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呂雉

一眨眼，便到了冬天，昭兒已經不在了，而我，也從當初的傷心欲絕變成了現在的淡淡憂傷。我覺得，思念就像是釀酒一樣，時間越長，味道就越醇厚。

這一次的彭城之戰項羽可真的是大獲全勝，在情況最惡劣的基礎上能夠将劉邦的主力全數殲滅，可是，這一場戰争當中最大的遺憾，就是被劉邦逃走了。

＂阿籍，你是不是将沛公的妻子和父親給抓了？＂我看着項羽開口說道，似乎有些無奈和低落，＂罪不及家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他們雖是無罪，但是卻是一個罪人。＂項羽對着我開口，＂我不能把他們給放了。＂

我知道項羽的意思，而我也知道将來劉邦的妻子呂雉會有多麽的心狠手辣，不過，這一也是被時事以及身邊的男人所逼的，把她從一個溫柔賢淑的女子變成了一個鐵腕皇後。

＂怎麽了嗎？＂見到我遲遲都沒有開口說話，項羽有些擔憂地開口問道。

我搖搖頭，看着他，突然問道：＂阿籍，假如有一天，要你在江山和美人之中，你會選擇誰？＂

項羽一愣，那剛毅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自信的笑意：＂江山和美人，我都要！＂他牽着我的手：＂阿姌，你跟我來！＂

我被他牽着手登上了城門，那裏是豎着項家軍的旗幟，守城門的是他的軍隊，而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那一個永遠尊貴無比的西楚霸王！

＂阿姌，你看，這就是我打下來的江山！＂項羽俯視着那一大片遼闊的山河，眉眼間充滿着霸氣和笑意，回頭看着我的時候，眼睛裏只充滿着柔情蜜意。

＂阿姌，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起攜手，與我一起站在這個天下的最高峰，和我一起俯視所有的人！我的江山固然重要，但是，我最重要的人是你！＂

他一字一句地開口：＂我要的，不僅只有江山，還有你，我的阿姌！＂

我看着他，繼而一笑，靠在了他的懷裏，我就知道，我的阿籍是一個這麽自信凜然的人，将所有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和我一起笑傲天下。

＂我們下去吧，這裏風大。＂過了好半晌，項羽為我攏了攏衣裳，輕聲開口。

我點頭，打算下去的時候，就想到了什麽，回頭對着項羽開口：＂我想要見一見沛公的夫人，可以嗎？＂

＂好，只要你別太勞累了就好。＂項羽沒有反對，＂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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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就跟着項羽來到了一個偏僻簡陋的房子裏面，呂雉的衣裳破舊肮髒，發絲有些淩亂，但是還算是精神，見到我們來到，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的精光。

＂霸王好雅興，竟然屈尊來看望我這個階下囚。＂她喝了一口茶，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項羽的雙眼裏結滿了冰霜：＂呂雉，你不想活了嗎？＂

呂雉擡頭看着項羽，嘴上在笑，卻是充滿着寒意：＂當然想活，但更想為自己争個好前程。我要是能活着，皇後的位置固然跑不了，萬一死了，讓活着的人永遠記着你，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看到呂雉的笑容，我的心裏只覺得很難受，她原本是一個平凡的少女，可是嫁給了劉邦，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了傷害，不是肉體上的，而是精神的傷害。

于是，我擡頭看着項羽，輕聲開口：＂阿籍，你先出去吧。＂

項羽低頭看着我：＂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你在外面等我吧。＂

項羽看了我半晌，這才點頭，似乎用着警告的目光看了看呂雉，然後才離開了。

我輕輕坐下，還沒有等到我開口，呂雉便先說了：＂他很愛你，真的。＂

我不語。

呂雉的雙眼裏突然充滿了淚水，臉上卻是自嘲：＂虞姬啊虞姬，你知不知道我是有多麽地羨慕你？你有一個世上最完美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深愛着你。而我呢？哈哈！不過是嫁給了一個負心漢罷了…＂

我低下了頭，緩緩地開口：＂你或許不知道，上天要你承受這麽多的磨難，或許在你的後半輩子補償給你。如你所說的，你還有可能當上皇後呢。＂

呂雉的眼睛裏充滿了悲怆：＂皇後？那就意味着我要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一個他？我寧願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泗水亭長，也不願意在那個金絲雀籠裏面生活一輩子！他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是我呂雉一個人的！所有和他一起的女人都必須死！＂

我看着近乎瘋狂的呂雉，心裏嘆息，也明白了為什麽将來呂雉要将戚夫人這樣子折磨下來了。這個女人就像是堅韌的蘆葦一樣，又柔軟卻又剛強，而且，還很狠毒。

＂夫人，活着是最好的事情了，只要活着，什麽事情都有希望。＂我看着呂雉，真誠地開口。我和項羽注定要同生共死，我們除了彼此，就沒有任何東西了，而呂雉不同，除了劉邦，她還有以後的大漢朝。

＂是啊，只要活着，我就有希望…＂呂雉看着我，突然一笑，＂虞姬，你究竟是誰？＂

我一愣，心裏有着一陣沒有由來的緊張，呂雉和劉邦一樣，都有着一種看透我的感覺，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的感覺是什麽了，果然是夫妻，就連看人的本事也是這麽好的。

我一笑，看着呂雉：＂我就是虞姬，阿籍最愛的人。再說了，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

＂你說得很對。＂呂雉擦幹了眼淚，似乎完全沒有剛才的瘋狂，只是嘴角邊卻有着一抹微笑，帶着諷刺和探究地看着我，＂我不會這麽容易讓自己死的。若是他打下來了江山，那我就替他守着，絕對不會落入其他女人的手裏，我要和他熬着，看看是誰熬得過誰！＂

我看着她，心裏有着一種悲哀，究竟是要到一個什麽地步，才能把一個女人逼到如斯田地？嘆了一口氣，我站了起來：＂我走了，夫人好自為之。＂

呂雉站在我的身後，看着我，沒有說話了。

正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呂雉的聲音了。

＂虞姬，你和霸王會不得好死的！＂她突然開口，陰森的微笑在她的臉上，＂我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的腳步一頓，緊接着就走出去了。

我知道自己的命運，也知道項羽的将來，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幸福在身邊的時候，就要把握住，享受着每一個時刻，而不是一直擔憂着未來，不是嗎？

我對此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