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演出順利結束,演員謝幕之後,焰陽帶着喬小非離開劇場。
喬小非并不喜歡在公共場合跟着焰陽出入,總覺得被那麽多雙眼睛齊刷刷看着,心裏十分別扭。
一部電梯早已等在那裏,專門搭載焰陽、冰陽他們,但當喬小非一靠近電梯,渾身上下就不太自在,好像黑暗中也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越靠近電梯,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奇怪,為什麽會有這種不安的感覺嗎?難道要出事?
是針對我的?不可能啊。我一個無名小卒,誰要來對付我啊,就算是要對付聖童,不也是對付反抗軍裏的那個嗎?關自己什麽事?
那就是身邊這個獸人皇帝了?
是誰?是誰想要殺皇帝?
是羅衡的安排嗎?
看到焰陽一步邁進電梯,喬小非心跳一亂,拉住了他的衣角。
“怎麽了?”焰陽回頭問。
“我……那個……”我該怎麽說?我看這電梯不爽?我有電梯恐懼症?喬小非憋紅了臉,“我想上廁所。”
焰陽眉毛微微一挑:“你去吧,我在車裏等你。”說着揮手示意三月保護陪同。
焰陽身後的冰陽掃了他一眼,一臉不耐煩。
如果真的是這個電梯有問題,焰陽和冰陽一起進去,那就會一塊兒完蛋,其他人都是陪葬品。不敢想象沒有焰陽的獸人世界會是怎樣一種情況,一定亂成團了吧?
擒賊擒王,下手的人是這麽想的嗎?不成功便成仁,雖然風險極大,但卻是斬草除根一了百了的方法。
喬小非松開手,後退了一步,但是眼睛還是注視着焰陽。
就這麽看着他身處險境?
他是獸人皇帝,他死了,獸人侵占地球的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這對所有人類來說,是一個解脫。
可是就這麽看着他去死嗎?
如果單論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他對自己的好是不能抹殺的,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能無怨無悔地對另一個人好,又能有多少呢?
可就算是要勸阻,又該說什麽呢?說我的第六感告訴他這電梯有鬼?他會信嗎?如果是自己多心,查出來這電梯一點問題都沒有,豈不是鬧個大笑話?
就在喬小非內心天人掙紮之時,焰陽感覺到他不安的情緒,于是走了過來:“你不舒服嗎?要我陪你嗎?要叫雲來看看嗎?”
“沒有沒有,呵呵呵,我很好,就是憋太久了。”喬小非僵硬地笑道,“你先下去等我,我馬上就來。”
喬小非垂下了眼。
他固然對自己好,但是不能因為這個,讓全人類永生永世做奴隸……
“那好,你快一點。”焰陽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沒有多想,領着其餘人進了電梯。
在電梯門合上的剎那,喬小非擡眼一望,對上了焰陽的視線,似乎是安慰性質的,焰陽對他微微一笑,紅寶石眼眸光輝閃耀。
像有一塊骨頭哽在喉嚨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喬小非的腳像被捆住似的。
就在喬小非想要裝模作樣去廁所轉一圈的時候,只聽到轟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座劇院似乎都晃了一晃,喬小非站立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
這未免太快了吧!
喬小非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撲到電梯門口。
門微微有些變形,這該有多大的爆炸力才能把門轟成這樣,電梯裏的人都炸成肉末了吧?
焰陽死了?
喬小非心中一空,趴在門口說不出話。
身邊的三月神色慌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他更擔心喬小非:“小非,不要靠在門口,說不定還有危險!”
他剛把喬小非從門口拉開,就聽到通訊器裏叫了起來:“陛下在二樓遇險,所有人去二樓保護陛下!”
歌劇院總共三層,看起來是電梯沒有下到底層,在二樓就發生了爆炸。
遇險?為什麽是遇險?不是遇難?焰陽到底死了沒有?
不斷有爆炸聲傳來,所有的士兵都湧向了通道,喬小非也跟着跑過去。
三月攔住他道:“小非,別去!那裏肯定很危險!”
“難道你不去救陛下嗎?”
“我先要保證你的安全!”三月執着道。
“我要去看看!”
是不是羅衡?是不是來救我的?我要逃跑!快跑!
喬小非甩開三月的手跑向通道,沒跑幾步,迎面一波幽藍的爆炸火焰卷來,跑在最前面的獸人士兵一下子被燒成焦炭。
暗殺者肯定是有所準備的,怎麽會讓人輕易去救援呢?
