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時間前來禀報。

“丞相府?哪裏來的信?”穆祈聽到丞相府三字就醒了,撐起身子,疑惑地問道。他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安國侯府,與他認識的人應該都知道,怎麽會有信到丞相府?

步懷遠也微微皺眉看去,那下人忙彎腰有些惶恐地說道,“奴才不知,這信……是一只白鳥飛入丞相府傳來的,待奴才們取下信之後,那鳥就飛走了,因事出突然未來及捉住那只鳥,而信筒之上只有相爺的名字……”

這人說到後面更有些慌亂,一只不知從哪裏飛來的白鳥帶來了一封信之後又不知飛哪兒去了,這事實在過于蹊跷,但隐瞞不報也不可能,只好硬着頭皮揣着信過來了。

穆奇聞言也挑了挑眉,“信拿來我看看。”

“等等,事有蹊跷……”步懷遠出聲阻止,來歷不明的書信他有些不放心。

“無妨,我會小心。”穆祈坐起,接過下人遞過的信筒,不在意地說道。

穆祈拔開信筒塞子,裏面幹幹淨淨沒有什麽暗格,只有一張卷起來的信紙,因為捆在信筒裏還有皺皺巴巴的,穆祈倒出信紙攤開看去,只看了一會兒就臉色大變,立刻轉過頭對那名下人問道,“那只鳥兒向哪飛了?”

“回相爺,向東飛去了。”

“你先下去吧。”穆祈點了點頭,表情已經恢複平常,淡淡說道。

那下人聞言恭敬地退下了,此時步懷遠已經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穆祈身邊,擔心地問道,“怎麽了?信裏寫了什麽?”

穆祈猛的擡頭目光灼灼地看着步懷遠,“你娘是不是失蹤了二十年?”

“怎麽突然問這個?”步懷遠皺眉。

“如果信中不假,你娘當年是去尋救治你的方法,現在已經找到了,來信便是讓我們過去!”穆祈聲音有些微微顫抖,這封信簡直是最後的救命良藥,如若是真的,那麽步懷遠的命就有救了。

“小祈。”步懷遠冷靜許多,他從穆祈那裏接過信看了一遍,皺着眉凝聲打斷了穆祈的激動,“這封信不知真假,太過蹊跷,莫要輕信。”

“不管真假,總要一試!”穆祈堅決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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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點太多。”步懷遠搖了搖頭,不贊同地說,“如果真是我娘來信,為何不是送到安國侯府,卻是送到丞相府?何況信中所說的無音島聞所未聞,東海之東更是太過遙遠,根本是虛無缥缈。”

“可這字跡就是娘的字跡,你看不出來嗎?!”穆祈奪過信紙,揪着眉叫道,這些日子他曾在步懷遠的書房裏看過一些武功秘籍,都是當年步懷遠的娘當年所手寫的,與這張紙上字跡幾乎一樣。

“字跡模仿并非難事。”

“外人如何能模仿到娘的字跡!?”除了安國侯府裏那幾本武功秘籍,步懷遠的娘根本沒有什麽其他書字留下,更不用說流傳在外了。

“難說,無論如何,還是讓人先去查探一番。”步懷遠想了想還是勸道,他坐回石凳端起杯子,目光溫和地看向穆祈,冷靜而又溫柔地說道,“你還有兩個月就要生産,單憑一封信在這種時候讓你外出我不會放心,何況當時傷你的人還未找到,也許這是那些傷你的人的伎倆;我先派影煞衛的人到信中所指東海之東去看看,若真有其島我們再想辦法。”

“等他們回來時間就來不及了!”穆祈一把将信紙拍在桌上,狠狠說道,表情憤怒且擔心還有一絲痛苦,“你要瞞到我什麽時候,我看到你那日偷偷收起來的帕子了!”那條染了血的帕子,即使再不知道情況,他也懂嘔血不是什麽好現象。本來他所有希望都在雲墨之身上,步懷遠要隐瞞,他也不想戳破,只等着雲墨之回來,可現在明明有新的希望,他自然不能放棄。

步懷遠聞言手中茶杯微顫,卻仍是面色不變,放下茶杯,手指輕輕滑過腰間香囊,最後無奈嘆了一口氣,“小祈,我知道你是為我,但若為了一封如此來歷不明的信就要冒這麽大的險,我不能贊成。”

“你!”穆祈氣急,雙手猛的一拍石桌,竟使石桌出現一絲裂縫,他怒視步懷遠,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不管有多大風險,還是有人故意設局,既然有一絲希望我們就應該去看看,你明明之前答應我不會放棄的!”

