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喬小非捏了捏臉,很痛。
那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喬小非擡頭看了看大若圓盤的月亮。
他肯定中邪了!喬小非盯着他瞳孔直看,是不是被人下了什麽降頭。
“你說得對,一個巴掌拍不響,我是需要反省一下,其實都是我的錯。”羅衡又像是在對喬小非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是我自以為組建起一支部隊,殺過幾個獸人,給反抗組織做了點貢獻,就開始沾沾自喜,忘乎所以。是我太大意,還沒有奪回家園,就開始貪圖享樂,迷戀情愛,喪失了警惕性……”
見慣了羅衡兇神惡煞的樣子,喬小非完全不能适應這樣子的他,不安地在原地揪着頭發,挪動腳步,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我以前一直在怪你設局欺騙我,其實這麽幼稚可笑的騙局,是我愚蠢又自大,才會上當,還害死了那麽多人,拖累了大家。你本來就是獸人養大的,站在他們那邊也無可厚非……”
咦?他到底是在自責,還是在拐着彎罵我?
“我鑄成大錯,還不敢承擔責任,還想把這一切都推到你身上。你說得太對了,我就是個膽小如鼠的懦夫,我沒有資格去責備任何人。”
“你、你、你……別這麽說了,你這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喬小非是典型的怕軟也怕硬,羅衡兇,他怕,羅衡來軟的,他也怕。
可是……能聽到他說這番話,倒還挺開心的,至少說明,他還不是那麽冥頑不靈,還是可以講道理的嘛!
“我一開始不想去見老師,也是怕被他責怪,其實我應該更勇敢一點,才能擔得起領導反抗軍的責任。”
“哎呀,你能明白就好了!你說完了嗎?我想回去睡覺了,可以嗎?”喬小非還抱着大樹,只探出一個頭。
羅衡停止了說話,又開始冷冷地盯着他看。
靠,不會這樣又生氣了吧?我真的好困,他準不準備放我走啊?
“是不是在你眼裏,我比那些獸人還讨厭。”羅衡一語道破他的心思。
“怎麽會呢,呵呵呵。”喬小非生硬地笑着,“那些獸人長得太奇怪了,我看到他們尾巴甩來甩去就覺得渾身難受。”
“那你在怕什麽?”
“我有害怕嗎?哈哈哈,我沒有啊,我高興着呢,哈哈哈,呵呵呵……”
喬小非的笑容越來越僵硬,最終堅持不下去。月夜下,羅衡黯然幽深的眼神如有實質慢慢探進自己的心裏,他就如一尊雕像似的靜默地站着,憑空生出一份荒涼和寂寥。
今天晚上這個人太奇怪了!
羅衡幽幽地看着喬小非,猶豫了一下,又開口道:“其實對我來說,你……”
天空中再一次響起嘯聲,獸人的飛機又來了,這一次還是趁夜晚來偷襲。
怎麽可能?他們是怎麽找到的?難道他們一路尾随嗎?
羅衡大驚,回頭看了補給站一眼,立刻拔出槍朝空中射出一道激光。
不是妄圖打中飛機,而是為了吸引獸人的注意力,給補給站中正酣睡的人争取逃生的時間。
獸人果然發現了羅衡的射擊,一道光芒又細變粗,落在他們頭上。
喬小非仰着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還傻站着幹什麽!快躲起來!”羅衡大叫一聲,将喬小非奮力一推。
這力氣大得像被車撞了一下,喬小非被推得向後翻了幾個滾,撞在一棵樹上。
大地在顫抖,像是天空中落下一把巨刃,将地面割開了一道裂縫,連帶着幾棵大樹轟然倒下。
黑暗中,塵土迷住了眼,喬小非揮舞着雙手,趕走灰塵,看到剛才站立的地方已變成了一個深坑,什麽都沒有了。
“羅衡?”包括人。
不會吧?給燒沒了?不帶這麽玩的吧?
喬小非慌道:“羅衡?羅衡?羅小黑?你死了嗎?”
“咳咳……”羅衡憤怒地聲音傳來,“你他媽敢咒我死?”
“你還沒死嗎?”