火焰快如閃電,吞噬着一個個生命,張牙舞爪地朝喬小非撲來。
“小心!”三月飛撲而來,把喬小非護在身後,在地上翻滾
熱浪把他們掀飛抛起,再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喬小非重重地落在地上,着地的不是硬邦邦的地板,而是有點軟又有點硬的*。
三月悶哼一聲,沒了聲響。
喬小非已分不清東南西北,搖搖晃晃爬起來:“三月!三月!”
三月的嘴角淌着血,雙目緊閉,昏迷不醒。
他不會被我撞死了吧?
喬小非心急如焚。
“喵!”混亂中,小黑的聲音響亮尖銳。
喬小非尋聲望去,小黑站在一扇半開的窗戶前,回頭看着他。喬小非看看倒在地上的三月,又看看小黑。
他還有氣!應該不會死吧!
喬小非咬了咬牙,扔下三月,沖向窗戶。
推開窗戶,一陣冷風襲來,吹得喬小非一個哆嗦。探出身子往外一看,又是一個哆嗦。
雖然是二樓,但是歌劇院的每一層都很高,從這裏跳下去不死也殘。
“你沒搞錯吧!這裏怎麽逃!”喬小非對小黑吼道。
小黑一甩尾巴,靈巧地跳出窗戶,落在外牆的一個裝飾物上,一扭腰跳上了二樓的窗臺。
喬小非更加怒了:“我又不是貓!”
小黑仰着頭,高貴冷豔地看着喬小非,一臉鄙視。
場面還是很混亂,逃命的逃命,救人的救人,沒人顧及到喬小非這邊,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媽的,拼了!”喬小非心一橫,一只腳跨出了窗戶。
風在耳邊嗚嗚地吹,幾乎要把人吹下去。
剛才在裏面怎麽沒覺得風那麽大?喬小非眯着眼,快要睜不開了。
喬小非像壁虎一樣趴在外牆上,一動不敢動,他向下望了一眼,頓時頭暈眼花,腿開始打顫。
我該不會就這麽挂着然後被吹成人幹吧?
“喵!”小黑似乎在催促着。
“叫什麽叫!居然給我帶這麽難走的路!等我逃出去,馬上把你煮了!”喬小非吼道,試探性的跨出一步,踩在裝飾物上。
一步兩步三步,喬小非恨不得手腳上都生出吸盤來,一邊發抖,一邊往下爬。
當他爬到二樓的時候,正想繼續往下爬,呯地一聲,緊貼着他身邊的一塊玻璃被槍打碎了,一束激光射出來。氣浪差點把他抛出去,碎玻璃碎金屬四散飛濺,劃得他臉上手腳上一道道血痕。
喬小非吓得抱緊了裝飾物,心裏大罵:媽的,毀容了!
歌劇院的玻璃不是普通的易碎玻璃,能把這種玻璃打碎的,也不是普通的槍。
都這麽久了,竟然還在激戰?
喬小非探頭朝裏面看去。
不看還好,一看吓一跳。
一邊是焰陽,他正被士兵們團團圍在中間保護住,他的身上髒兮兮的,電梯的爆炸竟然沒有能傷害到他,只是把他弄的灰頭土臉。
而另一邊,竟然是以衛卓華為首的,身穿黑色軍裝的人類衛隊。
不是羅衡?怎麽會是他?
因為通道被堵住,無法得到及時的支援,焰陽的士兵越來越少,被衛卓華的人壓得死死的。藍天擋在焰陽身前,不斷得朝另一邊開槍回擊,但他臉上驚恐的神色表露無遺,他的腹部赫然一個血窟窿,正不停地流着血。
這場獸人與人類曠日持久的戰争,就要被這個事件終結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冰陽揚了揚手,下達了一個什麽指示,他身邊的三個士兵從後方沖到前方,向人類開槍。
那似曾相識的一幕發生了,每一道光閃過,一個人類抽搐了幾下,就化成了一堆灰。
形勢剎那間逆轉,一個個人類就好像憑空消失一樣,變成了灰塵,速度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這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壓倒性威懾。
防線瞬間崩潰,幾個膽小的心生膽怯,打起了退堂鼓,衛卓華一邊完完全全被打得擡不起頭來。
不想辦法解決那三個冰陽的士兵,全滅是遲早的事。
杜明利瞪着那幾個想逃命的膽小鬼,突然大吼一聲,舉着一塊盾牌,徑直朝一個離他們最近的士兵沖了過去。
衛卓華驚訝地吼着什麽,但是無法阻止他的行動。
杜明利從盾牌後面伸出手,朝那個獸人開槍。
那個獸人沒有想到他那麽大膽,來不及反應,被他一槍爆頭。
杜明利一個盾擊把那士兵的屍體拍出去,把他的槍踢向遠處。
不能讓別的獸人拿到這把槍,否則一切都是徒勞。
人蹦出來容易,可要回去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另一個士兵擡手就是一槍,擊中杜明利露在盾牌外面的身體。
幾秒鐘,灰飛煙滅,*消失了,只剩下衣服輕輕地落在地上。
衛卓華眼都紅了,他憤怒地咆哮着。
喬小非驚呆了,杜明利平日一臉走狗樣,獸人站在他面前就只有低頭的份,但是此時此刻,他用他的方式表達了他的信念。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靠嘴上說的,只有行動才能證明一切。
杜明利的犧牲鼓舞了活着的人,他們躲在障礙物後面開槍反擊,一時也氣勢如潮。
但是實力的差距是懸殊的,衛卓華那邊的人數仍然以驚人的速度在減少。
“喵喵!”小黑已經落到了一樓的窗臺上,不停地催促喬小非。
喬小非低頭看了一眼,低聲道:“我馬上就來。”然後側身從那扇被打碎的窗戶鑽了進去。
有的人沒有看到他,繼續沉浸在槍戰中,有的人看見了他,不敢阻攔他。
焰陽也看到他了,驚愕之餘,大聲吼道:“小非,過來!危險!都別開槍!”