步懷遠一怔,看着穆祈堅決的神色,突然陷入思索:這封信确實疑點重重,但字跡是他娘的沒錯,甚至穆祈不知道的是,尾款的落印也是他娘的貼身刻印,如若字跡能夠模仿,但這個印記也無法模仿,除非他娘被人抓走,否則這封信就是他娘寄來的。可已經消失快十年的人突然寄了一封信怎能讓人不懷疑,尤其是在這種時候。穆祈的情況也許兩月不到就要生産,如若外出,變數實在太大,可他最近也确實開始嘔血,按照當初嚴素所說,三到六月必亡,這封信如果是真的,也許就是最大的轉機,究竟……

“我的身體很好,孩子在哪裏出生都是一樣,你若擔心,我們便帶着大夫一同前去,路上也有個照應。”見步懷遠有所松動,穆祈立刻再接再厲勸道。“而且你是要孩子一出生就少一個父親嗎?!”

“……”步懷遠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閉上雙眼,再次睜開已複清明,無奈地看着穆祈,嘆道“讓李樂跟着,我再安排一些人,一路必須小心,如果到東海找不到那座島我們就離開。”

“好。”穆祈勾起嘴角,淺淺地笑了。

“小祈……”步懷遠寵溺地看着,也跟着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

既然已經決定要走,那麽接下來的安排必然非常重要,擔心路上安全,步懷遠抽調了一隊影煞衛的人随行,除了李樂以外另外安排了兩名産夫随行,以确保路上的特殊情況;而針對信中所言的在東海之東的無音島,步懷遠也尋了許多地圖來參考,但都并未發現有标注過這個島,對島上情況更是毫無所知,一切也只能等到了東海以後再做打算了。

東海不在昭國境內,如果前去,穩妥的辦法是從水路繞行直達東海,但若想快,便是一路向東,經安國而穿,至東海沿岸,步懷遠與穆祈兩人商量之後,還是決定節省時間,從陸路走,如此一來兩人身份必然需要隐瞞,好在安國國風開放,兩人扮作商戶經過,倒也沒什麽。

此一去少則數月,多則一年,自然不能撒手就走,步懷遠特意進宮向容楚華禀明了此事,容楚華因為知道步懷遠身體之事,自然是同意了,還囑咐了兩人一路小心;而穆祈則去了趟将軍府,向白一道別,雖然只認識了幾個月,但對沒有什麽朋友的穆祈來說,白一也算是值得道別的人了。

本來一切都準備妥當,但嚴素得知兩人要帶李樂出京後卻是堅決反對,甚至表示如果兩人是需要醫生随行,他可以陪同随行,卻不讓李樂跟随。對步懷遠和穆祈來說來說,自然醫術更好的嚴素跟着一起去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但嚴素畢竟是禦醫院醫座,擅自離京影響不小,就在步懷遠還在考慮是不是帶嚴素前去的時候,李樂卻先一步發了火,沖回了禦醫院和嚴素大吵了一架,最後包袱款款跑到了步懷遠面前,稱嚴素已經同意,他們可以出發了。

雖然不知道李樂究竟是怎麽說服嚴素的,但既然已經成功,他們已經沒有再耽擱,衆人最後休息整頓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離開向東而去。

因為僞裝商戶,一行人駕了四輛馬車而行,一輛是步懷遠穆祈休息的,一輛給了李樂和那些不會武功的産公,一輛是平時照顧的下人,還有一輛則是裝了一路所需的藥材和一些其他藥材,剩餘的會武功的侍從和影煞衛的人都是快馬輕騎随行在隊伍左右。

步懷遠和穆祈就扮成了出門經商的夫夫,做的是醫藥生意,剩下的人則都是家裏的下人護衛,李樂則依然是大夫,負責檢驗藥品之類的,雖然隊伍人數不少,但一路低調而行,也還是較為順利的。