“死了誰在跟你說話!咳咳咳……”
煙塵過後,喬小非看到羅衡倒在地上,他的腿上壓着一根粗大的樹幹,他試圖推開樹幹,但姿勢不對使不上力。
“看什麽!還不快過來幫我搬走這該死的樹!”羅衡喊道。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補給站裏的人聽到巨響,從房子裏逃了出來,獸人已開始大範圍掃射。
“我說過來幫我搬樹!”
“什麽?這個時候,難道你不應該說:你先走,別管我!好好活着什麽的嗎?”
“滾你的蛋,快過來搬樹!”羅衡氣急敗壞。
他們之間赫然被掃出一道半米寬的裂縫,喬小非手腳并用跳過裂縫,來到羅衡身邊,憋着一口氣,抱着樹幹的一頭,擡起了幾分。
羅衡抽出了腳,爬了起來,腳落在地上,疼得他直抽氣。
火光照亮了天空,他們短暫栖息的地方又被瞬間摧毀,他們就像一只被貓戲弄的老鼠,放遠了再抓回來玩弄,尾巴始終被貓捏在爪子裏。
補給站處于空曠的平原之上,逃散出來的人根本無處躲藏,一部人分朝喬小非羅衡所在的小樹林逃來,但更多的人,在平地上沒頭蒼蠅似的亂跑,生存與否,只靠運氣。
經過這一夜,又不知道有多少人還能活下來。
幸好獸人的攻擊并沒有持續很久,和上次一樣,又是在短短幾分鐘之後,揚長而去。
活着的人互相攙扶着慢慢彙聚,他們的臉上猶有驚恐,五分鐘前他們還在美夢中,五分鐘的噩夢就讓他們又多了些生死之隔。
他們挖掘被毀掉的補給站,希望能在裏面找到些幸存者。
喬小非扶着羅衡,把他的胳膊架在了肩膀上,也向補給站走去。
穆沐從很遠處跑來:“小非,你沒事吧?”
他一驚醒就四處尋找喬小非,但是哪裏都找不到,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可把他急壞了。
“我沒事。”喬小非精神着,先前的睡意早就被激光掃沒了。
穆沐看到他和羅衡在一起,不免又有些擔心,把喬小非拉到了身邊。
看着穆沐的這些小動作,羅衡臉色黑沉:“受傷的是我,你沒看到嗎?”
穆沐彎腰查看了一下:“一點皮肉傷,也要這麽大聲叫喚?”
“你……”
“小非,走,我們休息去。”說着,穆沐就拉着喬小非走向補給站,留羅衡一個人在那裏金雞獨立。
幾個小時過去了,天蒙蒙亮,他們清掃出了一間殘破的房子供大家坐。這房子的屋頂已被削去了,也沒有幾張能坐的椅子,他們三三兩兩地坐在地上,斷牆上,低聲說着話。屋後多了幾個墳包,裏面掩埋了幾個曾經同行的同伴,悲傷的氣氛萦繞不去。
“這絕對是有問題的!為什麽獸人一直能找到我們!”一個粗壯的中年人站了起來。
他的話得到了許多人的響應,紛紛表示贊同。他們在撤離時明明有用雷達監控,根本就沒有發現獸人的蹤跡,怎麽一停下來紮營,就會被攻擊呢?
“我們中間一定有人把位置通報給了獸人!”
“對,一定有奸細!”
他們不約而同地把眼神彙集到了喬小非身上——這個獸人養大的雜種。
喬小非察覺到了不善的目光,下意思地向後縮了縮。
“我沒有……”喬小非慌道,“我為什麽要通報給獸人?我也差點被他們打死!”
“差一點不就是沒有?”一個陰冷細弱的聲音說道。
喬小非看去,那是小笛,他雖然身體弱,但始終有幾個人保護着,傷了別人也傷不了他。
小笛咳嗽了幾聲說:“哪裏需要什麽通報?他随身帶個信號發射器,不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還怕獸人找不到他?”
“我沒有帶什麽信號發射器!你憑什麽亂說我?”喬小非怒道。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哼,到底有沒有測試一下就知道了,看看到底是誰在亂說,誰在害大家!”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我沒有害大家!”
