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間浪子
樂正餘亦聽着女子毫無起伏的語調,覺得有趣便笑問:“你不怕本侯嗎?若是本侯與你計較一番,你一個姑娘家必然會生不如死。”
“侯爺若是真的與晚霜計較,昨日來買酒時便治了晚霜的罪。”
“你很聰明。”他笑:“可我這個人一向喜怒無常,昨日不與你計較那是因為我的花影妹妹沒有放在心上,今日喝酒時才發現原來我家花影妹妹是暗自吃醋,表面上裝的大方而已。我二人本來月下盟誓,對月溫酒,卻因為你一句謊話,弄成如今的模樣,你說說看本侯要怎麽和你算這筆賬?”他拉着花影的衣袖,小聲的在她耳邊道:“你哼一聲,做出生氣的樣子。快點啊,做戲要做完整的。”
她盯着他不懷好意的雙眸,最後無奈之下,音若蚊聲的哼了一下。
小侯爺立刻抓住這一聲,對着那邊的晚霜道:“你看,你看,是不是!她今日一整天都和本侯生氣。
本侯就算不治你的罪,你好歹也要替我向花影妹妹解釋一下,不然本侯多委屈啊。”
他拉着花影的衣袖,再次小聲道:“你身子往那邊側一點,低下頭表情不開心一點。”
“你怎麽這麽多事兒啊!”百裏花影低語道。
“是你說要幫那個将軍的,現在還怪起我來了?多管閑事還托我下水,女人真是麻煩。”
她驀然瞪大雙眼,怒氣已起。
小侯爺滿意的偷笑,而後做出一副哄騙姑娘家的多情表情:“哎呀,花影妹妹,人家不解釋本侯有什麽辦法呢,本侯可是很清白的。你可千萬別因為這件事就同我生氣啊,說好了過幾日就要去南鬥那裏請旨賜婚,你這樣誤會我會影響咱們的婚後生活。”
百裏花影滿面通紅,羞赧的不知道該看什麽地方,耳朵都燒了起來,最後這羞赧之火成了怒意瞪着正在哄騙姑娘的樂正餘亦:“你越說越離譜了!”
她面上的怒意很是明顯。
小侯爺更是借題發揮:“哎?你怎麽還生氣啊。晚霜姑娘啊,你幫本侯解釋啊。”
那方的晚霜也急道:“姑娘且聽晚霜解釋,晚霜這幾日正在躲一男子,所以不得已借了侯爺的名聲,望姑娘不要多疑。”
小侯爺得意的一挑眉,小聲道:“我猜對了吧,她就是在躲他。”而後嚴肅了表情,無情的開口:“既然如此,晚霜姑娘你又為何不借君言王的名聲?他與本侯往往是一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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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言王近日娶親,若是傳出這種傳言,也是不合理,所以……唯有侯爺的名聲可以借來一用。”
“嗯。”他點頭:“你要躲得人可是徽生将軍?”他挑眉一副八卦的表情:“本侯聽說他最近追你追的可緊了。”
晚霜面色立刻白了幾分似是被掐住了死穴:“侯爺莫要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晚霜與将軍并不相識。”
百裏花影不解的看去:“你……為何要說謊?”
“晚霜并未說謊。”女子倔強的不肯看。
小侯爺将桌上的酒用紅繩綁了挂在劍上,拉着百裏花影的手腕,走到窗前,那窗大開,涼風滿室,酒香與冷香混在一起惹得月色都熏染了幾分酣然的醉意。
“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談吧,本侯送花影妹妹歸家了。”轉瞬摟着女子的腰,跳如星海爛漫的黑夜之中。
簾後的人也同樣面色蒼白,走到還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因習武,手上滿是厚繭,他伸出手,面上帶着幾分無奈:“你的心意,我明白,我的心意,你為何不明白?”
月移星動。
百裏花影凝月于肩頭,立于家門前,望着要離去的紫衣人。
“你等等。”
“你越來越沒有禮數了啊,直接說你字啊,本侯在此你居然這麽叫?”
“不然喊你賊嗎?”她指着樂正餘亦手裏的酒壺道:“你已經喝了兩壇子枇杷酒了,酒多傷身,少喝一些吧。”
樂正餘亦将酒護在懷中:“我可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若是連酒都喝不得,架都打不得,還叫什麽快意江湖?”
“我只是勸你,你難道不想好好活着嗎?”