32章

馬車一路行速不慢,不到半月就已經過了好幾個城,即将出了昭國邊境,步懷遠精神愈漸不好,有時候白日裏也會撐不住在馬車裏睡着,比穆祈這個孕夫還要虛弱的樣子,穆祈既擔心又心疼,一面想着讓隊伍加快速度,一面又怕步懷遠受不住,只能經常把李樂叫過來看着。

此刻步懷遠剛剛喝過藥,正躺在後面休息,李樂和穆祈一人一邊坐靠在馬車兩側,面對面小聲交談着,怕聲音大吵醒了正睡着的那個人。

“李禦醫,他的情況如何?”穆祈一邊看着睡着的步懷遠,一邊低聲問道。

“安侯是舊疾,加上近日過度勞累才會精神不濟,喝了藥多休息應該暫無大礙。”李樂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其實他心裏還有疑惑,這段時間他偷偷診過步懷遠的脈,和當初他剛到安國侯府的那一次完全不一樣,那時候步懷遠的脈象和氣息都亂的很,一看就是久病之人,可如今再一探,居然平靜的異常,除了有些虛弱以外,完全診不出其他的情況,可這種平靜之下又似乎隐藏着一絲暴動的感覺,讓李樂感覺很危險。

一個人的身體不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變這麽多,尤其步懷遠是宿疾,如果脈象真的如現在表面所示一般,也不應該會天天這麽虛弱,何況照穆祈所說他甚至有嘔血的情況,這已經是很嚴重了,可這脈象确實又探不出什麽來,李樂猜想不透,也只能先說些勸慰的話。

“是嗎。”穆祈垂下眼眸,輕嘆了一口氣。

“相爺不要光擔心侯爺,您幾近臨産,也是要時刻注意。”李樂看着愁思不解的穆祈,忍不住說道。這些日子這兩人喝藥跟吃飯一樣,每天照着三餐喝,明明都是緊張的身體狀況,卻偏偏要出遠門,真是想不通。尤其是穆祈,這馬上就要臨産的身子,居然還到處跑,雖說身體好也不能這麽折騰啊。

“我知曉,勞煩李禦醫關心了。”穆祈輕輕點了點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一直很在意肚子裏的寶寶,即使這次執意出來,也是非常注意自己的身體,有什麽問題一定會第一時間說出來。

“相爺客氣了,下官是負責兩位的醫生,自然要盡責。”李樂笑了笑,他也是提點一下,相處這麽久他也算了解這兩人,知道穆祈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穆祈抿嘴笑了笑,其實他對別人稱呼他相爺很無奈,畢竟他現在根本不是什麽丞相,不過在他有一次糾正,得到第二個稱呼——“侯爺夫人”以後,他就再也不糾結這個問題了,相爺就相爺吧,總比“侯爺夫人”聽起來要舒服一點。

“說來,我還不知道李禦醫是怎麽說服嚴醫座的?” 想到那個出發前特意跑到安國侯府來,一臉護犢子地對步懷遠說不能讓李樂跟着他們出京的人,穆祈突然有點好奇。

“還能怎麽說,吵呗。”說到自家師父,李樂态度完全變了個樣,也不似剛剛那般公事公辦拘謹了,一臉咬牙切齒帶着些不甘心的樣子,“師父整日把我當做小孩子,一點不信任我!”

“嚴醫座也是關心你。”穆祈看到這樣李樂也沒驚訝,他早就有一些看出李樂對他家那個冰山一般的師父感情不一般了,只不過想着這兩人,難免也有一些同情。昭國雖然男男可以成婚,但一般也是從小定親或是兩家說親,還從未有過亂輩或是至親成親一說,何況嚴素看上去也一直把李樂當兒子養,李樂這一條路,怕是并不好走。

“我就是知道他關心我,才一直忍耐,可我不能做一輩子孩子啊!”李樂咬着牙,雙眼幾乎快噴出火來,可最後卻是一聳肩,洩了氣無奈地苦笑道,“這次算是我第一次和師父吵這麽兇了,說了好多混話,想起來卻是對不起師父這麽多年養育之恩,回去之後定要負荊請罪一番。”

穆祈擡起衣袖掩唇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我們拖累了你。”

李樂揮了揮手,不大在意,這其實與穆祈他們無關,即使沒有這事以後也會有旁的事,是嚴素始終把他當做孩子,他心裏積壓太久了,自然就爆發了。

兩人一直小聲聊着,似乎十分投機,忽然李樂想起什麽,對着穆祈問道,“相爺最近可有想起些什麽?”