穆沐拉住喬小非:“小非,別激動,我們有話好好說,我們都相信你不會害大家的。”
“誰相信了?他害的人還不夠多嗎?”小笛尖聲叫道,憤怒讓他蒼白的臉變得緋紅。
“我沒有!”
兩人争吵之際,那個剛開始時說話的中年人拿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儀器,緩緩向喬小非走來。這種一種多功能信號接收器,可以掃描出大部分信號發射器。
不知道為什麽,喬小非一看到這個閃着紅光的儀器,就從內心深處湧起恐懼,他連連後退大叫:“我不要做什麽測試!我沒有什麽發射器!我沒有害大家!”
他的表情是那麽得無助,就像掉進了水裏,所有人都站在旁邊看着他,但是沒有人願意伸手拉一把。
中年人是羅衡的手下,他見喬小非那麽抗拒也有些猶豫,目光轉向了羅衡。
又到了做選擇的時刻。
羅衡也搖擺不定,他看看衆人,又看看慌張害怕的喬小非。
☆、第 19 章
小笛看到羅衡舉棋不定,再一次叫了起來:“羅衡哥哥,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我們多人送命嗎?”
羅衡看向小笛,幾個月前這還是一張蘋果般可愛的臉,如今已病弱不堪,充滿了怨怒和憤恨,他被獸人淩.辱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他本不應該經歷那些悲劇的。
“如果你沒帶信號發射器,那測一下又能怎樣呢?”羅衡終于冷冷地說道,沖中年人點點頭。
“羅衡!你……”喬小非氣得心中一痛,“我從裏面逃出來時是什麽樣子的,你會不知道?我怎麽可能帶什麽東西?”
“那就測試一下。”
“測一下!”“對!測試一下!”其他人附和道。
中年人手持儀器,朝喬小非身上照過去。喬小非向後躲藏,幾個人立刻沖過來将他壓在地上,困住他的手腳,穆沐和黑衣人也被他們擋在外面。
“如果你沒有害人,那你心虛什麽!”小笛的聲音像一根刺一樣向喬小非紮來。
我不是心虛……我只是害怕……
測試儀像一面鏡子,把喬小非照得纖毫畢現。
所有人屏息凝視,死死得盯着他,等待着結果的出現。
儀器掃過他每一寸肌膚,衣服的每一個角落,好像在那個中年人眼中,他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個供他檢查的物體。
當儀器經過他左臂時,刺耳的警報聲驟然響起。
“果然是你!你這個心腸歹毒的人!”小笛高聲叫道。
喬小非臉色慘白,心亂如麻:“我沒有!我不知道!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沒有人會聽他的解釋,抓住他的人直接一拳打在他臉上。
“雜種!你害過我們一次還想繼續害我們!”
“打死他!”
“對!打死他!”
喬小非擡手遮擋,但雙拳難敵四手,雨點般的拳腳把他打得像蝦米一樣卷縮起來。
“我沒有!我沒有害大家!”
我真的沒有……我沒有想過要害人……我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是我……我只是想平平安安活着而已……
羅衡錯愕地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這一幕。他也沒有想到,真的在喬小非身上照出了異樣。
喬小非腦中一片混亂,這一切的一切對他來說,都發生得太過突然,沒有一件事是有心理準備的。
為什麽是我……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我不害人……別人也休想來欺負我!
後腰突然一陣劇痛,喬小非心髒一個抽搐,回頭一看,小笛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手裏握着一把血淋淋的水果刀,惡狠狠地瞪着他。
“我沒害人!”
