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匆匆十年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轉眼間，十年已經過去了，我從一個青澀幼稚的五歲幼童長大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及笄少女，眉眼間的青澀早已退去，那雙黑眸仍是那樣的清澈透亮，身子纖細挺拔，只是因為從小身體不好的原因顯得有些瘦弱，但是更加引起別人的保護欲了。
侍候我的還是青奴，她已經二十五歲了，可是還沒有嫁出去，原本我娘季氏想為她訂一門親事，是亭長家的公子，只是青奴一口拒絕了，說她的命是我們救的，她要侍候我們到老，而且在這個亂世當中生存不容易，于是乎，我娘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
季氏的身體不爽，是早年留下來的病根了，只是一直用着人參還有其他的藥材吊着，為了季氏的身體，虞伯也有些着急，發間也有了一絲的白發。
因為我的美貌，爹爹虞伯從來都不允許我單獨出門，每一次出門也要帶上家丁奴仆，而且還要帶上面紗，我也很少出門，因為沒有必要。
外面的世界兵荒馬亂的，而爹爹是這一帶算是有名望的人，所以我們這裏也算是平靜，不至于有什麽太大的動亂。我很愛惜自己的小命，因為，我還沒有活夠呢。
十年了，除了偶爾的只言片語以外，我再也沒有得到項羽的信息，仿佛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只是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他是西楚霸王！
我經常派青奴外出打聽消息，知道他在某地打了勝仗，我就會雀躍半天，知道他受了傷，我就會悶悶不樂好幾天，我的心情，常被他左右。
我常常在心裏問自己，為什麽要這麽關注他，難道，只是因為我知道他未來的路嗎？還是因為，我是命中注定的虞美人呢？我不知道，可能，要我再一次見到他才有結論吧。
＂青奴，我想出去走走。＂我對着青奴開口，＂我自己出去就好了，你不需要跟着我，也不要和爹爹娘親說起，知道嗎？＂
青奴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只是小姐，請一定要帶上面紗。＂
我點頭，戴上面上就出了門，沒走多遠，就見到了金娘着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樣子了。
金娘是從北方來的一個女人，平日裏帶着幾個歌姬到處給達官貴人們演唱，以此生存，可能是因為這一帶沒有這麽多戰亂，所以金娘經常來這一邊，遇到了我，一來二去的，也算是熟悉了。
＂金娘，這是怎麽了嗎？＂見到她有些着急的神色，我不由得上前去問道。
＂哎呦，虞姬啊！＂金娘見到我來了，就像是見到了什麽救命草一樣，＂我正要和幾個姑娘去給那些秦官表演呢！只是，中途一個姑娘身染重病，沒有辦法演出啊！這可怎麽辦啊！要知道，那些秦官可都是冷血無情的，要是一個不小心惹到他們了，我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我一聽，也皺了皺眉頭，的确，現在的秦還沒有滅亡，要是得罪了那些秦官，那她們一定會被他們給殺了，想到了這裏，我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就代替那個姑娘吧。＂
＂虞姬，這…＂金娘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點頭，就叫人把樂曲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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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原來是類似于琵琶的樂器，只是在這個時候稱為枇，不過本質上還是一樣的。不過，我也沒有想這麽多了，和金娘她們一起，來到了不遠處的酒樓。
酒樓內，幾個秦官圍坐在一起喝着小酒，見到我們姍姍來遲，有些不悅了，不停地催促着金娘趕快演奏。金娘賠着笑臉，讓我們開始演奏了。
我坐在最前端，試了試琵琶的音，略為沉思了一下，便開始彈唱了起來。
＂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
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
謇将憺兮壽宮，與日月兮齊光。
龍駕兮帝服，聊翺游兮周章。
靈皇皇兮既降，猋遠舉兮雲中。
覽冀洲兮有餘，橫四海兮焉窮。
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忡忡。＂
我幽婉哀怨的聲音響起，身後的幾個歌姬立刻會意，彈着各自的樂曲附和着我的琴聲，一時間，餘音繞梁，酒樓中的人都集中在了我們的身上。
＂等一等！＂為首的秦官叫停了我們的演奏，雙眼瞪着我們，＂你們彈的，可是楚曲？！＂
金娘心裏一驚，只是臉上還是笑容：＂這…雖然是楚曲，可是也和其他的曲子差不多罷了，難道幾位爺對這些琴聲不滿意嗎？＂
＂哼！彈着楚曲還想要我們滿意嗎？＂另一個秦官站起身子，怒喝說道。
＂這幾位官爺說得可就不對了。＂我冷冷的聲音響起，淡淡地掃視了他們一下，＂這天下早就沒有了什麽楚不楚，燕不燕之分了。而且，我楚國已亡，可是一日為楚人，終生為楚人。＂
＂我們心中亡國的憂愁無人能訴，難道連楚曲，也不能唱嗎？＂
我對着他們盈盈一拜，但是卻沒有一絲的屈服和甘心。我的骨子裏雖然不是楚人，只是，我的爹爹和娘親是楚人，見到他們憂愁的樣子，我的心裏也不好受，對秦的怨恨，也更加深了。
＂大膽！不過就是一個區區的小女子，還敢在本官的面前放肆！＂那個秦官勃然大怒，走到我的面前，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
頓時，我就覺得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痛，似乎有些紅腫了，原本覆在臉上的面紗也随之脫落了，露出了我的絕世容顏，那巴掌痕在我的臉頰上更顯得我柔弱。
＂喲！沒想到，這個鄉下地方還有這麽标志的小美人啊！＂那些秦官見到了我的容顏，紛紛站起來開口說道，雙眼裏全是精光地看着我。
我退後了幾步，心裏有些不安了。
在秦官的面前，我們這些亡國百姓的性命如草芥一般廉價…
金娘和那幾個歌姬早就已經吓得腳都軟了，她們不過是一群小女子，怎麽可能見過這些大場面呢？
我回頭看着她們：＂你們走吧！＂
金娘看了我一眼，充滿了憐惜，但還是咬牙帶着那幾個歌姬離開了。
在亂世當中，保全自己的性命已經很不錯了，又怎麽顧得上旁人的呢？
＂小美人…＂那幾個秦官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對着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的臉上依然是那冰冷的表情，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裏是有多麽的緊張和不安，難道，我真的…
突然，身邊的樓梯有着一陣的聲響，我擡頭，看見那樓梯上，站着兩個男子，其中一個男子看着我，眼睛裏全是柔情。
＂龍駕兮帝服，聊翺游兮周章。＂那男子輕笑，＂我也是楚人呢，阿姌…＂
這一句的阿姌，足以讓我淚流滿面。
我的阿籍，終于回來了…
在十年之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