穆祈頓了頓,似是思索些什麽,擡起頭後卻是搖了搖,“沒有,一些片段,沒有特別印象。”其實也并不是完全沒想起來,他想到很多他和步懷遠小時候相處的事情,有很多片段,只是總覺得斷斷續續連接不上,而且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有想起來,因此也沒什麽用。

“唉。”李樂嘆了一聲,後又輕聲道,“其實下官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一問,若相爺不願作答便不用回答。”

“李禦醫請說。”穆祈淡然點頭,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李樂轉了下眼睛,想了想說,“相爺回來之時既然失憶,為何肯定自己喜歡的是侯爺?”

穆祈沒想到李樂問的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随後轉過頭看了看還在沉睡的步懷遠,嘴角微勾淺淺笑了起來,“失憶了怎麽可能肯定?”

“那?”李樂不解。

“我回來本只是想看看娶我的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值不值得我嫁,可見了面之後發現居然是個文弱書生,倒是真的不怎麽滿意呢。”穆祈似是回憶到初回盛京的情況,輕輕笑了起來,“但是他做的一切那麽理所當然,讓我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當時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歡他,直到那晚他暈倒的時候,我才會肯定,雖然不記得,但有些感覺卻是刻在骨子裏散不去了。”

“難怪你們相處的一直這麽好。”李樂啧了啧嘴,笑着說。

穆祈笑了笑,剛回來的時候他知道步懷遠對他很重要,是他一直要找的那個人,但沒有記憶的那種感覺其實是很可怕的,你不知道你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愛,還是習慣或是別的什麽感情,你也不知道對方對你到底是什麽感情;可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懷疑,不管失憶前如何,現在他愛步懷遠,愛的是這三個月和他朝夕相處的這個人,而他相信步懷遠也愛他,只要挺過這一關,尋到了步懷遠的娘親治好他那莫名其妙的病症,一切都會更好的。

兩人又簡短聊了一會,馬車已經駛進城裏,這已經是在昭國的最後一個城市,安洛。等過了這個城再行一天他們就會進入安國,因此下人來報後,穆祈還是決定在城裏休息一晚。

先行打點的下人很快在城裏尋到了一處院子,是當地一商人的私宅,給了一些銀子之後,便談好了租用一晚上,馬車帶着衆人直接駛入了這院子。

入城的時候步懷遠已經醒了,看到李樂在馬車裏便禮貌地笑着點了一下頭示意,随後又阻止了想要過來扶他起來的穆祈,自己披了件衣服起身,“你別亂動了,馬車不穩好好坐着。”

穆祈看步懷遠醒了之後精神好了許多,也就順了步懷遠的意呆在原地沒有動。步懷遠稍稍整理一番自己,便直接坐到了穆祈身邊。步懷遠雖然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消瘦,卻仍是比穆祈高出一些,坐在旁邊正好将穆祈圈在懷裏,一只手搭在穆祈碩大的肚子上,輕輕摸着,“孩子有沒有乖乖的?你累不累?”

“它很乖,你放心。”穆祈不敢将自己的重身子完全靠在步懷遠懷裏,只半靠着車壁半依着步懷遠,“我好得很,你感覺怎麽樣?”

“睡了一覺精神好多了。”步懷遠溫柔淺笑,他也不再避諱自己身體弱的事實,反正兩人心裏都知道,有沒有以後,就看這一趟的成果了,但不管結果如何,這一路的時間是最該珍惜的。

李樂坐在一旁看着眼前一睡醒就不停秀恩愛的兩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邊心裏吐槽着兩人,一邊更恨起自己那個不解風情的師父來。

“爺,到了。”馬車沒一會停了下來,車外傳來了下人的聲音。

在外步懷遠化名侯安,下人們正好還是稱呼他侯爺,而穆祈化名祈容,下人們便叫他祈爺,其他人則還是用的原名。

待馬車停穩,李樂是最先下車的,怕是受不了兩人的甜蜜勁,掀了車簾一下跳了下去,兩人對視一笑,也跟着出了馬車。穆祈雖然武功好,但畢竟身子重了,下人們還是備了車凳讓兩人踩着下來。