血直沖大腦,劇痛讓喬小非膽氣頓生,發瘋似的掄着手臂趕走毆打他的人,那鮮血就像捅破了的水囊,從他身體裏流出來,他抹了一把後腰,染紅了雙手。一束頭發垂到了他的眼前,他用手梳了梳,鮮血擦在了臉上,此時的他看上去猙獰可怖,如同地獄裏爬出來的餓鬼。
旁人一驚,一時也不敢上前。
喬小非盯着小笛,一步步向他走去。
看着他那一臉鮮血,表情兇惡的樣子,小笛慌了,人不住得後退。
“你想幹什麽!別過來!”小笛把水果刀指着他,威脅道。
喬小非加快腳步,伸手向小笛抓去。
小笛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喬小非一把抓住水果刀的刀刃,鋒利的刀割碎了他的手心,但他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痛楚,他用力一奪,水果刀落在了他手裏。
小笛更是驚慌,掙紮着向後爬。
喬小非舉起了水果刀,奮力一揮。
“啊!”小笛擡起胳膊閉上了眼睛。
但是并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小笛睜眼一看,那把水果刀紮在了喬小非的左臂上。
喬小非根本沒有看他,專心地在手臂上劃開一道一指長的口子,然後把水果刀扔在了地上。
那把刀沾滿了他的血,在地上彈了幾下,點點鮮血濺在地上,呈星芒狀。
他把手指伸進了傷口,在裏面扣挖着。
一幹人全都吓呆了,沒有人說話,也沒人阻止。
他的後腰還在流血,他的頭發被鮮血凝結,他的手指已看不清原本的顏色,那道口子被他用手指撐開,在裏面搗來搗去,皮膚下的肌肉紋理,清晰可見,隐約還有森森白骨。
痛是什麽?他不知道。
因為他內心裏的痛楚,遠勝于肉體。
可晶片這麽小的東西,哪裏是這麽容易找到的?
他的額頭已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還是一無所獲。
“小非,你別這樣……”穆沐推開人群,向他走來。
“滾開!”喬小非大吼一聲,完全不領情。
羅衡的呼吸早已變調,他張着嘴想要說什麽,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我不害人!別人也休想來欺負我!
手指在皮肉裏觸摸到了一樣硬硬的東西,喬小非咬緊牙關,把手指伸進去,用力一摳。
一塊指甲大小的晶片被他挖了出來。
把肉割開一塊,然後用手指插.進去挖,這是怎樣一種感覺?
沒有人知道,恐怕也沒有人會有這個勇氣去嘗試。
喬小非捏着晶片,狠狠地扔在了羅衡臉上,他面色蒼白,身體控制不住顫抖:“我知道你喜歡看我當衆受辱,現在你可還滿意?”
晶片的棱角在羅衡臉上劃破了一點皮,火辣辣得疼,他低頭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晶片,那上面還粘着一塊肉,觸目驚心。
穆沐沖了過來,把喬小非扶到一邊,對他的屬下喊:“快把急救箱拿來!”
喬小非捂着手臂,還是瞪着羅衡:“你說什麽不再怪我,原來根本都是騙人的!”
其他人或驚訝,或慌張,無趣地散去,就連小笛也安靜了許多。
羅衡彎下腰,面無表情地撿起了那枚晶片,雙指一錯,捏成了碎片。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喬小非,腦中全是翻出皮膚的鮮肉,鮮紅的手指,和不斷流血的傷口。
為了防止再有意外發生,穆沐與幾個黑衣人把喬小非搬到了別處治療。
羅衡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着,看着地上那些尚未凝固的鮮血。
當穆沐給喬小非縫好傷口,走出屋子時,又看到羅衡呆滞地站在外面。
“他流了很多血,我給他打了點麻藥,現在他睡着了。”穆沐擦着手說。
羅衡張望了一下:“我去看看他。”
穆沐攔在他面前:“我說他睡着了。”
“我看一下都不行嗎?”
“看什麽?你還嫌刺激得他不夠嗎?這次你的人也太過分了!你也是!”
“我……”羅衡逞強道,“那他的确是帶着晶片,獸人的确是因為他才能追蹤到我們。”
“他是獸人皇帝跟前的紅人,身體裏會有這東西并不奇怪,是我們太大意,沒有事先做檢查。你完全可以先把你的人應付過去,然後私下裏為他做手術取出,也不會把他搞成現在這樣。”
“別馬後炮了,當時你為什麽不說?”
“鬧事的都是你的人,你不開口我怎麽說?還有小笛那一刀,再差一點點就捅到腎髒了!”
羅衡更是緊張:“讓我進去看看。”
“你就別多事了行不行?”