喬小非充耳不聞,徑直走到那把被杜明利踢開的槍跟前,彎腰拾起,在手裏掂量了一下。
他這一舉動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所有人的視線彙集到他身上,激烈的對射停了下來。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
喬小非看了焰陽一眼,走到了衛卓華身邊。
衛卓華正蹲在一個垃圾桶後面,看到喬小非這麽光明正大地走過來,不由得愣住。
“小非,你幹什麽!”焰陽喊道。
其實有一種可能,就是喬小非走到衛卓華面前,一槍把他幹了,然後戰鬥結束。
但是焰陽不認為他會這麽做,事态正朝着焰陽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轉變。
“小非!回來!”焰陽有點急了。
喬小非一弓腰,也躲在了垃圾桶後面:“放我們走。”
他的聲音不大,可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而且他說的還不是放他們走,是放我們走。
“這不可能。”焰陽斷然否決。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怎麽可能向一個人類寵物妥協呢?
喬小非沒有多話,随手就朝外射了一槍,激光命中了一個獸人士兵,那個獸人吓得高高一蹦,但發現自己一點事都沒有,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你這是徒勞的。”冰陽戲谑的聲音響起,“這種槍對我們是無效的。”
衛卓華滿臉怒容,拼命壓抑着沖出去拼了的沖動。
喬小非并不意外,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剛才也只是試一下而已。
“小宗,出來。”他心中道。
“哎呀,這種命令的口氣是怎麽回事呀?”小宗蹲在他身邊。
喬小非異常嚴肅:“我拿到槍了,這裏還有剛死的獸人,細胞正新鮮着,你能不能轉換成針對獸人的槍?”
“嘿嘿,不好說,這東西不是簡單的拆分重組,是很複雜的。”
“能?或者不能?”喬小非冷冷道。
小宗收起笑容:“我試試。”
焰陽等得不耐煩了:“小非,你還在猶豫什麽?”
的确是不能猶豫了,喬小非再次舉起槍,瞄準先前那個獸人。
當激光射來,那個獸人滿不在乎似的挺了挺胸膛,像是在嘲諷喬小非明知道不可行還要仿佛嘗試。
激光射入他胸膛,他只覺心口一熱,這種熱度,大概掉進岩漿也不過如此了吧?
和杜明利一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個獸人被燒成了灰,軍裝從空有人形到散落在地。
“這怎麽可能!”最激動的當屬冰陽。
這是他精心研發出來的武器,怎麽可能會反過來傷到自己人呢?
獸人們驚恐地向後退,這種死法,任誰看了都膽怯,誰都不希望下一個是自己。
“誰敢後退一步,我打死誰!”藍天呵斥道。
衛卓華緊緊盯着喬小非手裏的槍。
喬小非依然平靜,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放我們走。”
沉默許久,焰陽忽然說道:“小非,你跟他們串通好了的?”
喬小非微微一怔。
“剛才你故意不跟我一起下電梯,是早就知道了吧?”焰陽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古怪,是經過克制後發出的聲音,“現在你又出現在這裏,也是計劃好的後路嗎?你認為我不敢殺你是嗎?”
喬小非呼吸一滞,不知道該說什麽。
當時他的确感覺到不對勁,但還是讓焰陽下電梯了,這是不争的事實。
“喬小非,你回答我!”焰陽大聲道。
“你要我回答什麽?你覺得是怎樣就怎樣好了!”喬小非倔強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