兩人穩穩落了地以後,打點的人忙帶着兩人入了宅院,并恭聲說道,“爺,這處院子奴才已經租下了,前後都查過了,安全的。”這次隊伍裏帶了幾名侯府精明的下人,平時一路打點也都是靠他們 ,安排也多算妥當。

“嗯,去備些吃的。”步懷遠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對着穆祈柔聲道,“時候不早了,先去用了餐,免得餓壞了。”

“嗯,也好。”穆祈想着步懷遠中午也沒吃什麽,點了點頭,向着飯廳走去。

33章

到了飯廳,下人們先端了些糕點上來,這些是怕兩人路上餓而備着的,剛在廚房蒸了一下熱熱,現在先端上讓兩人墊着,晚飯則還在做着。

穆祈随意吃了兩塊,熱乎乎軟嫩嫩的,倒像是剛出爐一般,看來帶着廚師出門果然是正确的選擇啊。

“明天出昭國了,你白天睡了挺久,要不一會出去逛逛,散散步。”穆祈又咬了一塊糕,說道。

“在府裏走走吧,你身子不便,莫節外生枝了。”步懷遠搖搖頭。

“散散步而已,李禦醫都說多散步對孩子也好,哪有什麽。”穆祈不以為意,哪有這麽嬌貴。

“散步?散步好啊,我剛在外面聽說今晚是這兒的放燈節,到時候可以去看看啊。”李樂突然進入飯廳,聽到兩人說話,插嘴道,“侯爺不用擔心,祈爺身體很好,多走走有利于生産的。”

穆祈挑眉略帶得意地看了步懷遠一眼,得到步懷遠無奈的點頭認可之後才勾起嘴角笑起來,回過頭問向李樂,“什麽放燈節?”

“哦,剛剛在門口聽到路人說的,好像是安洛這兒的特殊節日,晚上會集體放燈之類的吧。”李樂撓了撓頭,他也不是特別清楚其中緣故。

想到放燈,穆祈突然想到之前步懷遠曾說帶他去看夕月燈會,可最後卻是沒有去成,擡頭看向步懷遠,發現對方帶着歉意的眼神,知道他也是想到了那一次的約定,不禁相視而笑。

“那便去看看吧,李醫生勞煩一同随行吧。”步懷遠柔聲說道。

“行啊,我也想去看看呢。”李樂倒是很大方的點頭。

随後穆祈請李樂一同用餐,三人吃了飯,依着下人們打探來的消息,換了衣服向着安洛有名的度緒河走去。穆祈幾近九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衆人都走得比較悠閑,一路上人很多,但看着穆祈的樣子也都很禮貌的讓着走,讓幾人對安洛這兒的印象倒是非常之好。

到了度緒河邊,一眼望去皆是各色男男女女手中捧着花燈而行,臉上都是十分開心的樣子,三人不免也被這氣氛影響,多了些笑容。

“公子夫人可要買盞燈?小人這兒可是什麽燈都有的,河裏放的,天上放的都可以哦。”路邊上的小販們見三人空着手來這兒,都開始拼命推銷自己的燈,穆祈聽了起了點興致,走了過去看看。

“老板,這燈有什麽區別嗎?”

“夫人您是外地來的吧,真是趕了巧啦。”那小販一見穆祈感興趣來問,忙笑着說道,“今兒是我們安洛的大節,這放燈啊就是一個習俗,不過放燈的方式可多着了,放天空,放河裏,挂樹上,埋土裏都有,不過一般還是放飛和放河比較多啦,夫人要不要看看這蓮花燈,直接放河裏就行。”

“這放燈有什麽意義嗎?”穆祈無視了小販“夫人”的叫法,倒是對這個放燈更有了興致,問道。

“這說來話長啦,幾百年下來這流傳的故事改了又改,誰也不記得這最初的故事是什麽樣的啦,小人這兒倒是聽過一個版本的,夫人若是有興趣小人給您說說。”小販看穆祈步懷遠三人衣着精致氣質不凡,也來了興致介紹,手一擡指着不遠處的度緒河說道,“夫人看到沒,那是我們安洛最美的一條河,度緒河,不過,傳說這度緒河以前不是這麽叫的,最早也就是叫洛河,後來才改了名。”