羅衡無可奈何,當時是那麽的混亂,所有人一開始都是怒不可遏,後來都被喬小非吓呆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沒有出聲,就一直幹站着看着情況越演越烈。
他的唇嚅動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音,他在心裏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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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非感覺到自己睡了很久,他睜開眼看到一個黑衣人坐在旁邊,而外面他們已收拾得差不多了。
黑衣人見他醒了,便沖他點點頭,雖然他看上去性子冷冷的,不太愛說話,可比起羅衡那些人,真的算是和藹可親。
“是不是又要準備出發了。”
“是的,你再休息一會,要走時,我會叫醒你的。”
“又要走了啊。”喬小非趴在只剩一半的窗戶上,臉上是說不出的落寞。
“穆沐讓我保護你的安全,你放心,到了萬先生那裏,就沒有人敢對你說三道四了。”顯然他對今日那些毆打喬小非的人非常不滿。
喬小非坐起身子,腰部一動,就疼到了心裏,他不自覺地想去捂傷口,但是胳膊一動,又是疼得他眼冒金星。
黑衣人上前來扶他:“你還是躺下吧。”
喬小非卻搖頭:“我想坐着。”
他執意堅持,他不想躺着,他更想站着,他要站在最高處,讓任何人都不敢欺淩他,肉體的疼痛就像一針強心劑,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
皇宮是一座牢籠,這裏又何嘗不是呢?
視線轉向外面,喬小非盯着那黑乎乎的泥地,出了神。
羅衡和穆沐把最後一箱東西搬入了載重車,然後檢查了一遍。
“現在出發,晚上可以到稽古鎮,不過那邊也是個空城,我們來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人了。希望今天晚上不會再有獸人來騷擾,能睡個好覺。”穆沐說道。
羅衡點點頭,不置可否。
說話間,林子裏突然砰地一聲,什麽東西炸開了。
難道獸人那麽快就又來襲擊了?
爆炸聲接二連三傳來,羅衡和穆沐對視一眼,立刻朝林中跑去,其他一些青壯年,也拿起武器沖了過去。
等他們進入小樹林,那爆炸聲已經停止了,當他們看清是什麽東西制造了爆炸之後,不由地一愣。
“不好,小非!”他們當即轉身朝補給站跑。
羅衡跑在了前面,一沖進房間,腳底一滑,差點就要摔倒,他擺動着雙臂勉強維持住重心。後面的穆沐跟得太緊,根本來不及剎車,一頭撞了上去,兩個人滾在了一起。
他們朝屋子裏面看,哪裏有喬小非的身影。
當他們跌跌撞撞爬起來,想要去找人,又聽到了幾聲悶響,房子四周剎那間冒起了滾滾煙霧,完全辨不清方向。這煙霧辛辣刺鼻,猝不及防吸進一口,嗆得他們直打噴嚏流眼淚。這氣味不是辣椒粉還能是什麽?
在他們二人緩過勁之後,哪裏還找到得喬小非?
喬小非就這麽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得咋樣大家給點意見呗~~
☆、第 20 章
獸人皇宮裏,一向淡然的白雲難得發了火:“檢測不到,我說了是檢測不到,所有的指标都消失了!”
藍天看着一片空白的屏幕:“看起來是晶片壞了?”
“晶片一定是被人從小非身體裏取出來,然後破壞掉了,小非一定是出事了!”
藍天雙手負在背後,若有所思。
“我都說了你不要盯那麽緊,都是你急于立功!你害死小非了!”
“行了,你不要再啰嗦了!”藍天不能忍受除了皇帝以外的任何人對他大呼小叫。
“我要去告訴陛下,你把小非弄丢了!”
“你給我站住!”藍天拽住他的手腕,“我會處理這件事,你不要多管閑事!”
“我倒想聽聽看你打算怎麽處理?”
“我立刻派人去信號消失點追蹤,你滿意了嗎?”
“如果小非有事,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白雲威脅道。
藍天皺着眉頭揚起了頭:“你可真夠麻煩的。”
“你現在給我離開我的辦公室!”
