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緩緩道來
“還是要從龍文閣閣老丢掉的那枚九龍玉佩說起,當年劉衡就是偷走玉佩的元兇。因為是陛下賞賜的玉佩,還刻着龍紋,是極其珍貴的象征,又有紙條說是盜帥所留,所以淩月閣立了案子,可立案之後一直沒有證據也沒有線索,常年擱置着,這就是潛在原因。錦繡坊的案件是在前五日還是六日前發生的,而……在案件發生之前兩日閣老說自己想起了當年劉衡也前來看過玉佩。這是此案發生的直接原因。因為這件事被劉家的人知道了,為了避免劉家被卷入其中,他們便将玉佩拿了出來,找了一個替罪羔羊,打算将玉佩放在他手裏被世人發現,只要玉佩重新出現,劉家便沒有了嫌疑。這是他們引發案件的理由。”
小侯爺疲倦的動了動脖子:“他們其實很聰明,這樣雖然麻煩,卻絲毫破綻都不會留下,若不是我們知道那麽多內幕,這個案子柳大人再怎麽查,也都只是個懸案,背後之人藏得太深。”
百裏花影道:“只是因為要擺脫嫌疑,便殺了一個人将玉佩送到他手裏,為何要殺呢?直接嫁禍不好嗎?”
“朝堂上有一句話,江湖上也通用,你要記牢了。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是不會洩密的。”
她稍稍愣住只聽到樂正餘亦又道:“這件案子裏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惡,方家的人又貪又俗,快綠閣的那位小夥計也是個心毒之人,劉家就更不用說了。”
他伸手接住牆外飄零而來的花瓣:“得知閣老去淩月閣說證據,劉廣德便立刻着手準備替罪羊,殺了替罪羊之後,選了一家易燃的店面卻也不會像火油店燃燒起來那麽猛烈的店面。正巧錦繡坊前些日得罪了劉家,就成了劉家報複的對象,陰差陽錯的成了火災現場。劉家棋差一招,沒有料到那個小夥計那麽心狠還貪的緊。錦繡坊是燒了,玉佩卻不見了,替罪羊也沒了用處。”他眼中落了燦然的晨光,波光淋漓似有無限美然暈染在其中:“所以他們着急,才叫劉天瀾前來找了你。”一瞬間那眼眸之中的光淩冽起來,寒潭若現,陰霾暝煙飄揚其身,冷香幽幽竟然有幾分孽殺的意味:“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情?”
“劉家和閣老的關系并不好,也不是在街上看見了會閑聊的人,劉家能在閣老去淩月閣後立刻策劃這一切,你不覺得太過巧合了嗎?”
百裏花影猛地站起身,迎風飛旋過牆而舞的花瓣沾在她的肩頭:“淩月閣有內奸!有被劉家收買的人!”
“嗯。”小侯爺笑道:“那個人職位不會太低,卻也沒有到少閣的程度,若是和你平職或者比你高的話,劉天瀾也不會來找你,你們淩月閣平日裏面整理卷宗的是子閣吧。”
“是。”
“沒錯了,二十四子閣其中的一個。”
小侯爺站起身,将湖水劍握緊,仰頭看了看半被雲霭遮住的豔陽,懶散的閉上雙眼:“別煩心了,明日我們家南山就要成親了,接下來也沒有你我能幫上忙的事情,陪我去買新婚之禮吧,明日我帶你去婚宴玩。”
“內奸之事……”
“這樣吧。”他知道她擔心,便揉着女子的額角:“我們先去淩月閣将內奸一事告訴你們主閣大人,而後你陪我去買禮物。”
“你這個人,居然在新婚前一日買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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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我成親,我難道還要提前幾個月置辦嗎?行了……別郁悶了,我保證幫你把內奸找出來,信我嗎?”
她斜過身子,小侯爺将她肩頭的落花掃去,女子小聲卻堅定的開口:“信。”
“不愧是我的花影妹妹,走吧,咱們去淩月閣。”他拉着她的手腕,托起那人的腰肢,猛地踏風而去。
一地落花随着他身起而附着上,又因他的離去而揚落。
柳大人握着卷宗從內院走來,卻發現堂前無一人。他困惑的望着身後的師爺:“不是說少閣大人在此處嗎?那紫衣男子呢?”
“方才在還此處。”那師爺也摸不着頭腦。
“罷了。”他正要離去,卻發現堂前的花瓣莫名的彙聚成兩個方正的字,細看去……竟然是燒傷二字。
他驚心之餘,也是了然,立刻叫人去長陽城中大小藥館查看燒傷之人以及購買燒傷藥物之人。
主閣聽到內奸二字立刻面色有變,樂正餘亦拉着百裏花影道:“昨日劉家的劉天瀾還來找她的,正巧我在身邊給趕走了。”
百裏花影不解他為何要說謊,只聽到樂正餘亦面不改心不跳的說起謊話:“那劉天瀾當真是惹人厭惡,還說我們家花影妹妹是因為他不認娃娃親所以對他橫眉怒目,主閣大人,你說花影妹妹是這樣的人嗎?”