說到這那小販頓了一頓,才接着道,“傳聞幾百年前安洛有一個天下最美的男子,叫挽緒,他真的是長得比女子還要美,多少才俊都想要娶他啊,不過後來他還是嫁給了自己從小指腹為婚的夫君,度明,他們兩個也算是恩愛了好一陣子……可是後來度明開始外出做生意,經常很久不回來,最後一次更是一去不回,好多年都沒有音信。當時很多人都跟挽緒說他夫君不是跑了就是死了,勸他改嫁,可挽緒卻始終不肯,只是每年在度明離開的那一日,都會放一盞燈,有時候是寄托相思,有時候則是寫上希望,祈禱度明能夠早日回來。可惜啊,直到十年後,當初和度明一起外出的人回來了,也只帶回了度明早就死了的消息,那一年的放燈日,挽緒放了最後一盞燈之後,就跳入這條河了,從此以後這條河就用了他兩人的名字命名。後來啊,每年到了這一天,就會有人來這裏放燈,紀念他們兩人,久而久之倒成了一個習俗,後人放燈也大多是寄托相思或是寄予希望之類的了。”

這小販一口氣不停的說完,其實他說的不是很好,沒什麽感情的敘述而已,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但是這個故事的确還是個挺感人的故事,很多安洛的少男少女都是聽過這個故事的,穆祈聽完只是略微挑了挑眉,笑着買了兩盞燈,沒說什麽就走了。

“這個挽緒真是癡情人啊。”李樂跟在兩人後面也買了一盞燈,嘆氣說道。

“癡人倒是真的。”穆祈笑着回了一句。

李樂疑惑地看去,穆祈把玩着手上剛買的花燈,笑了笑,“若我是那個挽緒,就不會等這十年。第一年便會外出去尋,在原地等能等出什麽結果來。”

李樂聽了之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上的燈,而步懷遠則是一直溫柔地看着穆祈。

之後三人一路走走看看,還聽了一個其他版本的故事,有說着放燈是因為安洛以前住着一個神仙,曾救整個安洛城于一次大劫之後,後來這名仙人飛升,人們便會在他飛升這一日放飛燈,将心中的祝福和心願放飛天空。

不過無論是什麽版本,這放燈節都算是安洛一個有名的節日,人們買了燈回來,燈上是可以寫字的,寫上願望或是思念什麽的再放出去。穆祈三人也買了燈,穆祈和步懷遠買的是孔明燈,李樂買的則是蓮花燈,不過三人都沒有在燈上寫字,只是單純放燈。

因為李樂要在河邊放燈,便一個人先過去了,剩下步懷遠和穆祈兩個人找了塊空地便将燈點着放飛出去。

“這節日倒是有意思,看上去倒也挺漂亮的。”穆祈看着手中孔明燈徐徐上升,很快淹沒在一大片放飛的孔明燈中,這一晚的安洛确實很美,無論是空中還是水裏,都是點點熒光。

“是很美。”步懷遠低聲笑了笑,從後面環着穆祈,一起看着飛在空中的燈,“小祈,如果我不在了,你不要做那癡人。”

“我自然不會。”穆祈閉上眼再睜開,回頭看着步懷遠說,“我會把你看得緊緊的,你哪兒也去不了!”

“好,我一直陪着你。”步懷遠輕笑,抱的更緊了些。

******

放完了燈,三人彙合之後便回了宅院。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就乘着馬車離開,向東而行。

“出了安洛,很快就會到安國境內,再有一個月就能到錦川了。”穆祈翻了翻手上的地圖,說道。

錦川是安國境內最最東邊的城池,緊鄰東海,一般若有人要去東海上的島,大多都是從錦川出發。

“影煞衛先行的人應該快到了,會先一步查探無音島的消息的。”步懷遠靠着車壁,看着凝眉的穆祈,輕嘆了一口氣。

“嗯,到了錦川之後我們可以先坐船向東行,一路上若是遇到沒有去過的小島都可以去看看。”穆祈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雖然他一直說得很強硬,但其實心裏也是很擔心,如果這次前去尋不到信裏所說的那座島,那麽步懷遠……

“都依你。不過算算日子你就快要臨産,要時刻注意些。”步懷遠心疼地圈着穆祈的肩膀,“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知道嗎。”

“你也是。”穆祈擡頭看去,他知道步懷遠擔心他,他又何嘗不是,只希望一切都能順利。

步懷遠看着穆祈的眼睛,心裏一軟,俯下頭輕輕吻住穆祈雙唇,再分開時,唇齒間帶出一篇呢喃和點點銀絲,步懷遠埋下頭,濕熱的氣息噴發在穆祈頸邊,惹得穆祈渾身一顫,呼吸粗重,四肢發軟,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擡手利落抓住步懷遠搭在他胸前的手,微喘着氣訓道,“什麽時候了!你還……唔!”