藍天想發火又不能發,努力克制着怒氣,說不定找小非還需要弟弟幫忙,現在不能得罪他,于是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白雲看着藍天走遠,扶了扶眼鏡,走到屏幕前,打開了個通訊。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白眼獸人,他手上打着繃帶,原本正躺在床上發呆,一看到白雲立刻從床上蹦起來,垂首跪在地上:“雲大人。”
“三月,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不一會這個叫做三月的白眼獸人就出現在了白雲的辦公室。
“你的手好了嗎?”白雲低頭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人。
“快好了,就是有的時候……”
“我有事情讓你去做。”白雲對他的手一點興趣都沒有,也沒有耐心聽完他的話,“小非現在失蹤了,我命令你去找他。”
“小非失蹤了?”
白雲把喬小非的情況大致講了一下,三月越聽面色越凝重。
“這些東西你都要帶上。”白雲拿出一個将近半人高的箱子,“這是武器,人類心狠手辣,你要小心點,別讓小非受傷了!”他又拿出一個胖胖的箱子,“這是藥品,他們肯定在小非身上動過刀了,真是一群野蠻人,也不知道他們的東西幹淨不幹淨,他們造的藥能吃嗎?”他又拿出一大背包衣服,一條厚厚的絨毛毯,一個撐起來足夠住十來個人的帳篷,“還有這些衣物,外面天氣變化大,也不知道小非能不能适應,上次回來就感冒了好幾天,真是作孽,這次一定要注意保暖……”
三月看着堆得像小山一樣的裝備,嘴巴張得能塞得下雞蛋:“雲、雲大人,這麽多東西真的都要帶、帶上嗎?”
“帶不上嗎?”白雲不滿。
“帶得上嗎?”
“努力一下吧……”
三月眼巴巴地看着白雲。
“那好吧。”白雲妥協,心痛地從背包裏拿出一件披風,“那就勉強少帶一點……”
三月望着白雲。
“那這個小型作戰機器人就不要帶了,這幾部激光炮應該夠對付人類了……”
三月繼續望着白雲。
“那這些氫氧自熱鍋碗瓢盆也算了,不過一定要讓小非吃幹淨的東西,可別拉肚子了……”
三月還是望着白雲。
白雲怒了:“那你自己說帶什麽吧!”
三月從大大小小的武器堆裏挑出一把手槍一把步槍,又取了一些必備藥品和一件淡紫色的鬥篷,當他把東西背在身上後,眼神已變得堅毅鋒銳。
“你一定要趕在天空前面找到小非,陪着他。”白雲囑咐道,“信號丢失這事瞞不了陛下多久,等陛下下令找回小非時,你馬上送他回來,知道嗎?”
三月扯掉了手上的繃帶,再一次跪在地上,神情冷峻:“就算拼盡我的性命,我也會将小非安全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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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衡和穆沐面對面坐着,中間放着一堆看上去像垃圾的東西。
“密封的罐頭,還是空的,放在火上加熱發出了爆炸聲。”羅衡拿起一個裂開的罐頭,又拿起一個罐頭裏面還殘留一些糊狀的固體,“摻了辣椒粉的煙霧彈,這東西估計只有博物館裏有,還有門口的地上都是冰塊。”
穆沐摸着下巴,問那個照顧喬小非的黑衣人:“小非有跟你說什麽嗎?”
“他說口渴,我就去弄了點水,他很快就喝完了,但還是說渴,我再去倒水回來,就已經……”他一回來也是一頭紮進辣椒粉裏,嗆得不輕。
“這些東西,補給站裏根本沒有,但是說完全沒有也并不準确,這些罐頭,辣椒粉,還有你看那裏。”羅衡指了指被挖去一大塊泥土的牆角,“他是怎麽做到的?”
“你不覺得,與其讨論他怎麽做到的,不如讨論一下怎麽找他比較好嗎?”
羅衡把破罐頭扔在了地上,低聲道:“他不想和我們一起走,太明顯了不是嗎?”
“他一個人很危險!不是很危險,而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危險!”穆沐每一個非常都比前一個咬得重,“而且他還受着傷,他哪都不認識,又能去哪裏?他會受到攻擊,傷口會感染,會挨餓……”
羅衡霍然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裏?”
“我去找他。”
“你省省吧。”穆沐也站了起來,招呼那些黑衣人,“我去找他,你帶着你的人先走,我們在亞特蘭蒂斯花園的據點彙合。”
羅衡握了握拳頭,充耳不聞,又跨出一步。
“你知道小非會去哪裏?”