主閣飲茶淺笑:“侯爺一向識人有道。”
“你們這些老家夥嘴裏就聽不到真話。”他伸手去拉百裏花影:“走吧,陪我去買新婚之禮。”
主閣一口茶水嗆出口:“新婚之禮。”
小侯爺看着老家夥的熱鬧:“明日南山成婚,主閣大人不記得了?您怎麽嗆到了?”他嬉皮笑臉:“莫不是以為是我和花影妹妹的新婚之禮?那叫下聘啊,哪裏是什麽新婚之禮。”
“侯爺笑話了。”主閣大人又問:“侯爺要帶着花影去婚宴嗎?”
“自然啊。”
二人別了淩月閣,轉身往東街轉悠。
“我還從未給人送過新婚之禮呢,你說新婚之禮送什麽好呢?”
她搖頭:“我也未曾送過,餘亦,我随着你去也要買禮啊,你可不要選的太貴,我的月錢可承受不起。”
“我還能叫你給銀子嗎?”他望着滿街市的商鋪:“也是,你不給銀子按你的性子定然不舒服。”他望着高懸日頭:“那……你我不花銀子買禮好了。”
“不花銀子,你還要偷不成?”
他拉着女子往城門跑去:“城外春花正好,咱們折上一車子嬌花送上府去可好?”
“人家是成親不是賞花大會。”
“花團錦簇,新婚嬌美。我爹娘就經常在春日折了春花歸家,我們侯府也是常年花枝滿院。我爹說過我娘比花嬌美,家中所有的花枝都折來承托我娘的美貌。”
“青鸾郡主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那些花想來都比不得她的嬌美,你可曾想過,若是這西域來的小郡主沒有嬌美之色,要如何?”
他更加理直氣壯道:“那南山便可以賞花度良宵了。”
“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你怎麽不能盼着他一點好?”
小侯爺好氣的笑道:“是你說要是小郡主比不得花嬌美的,怎麽又成了我的錯了?”
百裏花影一愣,歪頭一笑:“好吧,算是我的錯。”
城郊千花嬌豔,各有美态。
“總覺得折了這花可惜了。”她手裏握着數枝桃柳,站在林間望着正在折枝的小侯爺:“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可明白?”他指着桃花道:“桃花的花枝本來就要修剪,若是放任其肆意增長桃花樹不堪重負早晚會死。”
“你懂花?”
他自然是懂得:“畢竟我那爹娘都不太靠譜,還喜愛玩花樣。”
百裏花影低下頭聞着那花香:“世人都說常陽侯最會哄女子開心,你這多情的毛病可是和你爹學來的?”
小侯爺将折下的花枝放在借來的板車上,板車前的毛驢正在低頭吃草,他滿身都是花粉,引得花蝶翩然而至。
“我爹只哄會我娘一個人的開心。”
“你怎麽沒把專情學來?”她将手裏的花枝放下,轉身去折梨花,正要下手,小侯爺叫住了她:“梨花便不要折了,梨花梨花,離梨是同音寓意不好。”
“桃花也不好啊,逃字,逃跑的逃字。”
“念過詩經嗎?”他抱着一捧海棠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花是新婚的花啊。”
“詩經啊。”她折枝點鼻,嬌勝花枝。
二人折了一身的花粉,蜜蜂都飛來,只見那蟲而,一靠近樂正餘亦便昏厥過去,花香之中暗藏的一脈冷香雖不明顯卻不可忽視。
她望着那蜜蜂自高處墜落,莫名惋惜。
“你這冷香不能收起來嗎?蜜蜂都死了。”
“我若是被它蟄一下,我也會想要死。”樂正餘亦将周身的冷香擴大:“比起蜜蜂還是我自己重要一些。”
“你這冷香也有好處,摘馬蜂窩掏蜂蜜吃的時候不會被蟄。”
他低下頭看着半車花枝:“想吃嗎?想吃咱們就去找馬蜂窩玩去。”
“我可不去。”她将手裏的花枝放在一旁:“我可沒有冷香,被咬了怎麽辦?”
正要轉身那人猛地拉着她的手,直徑摟入懷中,四面落花随着腳步揚撒飛舞而來,四面錦瑟若畫卷團團入眼。待她定住,只覺背部溫熱,有人将她牢牢鎖住,他們靠的這般近,冷香若鬼手将她攥緊,靈魂深處的冷香刺進她的骨髓,不過數秒小侯爺便放開了她:“現在,你也暫時有了冷香,咱們去捅馬蜂窩!我好久沒玩了。”
還未答話,眼前只有那人眼中灼灼之态的暝煙,攝人心魄的魅意,就這樣一瞬被色所迷,他便當做是默認,拉着她往花林深處飛去。