樂正餘亦恍然冷笑:“別管我,回家吧,你爹娘都等着你呢。”
他并未給身後女子說話的機會,不過轉瞬,少年飛揚逍遙的紫衣消失在如墨的黑夜之中。
“真是不聽勸,肯定會早死。”她氣的哼了一聲,哼了一聲之後又想起在花舞樓中的點點滴滴,鬧了個紅臉,滿肚子羞惱的歸了家。
第二日一早京兆尹府前的面攤上,百裏花影吃着陽春面,對面的樂正餘亦叫了滿桌子的食物,打着哈切半困頓的吃着。
“你昨晚做賊去了?”她問。
小侯爺疲乏的打着哈切,眉梢眼角都寫着倦意:“昨晚我剛回屋,南宮那家夥就找上門來了,我陪着他去央城赴約比試,我看他們耍了一晚上劍,無聊死我了,你今日可別找我,忙着休息。”
“那怎麽行啊,今日柳大人還要開堂,你怎麽能缺席,別睡了。把案子破了你想怎麽睡就怎麽睡。”
小侯爺往嘴裏猛塞食物,頗為無奈的開口:“好,破案破案。你真是我祖宗。”
柳大人也并非是糊塗人,昨日他們想到的東西,柳大人自然也都能想到,只是棋差一招并未找到這背後的金主為何人。
樂正餘亦坐在面攤上,敲了敲桌子,正在吃面的百裏花影擡起頭:“幹嘛?”
“問你個問題。”
“嗯。”
“劉廣德是不會認罪的,而且我們也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劉廣德就是殺害方翔的兇手,所以……咱們兩個知道的再多,也不過是推理的結果,沒有直接證據怎麽證明劉廣德就是犯人?
“你已經認定了?劉廣德就是犯人?”
“不認定,因為我沒有證據。可按照邏輯推斷,他就是兇手。”樂正餘亦道:“而且……劉廣德在京中勢力很大,劉家也在京中,這個案子沒那麽容易破,就算最後你我找到了證據,能夠直接證明劉廣德是兇手,柳大人也不能輕易的定他的罪。”
“他在京中的勢力難道還能大過你嗎?你可是行舟門的門主。”
樂正餘亦苦笑起來:“我為什麽要把行舟門拉入其中,我們兩個的事情還是莫要牽扯到無辜的人為好。”
她面上一愣,有些羞愧:“對不起,是我想當然了。”
“想當然什麽?”
“我以為可以麻煩你動用江湖勢力。”
小侯爺抱臂,覺得欣慰:“沒有,你會這麽想也是當理所當然,能利用的東西當然要全都利用起來,不過……”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們行舟們都是一群……怎麽說呢……自由奔放的俠士,他們有自己判斷事情的标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不是我說調動就能調動。”像是怕她聽不懂一般,他更明确的形容道:“簡單來說,我們行舟門全都是和我差不多的人。”
“……”百裏花影一驚,背後冒出冷汗,筷子上的面條都掉落下來,她回了神,重新取了一筷子面:“哦……這樣啊。那是沒辦法調動的。”
“你這一副見鬼的表情。”他握緊湖水劍,眉眼帶着笑意:“小丫頭。”
“幹嘛?”
“不能動用江湖勢力,咱們可以動用朝廷勢力啊。”
“朝廷?”
“嗯,南鬥啊,我是說陛下,陛下他早就想要鏟除京中的地下錢莊。”小侯爺四下看了看小聲道:“斷了劉家的地下錢莊,他們的錢財缺口就會變大,一系列的反應就會接二連三的擊破他們原來的計劃。”
“你是說,要皇帝陛下來管這個案子?”
“你怎麽瞬間就變蠢了呢?”
“我……”
“我是說,咱們去找你們主閣大人,讓他找陛下商量剿滅地下錢莊的事情,立下地下錢莊的案子。你們淩月閣把這個案子攬下來。”
“為什麽不交給戶部啊。”她不解:“這種事情不是應該交給戶部查辦嗎?”
小侯爺疲倦至極,脾氣有點爆,如今更是急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我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麽啊,朝中目前是什麽黨派,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你怎麽當上少閣的啊。”
被他一吼,她也急了:“我怎麽知道啊,我們淩月閣本來就不涉朝堂之事,你說的那些我怎麽可能知道。”
四面的人都看笑話般探頭來,他拉着女子的衣袖,多是無奈道“你小點聲。”
女子收斂了怨氣,盯着面前的樂正餘亦,那人确實疲倦,甚至有些許病态浮現。
她低下頭道歉道:“對不起,你今日這般累了,我還強人所難,本就有求于你,你莫要和我一般計較,我這人一向沖動不知輕重。”
“你已經很知輕重了。”小侯爺眉眼彎彎,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是我不好,我應該想到你們主閣大人不會和你一個少閣說朝堂之事。算了。”他站起身去拉女子的手腕:“先去淩月閣找你們主閣大人。案子交給那位柳大人,他是個聰慧之人,我們能查到的他自然也能查到。而且……”他揚眉望着衙門門外正躊躇不前的方翔夫人。
“事情已成定局,不會再有變數。”
“我有一點不明白,可以問嗎?”
“邊走邊說。”
她加緊腳步急急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