最後的語句淹沒在重新交纏的氣息中,穆祈手一軟,松開了抓着的手,步懷遠順着穆祈的胸向下撫摸,很快就停在高高挺起的肚子上,輕輕轉着手摸了摸,擡起頭,含着寵溺的笑容看着半靠在自己懷裏的穆祈,“我知道,不會過分的,只是想親親你。”

“哈……”穆祈一被放開趕緊吐出一口氣,然聽到步懷遠的話,卻心裏一緊,他聽出步懷遠真正的意思,不過是怕以後沒有機會了。哼了一聲,穆祈雙手攀上步懷遠的脖子,勾下步懷遠的臉,挺起身子主動吻上,不同于步懷遠剛剛的溫柔纏綿,穆祈這個吻熱情而又帶着些霸道,仿佛在堅定的告訴對方,他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34章

靜谧的樹林,天色漸暗,兩道人影在林中無聲奔跑,跑在前面的人一手捧着身前碩大的肚子,一手拉着身後之人,步伐飛快;而另一人緊跟在後,雖然步調微亂,卻始終保持着速度跟在前一人身後,兩人似乎在逃離什麽。

太陽漸漸落下,沒有燈火的樹林顯得更為幽暗,前方的路也越來越看不清楚,讓奔跑着的人影速度不由得有些減慢。

“呃!”

突然,前面一人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松開了一直捧着肚子的那只手扶了一□旁的大樹,發出一聲悶哼,而另一只抓着身後之人的手卻仍是緊緊握着。

“小祈!”跟在後面的人聽到聲音神色丕變,忙上前摟住前面人的身體,低聲喚道,竟是步懷遠那溫柔至極的聲音,還帶着明顯的焦急,而那跑在前面的人赫然是有了身孕的穆祈。此時穆祈臉色發白的扶着樹幹,步懷遠在一旁扶着,臉上是從沒有過的慌亂神情。

“我沒事,快走。”穆祈穩住身形以後,對步懷遠搖了搖頭,拉着步懷遠又向前跑去。

穆祈一邊拉着步懷遠向前跑着,一邊悄悄用手緊緊按住自己的肚子,剛剛晃的那一下,像是晃醒了肚子裏的孩子,現在肚子竟有些隐隐作痛,穆祈緊咬着嘴唇,額頭開始冒汗,卻仍是一路向前跑着,好在疼痛并不強烈,只一會之後也就漸漸平緩。

感到疼痛有些緩和,穆祈暗自呼了一口氣,漸漸加快速度,沒有時間了,他們必須盡快和影煞衛彙合,不然會很危險。想到此穆祈心口一窒,如果不是他一時大意,他們現在就不會這麽狼狽了!

他們本在前兩日就抵達了錦川并和先一步到達的影煞衛彙合,但如他所料,先行之人已多方查探,錦川根本沒有人知道無音島一事,衆人一籌莫展,最後只能決定按照原計劃直接出海。

打着出海行商的借口,買船一事倒是非常順利,但步懷遠擔心他已經足月的身子,硬是要求再等一段時間,等孩子出生再說,他們為此差點起了争執,最後還是李樂出面保證,也就這幾日,孩子就會出生,他才勉強同意。

可沒想到還沒等到孩子出生,他們卻先遇上了故人,導致如今這逃亡的局面,本來今日他們只是照常在外散步并打探無音島的消息,但在路上他看見了幾個穿着打扮奇異的人擦肩而過,心裏隐隐有些熟悉感,未作他想就追了上去,卻沒想到對方早有準備,就是等着他們上鈎,短短一瞬間,就隔開了他們與影煞衛,又帶着他們向着城外走。等他發現不對欲先回去之時,對方已經将他們前後包圍。若是只有他一人自然可以突圍而出,但步懷遠不會武功,他只能帶着人繞開而跑。

穆祈憤恨地咬緊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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