“我不知道,但是我自有辦法。”
羅衡召集他的部屬,做繼續前進的安排,攜帶了一些必要裝備,也不等穆沐,獨自離開了補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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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打算一個人走?”
“不行嗎?”
“你真的不和他們走了?”
“不行嗎?”
“你真的不打招呼就離隊?”
“為什麽一句話你要用不同的句式表達出來?”
“我這不是為了加強語氣嘛,乖孫子,你真沒有耐心。”
喬小非一邊走,小宗一邊在他耳邊叨叨。
“我為什麽不能一個人走?”
“也是哦。”
“我為什麽要跟他們走?”
“也是哦。”
“我為什麽不能不打招呼就離隊?”
“為什麽你也要說一樣的話?”
“因為我也要加強語氣!”
“可是……”小宗愁着臉,“你一個人又準備去哪裏呢?”
喬小非停下了腳步,望着小宗深深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腰和手還在疼,每走一步都要觸動一次傷口,只感覺到背後濕濕的,估計因為跑出來時動作幅度過大,傷口又裂開了。
“你傷得可不輕,這麽一個人又能堅持多久?”
喬小非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實在疼得不行,在路邊的一塊石頭旁坐了下來。“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喬小非眼神黯淡,“我再也不想看到他們了,沒一個安好心的。”
小宗也坐在了他身邊:“其實穆沐對你還不錯啊,還給你縫合傷口,我看過了,縫得不錯。”
喬小非歪了歪嘴:“要不是他想帶我去見什麽老師,他才不會對我這麽好呢,而且那些人圍攻我的時候,我不信他真沒有辦法幫我。”
“唉,說得也是啊。”
“不過不管怎麽說,他總比羅衡好就是了。羅衡這個人,我想想就讨厭!”
“嗯!真讨厭!”小宗一臉嚴肅地應和着。
喬小非百無聊賴地坐着,這幾天發生的事,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一幕幕地呈現。從一清醒過來就看到羅衡,在一個陌生的空間裏,只有他和自己兩個人,到後來他和穆沐把自己帶出皇宮,還沒回過神來,就開始了逃亡,被人圍攻時他的冷漠,和月夜下他的寥落交相出現在眼前。完全看不懂這個人,他究竟在想什麽呢?
舉目四望,全是一片未知,不管向哪個方向走,都是前途茫然,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裏,過去所有的認知都被颠覆了,沒有任何東西是自己可以掌握的。喬小非徹底迷茫,蒼茫世界,廣闊無邊,而自己是那麽得無助而渺小。
喬小非長嘆了一口氣:“小宗,我該怎麽辦呢?我一個人可以去哪呢?”
“你不是一個人啊。”小宗指着自己的鼻子,“還有我!還有我!”
喬小非黑着臉:“你什麽忙都幫不上,有你跟沒你有什麽差別?”
“誰說我幫不上忙?你那些瓶瓶罐罐,那些煙霧彈,那些冰塊,還不是我幫你做出來的,沒我你能離開他們嗎?”
“原料都是我找的,要做什麽都是我告訴你的,瞎搶什麽功勞。”
“你一時沖動跑出來,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喬小非想了想道:“小宗,你猜猜穆沐要帶我去見的那個人,會讓我做什麽事呢?”
“不是去當救世主嗎?這不是你最喜歡的,聽上去很拉風的事情嗎?”
喬小非白了他一眼:“很拉風嗎,可我覺得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八成是要人命的事。”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難道你沒發現嗎,救世主都是要自己挂掉,然後才能拯救世界的嗎?”
“犧牲我一人,幸福千萬家!”
“你說我一個古代人,跟這個世界有半毛錢關系,幹嘛要賠上性命呢?”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不過呢,我還是決定去看一看,那個什麽萬先生到底是哪路神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句話好像用得不對啊。”
“我一時想不出有文化的話了。”
“好,我們出發吧,我自己去找萬先生。”
其實也并不是什麽都不能掌握的,腳長在自己身上,要走哪條路,都由自己選擇。
“你知道他在哪?”小宗問了關鍵問題。
喬小非揚了揚頭,從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