳動，長舒一口氣。
“明桑，你到底怎麽了...”
[你已經滿級了...]
“是的。”沈明桑下意識地回道，然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和那個萦繞在自己耳邊的聲音對話，楞了一下，掐了掐自己，不痛。
[這不是現實，卻也不是夢。]
沈明桑看到眼前的混沌中出現了一個人影，當那個家夥走的足夠近時，他驚訝地無言，瞪大了眼睛，就這麽看着他走進自己，等到看到那人嘴角的笑時，卻又忽然有了悵然若失的感覺。
[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你自己，你并不完全是驚訝，看來你是記起了一些東西]
“你就是我，對吧...”
[哈哈哈哈哈，你就是我，反了，反了]
那個人影搖了搖頭，伸出一只指頭，不屑的在沈明桑面前又搖了搖。
[該是，我就是你，我才是真正的，你不過是個疾病的副産物罷了]
“疾病...？”
沈明桑疑惑地開口，那個人影的面孔一霎變得扭曲，似乎憎恨着這個詞語，以及它包含的過去。
[因為上次玩這個游戲發生了一些事，導致四擋下的我出現了副作用，精神分裂，我可是在醫院裏住了好久，但是——]那個人影猛地上去揪住沈明桑的衣襟，眼眸裏是沖天的怨，毫不吝啬地對沈明桑展示着[但是，被治愈後留下來的人格意識，竟然是你！你才是那個該被消除的意識，你才是，我顧元安怎麽會是需要被治愈的意識。呵呵，可笑，你成為了我，而且完全代替我生活了有一年左右了，終于，終于，你也進入了這個游戲。]
沈明桑已經無法開口，他雖然通過斷斷續續的記憶，知道一些，但這一切還是超出了他的認知，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整個世界突然陷入無聲，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自己”，嘴唇一張一合，咬牙切齒，那個人似乎察覺出了沈明桑的心不在焉，猛地将手伸入他的衣襟，拿出了那塊他貼身放着的勾玉，對着他又大笑起來，這次的笑聲更加刺耳，仿佛是一群發現腐肉的烏鴉在聒噪。
[借助上一次我留下的通關存檔，我能夠一步一步喚起我自己的意識，你難道沒有察覺到麽，你每升一次級，就是對我的一次接近。]
“那個勾玉...是你的通關存檔？”
[嗯，上一次通關時和那個家夥約定好的，不過因為世界重置了，他也只能存在幾秒而已，但是這幾秒，足夠引誘你一直帶着這個勾玉了。]
所以一開始升級的時候才會頭痛，所以升到一定級數耳邊就突然會有那些聲音，所以...！！！
他忽然看向顧元安，一臉的不可置信，顧元安知道沈明桑意識到了什麽，拿着勾玉退開了幾步，對着他更加放肆地笑了起來，好似怎麽也無法停下來一般。
[沒錯，是我，是我暗示你，暗示你喜歡那個...嗯，那個有着自主意識的NPC的，叫紀山風對吧，呵，上一次的事，他應該還記得，喜歡上你一定是一種很痛苦的感情吧。不僅僅是因為那個鐵匠鋪老板，我啊，上一次，還殺死過他，當然，不僅僅是他。]
沈明桑呆立在當場，雙眼瞪大，墨色的眼珠死死注視着和自己有着相同面貌的人，因為憤怒，呼氣也變得沉重起來。
所以，即使是因為游戲強制喜歡上自己，他也是帶着被自己殺死之後的記憶，喜歡上自己的。
一瞬間，紀山風對他所有的笑容都在一剎那帶上了悲傷的色彩，而那個化魂池裏發生的事讓他更加難以忍受，巨大的愧疚幾乎将他壓垮。
他到底做了些什麽啊...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不過是個NPC而已，有必要做這些事麽！”
[不不不，是個有自主意識的NPC，我如果僅僅只是重現上一次的世界，豈不是太無趣了。讓他喜歡上我，并且我最後再殺死他，這樣才更好玩，他的表情會是什麽樣呢。說起來，上次特地當着他的面殺死鐵匠鋪老板的時候，他還沒有自主意識，連表情都沒怎麽變。]
“你這個混蛋！！”沈明桑再也聽不下去了，他跑上前去，緊緊握着拳，想要發狠地捶向他的肚子，顧元安卻好似知道他的意圖，很輕松地向旁一躍，敏捷地躲開了。
[你很在意他啊，看來暗示得太過頭了，不過沒事，我接下來會替你好好照顧他的。]
“不，不！”
顧元安在沈明桑的哀嚎中，用力，将手中的勾玉一霎捏碎，破碎勾玉發出的光芒逐漸籠罩在了兩人的周圍。
顧元安對着沈明桑張開了雙臂，仿佛享受沐浴在光芒裏，而對面的沈明桑，卻捂着頭痛苦蹲下。
顧元安看着身影已經漸漸透明的沈明桑，眼裏都是笑意，刺骨的嘲笑。
“看看你，真是可悲啊。”
作者有話要說： 沈明桑和顧元安的關系，終于大白，我應該寫得還算明白吧(〃'▽'〃)
下一章就完結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